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23.023（三合一）

023（三合一）

023

“特雷爾。”瑪莎敲了敲房門。

特雷爾在割。腕，用粗暴原始的方式放血到保鮮魔法桶裏存儲備用。他看了看只剩百分之二十的血量，在瑪莎不贊同的眼神中結束晨起放血活動。

瑪莎看不順眼特雷爾許多習慣，但一兩次勸說無用後也不多廢話，只是每天準備的食物裏全部疊加補血恢複生命屬性。

“外面下雪了，出門前記得在裏面穿羊毛衣。”瑪莎擺好早餐，邊整理房間邊絮叨: “我做了一些健康的肉脯和餅幹，等下順便給傑森送去。他好些天沒來了，也不知道有沒有餓死在安全屋裏。”

特雷爾往嘴裏塞美味的雞蛋羹，心中默默回答:傑森是成年人，餓了知道外出覓食。

傑森真的很忙，不但沒時間來懸崖教堂，甚至連夜巡都縮短了時間，還僞裝身份出入冰山俱樂部的賭。場英雄救“美”。傑森盯上了一個有數百年歷史的哥譚老貴族，已經混成對方家族成員的貼身保镖，跟着參加家族企業董事會……

鑽石區是哥譚最豪華的商圈，跟貧窮混亂的東區仿佛不屬于同一個世界。這裏的街道都是幹淨的，垃圾桶也能得到及時清理，旁邊看不到針頭等可疑物品。街上的行人衣冠楚楚，甚至還能遇到成群的外地游客。

幾名背槍的導游帶着不同膚色的游客參觀韋恩塔。住韋恩大酒店的游客昨晚運氣很好，不但遇到了哥譚美景布魯斯韋恩，晚上又看到蝙蝠燈亮，還見到疑似蝙蝠俠的黑影從高樓間躍過。

游客們興奮地争論蝙蝠俠是不是吸血鬼，結伴去商場購買正版的哥譚義警周邊。

特雷爾過來安裝魔法地圖節點，也被琳琅滿目的各種周邊吸引，挑選時蹭導游的解說聽了一路蝙蝠家八卦。

什麽只有未成年才能當羅賓，蝙蝠俠曾被兒童保護組織譴責，羅賓至今為止已經換了一二三四代。從喜歡在路燈杆上做體操的羅賓，到打人最疼的暴躁羅賓，再到能把謎語人腦子整暈的聰明俠羅賓，以及現在兇殘容易失手讓罪。犯墜樓落水的跳豆羅賓。還有什麽消失的蝙蝠少女，新出沒幾年的遺孤，攪局者……

“紅頭罩不算嗎”有提前做過功課的游客拿起一個紅頭罩周邊問。

馬克杯上Q圓的生氣紅腦袋很可愛。

特雷爾推着滿滿一購物車背包，錢包，挂墜，棉花娃娃，紅頭罩同款夾克……移到到瓷器展示架前挑杯碟。

“紅頭罩不是義警，紅頭罩是法外者。”導游雖然扛着槍，但還是很有職業道德的好心解釋: “紅頭罩跟別的老大不一樣，他殺人是殺人，但不是什麽人都殺，所以在街上看到他不用害怕。當然，也別跟他賽車或者要求合照，他脾氣不好，會挨揍。”

“論壇上說紅頭罩是二代羅賓，真的嗎”

特雷爾豎起耳朵。

唔，紅頭罩式樣的摩托頭盔也很不錯呢。

但是穿紅頭罩同款夾克再戴上式樣相似的紅頭盔騎摩托上街不會被誤認成紅頭罩嗎

導游聳了聳肩: “誰知道呢，上一個敢問紅頭罩這個問題的人至今還有聽到摩托發動機呼嘯聲就漏尿的後遺症。不過我們默認是。只有得到蝙蝠俠允許的人才能在制服上畫蝙蝠标記，而紅頭罩胸前那麽大一只紅蝙蝠。一代羅賓退役單飛成夜翼，三代羅賓退役改名紅羅賓，二代羅賓單飛成紅頭罩多正常。”

“胡說八道，夜翼是布魯德海文的本土英雄!”

