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大花花與小墨墨
既是來了棺材鋪子打工,早就做好了會試睡棺材的準備,恰如在糕點鋪子賣甜點的會被賦予試吃的重任一般。
樓京墨當然明白以上是玩笑話,但她半點不覺得來無影的葬花記東家在開玩笑。
原來吳掌櫃口中三十年前便做甩手掌櫃的大東家是一位美女。當下,樓京墨卻又有一絲道不明的違和感,只因她見吳掌櫃面的露驚異不僅是出于敬畏之心,還有大白天見真鬼的恐懼。
而且,這位大美人剛剛說幾年不見,而非吳掌櫃曾透露出的大東家有三十年不管事了,所以此中極可能有什麽貓膩。
“問你話呢,敢不敢去睡棺材?”王憐花說着用手指點了點樓京墨的額間,“傻想什麽啊?居然讓你的老板一個問題問兩遍。”
樓京墨心道在想你是從哪裏冒出的妖孽會讓吳掌櫃臉色煞白,但臉色卻表現地萬分誠懇,“對不起,我一時有些走神了。是在想怎麽會有這麽漂亮的美人姐姐。”
王憐花聞言頓時笑靥如花,如果真是母親王雲夢遇上了樓京墨,她該會因這一句恭維而心情明媚幾分。可惜,他的母親與他的生父十年前在大漠相殺至死了,雲夢仙子從來不曾放下對快活王的仇恨,也就從未有幸看到世上除了柴玉關之外的趣事。
思及此處,王憐花又覺得今日扮作母親來此有些不妥,何況他吓唬到吳掌櫃,但半點沒吓到李大在信裏說的小姑娘。“那你敢不敢睡棺材?”
第三遍了。一個說了三遍的問題絕不是随口一問。
“我敢。”樓京墨語氣肯定而她不禁猜測,眼前人會否是李大遵守協議尋來的高人?“是大東家帶我一起去嗎?”
王憐花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誰讓對他避之不及的李大竟是主動寫了來。不論信中用詞多麽巧妙,又旁敲側引勾起他的興趣,李大用意早已暴露無疑——希望他能夠收下一個徒弟。
自從十五年前,他捉弄了誤入了王森記的李大,是把八歲的李大關到棺材裏,還裝鬼營造恐怖場景吓唬人,從那時起李大就沒主動向他示好過。這次的信彷如西邊出太陽,将他從島上勾了回來。
“小墨墨,你準備一下,和我一起去景德鎮。”
王憐花話一出口,還不待樓京墨去想她應該從沒自報家門取字京墨,只見吳掌櫃好不容易緩過來的臉色又白了。
“老吳,你也見過不少風浪,怎麽還不能遇事面不改色。”
王憐花擡了擡下巴讓吳掌櫃去後面說話,這又似叫小狗一樣對樓京墨招招手,“你人矮,還不加快腳步,等我抱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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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得高了不起啊!腿長了不起啊!你怎麽不算算比我多吃了幾十年飯!’
樓京墨瞪着王憐花的背影,腹诽着以她當下不到十歲的年齡,和大花花一樣高那就是毛病,而且病得不輕,等過個十年八年誰還敢說她腿短。
唯有吳掌櫃生出了一肚子正經的擔憂,三人一到後院書房,他就急切地說,“東家要去景德鎮?剛傳來的消息梅花大盜才把秦知縣給殺了,這時候去江西不太安全啊。”
王憐花看了吳掌櫃半晌,看得吳掌櫃背後有些發毛了,他才輕笑出聲,“老吳,你都說什麽瞎話。我們賣棺材板的,有哪一天不和死人打交道?這些年的确不似從前那麽拼了,這才讓你忘了曾經是哪裏有亂子,我們就往哪裏去,否則又怎麽将棺材大量賣出去。”
吳掌櫃聽得王憐花不帶喜怒的話語,這回是真的背後滲出了一身冷汗。快活王死了十年,雲夢仙子也死了十年,王憐花離開了中土十年,讓他習慣了葬花記的安閑日子,已經忘了曾經的王森記是何種模樣。
幸而,比之喜怒無常大東家王雲夢的殺人不眨眼,小東家王憐花更近賞罰分明,否則剛才他的一番話只會換來一粒毒藥。
王憐花擺了擺手沒讓吳掌櫃辯解什麽,他本已無心再涉江湖事,但留在海島上看着沈浪與朱七七秀恩愛也沒意思,要不就是和熊貓一起喝酒更沒意思。
