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Ch.2

Ch.2

冷涵曦坐在車上，心裏想着姜東旭那番話不自覺就很無語到。

“小姐，剛剛那位小子是有些不識好歹了，莫要因為這個不識好歹的小子打亂了比賽的心情為好。”助理給她擰了一瓶水遞過來。

心情這種東西，冷涵曦自從參加初賽時就一直被噴到現在，全是揪着她天賦不如其他選手和蘇紫蘭高，走到現在還被懷疑委員會給她注水了。

冷涵曦實在是沒什麽興致幹別的事，淡淡問：“委員會放了今日的比賽內容了嗎？”

“還沒聽說發報道，現在都猜測今年的比賽很有可能是即興發揮，這難度和範圍可太大了。”

“即興表演啊……”冷涵曦看着車窗外仿佛若有所思。

蘇紫蘭比賽的時候也是出了即興表演的這麽一說，當時蘇紫蘭在賽場上編曲表演的曲目至今還有不少鋼琴家琢磨。

“大小姐，即興表演這麽嚴肅的事在賽場上一次就夠了，再來第二次委員會也不好評價吧。”

“那可不一定。如今音樂界的愛好者層出不窮，制作編曲各有特色，但是去琢磨一下也會發現都沒有什麽新意。”冷涵曦閉上眼睛，像是一個批判者批判着這一切，“我們鋼琴藝術家能夠在這一方面進行突破的話……也許會有不錯的反響，委員會想看的也正是我想看的。”

-

地下車庫。

冷涵曦提着裙擺下了車，思索了一會兒對着助理道：“去接一下楊老先生吧，還沒入場，我自己去休息室待一會兒。”

“可是小姐，董事長讓我一直……”

“我能照顧好自己，去吧，我想讓楊老先生也為我喝彩一次。”

冷涵曦自信的走離車子旁，向着直達場館的上升電梯過去。

但沒有繼續往前走，而是從小挎包裏掏出手機，微信裏一大早就蹦出了幾百條祝賀消息，老師也好，同學也好，都有在看着她。

唯獨不見昨天過來賠罪也想來的老幹部。

大概是晚上又熬夜去看文件了吧。冷涵曦随便給對方找了一個理由，但還是在原地盯着屏幕看了一會兒。

車庫的自動制冷裝置很有一手，雖然是盛夏時節，但在這黑暗冰涼的車庫還怪有點駭人的意味。

看了半刻确定沒有人會再道賀後，冷涵曦這才重新提起裙擺準備往前走。

冷涵曦高跟鞋落地的同一時刻，身後卻響起了另外一個腳步聲。

人本能的反應告訴冷涵曦絕對不要回頭，她不敢回頭，更不敢擡動腳步，只聽着那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冷涵曦！今天你就不要想着能去比賽了！”來的是一個粗壯的中年男人，他手裏拿着木棍，兩眼猩紅，像極了一只發瘋的野狗。

“……”冷涵曦回頭，後退了一步，故作鎮定問，“你是什麽人？我不認識你。”

中年男人提起木棍一步步逼近冷涵曦，說：“有我認識你就行了，國際鋼琴比賽是她唯一能出頭的機會，你一個千金大小姐從小就錦衣玉食什麽都不缺的，為什麽還要來和她搶這個機會？”

說罷，男人就是一棍子砸下來，冷涵曦猛地被打趴在地，半天沒能憋得出一句話。

小腹處被打得生疼，冷涵曦面容憔悴起來，咬牙問：“你到底……要做什麽？”

中年男人不屑的哼了一聲，居高臨下看着冷涵曦這幅就算落難了也毫不畏懼的模樣，道：“你不會懂我們普通人家的痛苦，你好好的做你的千金大小姐又有何妨？我恨透了你這幅模樣！”

男人越說越氣憤，手又不由自主拿起木棍要再一次朝冷涵曦身上砸下去，冷涵曦痛得躲避的力氣也沒有。

“梆——”一身悶響，冷涵曦緊閉着雙眼，卻沒有感覺到身上再增加疼痛。

“該死！”中年男人罵了一句，像是很不爽，“臭小子我警告你別壞我事。”

