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章

第 31 章

出道的舞臺在萬衆期盼之中到來。

出道前夕有許多信件如雪片般飄來，遞到idol手中，由他們親自打開。

從節目播出以來，随着熱度提升，粉絲給節目組的來信也都越來越多了。

趙堯錦在相撲中獲勝，贏得了這個機會。他被帶到鮮花小屋，看到用粉紅色蝴蝶結層層捆好的一大疊信，有些驚訝。

他喃喃地說：“這麽多啊！”

鏡頭忠實地記錄了他每一個細微的反應。

相比于來信，被化妝師驚喜裝扮的趙堯錦倒更像是一份包裝精美的禮物。

他今天一身綠色西服外套，金發上還戴着精心編織的鮮花花環，精心打理過的金棕色卷發顯得俏皮軟糯，在燈光下泛着耀眼的金光。

他整個人像是從森林裏逃出來的小精靈一般活潑耀眼。

小精靈把信件散開，有些苦惱到底選擇哪一封，像是擔憂先采撷那一朵盛放的鮮花。

他選擇了最華麗的那一封。

“趙堯錦你好，我是你的姐姐粉……”趙堯錦看向鏡頭，偏了偏腦袋：“姐姐？”

“姐姐粉你好。”趙堯錦收回視線，繼續讀：“看到你的舞臺，我覺得很酷炫很可愛。”

他眼角彎彎，臭屁極了：“姐姐你眼光很獨到哦！”

信裏溢美之詞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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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謝謝誇獎。”趙堯錦頓了頓，把悄悄上揚的嘴角壓下來，盡力讓自己顯得更平常一點，不要那麽雀躍。

“希望你一直保持這種狀态，帶來更多更好更棒的舞臺。”他接着念，念完之後翻了翻，确定沒有遺落什麽字句，這就是一封短信。

“好的，我會努力的。”趙堯錦點點頭，把這封信放到一旁：“謝謝這位姐姐粉。”

第二次，他抽出一封很粉嫩浮誇的大蝴蝶結信封。

把緞帶抽出來的時候，裏面的明信片掉在了地上。

“對不起。”趙堯錦不好意思地道歉，彎下身撿起來，很驚喜地發現，背後印着的是他的人物Q版畫像。

“畫的很好呢。”趙堯錦仔細看了看，上面字跡娟秀：“趙堯錦哥哥好。我是來自西寧的忠實粉絲，夢想是成為一名漫畫家……這是我畫的Q版頭像……永遠愛你。”

“謝謝大家的愛，你是一個很可愛的女生，祝福你實現所有夢想！”

送上自己的祝福後，他在衆多來信中逡巡一圈。

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

視線頓住。

“那，接下來——”趙堯錦抽出一封牛皮紙袋裝着的信：“我們念一念這位粉絲朋友的來信吧。嗯，白色的信紙。”

趙堯錦把對折的信紙攤開來，看清了信紙上的話語，手指卻忍不住微微顫抖。

趙堯錦緊了緊手指，清了清嗓子，開始念：

“你真的到達了我能想象到最好的彼岸。永遠愛你。祝福你。”

雪白的紙上，就短短幾行，寥寥數語。

趙堯錦念時心裏既飽脹又難受。

沉默了兩秒，努力忽略心中浮起的淡淡酸澀感。

“看來是一位希望我變得更好的粉絲呢。”趙堯錦對着鏡頭，綻放出一個最燦爛的笑容。

他的眼睛星星點點地閃着光：“謝謝她，我會一直不斷奔跑下去。我們再看下一封信吧。”

他把信輕輕地放在淡綠色信封上面，似乎擔心驚擾了它。

再選了幾封信讀完，趙堯錦站起身，感謝了攝制組和工作人員們。

在信件即将被收走的時候，他叫住場務妹子：“這幾封信……我可以留下來麽？”

場務妹子被拉住衣袖，很是驚訝。她有些害羞地點點頭：“當然可以。”