十年了,他一直對着那三張面孔總會厭的,而最重要的是那三人越發無趣,無趣到讓他有時會想起不知去向的異母姐姐白飛飛。也許是該回來收個小徒弟逗趣,而且他尚有未盡的心願。
“秦知縣都被梅花大盜殺了,我又怎能不去景德鎮關心他用了哪一家的棺材落葬。”王憐花沒打算和吳掌櫃詳說內情,“我先來杭州知會你一聲,你盡快通知分店的掌櫃們我回來了。至于小墨墨,我就先把人帶走了,以後她的工錢走我的賬。”
“是,那屬下先出去了。”吳掌櫃臨走前給了樓京墨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他有心多提醒兩句,但也不敢說出王憐花正是消失在江湖間的千面公子。
屋裏只剩下了兩人。
王憐花一言不發地繞着樓京墨轉了好幾圈,似乎想要看透李大一反常态請他收徒的原因。這會見樓京墨沒有露出半點好奇之色,而如此沉得住氣的模樣讓王憐花有些手癢,直接就出手捏了捏她的臉。
“你究竟怎麽說動小瘋子的?別,你別說出來,我一定會弄明白的,左右也不那幾個理由。總不至于你是李家的親戚,不然他早讓我教小歡歡武功了。”
樓京墨後退一步沒讓王憐花再捏第二次臉,別以為是美人就有特權,她的臉是誰都能捏的嗎?必須是用心教導她的師父才行。
當下,她也已經有了心裏準備,眼前的這位準師父和先師鸠摩智完全不一樣。鸠摩智終得悟大智大空随風入天,這位妖孽卻樂此不疲地戲弄着紅塵萬丈。
“哎,你怎麽不說話?”王憐花未能捏完樓京墨的左臉再捏她的右臉,頓時就輕輕蹙眉露出一抹愁緒,“又不說話,又不給捏臉。難道之前說的,為我容顏傾倒是假的?”
樓京墨仿佛見證了何為西子捧心惹人憐,奈何她推定眼前人未以真容示人,對着一張假臉有什麽好憐惜的。“東家,我還沒滿十歲,不太明白女孩要怎麽為女子傾倒,更不明白要怎麽為男扮女裝的人傾倒。”
這下王憐花眯起了眼睛,也不再嘴角帶笑,反而冷哼了一聲。“別忘了,你還等我發工錢,拆穿老板很有意思?你聰明是吧?還能說動小瘋子做說客是吧?行,你有本事。我正好缺一個解悶逗樂的徒弟,想要我收你為徒,就必須在今黃昏之前通過一個考驗。”
王憐花豎起一根手指,指向他易容的臉,“只要你能将我恢複真容,我就收你為徒。”
“好,但東家必須配合才行。”樓京墨見王憐花應了一聲好,是毫不猶豫踮腳伸出雙手就捏向他的臉,像揉貓臉一樣能揉幾下算幾下。君子報仇是十年不晚,但捏臉之痛必須即刻就還。
王憐花吃痛地呲了一聲,随即就抱起樓京墨,一把将她按到椅子上,“你膽子夠肥啊!真是小人報仇,一炷香都等不了。”
樓京墨只恨人矮受欺壓,而輸人不輸陣地擲地有聲反駁,“是東家答應要配合我。既然要解除易容,那麽我總該上手摸一摸你的易容材料。用點力氣才能辨別清楚,難道你還怕這點痛?”
王憐花被堵得氣笑了,也顧不得自己還頂着王雲夢的臉,再開口是用回了他的原聲,“有意思,果然是小瘋子找來的人,真的不錯。我就在這裏等着你解除易容。還有四個時辰,你要是辦不到的話,我會讓你明白徒弟與侍女之間的待遇落差有多大!”
“好,準師父,你就等着吧。”
樓京墨說着再度摸上王憐花的臉,這次是認真分析起易容用料來,湊近了會發現這張臉上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香味,而那正由幾十種不同的草藥混合而成。
她心有計較想到幾種不同的配方,正要出門去找相對應的藥材,這又轉身向王憐花攤開右手,“藥材費,你還沒給我買草藥的錢。說了要配合的,錢財支持是必須的。”
這哪是找徒弟?分明就是找了一個小混蛋!
王憐花還是摸出了一張銀票拍在了樓京墨手中,也不管這一下他自己的手也會疼,反正有人陪着一起疼了。“給你,剩下的不必還了,你留着買糖葫蘆吃。”
樓京墨忍着手心的疼,看向面額一千兩的銀票,扯出一個笑容,“你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少不了你的。”
樓京墨說完就飛快地跑了出去,只留王憐花對她的背影喊到‘你搞清楚,到底是誰出的錢!誰少不了誰吃的!’
