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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館大堂內。

樓河先看向樓四想聽一聽他要取個什麽名,卻發現樓四有些猶豫。“怎麽,難道你還要我贈名才滿意?那就叫樓恪,希望你将來能恪守本心,勿忘初衷。”

“恪,多謝樓先生贈名。”樓恪确實想要樓河贈名,這便朝着樓河誠心一拜,受了賜名。

樓京墨見狀立馬報出了她的本名。說來也巧,樓河與她同姓,現在終于能把本名了明路。“先生,我想過了意欲為樓京墨。松煙入墨為藥,京墨味辛,鎮靜止血甚捷,是一位見效甚快的良藥。”

樓河想着微微點頭但又說,“京墨作字,以硯為名,如此更好。至于樓恪你的字就不歸我管了,反正我只想一回。”

三人說話間,黃家一老一少已經走入醫館大堂。

黃老見到樓河唏噓之态盡顯,“阿河,一別近四十年了。當年,你師父薛神醫帶你上門給我瞧病,你也就十三來歲,和我的小孫兒一般大。誰想時間這麽快,我們都老了。”

樓河聽到師父薛神醫幾個字,少見地的微微愣神,但很快就反應過來,語氣并不似老者感慨。“我沒敘舊的心思,留下你的孫兒,你可以走了。”

黃老也不惱怒就領着少年進了門,“我聽到剛剛你在給孩子取名。不如趁着這個機會,你也給我孫兒起一個字。他單名一個固,既是入你門下,你看着辦吧。”

黃老可能是誤會了樓京墨兄妹與樓河的關系,以為三人是親戚,因他想着要讓孫兒與師父關系更親才有此一說。

樓河顯然不喜黃老的多言,他随口說到,“你與你兒子該做的事情非來煩我,你這孫子還不到起字的年紀,急什麽急。何況我又不認他作徒弟,不過是做學徒而已。要我起字也行,固為名,固本培元,你又是來此學醫,那就叫藥師。”

“小子,你就叫黃藥師。這樣定了。”

黃固從頭到尾沒能說一句就被祖父與半個師父定了字,他抿了抿唇似有一些不情願,可終是拜受了樓河的贈字。“多謝先生贈字。先生在上,請受藥師一拜。”

只此一句也沒後文,黃藥師就垂眸站立在原地。

黃老倒是笑呵呵地對樓河道了謝,再次請他在近段日子照拂黃藥師。

“當今登基五年,眼看朝政比之前要清明些許,早前岳将軍的冤案也平反了,那些主戰的老臣也被複官。可惜四年前北伐失利,隆興議和一出,想要收複燕雲十六州怕是遙遙無期。”

“你說這些做什麽,我等升鬥小民與那些事情無關。”樓河直接截斷黃老的話,“你難不成忘了自己早非官身,趙構早把你的一撸到底。新帝登基又如何,召回那些老臣又如何,你還想湊熱鬧?”

黃老聞言苦笑,“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這老胳膊老腿卻受不起了,偏生不知怎麽生了一個脾氣執拗的兒子。當今本想主戰,但天時地利造成只能偏安一隅的局面。

大郎站在主戰一方,但現下主和的基調已定,一場變動在所難免,他極有可能被貶官去窮山惡水處。兒子堅持就随他了,可我真不願孫兒再卷入朝政之中,不如做一個江湖人來得暢快。”

一直靜默不語的黃藥師聞言嘴角微動,臉上終有了不服之意,并非對着黃老,是想起了動不動就會訓他的父親。父親盡是逼他守着那些君臣禮法,希望他習得四書五經将來有一日光複門庭。

樓河立即猜到黃老話中的未盡之意,這老家夥還想讓他傳授黃藥師武功,這件事情絕不可能。他皺起了眉頭先對樓京墨說,“帶着他去後院安頓下來。今後所有的活都要你們自己做,可別指望我照顧你們。”

樓京墨應了一聲擡步就走。從剛才的寥寥數語就能推定樓河會武功,是師從薛神醫,看來她對于了解武功一事也不是求問無門,卻不急于在這一刻弄清其中來龍去脈。對于樓河多半時候順着來才好,她早已摸清了何時該進何時該退。

“小黃公子,這就是你的房間了。”

樓京墨指了指樓恪所住隔壁的房間,後院的房間格局大小都一樣。“屋裏除了桌椅床鋪,其餘都要自己準備。醫館裏不缺驅蚊草,不必擔心蚊蟲擾人,但竹席之類還是備上為好。”

