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九秋天裏，晝夜的溫差有些大了，白天仿佛能把人烤化了的溫度到了此刻卻是剛剛好，校園裏不時有人成群走過，比白天要熱鬧很多。

不知何時刮起了風，白天的燥熱被一點點吹散，只餘下晚間的清涼。

韓伊人跑到齊繡的身邊，她正低着頭踢踏着腳，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韓伊人擡頭看着韓朝和陳曦，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麽，笑得異常刺眼。

韓伊人撇開眼，不知道怎麽想的，又回頭看向宴書陌，宴書陌挑唇，看着她笑得溫和。

一股子惱意從心底湧出，韓伊人立刻變了臉。可是殘存的理智拉回了她，她看着身邊神游的齊繡，忽地有了說話的沖動。

拉住齊繡的手，韓伊人看着她，“你怎麽了？”

齊繡一直在出神，根本沒注意到韓伊人走過來。

她吓了一跳，驚訝地擡起頭看着韓伊人，又往後看了看，宴書陌雙手背在身後，慢悠悠地跟在她們後面。

“你怎麽過來了？”齊繡好奇地看着韓伊人問。

韓伊人擰眉，“什麽意思？”

齊繡斜睨了韓伊人一眼，又往後看了看，想了一下說：“你不是和宴書陌學長走一起的嗎，你跑過來了，學長怎麽辦？”

韓伊人皺眉，“什麽叫做我和他一起啊，我剛剛在想事情，結果一擡頭，你就不見了。”

“真的？”齊繡明顯不相信。

“不然呢？”

齊繡雙手背在身後，歪着頭打量了韓伊人，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哦……也是，你和宴書陌之前也沒見過面，又不熟悉，是我想多了，還以為你們兩個和前面兩個一樣有悄悄話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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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伊人順着齊繡示意的方向看去，陳曦不知道說了什麽，這一次惹得韓朝竟笑出了聲。

韓伊人更覺得刺眼，心裏那點被她壓抑的想要破壞的欲望更濃。

難道真的是兩情相悅？

韓伊人看着前面的兩人，想到韓朝以前雖然也招女孩子喜歡但是卻從來沒有和哪個走的這麽進過，心裏對陳曦的埋怨更重。

不能再等了，萬一韓朝真的非陳曦不可，她沒辦法确定自己能不能不顧韓朝的感受。

“走吧。”韓伊人說。

齊繡跟了上去，等到了韓朝兩人身邊，她同樣跟着韓伊人站定，看着韓伊人拍了一下韓朝的肩膀，說：“我們夜裏還有軍訓，快到時間了，先走了。”

韓朝的臉上還留有笑意，他轉頭看是韓伊人，笑容更深，替她正了正帽檐，說：“去吧。”

韓伊人拍開韓朝的手，白了他一眼，又對着陳曦點點頭，拉着齊繡走了。

晚間的軍訓也是同樣重複白天的操作，站軍姿和踢正步。

但因為溫度的原因，每個人都覺得好受了許多，甚至還有那些活躍的在休息的時候和教官建議把軍訓的時間改到夜裏，得了全員的贊同和教官的嘲笑。

齊繡扯了扯韓伊人的袖子，等到她回神才略到嫌棄地說：“伊人，你想什麽呢，喊你好幾聲都不答應。”

韓伊人搖頭，“沒事，怎麽了？”

齊繡努努嘴，“吶，那幫子男生和教官建議說等會兒能不能不要訓練了，教官正問他們想幹什麽呢？”

韓伊人不感興趣地“哦”了一聲，“那你喊我幹嘛？”

齊繡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你信不信，等會兒要是真的不訓練了，他們第一個不放過的就是你，所以的還是趁現在想想一會兒要表演什麽吧。”

“或者，你想辦法躲過去。”齊繡又開口說。

韓伊人皺眉，“他們提的，和我有關系嗎？”

齊繡理所當然，“當然了，因為你長得好看啊。”

“可是……”韓伊人抿唇，見有人看過來，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聽見男生堆裏有人起哄說：

“教官，我是長得不好看，但是我們班有個長得好看的啊，絕對校花級別的，是不是啊？”

“是！”

這一回，回答的聲音異常洪亮，甚至還夾在了很多女聲在裏面。

所有人都将視線落在韓伊人的身上，教官也看過來，昏黃的路燈下，他原本就黑的膚色更顯黑，倒是表情比白天柔和許多。

他挑眉，揚起一抹笑，露出滿口的大白牙，“人家是長得好看，但是人家也沒要求一會兒不訓練啊！”

“這……”最先開口說話的男生撓了撓頭皮，看着韓伊人欲言又止。

齊繡在旁邊笑了一下，低頭湊到韓伊人的耳邊說：“怎麽樣，被我猜中了吧。”

韓伊人皺眉，倒是她前面的一個女生轉頭開了口，“韓伊人，你倒是說句話啊，大家都等着你呢。”

韓伊人擡眼，是白天在宿舍裏見到的一個室友，也是她在自我介紹時，唯一一個冷笑着哼了一聲的人。

韓伊人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想說話，她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站起身看着齊繡說：“我去衛生間，你要不要去？”

齊繡點點頭，手掌在地上一撐，直接站了起來，一邊拍手，一邊說：“走走走，我正好順便去買點水，渴死我了。”

前面的女生受到了無視，雙目怒視着韓伊人，臉色拉了下來，“韓伊人，你什麽意思啊，我和你說話呢，你是聾了還是啞了？”

韓伊人歪頭掃了女生一眼，長得倒是挺漂亮，妝容也很精致，但是臉部瘦削，眉眼刻薄。

她抿唇，嘴角揚起，臉上帶了諷刺的笑意，“我認識你嗎？”

