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45章
途中, 姜詩意又收到了陳靜莎發來的消息,大概是說很開心。
但她這會兒腦子亂糟糟的,實在是有點不想回複。放下手機, 姜詩意看着外頭的天空, 不由自主地舒出了一口氣。
等她趕到醫院的時候, 易成天正在病房外頭打着電話徘徊着,好像在處理着什麽事兒。大腹便便的他, 看着很有某種頭目的那種氣質。
看到姜詩意來了, 他說完一句“我挂了”,望向了她:“來了?”
“嗯。”姜詩意跑得有點兒急, 這會兒胸口起伏劇烈,時不時靠嘴呼吸着。
易成天放下手機,問:“她今天遇到什麽了嗎?”
“我們, 吵架了。”姜詩意抿住唇, 又着急地問:“她怎樣了?”
“打了鎮靜劑,睡着了。”易成天看起來倒是挺淡定:“我剛剛正想給你打電話了,沒想到你就來了。我有點事兒得先走,你留下來陪她吧。”
姜詩意愣愣地點頭說好。
目送易成天離開後,姜詩意便打開門探進頭,動作輕緩地走了進去。
易羨舟正躺在床上閉着眼睛,睡得很沉。即使蓋了被子,那種脆弱的氣息也還是擋不住地蔓延了出來。
走到床邊的一張凳子處坐下,姜詩意雙手擱在腿上,睜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易羨舟,禁不住鼻子一酸, 不自覺地捏緊了雙手,渾身上下連帶着腳趾頭, 也都變得緊繃起來。
直到一個小時過去,姜詩意手機裏頭接到了媽媽打來的視頻,才悄悄站起身,離開病房,走了出去。
姜詩意往耳朵裏頭塞入耳機,接起了視頻通話。
病房內。
Advertisement
易羨舟正在一個夢境裏頭遨游。
在那夢裏頭,她赤腳走了一大段的荊棘之地,傷口多到都已經快要察覺不到疼。
就在她思考要怎麽辦的時候,在一個十字路口遇到了一只巨大的蟲子,外觀長得和愛麗絲夢游仙境裏頭那個一模一樣。
蟲子說:“痛苦嗎?痛苦的話,就讓我用絲把你裹起來吧,那樣你就會變成蟬蛹,等你破繭後,就能成蝶,重獲新生。”
她實在太累了,問蟲子:“我不需要成蝶,但是地上刺太多了,完全睡不了人,我能在繭裏睡一會兒嗎?睡一覺起來後,是不是就不疼了?”
蟲子說:“是的。”
易羨舟應了,看着一層層的絲在她身上纏着繞着。沒過多久,她就被罩在了裏頭。可就在她準備安然入睡的時候,那只蟲子突然變成了一只巨大的蜘蛛,要将她往肚子裏送。
邊送還邊笑:“哈哈哈,愚蠢的人類,上當了吧,我要吃掉你的靈魂~”
那種眼睜睜看着自己就要被吃掉,卻又掙紮不能的感覺,令她所有神經都變得緊張了起來。
動了動食指,易羨舟倏地睜開雙眼,望向天花板,一動不動地就那麽看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閉上雙眼整理起了呼吸。
真是好歹毒的一個夢。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神經病才做得出來。
呵,是她。
半坐起身,易羨舟垂着腦袋用左手扶着額,一動不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腦子那一塊兒就好像麻掉了。好像有情緒,又不是很明顯。跟水槽被堵住了一樣,那種感覺特別奇怪。卻也不陌生。
真該死,又是這樣。令人有種打游戲就打通關了,電腦突然重啓了,卻不知道自己的存檔是否還在的煩躁感。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重新打開,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你,醒了?”
是姜詩意的聲音。
柔軟的,甜美的,熟悉的,會在人心上勾勒出一圈圈漣漪的。
易羨舟還記得不久前,深夜裏,這個聲音在她耳邊對她喃喃:“你不要對自己太嚴苛了。你不要總是考慮別人。你要學會愛你自己,去争取你喜歡的。”
那一刻,易羨舟覺得自己躺在了一片雲裏。雖然很虛幻,很不真實,卻最是容易使人墜落。
她可能是真的過得太累了。即便面上不動聲色,實際上卻是一旦有人對自己稍微笑一笑,再遞上一顆糖,就能把那種甜美的滋味記得格外牢靠。
可是,也正是這個聲音,今天沖她大喊了,字裏行間的意思,都是在指控她是個怪物。
姜詩意見她始終默不作聲,于是靜悄悄地走到她身邊,看着她孱弱的肩,低聲道:“對不起。”
本來還想說更多,但又擔心自己一個不嚴謹會說錯話,把事情變得更加的糟糕,姜詩意就還是選擇沉默了下來。
面對着姜詩意的道歉,易羨舟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過了會兒,姜詩意終于又主動打破了平靜,就着回雲城的事情征詢着她的意見:“我要不要把機票改簽?”
