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16.第16章
第 16 章
郝星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情況,只知道導演讓她去補拍幾個鏡頭。
演員的天職便是服從導演。
她表情有些懵懂地去了。
往常都是鄒真導演負責拍攝,這次突然換成了韓志利。
郝星星雖然詫異,但也恪守本分,認認真真跟韓志利打了招呼便站到一旁待命。
韓志利喊了聲:“化妝,過來再給她補下妝。”
他所謂的她,指的是郝星星。
郝星星聞言特意看了眼韓志利。
雖然她跟韓志利有一紙表演合同在,但兩人見面不過三次。
彼此交流很少。
後期她追韓曜的過程,也不知道韓志利了解幾分,反正最終稀裏糊塗地了結了。
郝星星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每次都是自己先化化妝,臨上場之前由劇組工作人員稍微補下就可以上場。
這次也是。
只是沒想到韓志利并不滿意,讓化妝師再行替她補妝。
化妝師很快上來,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她提着化妝箱匆匆跑到郝星星面前,一邊替郝星星補妝一邊小聲念叨了句:“我覺得妝容挺好的,韓導怎麽還不滿意?”
郝星星溫和地笑笑,沒答腔。
這種情況下,她說什麽好像都不太合适。
女化妝師随便補了幾下妝,轉頭就跑開了。
郝星星站到鏡頭下。
韓志利通過屏幕審視她臉上的妝容,幾秒後,他皺起了眉頭,大聲喊道:“還有沒有其他化妝了,過來幫郝星星化下妝,要自然,讓五官更顯立體。”
化妝組那邊都嘀咕開了。
“什麽情況?郝星星只不過是個小配角,化妝什麽時候要求這麽精細了?”
“就是啊,有些奇怪。”
“其實郝星星長得挺漂亮的,如果妝容化得再自然精細些,怎麽感覺會把主角比下去?”
議論歸議論,化妝組這邊還是另外派了個人上前給郝星星補妝。
這次上來的姑娘并沒有大意,而是認認真真地幫郝星星化了一下。
一邊化一邊贊美:“你的臉型本來就漂亮,稍微一修飾五官便凸顯出來。”
十幾分鐘之後,化妝師退到一邊。
韓志利重新站到屏幕前審視郝星星的畫面,這次,他眼中流露出幾分滿意的神色。
燈光、道具到位後,開始了補拍。
在夕陽西下的景色當中,畫面中的郝星星翩翩起舞,身上雖是粗布衣服,但柔美飄逸的舞姿卻給人以一種特別的美感。
畫面最後定格在她回眸一笑的剎那。
為了力求完美,這個畫面郝星星重拍了十餘條。
到最後,她嘴角都快笑僵了。
但她沒有任何怨言,一次又一次按照導演要求,旋動舞步,回眸一笑。
最完美的一次笑容定格,韓志利終于喊了一聲停。
補拍結束了。
大冬天的,郝星星竟然跳出了一身的汗,她疲憊地垮下肩膀,将扔在角落的羽絨服攏上身。臨走前不忘對攝像、燈光等鞠躬致謝。
韓志利遠遠看着她,臉上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精細的妝容凸顯了她的五官,回眸一笑的那個鏡頭,唯美而純粹。
晚上,韓志利對着電腦看回放的時候,興致所來,将郝星星回眸一笑的瞬間截圖,發到了韓曜的手機上。
韓曜家裏,洗完澡的他頂着一頭濕發走出衛生間,他邊擦頭發邊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表情是漫不經心的。當彩信圖片一點一點凸顯,明眸皓齒、展顏微笑的郝星星徐徐出現在他的手機屏幕上。
韓曜擦頭發的動作猛然頓住。
他盯着這個畫面看了許久。
郝星星是個小配角,戲份不多,提前三天便結束了所有拍攝。
這天清晨,當最後一個鏡頭結束之後,她禮貌地向所有工作人員致謝。
男一號和女一號也破天荒過來與她擁抱告別。
客氣之後,郝星星拖着自己的行李箱上了路邊等候許久的車子。
司機老黃回頭看了她一眼,“東西都帶齊了,千萬別落下什麽。”
“沒有了,謝謝黃師傅。”
老黃啓動車子,“不用謝我,這都是導演安排的,要謝你應該謝導演。”
山路颠簸,車子在搖搖晃晃中前行。
客套幾句之後,郝星星倚在後排座上,頭一點一點的,犯困。
劇組趕進度,連着五六天,她沒有一天的睡眠時間超過六個小時。
不光不能睡,還得精神百倍地跟着。
這猛地一閑下來,困意直往上蹿。
迷迷糊糊睡了會兒,就聽到耳邊老黃粗犷的聲音,“哎,姑娘,快醒醒,別耽誤了火車!”