說完，不等女生反應就徑直走了。

齊繡聳肩，學着韓伊人的樣子上下掃了女生一眼，譏笑一聲，緊跟着離開了。

連續被兩個人同時嘲諷，女生明顯怒了。

她猛地站起身抓住齊繡的胳膊，“齊繡，你什麽意思啊？”

齊繡皺眉，甩開女生的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我高興，所以我笑啊，不行的哦？”

“你……”

女生被怼，一時間又想不出什麽來反駁，只能瞪着眼睛看着齊繡，想要伸手去抓她，卻又被齊繡揮開。

“你什麽啊，你擋我路了。”

“你……”女生皺眉，恨恨地往後退了一步坐在地上，“狗腿子。”

“你在說我？”

齊繡收回已經邁出去的腿，居高臨下地看着女生問，不等她回答，齊繡又說：“你還別說，當狗腿還真有用，最起碼我開學第一天就和學校兩大男神同桌吃了飯，而且韓朝學長還親自給我倒了杯橙汁，怎麽看，都是當狗腿劃算。”

韓伊人和韓朝、宴書陌吃飯的消息早已經在學校裏傳開了，但是新生的圈子裏知道的并不多，齊繡這麽一說，立刻惹來了一衆驚呼聲，所有人看着她的眼神都變的不一樣了。

“如果當狗腿能有這樣的福利，那我寧願天天當狗腿。”齊繡又說。

韓伊人站在圈子外面看着，等到齊繡說完，她才開口，“七七，走了。”

“好的呀。”齊繡故意加大了音量，邊走邊說：“當狗腿去喽。”

這樣說着，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齊繡是故意的，而韓伊人也并不像是把她當跟班的樣子，反倒是因為她剛才的話，惹來了一衆豔羨的眼神。

衆人的視線在兩人離開的背影和女生的身上打轉，有離得近的甚至還特意往旁邊挪了挪。

旁人的躲避，女生自然感受的到，她皺眉，臉色更加不好看，就連身邊開口安慰她的室友也怼了回去。

——

兩人回來的時候，自然感受到了隊伍裏怪異的氣氛，齊繡挑眉看着韓伊人笑了一下，把礦泉水放在一旁，小聲說：“你說他們這些人中有多少是因為我說的話，有多少是因為季玲玲？”

去衛生間的路上，齊繡已經和韓伊人說了女生的名字——季玲玲。

至于看韓伊人不順眼的原因，大概是因為今年的校花排行上，韓伊人壓過了她。同樣都是大一，同樣都是美女，季玲玲家境也不差，怎麽甘心忍受風頭都被韓伊人搶走。

韓伊人搖搖頭，“無所謂。”

“好吧。”齊繡聳肩，還想說什麽就見教官站起身吼了一嗓子，“集合！”

齊繡撇撇嘴，湊近韓伊人快速說了句，“我其實也挺想讓你開口和教官說不訓練了的。”

韓伊人垂下眼并不說話，倒是教官卻雷聲大雨點小，在轉了一圈，各種嫌棄地指出了軍姿的問題後，突然又開口笑着讓他們原地休息，惹得一衆人開口抱怨。

“怎麽，想站軍姿，不想休息？”他敲了敲手，語帶威脅。

衆人搖頭，說了一籃子好話後才得了休息的指令。

齊繡轉過身看了韓伊人一眼，眨眨眼，“你猜教官會讓我們幹什麽？”

韓伊人搖頭，還沒說話就聽見身邊有人開口，“應該是教我們唱軍歌吧，我以前高中軍訓過。”

齊繡擡眼看了說話那人一眼，笑了笑，和韓伊人對視一眼，轉了回去。

韓伊人也看過去，那人看着她笑了一下。韓伊人眼神微閃，是寝室裏的另一位。

擡頭，教官正教訓幾個話多的男生，直到那幾人認慫，他才意猶未盡地收手，一本正經地扯着破鑼一樣的嗓子教他們唱起了《團結就是力量》。

好在這首歌所有人都耳熟能詳，只唱了幾遍就得了教官通過的指令。

“行了啊，這首歌學完了，你們還有沒有其他想學的，或者說想要唱歌也可以啊，但是有一點，給我老實在原地坐好，不許竄位置。”

“好。”男生裏有人嘻嘻哈哈地應道，接着又說：“教官，你再給我們來一首呗！”

教官倒也痛快，清了清嗓子，說：“行啊，那給你們唱一首《當你的秀發拂過我的鋼槍》。”

“好！”

立刻有人鼓起了掌，教官瞪了他們一眼，又清了清嗓子，唱了一遍後，接着又開始教他們，只是沒想到直到結束，還有人沒有完全學會。

教官倒是比訓練時候的脾氣要好上很多，整隊帶回前還笑眯眯地說着明天繼續。

到了宿舍樓下，教官說了第二天軍訓的事項後，利落地解散了隊伍。

韓伊人走到韓朝的身邊看他，被他當頭敲了一下。

她皺眉，瞪了韓朝一眼，“你幹嘛啊？”

韓朝挑眉，摘掉韓伊人的帽子，大手附在她的頭頂上，彎腰湊近了看她的臉色，“一一，你今天是不是生氣了？”

韓伊人皺眉，“什麽意思？”

韓朝又敲了她一下，“沒有最好，吃完飯那會兒，陳曦正好在問我學生會的事。”

韓伊人可有可無地應了一下，“沒有，你找我就是說這件事的？”

“當然不是，你第一天軍訓，我怕你不适應，過來看看。”

韓伊人搖頭，“我沒事的。”

又想起來韓朝和陳曦相處的畫面，韓伊人最終沒人出刺了一句說：“你不用一直把我當小孩子的，你之前不是還一直躲着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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