她總覺得易羨舟今天太累了,應該好好地休息一下。
易羨舟卻沒有及時答複。
又過了一會兒,易羨舟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身:“幾點了?”
姜詩意看了眼腕表:“五點多了。”
“五點多……”易羨舟喃喃:“飛機是在七點,趕得及,不用改。”
說完,易羨舟從邊上拿起了衣服。
姜詩意本來在直勾勾地看着她,忽然想起她換衣服時不喜歡被人看,便低下了頭。
直到聽見易羨舟拉上靴子處的拉鏈,她才又望過去:“你真的沒事了嗎?這樣子會不會太趕了。”
“沒事。”易羨舟搖頭:“也沒什麽大病,沒做什麽手術。”
她實在是不太喜歡讓決定好了的事情再出現各種變動,那樣會讓她很不舒服。整理好袖子,她站了起來,順便拿起床頭櫃上的幾盒藥看了下,揣進了口袋裏。
轉過頭來,易羨舟又說:“我們走吧,不然等會兒就真的趕不上了。”
“好吧。”姜詩意只好應了下來。
走在醫院冷冷清清的過道上,姜詩意始終跟在易羨舟身邊,卻總覺得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樣了。經歷此事過後,她們之間的距離感,似乎又拉遠了。
由于易羨舟要去門外的小店買個東西,兩人沒有直接去停車場,而是出了醫院大門。
剛出去,姜詩意就發現門口不遠處有個老爺子正推着個小車賣東西。小車裏頭的東西特別雜,什麽都有。基本都是這邊的一些特産零食,屬于大家從小吃到大的那種。
姜詩意看了幾眼那些東西,停下步子:“易羨舟。”
“嗯?”易羨舟轉頭望着她。
姜詩意指了下那小車,說:“我以前好像都沒見過這些零食。有一點好奇。想看一看。想買一點。”
易羨舟點點頭,回得不鹹不淡:“嗯。”
姜詩意抿緊了唇。果然是和以前不一樣了。如果是以前,易羨舟應該不會只回一個“嗯”。
舒出一口氣,姜詩意轉過身去,挑選了起來。
因為不知道究竟要哪些,就一樣拿了一袋結賬。
看着老人将東西全部裝進一只口袋中,姜詩意接過手道了個謝,站到易羨舟旁邊。
兩人還是沒什麽話,有點兒隐隐約約的尴尬。姜詩意幹脆掏出一袋零食看了起來。準備撕開。
令人無奈的是,盡管上頭有鋸齒,卻還是很難撕開。姜詩意折騰了半天,決定上牙咬。
易羨舟用餘光瞥見後,嘆了口氣,站住腳朝她伸出手:“給我。”
姜詩意愣了兩秒,乖乖地将零食遞到了她手中。
于是,易羨舟低頭撕零食,姜詩意的目光則聚焦在了她潔白纖細的手指上,又逐步上移,落到了她好看的臉上。
一會兒後,易羨舟将撕開了的零食遞歸姜詩意:“給。”
姜詩意捏着那塑料包裝,頓了一下,又送到她面前:“你要不要嘗嘗?”
