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9.卷一完

第19章 19.卷一完

陶運昌冷笑,回應謝立,“你這樣像不談感情嗎?”

謝立褪去上衣,他身形單薄,喝了酒皮膚泛紅。

謝立湊近陶運昌,見他眼下青黑一圈,心被刺痛。他解他衣帶,只悶聲說,“你就當玩玩。”

“我就當玩玩。”陶運昌笑的荒唐,他抓過謝立的頭發,謝立吃痛,卻不掙脫。他扭過謝立的臉,黑目沉沉,開口似嘆息,“謝立,我是不是欠你的。”

謝立不管。如果可以,他只想做一根煙花上的引線,讓喜愛的火苗穿透自身,去點着陶運昌恨的火藥。謝立只是抱住他,越抱越緊,似要和陶運昌融為一體。陶運昌站在原地,覺得心痛,又覺得迷惘。

當謝立渴//念的唇,再一次靠過來,當他的體溫又沾染在自己身上,陶運昌選擇投降。

“你說的,只是玩玩。”陶運昌盯着謝立,他瞳仁黑,心思深。寬大的手掌侵上來,讓謝立感到粗糙的安全。游走的,棕灰的雙手,像一條延綿的河,被包圍。像一道流轉的紗,被籠罩。

擁抱的緊密讓人窒息,失控,不容抗拒。

陶運昌的動作是流暢的,娴熟的,恍若曾做過很多很多遍。

他吻謝立吻的深,吻的絕望。謝立喊痛,他捏揉他耳尖,要他忍。謝立流淚,他單手覆上他的雙眼。

謝立喊他小運哥。

陶運昌俯下身,在他的眼睑上,留下很淺很淺的一個吻。

陶運昌的手托住謝立,在蒼白的背上留下紅//痕。頂峰的愉悅将傾,他卻看着斑駁的牆壁,冷靜地想。

自己明明在七年前就死了,為什麽今天像在重新活。

情是過後,謝立踉跄下床,從包裏取一根煙,又躺回床上。陶運昌枕着手臂,望向窗外的大雨發怔。身邊床墊凹下去,謝立躺回來。單人床睡兩個人總歸擁擠,陶運昌往外挪動,謝立跟着他貼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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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立說,我不抽煙,就有瘾,聞一聞。

陶運昌不看他,側着臉說,“你抽吧。”又說,“我也管不着。”

謝立頓住,眉眼的傷心比哭難看。他點了煙,任由煙燒着,也不靠近嘴,煙霧迷離中問陶運昌,“你後來是不是睡//過不少人。”

沉默蔓延,煙上的紅芯似痛楚,明明滅滅,慢慢淌過煙身,燒到濾嘴快消失時,謝立又開口說,“你抱人很熟練。”

陶運昌這才轉過臉,笑着,眼神空洞。他起身,邊穿衣服邊說,“是啊。抱過很多。”他找到皮帶,手卻不受控,扣幾次都沒扣上。

他戲谑道,“在監獄嘛,這些再正常不過。”

謝立也起來,摸上一盒煙,站到陽臺上,對着暴雨獨自抽。陶運昌無意理睬,呆坐一會兒。回了魂,才走進衛生間洗澡。

謝立半包煙抽完回房間,身體涼。陶運昌剛出浴,兩人撞見,廉價香皂味被濃重煙味蓋過,陶運昌蹙眉繞開謝立,謝立的心墜落下去。

謝立坐回床沿,對陶運昌喃喃,“不過我不在乎那些。”

陶運昌聽得莫名其妙,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謝立是不在乎自己抱過別人。他氣極反笑,“這種關系的本質是各取所需,你确實不該在乎。”

謝立點點頭,反應也變慢,他問他,“那我們這樣可以維持多久?”