“狗屎，夜翼可是我們看着從一個小豆丁變成現在的藍鳥，只要長眼睛的都能認出吉姆跟胡安!”

“羅賓從來只有一個!是長不大的童子妖!隔幾年就要重新生長一次!夜翼就是夜翼，跟羅賓無關!”

“你說什麽……”

來自布魯德海文的游客為夜翼是不是第一代羅賓到底屬于哪個城市的英雄而跟導游吵起來，最後在旁聽路人的槍。杆子下被迫屈服。

“行了行了，這是花錢的客人，我們旅游團上面有人!”導游将路人頂走，心情不好地沖特雷爾喊: “夥計，旁聽需要付費的，你懂什麽意思吧!”

特雷爾的隐匿胸針在進入商場後取了下來，這會兒只戴着大衣的兜帽，扭頭時帽子下滑，露出戴着隐形眼鏡的冰藍眼瞳。

美貌是強大的武器，能讓人頭腦昏聩口不擇言。

“啊，沒，沒事，呃，你喜歡紅頭罩其實我們旅行社是紅頭罩幫的産業，我們社長還有老大的親筆簽名照……”年輕的導游差點把他內褲是什麽顏色告訴特雷爾。

“TT，滾開，蠢貨。”

一個剛到人腰間的小孩擠進來踹開導游，雙手插兜揚起下巴用鼻孔看人: “你覺得長成這樣的人缺你們公司的免費咖啡嗎”

“韋，韋恩小少爺!”有人驚呼。

特雷爾沖一身正裝還戴着領結的達米安點點頭，面無表情地推着一車周邊繞過他們去收銀臺結賬。

“哥譚的美人果然多啊!”

“不管是大美人還是小美人，都非常有特色!”

“大美人也是韋恩家的人嗎看起來很像天使呢，提劍的那種戰鬥天使。”

“以前沒見過……”

游客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特雷爾站在街頭眺望不遠處的韋恩大樓。他手中拎着裝滿周邊的紅頭罩旅行包，吊牌的介紹上寫着能裝十三個人頭，容量确實大。

“喂。”達米安走到特雷爾身邊，終于忍不住開口: “你找父親嗎父親去大都會了。”

特雷爾低頭看他。

達米安炸毛: “看什麽看想打架啊”

“西蒙不在哥譚。”特雷爾說。

達米安跳腳: “什麽西蒙誰找你的貓我就是過來開會瞧見你了順路監視你!啧，買那麽多醜啦吧唧的紅頭罩，審美真差勁。”

特雷爾等他說完，平靜地回應: “西蒙要出門一周。”

“TT，都說了不是找你問貓!”達米安龇牙，從兜裏抓出一個布袋強行塞給特雷爾， “這是給西蒙的小甜餅，不準偷吃!我還沒有原諒你上次的行為!下次見面絕不會放過你!”

嘴硬的小孩快速跑遠，特雷爾慢悠悠綴在後面，他的目的地在韋恩大樓旁邊。

小甜餅有點香，特雷爾在樓下等人時不小心吃掉一半。

萊恩集團是家族企業，在哥譚的名氣僅次于韋恩。萊恩近些年進軍生物醫藥，從歐洲引進了一款王室專用生命精華液，聽說日不落國的女王都在用，在哥譚上流社會小範圍推廣。

毒藤女從阿卡姆出來走的企鵝人門路，企鵝人近段時間跟萊恩集團走得很近，剛好紅頭罩在東區破壞了萊恩的生意，兩家都算紅頭罩的敵人。

傑森懷疑他們的生命精華液成分不正常。

傑森摸了摸兜裏弄到的一管生命精華，想着怎麽找個借口跟現在的老板請假回去化驗。

“彼得，你家人來給你送餐了!”同事興奮地用手肘撞了撞傑森， “嗨，兄弟，你出名了!難怪你敢從紅羅賓手裏救老板!家裏藏着這麽個美人當然要瘋狂往上爬，地位不夠守不住啊……”

“”傑森莫名其妙。

同事将他拉進公司群，給他看大廳員工偷拍的視頻。

特雷爾跟國王出巡似的，被一群原本眼睛長鼻子上的男女簇擁到大廳的等候區，水果點心就算了，還有人給他開酒!