錢在誰手裏就誰說了算。
這句實話沒有傳入王憐花的耳朵裏,而過了三個半時辰,眼看距離太陽落山沒多久,他剛剛編造了某人卷走一千兩銀票跑路的故事,終于等來了提着一只竹籃子的樓京墨。
樓京墨也不廢話就在定約的書房裏開始給王憐花‘卸妝’。一打開瓶瓶罐罐,一股不似刺鼻卻有夠惡心的氣味就散了出來。
王憐花一聞就分析出其中的用料,當下便知樓京墨的用心險惡。她都搞清楚了易容藥膏的可能成分而找到對應卸妝之法,怎麽可能不知如何使用氣味清香的卸妝藥水代替這些惡臭之物。
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存心要把這些惡心的東西往他臉上抹。沒關系,來就來啊,他難道還會怕不成。反正他被抹了一臉,小混蛋也會沾了一手。
書房裏,兩人看着黑糊糊的藥膏都是面不改色,還任由古怪的味道不斷飄散。
樓京墨用黑糊糊的一坨藥膏糊了王憐花一臉,還特意言明要保持半盞茶才能用清水洗去。
“我畢竟棋差一招,沒法做出立即清洗的藥膏來為你卸去易容。我一點都不覺得丢臉,正因為意識到自己的不足,才想拜一位驚才絕豔的師父。東家,你說是不是很有道理?
哎呦,我忘了。東家現在最好別說話,不然藥膏容易掉。藥力不到位,我還要再糊第二遍,但藥膏都不夠要再配了。”
王憐花怎麽可能忍氣吞聲,竹籃裏的藥膏全都用完了,足見小混蛋算得分毫不差,但別以為他就沒辦法使出一招同甘共苦。這就直接用手抹下臉上的藥膏,快速地糊在了樓京墨臉上。
“不必擔心再配的問題。你忘了,我自己有解藥,我不怕藥性混合。現在有更重要的是,讓你名副其實變成小墨墨。”
樓京墨力有不逮被糊了一臉,經此一事,她是看清了某人的心眼有多大。“大花花,這是你自己搞破壞,可不算我沒幫你卸妝成功。”
王憐花卸幹淨了易容,終是露出了他那張魅惑衆生的臉,當聽見大花花的稱呼則有一絲驚訝。“你知道我是誰?我并未自我介紹過,姓王草字憐花,你為何叫我大花花?”
“你虛長我二十幾歲,可不正是比我年齡大。再說之前的扮相可不正是如花似玉的模樣,叫大花花有錯嗎?”樓京墨看向王憐花,讓他給出一個解釋。“我還沒問,你怎麽叫我小墨墨。”
王憐花扔了一塊幹淨的毛巾給樓京墨,“這還用說嗎?樓硯,既是松煙入墨,硯與煙相近,你的本名裏一定有墨字。再說了近墨者黑,和你很搭。”
“誰黑了!”樓京墨完全不承認王憐花猜得正确,就他這張嘴還敢叫憐花。
“沒說你臉黑,你放心,這張臉必會似桃花玉面。”王憐花毫不留情地補充了後半句,“我是說你心黑,這點怕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了。也就只有我才勉勉強強答應收你做徒弟。”
樓京墨深呼吸不生氣,反而恭敬地向王憐花行了一禮,“老師父在上,還請收徒兒一拜。這就有勞老師父多擔待了。”
“誰老啊!誰允許你叫師父的。”王憐花半點不承認他已經三十好幾的事實,“記住不許叫師父。大花花都比那要好,小墨墨,我們就這麽說定了。”
樓京墨只能笑着應下,她考慮給李大再去一封信,問一問找來的都是什麽不正常地方逃出來的高人。
可惜,這一封信終是未能寄出,因為王憐花主動說起了一些往事。
“好了,為師不和你鬧了,這就說正經事。今夜我們一起去你住的地方,你給我騰一間空房住一晚,你收拾一下行李,明早我們就往江西去。這一走可能用時較久,去查清梅花大盜的情況。對了,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多管閑事?”
樓京墨稍稍聽過一些梅花大盜的傳言,其中有一點就是他們的來歷成謎,武功路數很古怪,沒人認出是出自何處。“我猜梅花大盜與你有些關聯?或是你知道他們的武功從何而來。”
王憐花點了點頭,簡單地說起了如今武林幾大門派沉寂多年的原因。
三四十年前,柴玉關布下殺局謀得武林宗門的秘籍,大宗門傷亡慘重,而他以金蟬脫殼假死之計滿天過海。
十年後,西域大漠出現一個神秘莫測的快活王,是武功蓋世幾乎無人能敵。他更在西域建造了一座快活城,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他是坐擁酒色財氣好似西域帝王。
“快活王正是假死的柴玉關。十年前,他死在了大漠裏,而快活城也因啓動了地下陣法機關被風沙淹沒。柴玉關的死埋葬了很多秘密,包括他的財富,還有他竊取的那些武功秘籍。”
王憐花想起十年前的大漠複仇,他經歷九死一生着回到中原。後來也曾幾度折返西域,但是再也沒能在茫茫大漠裏找到快活城的遺跡,更別提尋回母親與生父的遺骸。
“至今為止,已知梅花大盜犯下了十六起殺人案,而死者死狀凄慘。我覺得有些死狀是由失傳武功所致,而它們本該随着快活城消失了。”
那你又是怎麽了解失傳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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