陶運昌擦着頭發,發絲都快幹時,煩躁地說,“我同一個人不喜歡抱兩遍。”他走回洗手間扔毛巾,悶悶的聲音傳過來,“謝立,我早說過,我們劃清界限,是為你好。”

謝立無聲地坐着,聽到陶運昌重複勸告,“我喜歡什麽類型,你最清楚不是嗎。”

謝立雙眼無神地“嗯”了一聲。

如此狼狽的場面,讓他想起陳美娟說她與謝飛離婚時的痛楚。

謝飛和陳美娟結婚時,都說才子配佳人。待到離婚時,謝飛只說,沒有共同語言。又說,還是門當戶對對彼此都好。

陳美娟告訴謝立,謝飛遞給她離婚申請書的那日,她冷靜的像一具完美的冰雕。可簽完字的瞬間,她覺得自己融化了。好像多年的堅持,人生的框架,轟然坍塌。這個過程是無聲地,透明的,空落的。

謝立想,陳美娟多少幸運,至少和謝飛愛過。

可自己呢。夠不上陶運昌喜歡的邊角。就算求/歡,痛也比愛多。

窗外雨聲漸小,昏黑的天也明亮一些。陶運昌在門口打救援電話,工作人員好像說,現在的天氣狀況,可以來幫助換胎。

謝立給沈榷發消息,說要擲電子骰子,數字大于3他就放棄喜歡陶運昌。沈榷說你終于想通了,快丢,我還有圖紙沒畫。

謝立擲了一個4,沈榷顯示正在輸入中,謝立馬上又擲了一個2,說三局兩勝。沈榷罵他有病,謝立又擲了一次,還沒看結果,陶運昌挂了電話進來,說要謝立收拾東西,救援馬上來換胎。

他剛跨出房門一步,又返回來。把夾克脫了,置于床角道,“你穿着,別又發燒。”

說完大步一邁,走了。

謝立看着手機,電子骰子停留在3上,他松了一口氣,對沈榷說,“堅持就是勝利。”

而後按熄手機,沒有理睬沈榷發來的,“糙”,“為了他不值得。”

車胎都換好已至傍晚。謝立很餓說想吃燒烤,陶運昌因為飲過酒,将車泊在附近停車場,打車去了市裏,停靠于臨近陳美娟住所的小食街。謝立往一家烤肉店走,陶運昌駐足遠處喊他,“過來。”指了指一家連鎖粥店說,“吃這個。”

謝立不情願,說,“剛才很累。”陶運昌走過來淡淡道,“我應該比你更累吧。”謝立不好意思,低着頭說,“那我們都吃燒烤補補。”陶運昌氣的想笑,舉起醫生開的藥袋子晃晃,“你在生病。”

“剛才床//上你不記得生病。”謝立小聲嘟囔。陶運昌撇過臉,肩膀僵硬,似乎覺得尴尬。他沒看謝立,快速說道,“抱歉。”

謝立進了燒烤店,桌上鋪着一次性的灰白塑料膜,食材箱在夜裏閃着冷光,內廚裏有油煙和與火,算不上幹淨。

陶運昌剛坐下,想了想又站起來說,“我得去買粥。”說完轉身走了。

謝立拿着取物籃去挑菜,看着實物才發現胃口不大。拿了幾樣自己喜歡的食材,在想幫陶運昌拿一點時,卻有點不知所措。

他似乎并不太清楚,陶運昌喜歡吃什麽。

過去到陶運昌家蹭飯,謝立都選擇點餐,菜為自己而做。陶運昌獨自在家,吃的簡單,剩菜剩飯,便宜的食材,都是他的首選。

謝立突然覺得,關于陶運昌的生活細節,自己知之甚少,雖然他喜歡他。

可完全不喜歡他的陶運昌,卻因為天生的病症,不得不記得很多謝立的習慣。

謝立認為,現實對陶運昌總是很殘忍。

陶運昌買粥過來,攤開,是蝦仁海鮮粥。謝立喜歡,想要勺幾口。陶運昌說,“你喝粥,就不能吃燒烤。”謝立不管,端着粥喝的吱溜響。陶運昌沒轍,把粥讓他,吃謝立點的燒烤。

謝立偷偷擡眼看陶運昌,見他吃的并不樂意,問道,“你有沒有特別喜歡吃的東西。”

“花菜,海魚。”陶運昌叼着油乎乎的雞皮串,有些警惕地問,“你想幹嘛。”

“我以為你什麽都吃。”謝立放下勺子說,“以前吃食堂再難吃的,你也都能吃完。”

