16 ☆16.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姜萊回到辦公室的時候，鄭斐然正端坐在她辦公桌前的位置上，蘇玖不在，整個辦公室只有他一個人。

“學長，你和院長約了時間嗎？”

姜萊在自己的桌前坐了下來。

“約了，半個小時之後。”鄭斐然的雙手交疊在身前，深黑色的眸子望向姜萊，笑意淺淡。

“那先喝口水吧？”

“謝謝。”

鄭斐然接過水杯，緩緩在手裏摩挲了幾下，緩緩開口：“姜萊。”

“嗯？”

“說起來，前兩天晚上我給你打電話，是你朋友接的？”

“啊，對，”姜萊點點頭，“你見過一次的，就是蘇涉，是警察的那個。”

“警察啊。”鄭斐然抿了一口水，“嗯，我記得。你們，挺熟的？”

“唔，算是挺熟悉的吧……”姜萊輕輕笑了一聲，“我之前只覺得他挺眼熟，沒想到我們很早就認識了。”

鄭斐然眉一挑：“哦？”

“我小時候在警局的時候，其實就認識他了。”姜萊有些感慨，沒留意鄭斐然眼底的風起雲湧，“他爸爸和我爸媽算是好朋友，只是我之前，一直沒有機會跟他好好說過話。”

“好朋友？”鄭斐然晃了晃杯子，輕輕牽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那……倒是挺好。”

Advertisement

***

蘇玖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姜萊剛剛送走了一個前來咨詢的病人家屬，喝了口水擡頭看她：“你那個學長，走啦？”

姜萊點了點頭：“嗯。”

“他剛過來的時候，我正好還沒走，就跟他打了個招呼，哎我說，他氣壓也太低了吧！”蘇玖放下杯子，拍了拍姜萊的手臂，“走，吃飯去。”

食堂裏，蘇玖買完了飯，端着盤子走在姜萊身側找位置。

“所以說，你對你的那個學長，到底是什麽态度？”

“什麽什麽态度？”

姜萊瞥了一眼蘇玖，找了個位置坐下。

“你們認識也挺久了吧？”

姜萊點點頭：“嗯，從我在國外讀大學就認識了。”

蘇玖沒繞彎子，直截了當地問道：“他是喜歡你的吧？”

“嗯？”

姜萊的筷子一頓，擡眸看她。

“我不怎麽認識他都看出來了，他這麽關照你。”蘇玖喝了一口湯。

“我也不知道。”姜萊頓了片刻，垂眸一粒一粒夾着米飯吃，“我這麽跟你說吧，他對我是一直很好，也很照顧我，要是別人這樣對我，我一定會知道他是喜歡我，但是是他的話，我就不知道了。”

“為什麽？”蘇玖皺起了眉。

“我認識他這麽久了，可是……我一點也不了解他。”姜萊夾了一筷子的菜，“你懂我的意思嗎？就好像，我從來沒有機會能真正地認識他。”

“我知道他的樣子，好像就只是他希望，給我看到的樣子。”

蘇玖沒說話，姜萊便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

“我甚至沒有辦法形容他，雖然他看上去離我很近，但……其實可能很遠。”

“沒這麽誇張吧？”蘇玖抿了抿唇，“雖然我不認識他啊，不過，或許他只是，不怎麽善于表達呢？”

“不是，他表現得實在太不真實了，而且，說實話有時候……我有點兒怕他。”

姜萊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夾起了一塊排骨。

“怕他？”

“你剛才不是也說他氣壓低嗎？”姜萊笑了，“有時候我是真的……看不透他，他好像，與生俱來就帶着一種，控制、強迫之類的感覺，我，沒辦法說。”

蘇玖微微挑眉：“男人的……神秘感？”

“不是神秘感。”姜萊垂眸，緩緩吐了口氣，“非要說的話，有的時候可能是，恐懼感。”

***

然而自從這一天之後，蘇涉從醫院調來了監控，并在醫院周邊安排了二十四小時監控，卻從未再次見過他們。

“都一周了，我們都不知道人什麽時候會來，這也太盲目了吧？”

陳詩好坐在醫院後門的一家奶茶店的露天座位上，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而她則對面坐着幹嚼了一口冰塊的周子豪。

“不然能怎麽辦？”

周子豪也相當煩躁，盯着來來往往的人群，嘆了一口氣。

“我們一點兒線索都沒有，就指着這兩個人呢。”

陳詩好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抱怨兩句，便托着下巴繼續看着。

“唉。”半晌，她忽然喊他。

“啊？”周子豪擡眼。

“我去一下洗手間，去裏面轉轉啊。”陳詩好擡手按了按後頸。

“行，那你快點兒。”

陳詩好叉着腰站起了身，緩緩地往醫院裏走。

醫院裏人來人往，說話聲吵吵雜雜，洗手間門口排着隊，陳詩好閉着眼睛轉脖子，緩緩吐氣。

“哎呀！”

一聲驚叫明顯高于別人說話的聲音，陳詩好睜開眼，循聲望去。

一位中年婦女向後退了兩步才堪堪站穩，一看就是被撞了，而身前的地面上則是散亂的藥盒，而她身側，一個推着拖把的清潔工正在向她鞠躬道歉，随即便轉頭離開。

“你這個人怎麽回事啊？”一邊說着，那婦女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彎下腰去撿藥盒，望着那人的背影依舊罵罵咧咧，“真是的，低着頭像是做賊一樣，髒死了……”

身側有人勸她，陳詩好笑了笑，轉回了頭，往前走了一步。

“不好意思，讓一下哦……”

一個阿姨從洗手間裏出來，帶着一副手套，手裏拎着一把濕濕的拖把。

陳詩好正想重新閉上眼，剛才那個短暫的小插曲的畫面猛然間在她腦海裏清晰回溯，那個帶着口罩彎腰道歉的男人的樣子，仿佛晃晃悠悠地和她看過無數次的監控視頻裏的人像模糊地重合在了一起。

她幾乎是從原地跳了起來，惹得周圍人頻頻側目——

只是陳詩好現在完全管不了這些，一路沿着剛才看到那個人的最後一面的方向跑了過去，一邊撥出去一個電話。

“我剛才看到他了。”

陳詩好的聲音傳過來的時候，周子豪打翻了手裏的杯子。

“扮成清潔工，我現在在找——看到了，醫院西門，我現在跟着。”

這是陳詩好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心髒跳動的頻率超乎尋常，挂掉打給周子豪的電話之後，緊緊盯着那人的背影，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離跟着。

越靠近門口人越少，陳詩好不知道她的同事們什麽時候會來，她此刻只能感覺到對方開始越走越快，似乎……已經感覺到了自己正在被跟着。

手機響了一聲，陳詩好滑開鎖屏，才發現自己手心裏全是汗。

消息來自蘇涉，內容很簡單。

【蘇隊：我們到了，你小心】

微微吐了口氣，陳詩好擡起頭，剛剛稍微放下來的心又猛地提了起來——

人不見了！

潮水般的恐懼和懊悔鋪天蓋地般襲來，陳詩好心裏一慌，提了速往前跑，就在一只腳剛剛跨出門的一刻。

後腦一痛，眼前緊接着猛地一黑，随即便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