也就臉長得好而已，用得着這麽瘋

傑森低罵了一句，往樓下跑。

特雷爾早就習慣被人圍觀簇擁，他的臉自帶魅惑，意志不強的人确實容易被影響……看可以，心裏想也随意，但拒絕觸摸。

傑森兇狠地撥開人群跑到特雷爾跟前， “你來做什麽”

“彼得·約翰遜。”特雷爾念着傑森的臨時名字，打量改了眸色，黏了胡子，五官也略作變化，穿黑西裝，戴墨鏡，梳大油頭，将保镖套裝穿成老大套裝的傑森。他看得傑森耳朵都紅了，這才從包裏拿出大紙袋遞過去: “老師怕你餓死。”

“彼得，快介紹一下你的兄弟，老板正要招秘書，發消息說他正合适……”

F**K!

看臉找秘書正經嗎

“告訴他，我不幹了!”傑森臭着臉将耳機，員工卡，還有配發的手槍一股腦丢桌上。

“別啊。”同事想阻攔。

“布魯斯韋恩來了!”不知道誰在喊。

韋恩的吸引力顯然比陌生美人高，衆人的注意力被轉移，傑森趁機拉着特雷爾往側門跑。

“走!”

他們沒有戴手套。

傑森的手很熱。

特雷爾太久沒正常接觸過人類了，遽然被掌心微潮充滿生命力的手抓住，總覺得那股生命的熱度從掌心沿着神經血管往心髒蔓延。他沒有掙脫，而是輕輕回握，目光從兩人交握的手移到旁邊奔跑的人身上。

傑森這幾天陷入糾結之中，情緒壓抑，靈魂火焰也跟着萎靡，還躲着特雷爾。現在大概是想通了，靈魂恢複了正常，燃燒的光焰活躍熱情，溢出的火苗宛如羽翼般幾乎沿着交握的雙手爬上特雷爾手肘。

特雷爾的手很冷，跟泡完池子後血液仿佛在燃燒的傑森是兩個極端。

冷得不正常，需要做個詳細的檢查。

傑森想着，拉着人來到小巷才松開特雷爾的手。

特雷爾有些留戀生命的熱度，将手插進大衣上兜讓溫暖保留久一些。

“你是從冰櫃裏爬出來的屍體嗎”傑森把關心隐藏在不好聽的話語下。他将墨鏡摘下怼到特雷爾臉上，又将大衣的兜帽翻上來蓋住特雷爾腦袋，整理帽子時摸了摸特雷爾的後頸。 “連這裏都像冰塊，難道你的種族特性是冷血生命”

他的身體情況很複雜，冰冷只是力量排斥的反應之一。

特雷爾歪了歪頭，像是怕癢又像是想蹭蹭溫暖的手。

傑森心跳亂了一拍，匆匆收回手，嘟囔了句“下次出門記得遮住臉”，換了個話題: “找我做什麽”

“老師怕你餓死。”特雷爾還是那個回答。

“我不是老頭子，一個人餓不死。”傑森啧了聲: “萊恩集團有問題，我要回去化驗點東西，一起嗎”

他邀請時看似随意，實則心下緊張。

特雷爾有些看不懂了，傑森好像希望他同意，又希望他拒絕。

“好。”特雷爾說。

·

生命精華果然有問題。

傑森看着儀器分析出來的成分表，數據證明裏面含有腎上腺素紅一類的提取物，用靈視觀測，綠色液體也泛着冷白珍珠熒光——那是屬于生命靈性的光澤，神秘概念裏的生命力。

“他們在吃人!”

世界是個大叢林，神靈吃信徒，人類互相為食，這是很常見的事，傑森卻出奇憤怒。高漲的怒火把他靈魂都憋紅了，仿佛一只展翅的火焰鳥。

特雷爾光顧着觀察人，不小心摳出一個鍵盤按鍵，嘗試摁回去失敗。

“他們在吃人!”傑森脫襯衫換紅頭罩制服， “我敢打賭他們知道生命精華的原材料有什麽!這群早該下地獄的東西嚣張到明目張膽吃人!已經無藥可救了!”

