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9朵花

第9章 第9朵花

雲漢所寫的江湖秘辛被一家江湖小報看上之後，收獲了一筆不菲的稿費。一經上市，果然非常受歡迎，不過幾日時間便傳遍了江湖的大街小巷。

有了錢，雲漢整個人都變得有底氣了起來，不僅結清了子書延的月錢，還在離斷刀大會僅剩五天之時，帶着一堆山珍補品登門拜會了武林盟主。

雖然不能堂而皇之地以魔教教主的身份去找盟主，但他如今乃是蒼雲幫少主子書延，盟主實在也沒有理由将他拒之門外。于是不過一上午的時間，蒼雲幫竟也要來湊熱鬧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雲城。

自然，也就傳到了趁着好容易被放了一天假出來見下屬的子書延耳朵裏。

雲漢此行并沒有帶子書延。不僅沒帶，他事先甚至沒有告訴子書延自己到底要去做什麽。

聽着消息，子書延輕笑了一聲：“還當他當真心大如鬥，看來也并非全然信任于我。”

下屬皺着眉：“幫主不愛插手這些江湖事，此番您離開蒼雲幫之前也再三許諾過，絕不會以蒼雲幫的名義做任何事。可這人如今如此行徑，幫主必然要問！少主，您……”

“無妨，他八成也是為那把刀來的。”子書延道。

下屬愣了一下：“那……少主的意思是……”

子書延看着自己的雙手，目光幽微：“自那次受傷之後，我的身體大不如前了。”

這個下屬乃是子書延心腹，知道身上的舊疾是子書延心口一根刺，忙道：“幫主四下探訪名醫，必然醫得好少主，少主何須多慮！”

子書延卻輕笑着搖了搖頭，像是已經渾然不在意：“我的武功一日不如一日，莫說在這麽多人虎視眈眈之下搶得雁翎，怕是将其偷出來都困難。他的目的若當真也是雁翎，那我不如助他一番。”

*

那廂雲漢剛陪着盟主吃完了午飯，正在後花園中溜達着消食。

他本就長了一張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嘴，又有玉牌加持，再加上盟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哪家冒牌貨能有這麽大膽子，堂而皇之地用着假身份去拜會別人，竟真就這麽叫他糊弄過了所有人，沒有一人察覺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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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上次還對他将信将疑的高子靖，經過了今日這一頓飯，也要對他的身份深信不疑。

說起高子靖，雲漢不由嘆一口氣。怎麽也沒想到，他與靳倬不過随便挑了一天準備行動，竟就這麽巧，偏偏高子靖也選了今天來拜會盟主。

方才在席上高子靖一直盯着雲漢，那神□□言又止，欲語還休的，怎麽看怎麽像兩人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似的，連盟主都忍不住問了兩句，雲漢當時當真是怕高子靖直接跳起來給他一刀，所以宴席才一結束，他便趕忙遛了出來。

“至于麽！”邊溜達着，雲漢邊腹诽道：“不就是捏了一下胸！都是男人，這點小仇記到現在，也忒小氣！”

靳倬那邊還沒有給信號，想必是還沒有做好準備，雲漢便先自顧自玩着。正瞎轉悠，便聽到了那頭幾個小丫頭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論着什麽。

雲漢還以為有什麽八卦可以聽，忙也興沖沖湊過去，去了才知道，原來八卦的主人竟是“子書延”。

“小報你都拿了三天了，還沒看完嗎？新一期可馬上就要出了，你看完了快趕緊給我！”

“我看的慢，你們給我講講，後來子書少俠和高少俠還有萬谷主，到底怎麽這了？”

“後來呀……”幾個小丫頭咯咯笑起來：“子書少俠把他們二人全都帶回蒼雲幫關起來了！”

“啊？當真要三個人一起啊？這……怎麽還能這樣？”

原來是在讨論他的小報啊。沒想到他的小報當真這麽熱賣，名聲竟都傳到了盟主家的後院來。

雲漢頗有幾分得意，靠在一旁的柱子後頭想聽聽這些小丫頭的評價，卻聽其中一個年長些的丫頭道：“這算什麽，不就是三個人一起麽？你們呀，還是知道的太少！要我說，這小報寫的，即便不論是否合情合理，也定然是假的，一看就知道寫這東西的人沒什麽實際經驗！八成，也就是憑着自己想象瞎寫！”

嗐這小丫頭！

這話雲漢不樂意聽了，一群未出閣的小丫頭懂什麽！

他正要沖出去，便聽旁邊另一個丫頭道：“對了，今日子書少俠還來咱們府上拜會盟主了呢，高少俠也來了！”

“是了，我剛剛看到了！高少俠倒是常見，江湖上也有不少畫像流傳，不過子書少俠的真容我還當真是第一會見，的确是一等一的美男子，模樣俊秀，氣度不凡！”

其他丫頭也跟着附和起來，聽得雲漢剛剛升騰起的憤怒的小火苗就這麽熄滅了，心頭甜酥酥的。

卻聽又有丫頭說道：“不過吧……說實話，子書少俠和我想的不太一樣。按着這裏頭的描寫，我以為少俠該更有氣場一些，更兇一些才合适呢！”

“我也這麽覺得！能夠同時将高少俠和萬谷主……我還以為子書少俠必然是個模樣更淩厲一些，更偉岸一些，更……”

小丫頭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詞了，只含糊道：“總之，他長得有些太溫柔了。”

旁邊那年長的丫頭笑了：“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麽……你們是不是也覺得，子書少俠不像上面那個？”