冷涵曦被人攙扶起來，疼痛暫時被遺忘在腦後，冷涵曦睜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多少有些震驚。

“大叔，人家是來比賽的，您要搶劫她這身上除了這套衣服沒別的值錢的東西了。”姜東旭強忍着後背上被人砸的那一下，将冷涵曦推到了電梯前。

“想走？想得倒美！”

中年男人死盯着冷涵曦，姜東旭轉身護住冷涵曦又挨了那麽一下棍子。

“啧。”

或許是傷口疊加的痛，姜東旭皺着眉頭伸手按下了電梯。

“電梯來了就走，去比賽。”

冷涵曦沒有猶豫，沖他問：“那你呢？他手上有木棍，你就準備徒手制服他？他可不好對付。”

電梯門很快便打開了，姜東旭用手攔住中年男人，另一手将冷涵曦推進了電梯。

“現在是性命重要還是擔心我重要？”

就算沒有看到姜東旭的臉冷涵曦也知道，他是很嚴肅地問出了這句話。

冷涵曦作為一個女孩和他有着體型上的差別，她僅僅是挨了那麽一下就倒了，在這裏确實只會給姜東旭帶來麻煩。

姜東旭皺着眉頭，一腳踢上去把那人的木棍踢飛，然後轉身抓住了冷涵曦的手腕。

“我知道比賽對你很重要。”姜東旭深呼了一口氣，又替冷涵曦拍了拍裙子上的灰，“這裏交給我，我可是把希望都賭你身上了，可一定要贏下比賽啊。”

語罷，姜東旭把冷涵曦的手放下，自己走出了電梯。

可沒料那中年男人早已撿起了木棍，趁姜東旭不注意時重重砸在了頭部。

電梯門已經閉合，冷涵曦透過縫隙看到了這最後一幕趕忙按下了樓層。

“叮——”

進入場館後，冷涵曦匆忙的跑到了前臺，她帶着些哭腔，道：“車庫，在車庫……”

冷涵曦突然間喘不上氣，周圍的服務員圍上來，看着她禮服上的灰塵好像也明白了什麽。

一個安保人員不知從哪跑過來，對着門口的警衛道：“車庫發生了一起鬥毆，派幾個人下去拉架，前臺報警吧。”

“冷小姐，請跟我們來吧，禮服上的灰塵需要清理。”

一名女服務員扶着冷涵曦朝着休息室過去。

距離開始比賽還有一個小時，冷涵曦心不在焉地把一杯姜茶全部灌下去，看着鏡子裏化妝師替她上妝。

“冷小姐，從剛才起您就一直皺着眉頭，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化妝師幫她化好妝，抽了一張凳子在旁邊坐下。

“大小姐，我的祖宗诶，您沒事吧？”

助理得了消息立馬就從裁縫店裏開車過來，見到冷涵曦安然無恙地坐在休息室裏這才舒了一口氣。

“這怎麽就有人打架呢？身上有沒有受傷的？比賽要開始了，我找醫務室要點傷藥止痛行不行？”

冷涵曦搖了搖頭，說：“止痛藥會麻痹，等會兒還要比賽，頭腦清醒一點兒比較好。拿幾顆薄荷糖給我就行。”

助理嘆了一口氣，從随身攜帶的糖罐裏倒出了幾粒薄荷糖在冷涵曦手心裏。

“咚咚。”一名負責大賽秩序的指導員來敲了敲休息室的大門，說道，“各位選手們，該上場聽取這次比賽的內容了。”