“沒用的。”特雷爾目光掃過傑森身上的傷疤，潑冷水道: “吃人是的貪婪與欲。望，只要靈魂還能思考，就殺之不盡。”

傑森回頭，兇狠地盯着面無表情的特雷爾， “這就是你對犯。罪視而不見的原因”

特雷爾夜巡的時候從不插手傑森的戰鬥，他嚴格遵守觀察規則，多拍照少做事。傑森不發任務，他可以冷眼看着罪。犯逃離。

“我的職責是守護文明不被惡魔侵襲，而不是幹涉人類自相殘殺。”特雷爾說。

“這裏是地球，不是你的天域!”傑森低吼。

“我知道。”

特雷爾低頭，研究怎麽将按鍵摁回原位。

傑森默默穿好了制服，他抱着頭盔停在門邊，瞪了特雷爾幾秒，忍不住道: “放過那個按鍵，它已經被你捏成餃子皮。”

“抱歉。”特雷爾将變成金屬片的按鍵蓋在鍵盤缺口上。

他承認高科技的東西就算大鑄造師也一時半會無法搞定，除非使用針對單個物體進行時間回溯——未來總部的信息室一定要有自動修複功能。

“別，別道歉。”傑森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深深呼口氣: “對不起，我不能用自己的标準來要求你。你說得沒錯，只要人類還能思考，罪惡就像野草，殺完一批又會有新的長出來。但是，我不能因為無法根除野草，就任由它們在哥譚肆意吞沒生命。毒藤女越獄跟萊恩有關，他們的目标本來是我。如果我沒猜錯，企鵝人想奪回他在東區維持多年的走。私線，萊恩想要那些失蹤也不會被發現的無家可歸者……”

特雷爾想到他最近看的故事，傑森就像那個退潮以後，撿起沙灘上擱淺的魚丢回海裏的小孩。

這條魚在乎，這條魚也在乎……

特雷爾麻木僵硬的心髒似乎生出了溫度，他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熱血澎湃，經常做一些毫無意義的傻事。

這才是人類吧。

特雷爾熟練地往自己手腕割了一道口子，放血準備施法。

“F**K!

你瘋了!”

傑森摔掉了頭盔，撲向特雷爾給他止血包紮。

“邪惡偵查能追溯相同之物的位置。”特雷爾可惜地看着灑地上的殘血，目光移到一臉怒色的傑森身上。

為了當保镖，傑森把額前的那縷白發染黑，看起來成熟穩重多了。

特雷爾目光閃了閃，解釋: “覆蓋哥譚只需要一升血。”

“升”

傑森提高聲音，用力纏緊繃帶。

血用升當單位

特雷爾不理解傑森為什麽要驚訝，血這種對他來說只要沒清零就可再生的資源他一天要存好幾次，現在放一升，幾個小時就能自動補滿，不影響晚上的例行儲血。

傑森瞪着絲毫不知錯誤的特雷爾，他感覺到掌心下的肌肉緊繃得厲害，還有疼痛造成的生理性輕微痙。攣跳動……傑森黑着臉将纏緊的繃帶放松了一些，揮手趕人: “滾滾滾!回你的城堡當睡美人去!還輪不到你來放血救哥譚!”

“有需要記得召喚隊友，”特雷爾習慣了傑森的垃圾話，但不慣着，所以他回複: “哥譚王子。”

F**K!

這家夥對反派都沒脾氣!果然脾氣全給了他!