陶運昌想了想說,“當時覺得吃飽就足夠。”他擦擦嘴補充,“但我其實很挑剔,不是什麽菜都吃。”

“看不出來。”謝立的海鮮粥見了底,他把勺子一扔,不吃了。

“你看得出來什麽?”陶運昌起身結完賬,先一步從明亮的店內走進黑夜。他又自言自語道,“你什麽都看不出來。”

兩人前後走進陳美娟住的公寓樓,樓很舊,物業管理跟不上,樓道垃圾清理不及時,在雨季裏發酸。陶運昌掩面遮住異味,進了電梯問謝立,“陳阿姨房産似乎不少。”

謝立搖搖頭說,“只有鎮上老宅和市裏這間公寓屬于她,老宅的所有權是謝飛打官司幫她要來的,公寓是婚房,離婚分的。”

電梯到達九樓,謝立旋開左數朝南的門,一間兩室一廳的屋子呈現于眼前。

房間的裝修是二十年前的。沒有風格,要說特點,就是有些土氣。當年流行貼護牆板,全屋打造的木頭吊櫃,上面漆着清漆,反射出單薄的光亮。

陶運昌換鞋進來,見門邊有一條兒童身高的貼紙,标記有身高記錄。陶運昌撫摸着2005年8月7日,謝立六歲生日時的數據,記着125.6cm,笑道,“你六歲比我高七厘米。”

謝立得意,“我第一眼見你就想,怎麽這麽矮。”

陶運昌頗有不悅。他環顧客廳問,“你高二以前都住這嗎?”

“對。”謝立打開主卧的燈,引陶運昌進陳美娟房間。他掀開儲物床的床板,在一個大旅行包裏亂翻。順帶把不要的東西都扔了出來。

陶運昌靠近些,從雜物裏看到十來本一樣的黑皮筆記本,拿起來翻翻,全是謝立的狗爬字。标注的時間很清晰,約是2010年到2020年謝立的日記本。

謝立斜看了一眼,說,“我爸有寫日記的習慣,後來我媽和我都學他。我最懶,記憶力也差。一天只寫一句話,寫完就忘。”

陶運昌随意翻開一本2015年,謝立十六歲的日記,龍飛鳳舞地記載:“md垃圾學校,又寫小論文,食物和資本的關系有我什麽事。”翻了幾頁又寫着:“狗東西今天笑我十天穿一雙鞋,有錢真是神經病管的寬。”再翻一頁寫着:“去酒吧街,遇到一個挺漂亮的男的,哈哈。”

陶運昌頓覺無語。他合上日記本,不遠處,謝立額頭冒汗,傻乎乎地在翻找資料。陶運昌感到不真實,喊他,“謝立。”

謝立沒在意,捧着一沓五顏六色的筆記本,悉數堆在陶運昌面前說,“這是從我出生到陶叔18年失蹤,我媽的筆記。還有之後19年的一部分。”謝立揚揚手上的本子,頗覺滿意,又說,“我媽也是18年秋天搬回鎮上住的,我認為我們主要的任務,是看18年之前的幾年和18、19年的這部分。”

陶運昌表示贊同,想了想道,“你看這些主要的部分,遇到相關的拍下來。我來看從你出生到14年的日記,這裏面相關聯的信息可能比較難找。”

謝立答應下來,承諾道,“我會記下所有和陶叔有關的信息。”

他率先在陳美娟的化妝臺坐下,打開了母親15年的日記。又拿出相機和筆,準備做詳盡的記錄。

陶運昌看他來了勁兒,無奈地問,“這間屋子裏還有書桌嗎?”謝立指了指隔壁說,“去我房間啊。”

陶運昌攬起身前五顏六色的筆記本。猶豫了一下,又抱上腳邊那一沓黑皮的筆記本,一齊帶去了謝立的房間。

在這間小而舊的,貼滿名牌球鞋和潮服剪貼畫的房裏,他四顧後坐下,翻開了一本謝立2016年的黑皮日記本。

(卷一完)

作者有話說:

第一卷 寫完啦

第二卷 講模糊的過去 小陶還蠻風光滴 小謝不太上路子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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