冷涵曦扶着化妝臺站起來，把嘴裏的薄荷糖咬碎，準備跟着指導員一起去主賽場。

“大小姐，要不換一件禮服再去吧，這禮服已經沾了這麽多灰了。”助理看着冷涵曦裙子上已經留下了比較難清理的灰塵，有些心疼的叫住她。

冷涵曦也不看那灰塵究竟有多難看，只是的淡淡地回答：“比賽耽誤不得，我只是一個選手，觀衆們要看的是我的演奏而不是這身漂亮的禮服。而且……楊先生做這件禮服也不容易，他的一片心意和支持我不能視作理所當然。”

這次冷涵曦生平第一次穿得髒兮兮的衣服站在一大群觀衆面前，在什麽場合應該有什麽樣的着裝這些在這一天開始被冷涵曦統統抛在了腦後。

裁判席空了一個位置，指導員看了眼時間，把三個寫有最終比賽的主題的提示送到了最終剩下的三位選手中。

“最終比賽還分三個主題的嗎？”一名選手看了眼其他兩人，飛速拆開了便條，“譯紫羅蘭。”

冷涵曦也看了一眼主題，半知半解地看向裁判們。

“涵曦，我們倆都是一樣的，你呢？”

“一樣。”冷涵曦把紙條亮出來，三個人一起等着裁判講解。

“咳。選手們都看到了，這最後的主題是譯紫羅蘭。就字面意思，蘇紫蘭前輩曾經在大賽上自創了一曲叫《紫蘭》，事先我們也了解過選手們對這首曲子的了解。”裁判看了看手裏的比賽文件，又慢慢解釋，“最後一曲就是拿你們最熟悉的紫羅蘭曲來結尾，我們想要看到的是你們對曲子新的理解和處理，十分鐘後按照上次比賽排面來，第一名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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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臺入場口。

“紫羅蘭曲我從小就練了，我媽都特別喜歡聽，這要重新诠釋的話豈不是要來十分鐘內再編曲吧？”

冷涵曦聽完裁判的解釋之後就一直沒有說話，要不是其他兩人問起她，她還不知道要發呆多久。

“……我不喜歡紫羅蘭曲，沒辦法給他們重新诠釋。”

“我剛剛又搜了一下當年蘇紫蘭前輩的表演視頻，好像和我以前練習的處理有點點差別，她的細節處理太多了，也難怪找不到更準确的譜子。”

“都走到這了總不能放棄對吧？咱們從預選賽一步一步走到這，誰也不許放水啊。”其中一個特別外向開朗的女孩試着激勵其他兩人振作，“我要上場了，你們倆可別讓我失望。”

尹星的琴聲一直以來都充滿了自信，這和蘇紫蘭的紫羅蘭曲的自信有着相同之處，作為決賽的開場，她成功的打醒了一大部分人，裁判們在席上也互相看着眼色，好像都有肯定的意思。

冷涵曦一邊聽着她的演奏一邊回憶琴譜，早已爛熟于心的譜子每每回頭看一遍的時候都會有更深一步的了解。

“第二位冷涵曦，請往這邊入場。”

指導員從舞臺那邊走過來，冷涵曦的思緒稍微被打斷了一下，接着她回憶起了昨夜在琴行的那一場意外演奏。

那個看着桀骜不馴的少年雖然不懂任何的鋼琴技巧，但是他能夠有自己的風格，他的情感表達能夠很容易被人感知到，就算是冷涵曦也是在聽完那一段曲子之後琢磨少年的打扮和手上的繭子才斷定他毫無技巧。

這個時代很多人都急于求成，喜歡追逐一些巧法來解決問題，只能夠借助前人的經驗，卻忘了自己去思考，這是大忌。

冷涵曦走上萬人矚目的舞臺，掃視了一眼觀衆，輕輕鞠了一個躬。

“紫蘭快來，表演要開始了。”

觀衆席一個藍衣女子牽着朋友迫不及待地坐在了位置上，看着比表演的人還要興奮。

場館二號入口處，姜東旭抱着纏着繃帶的手輕輕倚靠在牆邊，舞臺上的燈光熄滅，随後聚集于冷涵曦一人身上。

姜東旭屏住了呼吸，這一刻他知道，他好像陷入了冷涵曦無心設下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