傑森沖特雷爾的背影運氣，不過這麽一鬧，他想要沖去萊恩大樓的biubiu人的殺心也按捺住了。這不是殺一兩個惡棍能解決的事，他需要證據，需要上流社會有多少人參與生命精華液交易的詳細情報。

以及，這批生命精華是真的來自北歐，還是直接産自哥譚殺手鱷腹中抽幹血液的人體組織，是不是跟生命精華有關系

傑森聯絡紅羅賓。

“小紅，有個案子需要你的技術。”

“樂意效勞。我剛好也有個消息要通知你，阿卡姆裏的稻草人是假的，真稻草人不知去向，這裏面涉及魔法，還有蝙蝠俠查到跟萊恩聯姻的塞缇斯女士來自吸血鬼家族。”

“塞缇斯”傑森對這個家族有印象。

“去年十月，你滿哥譚找非人類時曾幹掉一個路過的吸血鬼，那是塞缇斯家族的後裔。”紅羅賓跟傑森共享情報， “蝙蝠俠在查哥譚那些古老家族。有強大的力量一直在阻止哥譚變好，萊恩家是其中跳得最歡的一股……”

·

懸崖教堂。

特雷爾不理解傑森的選擇，明明放一點血就能簡單快捷地偵查生命精華來源，甚至定位每一個服用過生命精華的人，傑森為什麽非要辛辛苦苦做調查

用人類的手段調查麻煩且耗時長，還有可能因為敵人反抗遇到危險。

是割腕看起來很吓人嗎

特雷爾決定以後随身帶幾桶血，使用時視覺沖擊比現場放血要小。

特雷爾加快對法外者總部的改造，每天打怪，煉鐵，做日常，抽空還要撰寫魔法技能書，忙得沒有關注生命精華的案子傑森查得怎樣。

觀測節點全部就位。

特雷爾選了一個傑森要去參加宴會不用夜巡的雪夜激活魔眼。

魔眼跟監控不同，具備神性，可觀測從一維到高維的能量波動。它懸挂在時空夾縫中，像蜘蛛一般将觸手伸入過去和未來，不過未來随時會變，常規觀測只能看到團團灰霧……

畫滿血色紋路的昏暗房間亮起一道光，血紋隐去，光芒也聚攏凝聚成拳頭大的金色眼珠。

特雷爾調試魔眼的維度定位，投影當前哥譚地圖。

說是地圖，不如說是成比例縮小的魔法沙盤。

從盤踞上空的烏雲，到隐藏在水下靠近哥譚的潛艇，從建築山河到路上的車水人流……一切都跟現實同步，局部放到最大能到看清路人臉上的汗毛。

特雷爾轉動魔法地圖，找到傑森參加宴會的豪華建築。他透過小小的窗戶，看到一身正裝戴着領結的傑森正跟一位金發女士相擁跳舞。

畫面很好看，但金發女士的靈魂屬于紅羅賓。

特雷爾表示尊重，然後放大魔法地圖局部掏出手機拍照留念。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傑森靈性太強，照片上的傑森目光直視鏡頭，好像在盯着特雷爾似的。

特雷爾後退一步，魔法地圖從局部變成全景。

懸浮在低空的島嶼灰蒙蒙的，籠罩着驅之不散的濃霧。這是黑暗之力，源自哥譚的每一寸土壤，就像空氣一般，融入所有哥譚人的靈魂血肉。

特雷爾不确定是哥譚人的堕落讓這個城市變得黑暗，還是黑暗的城市讓哥譚人選擇堕落，這大概跟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一樣複雜。

越是黑暗的世界，明亮的靈魂就越可貴。

魔法地圖已經就位，魔偶的身體也打造完成，特雷爾聯絡西蒙問他的“科學家”什麽時候能夠就位。

‘雷爾雷爾，塞拉斯絕對是最好的科學家，他掌握了一整個高級文明的科技。還有喬納森，他跟農業之神很适配，适合當雷爾的德魯伊。諾拉也能幫瑪莎管理廚房……但是，我遇到一點點意外，要過幾天才能回來喵。’

“什麽意外”

‘不嚴重，不用雷爾幫忙!’西蒙幾乎尖叫，忙又壓低聲音: ‘找靈魂的時候不小心踩到老鼠!作為優秀的貓貓，捉老鼠是必備技能!我能吃掉祂喵!’

西蒙眼裏的老鼠，不是惡魔就是邪神。

特雷爾眉頭一皺: “這不是天域，世界意識沒有允許你亂吃東西。”

‘沒，沒亂吃。’

貓肯定亂吃東西了!