其他幾個丫頭不好意思說出口，可一個逗弄着一個，最後都承認道：“是啊！今日看子書少俠與高少俠對面而坐，我再去看書，怎麽看怎麽別扭，分明子書少俠才該是下面的！”

“就是，他倆對調一下才合适呢！”

“我瞧着子書少俠那模樣，總在想，他要是穿女裝，一定很好看！”

雲漢：“……”

憤怒的小火苗又升起來了。

不過轉念一想，被說該在下面的是子書延，該被高子靖和萬旌壓的也是子書延，他雲漢有什麽好生氣的？反正他現在不管做什麽，敗壞的都是子書延的名聲，有什麽好擔心的！

“穿女裝好看是吧？”雲漢勾了勾唇，露出了個陰恻恻的笑，而後大大咧咧朝着那幾個丫頭走了過去。

“姐姐們好啊。聊什麽呢，這麽開心，算我一個呗！”

*

片刻之後，等再次出現在花園之中，雲漢身上已經換上了一身鵝黃小裙，面上塗脂抹粉，甚至還在發髻間簪了一朵迎春花。

那些都是些未出閣的小丫頭，私下裏讨論那些有的沒的也就罷了，哪敢讓人聽到，何況還是被本人聽到。看到雲漢出現，丫頭們花容失色。雲漢這個時候莫說是向他們讨要裙子和胭脂，便是讨要金銀首飾，她們怕也沒有不給的道理。

站在小池塘邊，雲漢滿意地欣賞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想必用不了多久，子書延癖好奇特，愛好女裝的消息也能傳遍大街小巷。

正此時，暗處傳來三聲鳥鳴。

雲漢入戲很深，翹着蘭花指理了理頭發，這才施施然來到了事先和靳倬約定好的假山之後。

靳倬匆匆趕到，原以為會看到雲漢，卻不想見着個穿紅着綠的大丫頭，還以為出了岔子，當即轉身就走，被雲漢揪住衣領一把扯了回來：“幹什麽？看見我就走，我打扮的不好看嗎？”

靳倬這才仔細端詳，認出了這是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兄長，直接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雲漢你他娘的有病吧！你這是想幹什麽！你想吓死誰！你搞搞清楚狀況好不好，咱們是來辦正事的！”

“還不是你準備的時間太長了！我等的無聊，就畫了個妝。”

靳倬：“……”

和雲漢一起長大，他時常覺得自己行走在被氣死的邊緣。

“行了行了！”雲漢道：“什麽打扮又不影響咱們的計劃，你趕緊的！”

靳倬幾次想要張嘴，可看着雲漢這驚天地泣鬼神的裝扮，最終還是別開眼睛才道：“鑰匙在管家身上，我買通了個老邁仆役，犯了些小錯，管家摸約待會兒就會訓斥他，你要鬧事就趕緊過去！”

“放心好了，待會兒看為兄的！”

二人不便詳談太久，說完了該說的便各自分頭。

來到前院時，正見管事正在訓一個看起來很是年邁的仆役，大概內容是說那仆役幾次三番耽擱事，警告他再這樣便要将人變賣。仆役年紀有些大，正焦急地為自己辯解。

雲漢對空發出三聲鳥鳴，便晃着一雙長腿走了過來：“這位老伯年紀大了，做事難免有些不周到，管家您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他其實身量并不算低，也就是正常水平，只要不和子書延站在一起，并沒有太大差異，所以扮起流氓的時候，就還是很有氣勢的。

因為之前見過，管事聽到聲音便将人認了出來，正待喚一聲子書少俠，卻一擡頭看到一個穿紅着綠的雲漢，被吓得後退一步，半晌沒說出話。

“子……子書少俠？”管事像是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雲漢上前扶起那個老仆：“是我！你這是什麽表情？好啊你，身為盟主府管事，不僅對年邁老伯如此苛刻，居然還敢對本少俠的着裝有意見？”

管事忙好言道：“少俠誤會了，我只是提醒仆役們不可懈怠，并沒有當真要将他變賣的意思。少俠想穿什麽是少俠自己的事情，我自然是不敢有什麽意見。”

雲漢故意找事，作勢就要走：“不敢有意見？意思是說若不是忌憚我的身份，還是會有意見的喽？原來這就是武林盟主的待客之道！我這就出去，将此事昭告天下！”

管事大驚失色，忙上前去拉人：“老奴絕無此意！老奴說什麽和盟主可沒有關系，您切莫胡說！”

雲漢眼底閃過一絲狡黠，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管事才剛剛碰到他的胳膊，雲漢便誇張地後退兩步摔倒在地，捂住胳膊作痛苦狀：“你竟敢對我動手！“

頭一次見到這麽碰瓷的，管事都驚了，忙上前扶人：“您這……”

他話未說完，雲漢反手就是一掌。管事也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下意識便閃身躲開。雲漢一個鯉魚打挺躍起，又是一掌朝着管事胸前襲去。

管事雙臂相疊擋在胸前，接下這一掌，依舊被打得連連後退。還未站穩，卻見雲漢已借力身後假山一躍而起，當空一腳便又要飛來，管事不敢當真和他動手，實在是叫苦不疊，心知躲不過，只能繼續擡臂護住頭胸。

靳倬便趁着管事雙手高擡的這一刻從他身後突然出現，輕巧如一陣風般掠至近前摸走了他腰間的鑰匙，然後作勢護在管事身前，挨下了雲漢這看似及其兇險的一腳。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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