“謝謝。”趙堯錦從她手裏接過那一沓，手指微微用力，扣住。

走出房間，拐過牆角，來到樓梯間，趙堯錦靠牆輕輕坐下。

他把手裏的信件扣緊，想了想，脫下外套，這才把信件放在衣服上。

趙堯錦顫抖着手，把他們散亂地撥開，找到那張簡單的牛皮紙信封，抽出那張簡單的信紙。

很普通的一張信紙，還帶着淡淡的墨香。

字裏行間，那一筆一劃卻莫名熟悉。

上面一滴淚浸潤了字跡，深藍的墨跡因此而模糊。

他輕輕笑了。

“媽媽，別哭。”我現在過得很好了。

而且，很幸運收到了你的來信。

他把信件挨在胸口，溫暖又滿足。

這一次，他收獲了好多好多。

“媽媽，家校聯系本，要簽字。”六七歲的他怯生生，今天父母又吵架了，房間裏散了一堆的書和空殼子，做完作業，小心放進書包收好，猶豫良久，還是推開了主卧的門。

“好。”裏面的女人已經聲嘶力竭，坐在房間中央，胡亂抹了抹眼淚，給他簽字。

雖然淩亂，但字體也是這樣，疏朗大氣。

希望你現在過得跟我一樣好。

靜靜坐了一會兒，趙堯錦把紙張對折，把信件一張張拾起來，帶回了寝室。

房間空無一人，他打開燈，信件放在桌上，拿上昨天未完成的舞臺草稿。

沙沙，沙沙。鉛筆在紙上落下。

*

舞臺。

“趙堯錦！趙堯錦！趙堯錦！”看見趙堯錦上臺，歡呼聲更大了。粉絲們聚集在一起，努力地搖着自己手中的熒光棒和手幅。

PD微笑着：“萬衆期待的舞臺，究竟是哪幾位幸運兒能夠在這一屆超星練習生殺出重圍呢？這一切都取決于臺下的全民制作人們~~~拿起你們手中的投票器，為你們所支持的練習生投票吧！”

“wooooo——江十越！”

“餘旭！！！”

“陳默陳默陳默！”

“趙堯錦啊！趙！堯！錦！”

臺下歡呼聲不斷，舞臺燈光暗下，慢慢的，大家感知到一些什麽，緩緩沉靜下來。

一束追光打下來，趙堯錦站在舞臺中央，單手搭在立麥上，指節分明，指尖纏繞着耀眼的白光，眼睫輕輕顫着，仿若一雙展翅欲飛的蝶翼。

他輕輕睜開眼，深棕色的瞳仁裏帶着一圈淡墨色的光暈。

衆人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怕驚走了那雙蝴蝶。

他垂下眼睫，聲線壓低，清冷低沉。

鋼琴的音符一聲一聲響起，緩拍。

他扶着麥，潤澤的唇瓣開合：

“我不乖，是一個壞小孩。

獨自背上行囊，從家鄉離開，

雖然你一直無法，将過往釋懷。

但請你相信，壞小孩，一樣有人愛～～”

勇敢堅定的唱詞将憂傷沖散，帶着他的心音，傾瀉而出。

和聲：

“hi~hi~壞小孩~”

“hi~hi~也有人愛~”

燈光轉為暗藍色，灰白的光斑在舞臺環繞。和聲優美，裝飾點綴在舞臺衆人肩頸與腰間。

餘旭：

“我騎着單車，在小路上跑，

叮當的風鈴，挂在那門廊。

我也曾想要無聲的反抗，

逃離家鄉，奔赴遠方？”

王栩意：

“我不知道那遠方，是什麽模樣，

是否終日要為生活奔忙？

時常也在想，到底要怎樣，

當個壞小孩吧，也有人挂肚牽腸。”

“遠方~遠航~

想要到達的遠方，究竟是他鄉……”

陳默有些缥缈的人聲，将詞的意境帶的更深遠了。

……

趙堯錦：

“嘿、嘿。我想說壞小孩，

你也背負着期待，

只不過有些愛，只能分開。

ei，ei，我想說壞小孩，你也沒那麽壞，

總有人為你熾熱的心而來。”

合：

“站在這個舞臺，肩負着所有的愛。

就算我不是很乖，也有你的喜愛！

即刻就啓航，不論是遠方還是他鄉，

有夢就別怕摔，坦然去面對成敗！”

“一首壞小孩，送給你們~”趙堯錦雙手捧着麥，五人一起鞠躬感謝，歡呼聲久久不息。

“哇哦。”

辰PD眨眨眼，豎起大拇指，向大家說：“很棒對不對？”

“對！”臺下揮舞着熒光棒，異口同聲。

“好，那就請我們的隊員介紹一下自己吧！”

“大家好，我們是‘壞小孩’隊！”