特雷爾毫不猶豫探出一只靈魂之手深入暗世界抓貓。

‘雷爾再見喵——’

西蒙中斷連接。

發光的透明手臂跟身體重合，特雷爾右手多了一撮黑色的貓毛。

疼。

由內而外的劇痛仿佛骨骼融化血肉割裂……

特雷爾擡起生理性顫抖的右臂，發現肌膚出現蛛網一般的細碎裂痕。

如此短暫的靈魂抽離，還只抽離了半只手。靈魂中洩露的聖光微乎其微，身體卻因此力量暴動幾被撕裂，血肉之軀真是太脆弱了。

“特雷爾，這裏需要你的幫助。”

托馬斯抱着一個小嬰兒沖進祈禱大廳。

特雷爾将受傷的手插進兜裏，看向托馬斯懷中的嬰兒。

不足月的瘦小嬰兒在魔法氣泡球裏奄奄一息，胸口的起伏幾近于無。

虛弱瀕死，附加中毒。

特雷爾在哥譚許多人上看到過這種中毒狀态，有輕微的，有重度的，傑森說他們食用了不好的東西，哥譚的黑暗和堕落也跟這些東西泛濫有一定關系。

特雷爾親吻嬰兒的額頭。

“祝你健康。”

小家夥發紫的皮膚漸漸恢複正常，張嘴哭出聲，聲音嘹亮極了。

“感謝神的恩賜吧，你活下來了。”托馬斯松了口氣，忙将瑪莎遞過來的奶瓶塞進嬰兒嘴裏。

“特雷爾，我想開一家公司。”

錢不夠了嗎

最近改造法外者總部，是買了太多東西。

特雷爾翻出幾顆魔核左手遞過去: “這個在魔法界很值錢。”

“家裏的錢夠用。”托馬斯将小嬰兒交給瑪莎照顧，跟特雷爾商量: “我利用魔法研發了一種戒斷糖，能幫助那些無辜的孩子遠離藥品，但知道教堂存在且能走進這裏的人實在太少了……”

托馬斯想幫助更多人。

特雷爾檢查他的戒斷糖，施法鑒定發現需要連續服用一個月才能根除，并且對重症效果減弱。

“加入聖水改進，附加魔法，一顆見效，三顆根除。”特雷爾建議。

托馬斯搖頭: “那太誇張了，不合常理，也不利于推廣。”

特雷爾輕輕搖頭: “你的目的如果是賺錢，這個程度可以。但你是要向最沒底線的那群人開戰，你必須擁有最鋒利的武器和足夠多的糧草，在敵人反應過來之前掘斷他們的根。”

“我沒想過跟地下世界開戰，只是給那些還想回頭的人一次機會。”托馬斯滿臉愕然地看着特雷爾。驚訝特雷爾說了一長串話，更驚訝特雷爾話中過于激進的思想。

“當你想給養殖場的肉人飛躍圍欄的力量，你就要做好跟惡魔為敵的準備。”特雷爾疑惑地問: “面對敵人，為什麽不做到極致”

傑森也是這樣，不懂得打群怪最重要的是速度，竟然拒絕魔法定位清除敵人，選擇浪費時間尋找對方違法的證據。

“傾覆一個跟軍工複合體緊密相連的醫藥複合體，僅靠戒斷糖不可能做到……激怒了那些該進地獄的瘋子，他們敢失手朝哥譚丢核。彈。他們是執政黨的金主，他們當然敢……除非上帝出手。”托馬斯寶石雕刻的眼睛裏閃着他自己也不懂的期望光彩。

“你想，你就可以去做。”特雷爾說。

維護規則确實重要，但規則不能變成束縛，尤其是當敵人不遵守規則時。

特雷爾看魔法地圖上黑霧不順眼。

他居住在哥譚，為了讓自己居住的地方更幹淨，提供一些幫助很合理。

“我再考慮考慮。”托馬斯感覺自己的魔力爐心在鼓動， “一個人幹不成這件事，我需要韋恩集團，蝙蝠俠，還有紅頭罩。”

