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送書

第12章 送書

姜蜜走在路上,暗忖自己是否對謝知讓太過放肆。

她敢對謝知讓耍小性子的底氣來源有二:一是謝家“四十無子方可納妾”的家風;二是他對自己在除睡覺之事外的寬縱。

但方才,她親眼瞧見謝知讓同董玉環靠在一處。倆人貼得極近,幾乎要黏到彼此的身上去。他将嬌滴滴的美人攏在懷裏,一手掌住她纖弱的脖頸,埋首在她耳畔,若即若離。

那樣親密,那樣刺眼。

她想,她不是特殊的那個人。他能哄自己,就也能哄別人。

謝知讓這樣一個行事肆無忌憚之人,當真會恪守家中規矩嗎?倘若他一意孤行要将董玉環收做妾室、甚至擡為平妻,府上的人都要仰他鼻息,誰又能将他怎樣呢?

她不過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通身不過一張賜婚聖旨做保命符,她得罪不起謝知讓。

姜蜜原還想今日回去找謝知讓撒嬌告狀,暗搓搓抱怨一二,可如今想想,只怕是不妥了。

她得想想,今後該怎麽對他才是……

正想着,忽然聽見有人叫了她一聲。

是謝知言。

姜蜜有些驚訝,“二哥可尋我有事?”

謝知言一身月白長衫,通身溫潤如玉,神色間卻有些許尴尬與腼腆。

“我想尋三弟妹幫我一個忙。”說着,他将手中的書遞給姜蜜,“三弟少時有陣子住在外頭,曾丢了幾冊舊書。前幾日我去書肆淘書,正巧尋到兩本,便買了回來。但……三弟妹,還請你幫我帶給他吧。”

姜蜜心下遲疑片刻,而後笑着答應:“二哥真好,這般久的事情還記在心上。那我便代夫君謝過二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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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要接過書冊,身後忽然伸出一只手将那書搶了過去。

“聊什麽?笑這麽開心。”謝知讓面色淡淡,指尖輕點書冊,随手翻看。

姜蜜見到他愣了一下,随即笑意綿綿,“二哥替夫君尋到少時弄丢了的書冊。只是二哥不好意思親自給你,想托我幫忙呢。”

謝知讓嗤笑,随手将書扔到了地上,“有些東西,丢了便丢了,權當少了件垃圾。多少年過去了,偏又當個寶貝似的撿回來,膈應誰呢?”

謝知言聞言臉色煞白,着急忙慌地解釋:“三弟……我……我是想着這書……”

謝知讓眸色乍冷,眼中有戾氣翻騰,“三弟也是你喊的?”

“世……世子……”

姜蜜見兄弟兩個有打起來的架勢,連忙伸手扒住謝知讓的胳膊,眼神示意謝知言快走,軟着嗓音哄他:“夫君,你瞧天都黑了,我們快些回去吧。你今日當值辛苦啦,回去給你按摩放松放松,好不好呀?”

“怎麽?怕我和你的好二哥打起來?”謝知讓居高臨下看着姜蜜,伸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微微使勁兒讓人看着自己,“對你二哥就是花前月下,對着我就是趕緊走?”

姜蜜心裏快氣笑了。

這厮講不講道理?她還沒和他算董玉環的賬呢,他倒捉奸似的逼問起她來了。別說她和謝知言沒什麽,就算是有什麽,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呗?

只面上姜蜜不得不委屈巴巴地朝他撒嬌:“你好沒道理,他哪裏就是我二哥呀?若不是夫君你,我怎麽會叫他二哥呢?我只将他看作夫兄,他也只将我看作弟妹,守禮着呢,哪裏就是花前月下了?要花前月下,那也得是我和夫君你呀。可是夫君呢……哼。”

說罷,姜蜜撅起小嘴,有些許不高興。

“我想帶你趕緊回去,是心疼夫君在外辛苦辦差事,好替你洗洗腳按按頭,松快松快的呀。夫君可倒好,對着我劈頭蓋臉一通訓斥,我心兒都涼了。”

月光下的小嬌嬌膚白如玉,鼓起的兩瓣嫩腮吹彈可破,頂尖一點暈染的粉,看着格外誘人。

謝知讓的喉結上下滑動一番,而後傾身過去咬了兩口。

姜蜜撚着帕子擦臉,正要斥他“讨厭”,話頭滾到嘴邊生生咽了回去。

“我不過說你兩句,你倒是十句百句的等着我。”謝知讓輕笑,似乎消氣了些,只不許姜蜜去擦,就着她的手指将那涎液塗了滿臉,惹得那嬌嬌兒滿心滿眼嫌棄還不敢言。“那東西也是,這麽大個人了,做事兒一點不講究。下回離他遠些,知道沒有?”

“知道啦夫君。”

被謝知讓斥罵辦事兒不講究的人,一臉失魂落魄地走回去,和去給他送醒酒湯的二夫人撞了個正着。

二夫人見兒子這魂不守舍的模樣,驚慌失措地問道:“二郎,你這是怎麽了?”

“我尋到兩本三弟遺失的舊書,想托三弟妹給他。但三弟……他不要……”謝知言慘然一笑,面色悲痛,眼角泛紅,“他不認我這個二哥……”

二夫人默然,片刻才幹巴巴地擠出幾句安慰:“你三弟他……就那麽個性子,你別放在心上。”想到什麽,她又問:“你怎麽大晚上找你三弟妹去了?讓人瞧見多不好。”

“我……我不敢自己給三弟,便去找三弟妹了……沒想到讓三弟給碰上了。”

“那你也不能自己找她去,還這麽黑燈瞎火的。若讓人瞧見了傳出閑話怎麽辦?三郎媳婦出身低,日子本也不好過,再加上你三弟那麽個性子,她能有什麽安生?而且攀扯上你,那活閻王還能饒得了你?”

謝知言聽得一愣一愣的,看起來有些呆傻。

“是……是表妹同我說三弟和三弟妹伉俪情深,她說我找三弟妹幫忙,這事兒一定能成的……我想着擇日不如撞日,便……便找她去了。”

這話聽的二夫人勃然色變。

謝雅君和董玉環飯桌上那番作态,府上各個兒都是人精,誰能看不出來她們母女的心思?

“她……她竟然敢算計到你頭上!平日裏大房三房壓着我們也就罷了,她一個表姑娘,都敢舞到咱二房面前來,不知道這家姓什麽了是吧?那麽能撺掇,我非得撕爛她的嘴!”二夫人氣得發抖,“你也是!喝酒把腦子喝糊塗了?大晚上去找自個兒三弟妹,你怎麽想的你?”

謝知言不蠢,讓親娘一說就反應過來了,頓時有些懊惱,心中暗想該去和三弟解釋一番,可又想這種事兒只會越描越黑,不由更加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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