這次随機到的是一首情緒歌曲，相比舞曲，他們會吃虧很多。

但好在有趙堯錦這個人氣王在。

“大家好，我是趙堯錦。”趙堯錦站出來揮揮手，臉上帶着純良溫暖的笑容，像一個萦繞着淡藍色憂傷氣息的小王子。他一身純白，很好地激發了大家的保護欲。

他帶着笑意，環視全場，看到了很多藍色的星光和燈牌，心下一定。

“這次的詞都是我們自己寫的，所以融入了很多個人心緒。如果大家也有些共鳴的話，可以投我們一票，有你們的幫助，我們會走得更堅定哦！”

“好！！！”粉絲們舉起手中的投票器。

趙堯錦攥緊了手心——此刻，微微的濕潤透露出了他的緊張。

投票結束，在等候區落座，他的神思依舊在飄揚。

大大的顯示屏上是他專注的眼神，飄渺的落點逐漸聚焦到舞臺舞動的身影。

一身黑色勁裝的江十越眼神悍利，如鷹隼般堅定地掃視全場，與趙堯錦對視的瞬間唇角也勾起一抹淺笑。

歡呼聲衆。

趙堯錦被場內的熱情感染，終于從憂郁的情緒中漸漸抽離。

他想起昨晚呈瑞娛樂衆人給他的加油鼓勁。

今天即将塵埃落定，今天也會迎向更好的未來。

煙火的璀璨倒映在他眼中。

此刻，最真實得站在他曾錯失的舞臺；他的心從收到意外來信的驚喜到此刻更加的堅定。

相信吧，他們都會一同出道！

“那——我們來揭曉，趙堯錦最終的得票：1798！”

容納兩千人的會場瞬間沸騰，歡呼、吶喊，閃片與煙花共同升空，第一次真真切切站在會場中央，被歡呼和愛包容，被堅定選擇的滿足充盈着胸腔。

“有請我們本屆超星練習生的人氣偶像，趙堯錦上臺發表感言！”辰PD眸中星光點點，都是璨然笑意：“請上臺。”

趙堯錦一步一步穩穩地向臺上走去。

兩世的軌跡在這一刻重合。

他終于走上了預定的道路。

“很感謝超星練習生節目組，也很感謝這段時間大家給我的支持與陪伴。”趙堯錦站在領獎臺，花環上的月桂枝十分華麗，他看着手裏的水晶杯，會場在清潤的少年音下漸漸安靜。

“我很感謝大家，在偶像工坊，我遇到了很多幫助我的人，感謝導師、感謝我的室友，感謝呈瑞娛樂的隊友們，當然，最要感謝的還是江十越，他照顧我很多。”

聽到大家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江十越側了側身子，挺得筆直的背微微繃緊。

淡淡的緊張。

但內心是隐秘的歡喜。

他專注地望着趙堯錦，想知道他接下來會說什麽。

“隊友就像是家人一樣在身邊照顧我，讓我體驗到了很多這十幾年來最溫暖最值得回憶和珍藏的時刻。很舍不得大家，舍不得這幾個月的歡樂時光。感謝大家的熱情投票。以後一起走花路吧。”

輕盈而堅定的感謝在場館中回蕩，山呼海嘯的歡呼和贊嘆像是萦繞在他身邊的星河。

星漢燦爛之中，他感到無比幸福。

出道的名單驚喜重重。

趙堯錦站在了最高處，身邊是朝他穩穩走來的江十越。

樓飛躍第三，許郢、程城、亢雲傑分列第四、第五和第六。

還有三位幸運兒是餘旭、楊澄明和柳一波。

付一成遺憾落選。

就此次出道排位來看，呈瑞娛樂是板上釘釘的大贏家。三人，也是一個公司所能争取到的最好結果了。

盛大的歡呼落幕之後，看着人群漸漸疏散，

趙堯錦定定地站在十字路口。

看着大家把造景和大棚漸漸拆除，大家也拖着行李箱開始遠走，告別，一種巨大的空虛突然攫住他的心髒。

突然好不想離開，感受過溫暖之後，再次走入到孤獨和空虛中，他好擔心自己會無法适應。

身邊停下一個高大的身影。

趙堯錦看到那個熟悉的銀色行李箱，嘴一癟，泫然欲泣地看着他：“江十越，從偶像工坊畢業，我不知道該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