說蝙蝠，蝙蝠到。

特雷爾聽見蝙蝠戰機呼嘯而來的聲音。

戰機內有兩個心跳，蝙蝠俠和傑森，而傑森的心跳有問題。

特雷爾穿上棄民盔甲飛到上空引着蝙蝠戰機穿過安全區的防禦屏障。

蝙蝠俠抱着傑森落到塔樓頂端，沉聲道: “傑森中毒了。”

傑森在紅羅賓掩護下潛入塞缇斯生命協會的聚會調查，在地下實驗室遇到稻草人，他把呼吸器讓給一個試驗品孩子，自己吸入了新型恐懼毒素。

解毒劑對傑森失效。

研發新解毒劑需要時間，而傑森的情況已經等不了。

蝙蝠俠想起毒藤女，考慮再三還是選擇把傑森送來特雷爾這裏。

“嗯，交給我吧。”特雷爾接過傑森轉身飛下塔樓。

蝙蝠俠想跟上卻被托馬斯攔住。

“特雷爾會還給你一個完整的孩子。”托馬斯: “有時間嗎有件事想跟你談談。”

·

起居室。

特雷爾将傑森放在沙發上，咬破食指點在傑森額頭。

傑森的靈魂渾渾噩噩，意識不知道陷入哪裏，這也是特雷爾沒有直接用強效祝福祛毒的原因。

·

埃塞俄比亞，那個讓羅賓鳥墜落的倉庫。

“哦嘻嘻……過早離巢的小鳥需要J叔叔的教導……正手還是反手……A或者B……”

“被親生母親背叛的小鳥，真可憐啊……J叔叔有個好主意……只要你親手殺了她， J叔叔就放了你……回答錯誤!壞孩子要接受懲罰……”

“呀，真可惜，小鳥翅膀斷了呢……我們換一個玩法……J叔叔要打斷一個人腿，現場有兩個人，選擇誰，另一個人的腿能得到自由……哦嘻嘻嘻……她把你賣給J叔叔，是個壞蛋，用壞蛋的腿換自己的腿多劃算……解放了雙腿你就有能力自救，也許還能搶走J叔叔的武器……太危險了!J叔叔好怕啊……回答錯誤……”

“可憐的小鳥……你在幻想什麽等待小蝙蝠來救你NONONO……你永遠也等不到小蝙蝠……”

“啊，可憐的小鳥就要死了……”

“……”

傑森靜靜看着小醜用撬棍粉碎自己的全身骨頭。

他嘗試過拯救自己，但他只是一個意識，這也只是一段記憶，除了同步的疼痛，他碰觸不到任何東西，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歷史。

恐懼嗎

有吧。

但再恐懼的事情，如果在腦海中連續播放了五年，再次重溫帶來的傷害也不過如此。

疼痛如附骨之疽已經伴随傑森幾年，現實中沒有摧毀他，噩夢裏更不會。

傑森冷眼看着自己拖動破爛的身體，盯着倒數的定時炸。彈，努力将那個名為母親的叛徒保護在身下。直到黑暗來臨，破碎眼罩下腫脹的雙眼裏依然帶着希望。

羅賓堅信蝙蝠俠會來救他!

這才是最讓傑森恐懼的事——愚蠢的男孩弄錯了自己的身份，他不像迪克那樣從小被收養跟布魯斯建立了深厚感情，也不像提姆那樣聰明懂事能幫布魯斯處理公務，更不像達米安那樣是蝙蝠之子……他只是一個士兵，只能葬在哥譚公墓的士兵，是蝙蝠俠也會失敗的證據……