郝星星迷迷登登地睜開眼,往車窗外一瞟,竟然到火車站了,前頭老黃正表情焦急地喊她,看她醒來,老黃松了口氣,“這姑娘,看來是累壞了啊。快提上行李,小心錯過火車。”
郝星星再三表示感謝之後下車,她拖着行李箱,慢慢走進了候車大廳。
這裏是山區,沒有飛機場,要回去只能坐火車,火車時間長,從上午九點一直到晚上十一點。郝星星圖便宜買的是硬座。
臨檢票前,她給錢佳打了個電話:“佳佳,我終于解放了。晚上十一點到火車站,有空來接我吧?”
錢佳聲音裏透着不高興:“你這不廢話嗎?到時我和樂章一起去接你。”
郝星星揉揉臉頰,“聽你這麽說我真高興。”
“這幾個月辛苦啦,回來我好好給你補補。”
“你們也辛苦啊,你幫忙跑劇本,樂章竟然在幫我倒騰衣服。我都不知道怎麽感謝你們才好。”
來探班的時候,錢佳特意跟他說過,樂章找人幫她做了幾套行頭,價錢都不便宜。說是為以後打算。錢的事情沒用她操心,說是他們自有辦法。
郝星星都想哭了,她還沒怎麽着呢,錢佳和樂章就這麽費心費神的。她是既感動又有壓力。
錢佳大大咧咧地說道:“說你多少次了,咱們仨人之間,都甭客氣。以後肯定會好的。”
大廳廣播裏傳出檢票的信息,郝星星忙說道:“不聊了,晚上見。”
她提着行李,在人流中慢慢登上了回家的火車。
她的座位靠走廊,對面是三個男人,她這邊是兩座,靠窗坐着的是一位老太太。
郝星星上車後,頭一件事是把行李箱放到了行李架上,接着便坐在那裏,雙眼一閉,開睡。
她戴着黑色的口罩,口罩上面架着一副大墨鏡。巴掌大的小臉被遮了個嚴嚴實實,不用擔心睡着後會露出什麽怪表情。
人在極度困乏的情況下,坐着也能睡着。
郝星星耳邊是嘈雜的聲音。有火車轟隆隆前行的聲音,有大人小孩聊天的聲音,有對面男人睡着時的鼾聲。
各種聲音交彙在一起,像是在趕一場喧鬧的大集。
即便這樣嘈雜,郝星星還是睡着了。
她睡得不沉,耳邊始終能聽到聲音,但具體又聽不清晰,感覺周遭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像是置身片場,她站在畫面當中,很多人轟隆隆地來了又呼啦啦地走了,這個過程不斷重複着,像粗制濫造的催眠曲。
她是被餓醒的。
肚子不斷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像是在向她抗議着什麽。
郝星星睜開迷蒙的眼睛,先是往窗外看了眼。
睡着前還是陽光滿地的世界,此時竟然漆黑一片了。
郝星星打着呵欠拿出手機,時間指向晚上十點。還有一個小時就可以到家了。
她摸摸肚皮,看到有個工作人員推着一個裝有方便面和零食的貨架走過來。
她探頭問了聲,“你好,車上還有熱飯嗎?”
那人搖了搖頭:“熱飯沒有,要吃的話,只有方便面了。車廂中間有熱水,可以泡着吃。”
火車上的條件也就這樣了,郝星星再次打了個呵欠,掏錢買了盒方便面和兩根火腿。
面泡好以後,她摘下了口罩和墨鏡,餓狠了,吃起面來也不顧什麽淑女形象,大口開吃。
對面酣睡的三個男人不知何時醒了,眼神滴溜溜地粘在郝星星臉上,表情裏透着驚豔與好奇。就連側旁的老太太,也不時用眼神打量她。
女人長相漂亮總是惹人注目。
郝星星胡亂扒拉幾口,重新架上墨鏡和口罩。
關注她的眼神消失了。
她繼續閉着眼睛打盹。
火車吭哧吭哧前行。
終于在十一點左右抵達了終點站。
郝星星拖着行李箱,身體雖然疲憊,但心情卻雀躍到了極點。
像是關在籠中的鳥,終于熬到了自由解放的這一天。
火車站的出站口在大門口處,來接站的人們只能在寒風裏等,擔心錢佳和林樂章被凍到,郝星星不由加快了腳步。
剛步出火車站的大門口,郝星星目光中已經看到了站在人群後面的林樂章了,還沒等她跟林樂章打招呼,就聽側面傳來低沉而清晰的一道男聲:“郝星星!”
這聲音磁性裏帶着一股淡淡的熟悉感。
郝星星驀然回頭,只見寒風凜冽裏,穿着深色羊毛外套的韓曜,像松樹一樣筆直地站在那裏,眸色一如既往地清冷。別人在寒風裏都是縮着肩膀捂着頭,一副凍到不行的樣子,唯有他,筆直挺立,跟寒冬的景色融為了一體。
郝星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五個月沒有任何聯系的男人,竟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她眼睫眨動幾秒,不可置信地喊了聲:“韓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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