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我兒一日服多少你的藥?
第十四章 我兒一日服多少你的藥?
“我們老夫人一心向佛,一年中倒有八九個月,都在泰山上禮佛。”
“這次回來……”冬月含笑看着櫻宛,“恐怕,還是為了見見兒媳婦。”
櫻宛一愣。
幾面之緣,顧玄卿給她的感覺,像是天地間的一匹孤狼。
可細細想來,太監可以沒有妻子,但其他親族,應該一個也不少。
大央也有不少執掌大權的太監,把親人接到身邊奉養的例子。
顧玄卿和親娘住在一起,本沒什麽。
冬月察言觀色,猜測着櫻宛的想法,“夫人,可要現在就去?您未醒時,老夫人的琉璃園派人過來探看了三四次,想來也是擔心您身體。”
自古來,兒媳婦怕婆婆,似乎是大央慣例。
櫻宛也不例外。
可老夫人,是廠公府真正的女主人,論理,伺候婆婆,她本就該去。
琉璃園。
櫻宛被冬月攙着,給老夫人行了禮。
顧老夫人高高在上地坐着,半晌,才叫了起。
櫻宛揉着酸痛的膝蓋起身,偷眼向上窺去。
顧老夫人四五十的年紀,頭發有些花白,面上卻保養得極好,見不到一絲皺紋。
她坐在上首,氣質淩厲,一雙眼睛審視地把櫻宛上下打量了個遍。
顧老夫人喝了口茶,冷道:“論理,你這樣的女人,來我府裏當個粗使丫頭,都還不夠格。可偏生你就是有這樣的運氣,得了聖上賜婚。”
見櫻宛不說話,顧老夫人又道:“我兒,一日服多少你的藥?”
櫻宛一愣,随即反應過來她說的藥,便是……
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顧老夫人見狀,聲音更冷,“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你就是幹這個的,可要記住你的本分!”
櫻宛聲音細細地答了一個“是”。
知道老夫人最擔心的就是顧玄卿身體,櫻宛猶豫再三,還是沒敢說出,男人一口她的東西都不願碰。
見櫻宛模樣還算乖順,顧老夫人緩了緩口氣,“好好伺候我兒,我們府裏不會虧待你。”
櫻宛自然答應。
顧老夫人說完話,卻沒有放櫻宛走的意思。
她慢悠悠地喝完了杯裏的茶,又添上一杯,才掀起眼皮看着立在地下的櫻宛,“我兒玄卿日常辛苦,你一個奶娘,恐怕不夠用。我尋思着,再給他選兩個奶娘進門。”
“有你這樣的例子在前面比着,新進門的奶娘身份低了也不好看。”
說着,一雙老眼死死盯住櫻宛,“你怎麽說?”
櫻宛一愣。
新奶娘進門?
這本是顧家自己的事,她……似乎管不了。
可看顧老夫人的意思,奶娘進門,好像還需要她點頭。
不知為什麽,櫻宛心口湧上一陣酸澀。
可老夫人說得也有道理,都是為了顧玄卿身體好。
自己似乎也沒有理由反對。
櫻宛:“只要廠公身體好,我……便願意。”
顧老夫人等到了這句話,才滿意地眯了眯眼,“你是個懂事的,先下去吧。”
出了琉璃園,櫻宛才發覺自己站得腰酸腿痛。
身後跟着的冬月臉色也不太好看。
“冬月,怎麽了?”
冬月神色有些委屈,“夫人,您新婚才三日,老夫人一回來就往廠公房裏塞人,這……”
這是在明晃晃地打櫻宛的臉。
“您怎麽能就這麽輕易答應了呢?”
向顧玄卿房裏塞人?
櫻宛愣住。
可、可那不是奶娘嗎?
看着冬月一副很為自己委屈的樣子,櫻宛心中嘆氣。
男人不願喝她的奶,是嫌她髒。
可新來的奶娘,顧老夫人一定會認真遴選。
想必,是幹淨的。
顧玄卿也不會那樣抵觸了吧?
