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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林忱很久沒有回家，當天晚上賴着不想走，林媽只能把他的房間收拾出來，讓他睡一晚。

他不走，劉泊岩也只能回隔壁，陪自家老爹下棋。

林爸林媽回房間睡覺了，林忱睡不着，從床上坐起來，看到床頭擺着的照片。

他房間有很多劉泊岩的照片，不止房間，就連林媽珍藏記錄他從小長大的相冊裏，也幾乎有一半的照片裏都能看到劉泊岩的身影。

他們從小形影不離地長大，生活裏遍布對方的痕跡，林忱此時不用看就能知道書桌上擺着的樂高是初一那年劉泊岩拼好送他的。

樂高旁邊擺的拼圖是他和劉泊岩熬了三個晚上一起拼出來的，書架上的漫畫書有很多都是限量版，但林忱常常起不來床去排隊，劉泊岩會在天都沒亮的時候去幫他買回來，當做他的生日禮物。

櫃子裏落灰的游戲機，劉泊岩不跟他一起玩，但會在林忱和同小區玩伴玩的時候，那人輸了游戲生氣要砸游戲機時擋在前面，一拳把那個小孩打飛。

就連林忱身下這張木板床，小時候他在上面蹦蹦跳跳瘋玩把木板踩碎不敢告訴爸媽，還是劉泊岩板着臉搬來一堆用過的教材書堆在床下才修好的。

如果他們哪天真的分手了，林忱應該都不會再願意回來了。

這個小小的二樓小院記載了太多他和劉泊岩的回憶，要是分手了還讓他一遍遍再回憶過去，不如殺了他。

林忱認真地想，到時候就讓爸媽把這套房子賣了，他再貸一部分款，他們一家三口搬到離這裏很遠的地方去住，最好遠到一輩子都不會再碰到劉泊岩。

睡在小時候的床上，林忱還以為自己會失眠，但沒想到很快就睡着了。

一覺到了第二天早上，林媽叫他起來吃早飯，不然等下上班該遲到了。

打着哈欠吃完飯，劉泊岩已經在院子外輕按了聲喇叭催他，林忱穿好衣服跑出去。

“拜拜。”他坐上車，和林爸林媽告別。

平常上班因為順路，劉泊岩早上都會先送林忱，自己再去公司。

但今天從林家出發，距離變遠了不說，也變得不那麽順路了。

“你別送我了，我到你公司再打個車就行。”林忱很貼心地說。

劉泊岩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手裏的方向盤還是朝林忱的公司打去。

等林忱到了公司，劉泊岩已經快要遲到，沒時間留給他們說話，林忱只能擺擺手讓他快走。

“晚上下班給我打電話。”劉泊岩說完就把車開走了。

一直等看不到車的影子，林忱才轉身進公司大樓，在一樓等電梯。

“早！林忱。”同事跟他打招呼。

“早，”林忱走過去把胳膊搭在同事肩膀上，“你例會的PPT準備得怎麽樣了？”

“還行吧...”同事說，“聽說老大今天不來開會，出差了。”

“真的？”林忱開心了，“那今天豈不是不用挨罵了。”

因為老大的臨時出差，林忱度過了悠閑的一上午，中午非常心情好地拉着同事去食堂吃飯。

他們一人打了滿滿一盤子的肉，正準備找位置坐下的時候，突然有人從身後拍了下林忱的肩膀。

林忱端着盤子回過頭，下一秒驚訝地長大嘴巴。

“怎麽，被吓得不會說話了？”齊烨站在他面前，單手插兜，笑得非常好看地看着他。

“你怎麽在這裏？”林忱身體動了下，手中的盤子差點倒了，又趕緊端正。

齊烨伸手幫他把盤子拿過來，指了下自己面前的桌子：“這裏沒人，你們坐這兒吧。”

同事連忙道謝，放下餐盤坐在旁邊，然後低聲問林忱這個大帥哥是誰。

林忱有些恍惚地說大學同學。

哪個部門的啊？

林忱哪裏知道。

他回過神，這裏是員工食堂，非員工進不來，所以齊烨回國進了他們公司？

“你來我們公司入職了？”林忱問齊烨。

“嗯，”齊烨已經吃過飯，坐在對面，“早上我還想過聯系你，但忙着辦入職手續，沒來得及。”

“可是昨天我聽別人說你不是去A公司了嗎？”林忱還聽說年薪有七位數。

齊烨笑了下：“之前确實接觸過，但衡量了下覺得還是這家公司比較好。”

林忱不解地歪了下頭，問他：“哪裏好？”