這話全是對黃藥師說的。樓家醫館的條件清苦,樓京墨與樓恪都已經習慣了。

樓恪對黃藥師的第一印象不錯,因為黃藥師在見到他毀了的半張右臉後,眼中稍稍驚訝了一下卻無其他神色,不似很多人要不厭惡要不憐憫。

“小妹,你先去休息吧。我來幫與小黃公子一起收拾屋子。”

黃藥師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好,我去後門把行李卸下來。”

樓京墨見兩人自行商量,她叮囑樓恪一句注意身體就轉身去了制藥房。昨天樓河允許他們搬入時,她已經提前打掃了幾間房屋。

眼下樓恪雖是風寒初愈,但照拂新來的黃藥師做些瑣事也不成問題,而她還要考慮不少其他的事情,比如說人生在世沒有它不行的——要有足夠的錢。

不管未來要做什麽,賺一大筆銀子是必須的,即便是江湖中人亦是如此。

王重陽能在終南山建立全真派,那也是要用銀子才能蓋出房子,還要讓門下弟子維持日常生活,這都是一筆筆真金白銀。

樓京墨尚且不知開山立派要花費幾何,她在一年多中鍛煉身體、偷師醫術的同時,大致已經完全摸清了江南一帶的世情,簡而言之這是一個商貿再度興起的年代。

四十年前,靖康之變,宋室南渡。

昔日汴京的繁華留在了文人墨客的書冊卷軸裏,而今恰如黃老所言,當今趙昚比起太上皇趙構是有中興之主的心胸,從其力主隆興北伐便可見一斑。

偏偏太上皇趙構仍舊在世,趙昚也無法萬全放開手改革,朝中和或戰兩派鬥争不停。如此情況之下,趙昚只能先退一步專心先發展民生。

借着這一股風,以杭州首都為中心的江南一帶,正是慢慢重現起昔日汴京的繁華,或是希望能有過之而無不及,各家買賣人各顯神通。

樓京墨通過一年多的觀察與接觸,結合自身所學選擇了制香一道。

有宋一代,香事大行其道。上至達官貴族,下至酒樓茶肆,随處都能想到各式的香事。或宜于熏衣、或宜于戶外、或宜于寝帳,從解酒安神、品畫觀茶、酒宴小聚,反正無一處不可無香,不論男女皆喜香。

姑蘇城裏的香事鋪子不少,以各類植物、動物制香,有香丸、香線、香水、香脂等等。上品入富貴人家亦是受當朝士大夫追捧,下品入尋常人家聞一處好香便有一天好心情。後世的國人大概無法想象香事能普遍到如此程度。

樓京墨于草木一道小有研究便着手研制藥香。先是打了些零工攢下一筆錢向樓河買來制香原材料,期間陸續與幾家香事鋪子接觸,已經牛刀小試賣出了一批藥香成品,反響還不錯。

昨日,樓河開了口說會多指點一二,其後香品的制作便能更進一步。依照這個勢頭,待前期打出了名號,往後日進鬥金不再話下,誰讓一品上香可以價值千金。

其實着手香道,又何嘗不是在着手于制毒。醫毒不分家,雖然她不喜用毒,但是必須先考慮保命的底牌。

無色無味的毒藥極為少見,既然如此不如以香味為遮掩,當人以為是尋常佩香,實則在反應過來之前已經傷人于無形。這并非易事,畢竟草藥混合後要保留一味剔除雜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與無味之毒一樣難以制作。

爐煙袅孤碧,得日進鬥金。雲縷霏數千,定死生無常。如此是一舉兩得。

‘嘎吱——’

不過多時,樓河推開了藥房的外門,他并沒有留黃老吃飯,已經把黃藥師帶了進來,對着右側的制藥間說了一句,“小硯,你出來一下。”

樓京墨慢了一步反應過來,硯是樓河新給她起的名。她放下了手裏的藥杵推開門,就見樓河将一把鑰匙抛了過來。

“你先幫着這小子認全庫房裏所有的藥材。這把書房的鑰匙歸你了,算作報酬。但他要是學得不好,從我這拿的藥材要給三倍價格。”

樓京墨楞了一下,這是要她為黃藥師啓蒙藥材知識?

樓京墨就向樓河确認了眼神。

樓河微微點頭:對,你是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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