可……想到顧玄卿會俯身別的女人胸前,櫻宛胸口就一陣陣地刺痛,好不難受。
無奈,她只能敷衍地沖冬月笑笑,“沒事。”
徑自加快步伐。
看着櫻宛快步走出琉璃園,冬月暗暗嘆了口氣。
不知道夫人到底聽沒聽懂顧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說請奶娘,還說身份低不了。
那、那不就是納妾嗎?
虧小夫人還這麽淡定!
可……
冬月細一尋思。
這是廠公府啊,又不是尋常富貴官宦人家。
娶妻也好,納妾也好。
不過,就是擺着好看。
還能跟廠公真得有什麽不成?
想着,冬月暗笑自己多心,還差點帶偏了夫人。
可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小夫人和廠公站在一起,莫名地般配。
若真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小夫妻,該有多好?
偏偏,一個是閹人,一個……曾是別人家的妻子,別人家的娘親。
西側院。
春桃滿臉笑意,遠遠看見櫻宛身影,幾乎跑着迎了上來。
看她高興,櫻宛胸口郁意也散了些許。
“什麽好事兒,把你美成這樣?”
“夫人,廠公派人回來傳信,說今日是十五,有燈市。夫人若是願意,他下值後可以去逛逛。”
大央帝都城西燈市極大,格外有名。
櫻宛在家時,也曾和嫂子偷跑出來看。
只是不曾盡興。
顧玄卿要帶她去燈市?
想到自己昏迷前,顧玄卿提着染血的長劍,面無表情地看向自己。
櫻宛心裏打了個突。
他……不是嫌自己髒嗎?
女孩下意識問道:“為何要去?”
春桃也是一愣。
新婚丈夫帶着妻子逛燈市,讨妻子喜歡,這不是常事嗎?
可……也對。
廠公和夫人,本也不是尋常夫妻。
想明白這一點,春桃一張一團高興的小臉,瞬間就有些垮了下來。
櫻宛不忍心看她難過,“我去。”
春桃、冬月因着能去湊熱鬧,十分殷勤。
冬月打開衣箱,春桃挑了件鵝黃上襖,蹦蹦跳跳地比在櫻宛身上,“夫人,穿這件怎麽樣?”
鵝黃嬌豔,襯得女孩小臉粉團子一般,格外可人。
櫻宛搖了搖頭,“我身上……不好穿淺色。”
冬月立刻明白了櫻宛意思。
夫人該是剛出月子,時不時地溢奶。
櫻宛指着衣箱裏一件深色襖裙,“就穿那套。”
就算是濕了,也不明顯。
換好衣裳,也差不多到了顧玄卿下值時辰。
櫻宛三人被小厮引着,從角門出了廠公府。
兩輛馬車已經等在了那裏。
“夫人請上第一輛,廠公在等您。”
轎簾一掀,櫻宛見顧玄卿端端正正坐着,身上已換了一套月白色長襖,外罩深褐色披風。
通身淩厲的氣質去了大半,看上去倒像個溫文爾雅的讀書人。
見櫻宛上來,顧玄卿不自覺皺眉。
櫻宛一愣。
他……還是嫌自己髒?
女孩手指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坐在離男人最遠的角落裏,心中有些難過。
既然厭惡她,又帶她出來做什麽呢?
車裏的氛圍一時有些凝滞,随着車輪碌碌向前,女孩感覺到身下座椅的震動。
一颠一颠的,颠得……女孩腰都有些酸軟地塌了下去,身子也有些熱。
裙子下一雙筆直的腿,不自在地緊緊夾在一起。
知道自己這又是想要了,櫻宛雙手絕望地攥緊裙子,她得忍着,不能再給男人瞧出端倪。顧玄卿那樣厭惡的眼神,她這輩子再也不想看了!
女孩怯生生擡頭。
男人冷厲目光一下子射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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