“不了,”易羨舟搖頭,“從小吃到大的,有點兒吃膩了。”
“哦,好。”姜詩意又把零食收了回來。
掏出一顆黑溜溜又很圓潤的梅子丢進口中後,她的臉色立馬就變了,酸到簡直想要跺腳。
被酸得眉頭緊皺的她忍不住閉上眼睛,捏着拳頭,渾身都抖了一下。有一種又菜又弱還愛玩的既視感。
還有點可愛。
但易羨舟很快就轉過了頭來,閉上眼睛做了個深呼吸,說:“走吧。”
“嗯。”姜詩意跟上了她的腳步,卻總覺得自己的每一步都有點兒飄。
回到易家,和大家簡短地道了個別,兩個人便拎着行李箱出了門。
到達機場辦完登機手續和行李托運,易羨舟和姜詩意一塊兒去裏頭的快餐店随便吃了點兒東西。
不知道是因為太虛了,還是機場裏的面條就是太難吃,易羨舟從頭到尾都沒吃幾口。吃前吃後,那食物都看不出來有少。
實在是沒什麽興致繼續往下吃,易羨舟垂着睫毛擱下了筷子。
“這,就不吃了嗎?”姜詩意問。
“好像不是很餓。”易羨舟取出藥,擱手裏頭眯着眼睛看了會兒,纖長的手指打開封口,取出來扣了一粒丢進嘴裏含住。
收起藥,易羨舟拿過一瓶礦泉水擰開喝了一口,盯着桌面走神。看上去還是很虛弱,有着一種元氣沒有恢複的感覺。
姜詩意在旁看着,格外擔憂:“怎麽了?”
易羨舟回過神來,給礦泉水蓋上蓋子,搖頭:“放空一下。”
“哦。”姜詩意覺察出她不想聊,就閉上了嘴。
飯後,兩人沒有停留,通過安檢去了登機口。
一路上,易羨舟還是有點犯困。今天果然是有點太過折騰了,加上長年累月的勞累,那種疲勞感全部聚集到了一起,想要立馬化解,實屬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于是她問空姐要了張毯子,就調低座椅,閉上眼睛睡了起來。
姜詩意沒有打擾她,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聽着歌。
到達雲城拿到行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等她們到了家,更是已經十一點了。
拖着行李箱走到卧室門口,易羨舟轉頭望向姜詩意,微微颔首:“累了一天,辛苦了,洗一下早點兒睡吧,晚安。”
無論是神情動作,還是肢體語言,都顯得分外禮貌又疏離。
看得出來,易羨舟現在好像不是很想搭理她。
姜詩意是真的有點兒慌了,但又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點頭:“好,晚安。”
看着易羨舟拖着行李箱進屋并關上門後,姜詩意也拖動行李,緩緩走到了自己房門前。
嘆了口氣,姜詩意打開門,松開行李箱拉杆,将包撂到一邊,将自己給摔到了床上。
一會兒過去,她翻了個身,仰躺着望向天花板,将雙手交叉放在腹部上,任滿腦子的思維在裏頭橫沖直撞。
自打從醫院裏頭出來後,易羨舟還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甚至看起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還要沉靜自若,卻讓姜詩意越發地感到了不安。
雖說易羨舟防備心重,但在先前,起碼在對她的時候,話還是挺多的。不像現在,易羨舟同她的對話總是十分簡短。如非必要,幾乎沒什麽交流。
有種兩只小狗剛剛碰了下鼻子,在确認對方值得信賴,可以做自己的玩伴以後,又突然失憶了,信息素被切斷了的感覺。
實在是,過于疏離了。這樣的落差感,真的讓人很難能夠去适應。
就在這時,她手機又震了下,拿起來一看,是陳靜莎發來的消息。
“詩意姐在忙嗎?”陳靜莎問。
姜詩意看完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一直沒有回陳靜莎消息。但她現在對于陳靜莎的感覺,已經變得多少有點兒微妙。
她覺得,易羨舟說的一些話,是有一定道理的。自己,很多時候确實應該有點兒防備心。
思前想後,姜詩意回了一句:“嗯,最近都會挺忙的。”
言外之意就是沒法兒像之前那樣聊天了。
丢掉手機,姜詩意起身坐到沙發上,拿出先前買了一直沒吃的橘子,剝開皮後,又将橘子掰開,機械式往嘴裏頭一瓣接一瓣地塞着。
都沒來得及仔細地品嘗味道,就被她給吃完了,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些什麽東西。
另一個房間裏。
易羨舟蹲下身打開行李箱,将裏頭的東西翻出來整理了一遍,放到它們應該在的位置以後,在床邊坐了一會兒。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下定決心,決定将目前考慮的一些事情說給姜詩意聽。
誰想,她才剛擰開門走出去,就撞見了正好準備過來的姜詩意。
兩人隔着空氣,四目相對,都愣了一下。
易羨舟先開了口:“姜詩意,我有話要對你說。”
“嗯?”姜詩意揚了下眉梢。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