傑森後退一步，忍不住抱頭蹲下。

“你是誰”年輕的聲音響起。

傑森擡起頭，他看到傷痕累累的過去站在他跟前，少年捂着腹部堵住往外流的內髒，驕傲的表情像個自願赴死的英雄。

他想起來了。

死亡的瞬間，他終于知道蝙蝠俠不可能趕到，然後慶幸自己保護了那個女人——他像英雄一樣死去。他雖然愚蠢，但沒有玷污蝙蝠俠的教導。

“你是未來的我蝙蝠俠救了我那，小醜死了嗎”少年追問。

傑森看着過去那雙充滿希望的明亮雙眼，他無法開口，但少年眼中開始閃現一個個畫面。

蝙蝠俠遲到，羅賓作為一個士兵埋在哥譚公墓的六尺之下，跟抛棄自己背叛自己的母親為鄰，在六個月後自己爬出墳墓。蝙蝠俠依然沒有發現他，他被刺客聯盟的人獻給塔利亞，然後丢進那個邪惡的拉撒路池，變成一個瘋子……他艱難地從地獄找回自我，回到哥譚卻發現身份已被替代。小醜沒有死。于是他像“小醜”一樣要求蝙蝠俠在他跟小醜之間選擇，而蝙蝠俠選擇救小醜……

傑森陶德的複活和回歸就是一個笑話。

“所以，長大之後我會變成你這樣”少年明亮的眼睛越來越暗淡: “那還不如死了更好。”

“也許……”

傑森呢喃着，眼前的羅賓融化成惡心的拉撒路池水将他吞沒。

黑暗，窒息，絕望……被困在棺材內的回憶浮出來。

傑森用力踹着棺材板，但每一次掙紮都會帶來更糟糕的畫面。

韋恩家拍全家福，沒人想起他，蝙蝠的全家福也沒有他……蝙蝠俠收回了他使用蝙蝠标志的權利，紅頭罩從此跟蝙蝠俠再無關系……蝙蝠俠騙他回到噩夢中的死亡之地，要求他回憶死亡時的所有細節。因為蝙蝠俠的孩子死了，作為父親，蝙蝠俠想複活自己的孩子，看着孩子長大，但那個蝙蝠俠想要複活的孩子是達米安而不是他……

傑森知道這些不是真的，但它們太真實了，仿佛真的發生過，只是被他遺忘了。

沒錯，死亡之人不可能出現在韋恩家的全家福裏;會殺人的紅頭罩早晚會被蝙蝠俠驅逐出哥譚;而達米安……血脈之子的待遇當然跟士兵不同。

随着傑森的認同，棺材越縮越小。

“嘻嘻，這樣失敗的人生不如死了更好……”小醜在耳邊呢喃。

傑森瞬間振作起來，掙紮得更厲害:開什麽玩笑!小醜都沒死!他的人生又不是只有老蝙蝠!他還有哥譚，還有夢想，還有朋友，還有……

“咔嚓!”

棺材蓋突然像玻璃一樣碎裂，耀眼的光芒照射進來。

……還有特雷爾。

特雷爾出現在光中，用他沒有起伏的平靜聲音質問: “你沒有呼叫隊友，為什麽”

傑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張比教堂天使雕像還要精致的臉。特雷爾沐浴着白光降落，讓黑暗遠去，冰冷退卻，傑森深入靈魂的絕望連同疼痛窒息一起消失。

特雷爾朝靜靜躺在墳墓裏的屍體伸手。

傑森喉結滾了滾，嘴唇微張，卻什麽也沒說。他凝視着送到跟前的手，緊緊握住。

特雷爾将人從坑裏拉出來，囑咐: “有危險記得求救，我還不想暴露自己會複活術。”

傑森沒有說話，而是緊緊抱住眼前的人。他想要确認對方是否真實，力氣大得幾乎将人壓進自己胸腔。

“意識能攜帶的力量有限，建議蘇醒後再進行精神安撫。”特雷爾煞風景地說: “擁抱隊友也是必要的日常任務。”

“特雷爾。”

“嗯。”

“安靜。”

“哦。”

“……謝謝你。”

“不客氣。”

傑森終于松開特雷爾，他回頭看向曾困住他的墳墓，發現這個泥坑并沒有他想象的那麽深，棺材也只是腐朽的木板，躺在裏面的過去正朝他微笑。

——未來也不是那麽糟糕，我還有法外者的朋友，羅伊，柯莉，現在的特雷爾，我還有許多事要做……活着挺好，真的。

傑森告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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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森鄭重地留下遺書:陪葬品不要鮮花珠寶，換成匕首和撬棍，記得別把棺材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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