他是真的不解，雖然他們公司也算行業頂尖，但比起A公司還是有些差距的，尤其是他們公司對于剛回國沒有工作經驗的研究生海龜，應該是開不出七位數的年薪的。

“有些方面。”齊烨高深莫測地說。

林忱沉思了下，也許他們公司真的有什麽自己沒發現的優點？

畢竟齊烨不可能平白無故來入職，難道是提前知道了什麽內幕消息嗎。

吃完飯，林忱已經知道齊烨是哪個部門，部門經理是誰，辦公室在哪層了。

離開食堂的時候，他想自己昨天只顧着忐忑，都沒有跟齊烨好好敘舊，便問他晚上有沒有時間，可以一起吃個飯。

沒想到齊烨說自己晚上有約了，改天再約。

林忱只能點點頭，回到工位沒多久，就收到劉泊岩的信息。

-晚上我有點事，不去接你了，你自己打車回家。

林忱手裏握着手機，雖然想告訴自己應該沒有那麽巧，但又忍不住去想。

他甚至不敢去問劉泊岩是不是去見齊烨，怕問了，他們之間最後一層膜也被捅破，以後再沒辦法裝傻。

早上明明心情還很好，下午林忱的情緒就變得低落，連同事分下午茶都沒胃口吃。

到了下班的時間，他動作緩慢地收拾東西，沒精打采地走到公司門口，正好看到齊烨坐上車走了。

齊烨是個天生的明星，不論走到哪裏都是人群中最閃亮的存在，在大學的時候是這樣，在公司也是這樣。

雖然他才剛入職一天，下午分下午茶的時候林忱就已經聽到有女同事在讨論隔壁部門新來了個帥哥，從某國名校回來的。

林忱記得大學時追齊烨的那個男生堅持了很久，甚至後來開始變态起來，到了跟蹤齊烨的地步。

他找到了齊烨住的酒店，就蹲在一樓大廳，只要齊烨現身就撲上去。

林忱被他吓了好幾次，總覺得他精神不太正常，就勸齊烨趕緊換個酒店。

但無論換到哪個酒店，沒幾天追求者就會跟着過去，林忱後知後覺被跟蹤的根本不是齊烨，而是他。

追求者每次都是跟着他才找到齊烨所在的酒店。

他深感愧疚，不敢再去找齊烨，回宿舍跟劉泊岩抱怨那個追求者有多瘋狂。

說完後，他看着劉泊岩問了一句很沒有禮貌的話：“你們同性戀喜歡人都這麽激烈嗎？”

劉泊岩冷笑一聲，拿起旁邊的掃把，追着林忱把他從宿舍這頭打到那頭，最後林忱抱着頭求饒，連聲說自己錯了。

但他還是不要命，在劉泊岩收手的時候，沒忍住擡起頭又對劉泊岩說：“你以後追人可不要學他這麽變态。”

林忱如願以償，當天晚上屁股被打得差點開花，晚上都沒辦法躺在床上，只能趴着睡覺。

他閉眼小聲咒罵劉泊岩，希望他孤單一輩子，老了也沒人要，變成白發蒼蒼的可憐老基佬。

那個追求者最後還是被警察帶走了，那天晚上其實很驚心動魄，至少在林忱看來是這樣。

那晚之前因為追求者已經連續一周都沒有再出現，林忱和齊烨都放松了警惕，齊烨在酒店待得無聊，天天催林忱和他打游戲。

林忱想追求者應該已經放棄了，便背着書包去了。

齊烨已經叫好外賣，還點了幾瓶冰啤酒，準備好和林忱通宵大戰。

但才戰到半夜林忱就困了，他最近在宿舍早睡早起，已經不太适應熬夜。

齊烨還精神，見林忱困到都開始瞌睡點頭了，便讓他去房間裏睡覺。

林忱邁着虛弱的步伐走進房間，剛要躺到床上，就見到床下劃過去不知道什麽東西。

他頓住，揉了下眼睛，确認自己剛剛沒有出現幻覺。

房間裏很安靜，客廳的齊烨怕吵到林忱睡覺，把游戲聲音放得很低。

林忱猶豫了下，還是彎下腰，然後就在黑漆漆的床底看到一雙眼睛和他對視。

他吓得吼出聲，齊烨扔掉游戲手柄跑進來，就看到那個追求者竟然藏在床底下。

林忱吓得魂都沒了，齊烨倒是還有理智，把追求者拽出來兩拳打倒在地上，掏出手機報警。

二十分鐘後警察過來把他們一起帶回派出所，此時林忱已經清醒，沒忍住掏出手機和劉泊岩八卦。

主要還是想勸說劉泊岩以後可千萬不要趴其他人的床底。

那天晚上劉泊岩正好半夜起來上廁所，看到林忱的信息說自己在派出所，想都沒想就翻牆出學校。

他本來以為林忱會被吓到，但沒想到林忱十分興奮，見到他後拽着他的胳膊一個勁跟他回述當時的場景，還說齊烨揍人的時候有多麽多麽帥，下手多麽多麽酷炫。

劉泊岩聽完後，把他扔到一旁，走進去找齊烨。

當時林忱還奇怪他們倆一點都不熟，有什麽話好說，難道劉泊岩嫌他講得不夠精彩，要去聽齊烨這個當事人再講一遍嗎？

不過後來他就想明白了，劉泊岩當天根本不是去找他的，而是奔齊烨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