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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季歡話一出口，彈幕就像是炸開了鍋。

【什麽？雲羨居然喜歡他姑姑？】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麽了？能不能給腦袋正常人一點活路！】

【我算看清楚了，這個世界正常戀愛的才算異類！】

【什麽嘛！我本來還期待季歡嫁入雲家後，背着雲羨，和自己的前男友兼大伯子調情的戲碼。】

雲芝臉上的表情，此時終于露出了一絲破綻。她看着雲羨慢慢漲紅的臉，頗有點無地自容。雲羨小時候，确實很纏着她，看見她和別的男友約會，故意淋雨生病，讓她照顧。

可是，她把這一切都歸咎于小男生對于母親的依戀。

雲羨張了張嘴，他想要替自己解釋。

他和姑姑的關系确實親密了一些，但是他很清楚，他對姑姑的感覺和季歡是不一樣的。他只有待在季歡身邊，才有那種沖動。

可是，商秋卻不給雲羨解釋的機會。

“有很多人至死都不了解自己愛的到底是誰。或許就是因為她是姑姑，你們隔着倫理輩分，所以你才将愛情，錯認為對姑姑的親情。”

雲羨頓住。

他很早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對姑姑的感情不一樣。看到姑姑新交的男朋友會嫉妒，會想方設法引起姑姑的注意力。

他也偷偷問過班裏的同學，想問清楚他們是不是和自己的姑姑是不是也這樣相處的。

但得到的答案和他的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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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他對姑姑一直都有着連他也不知道的心思。

他居然心裏同時愛着姑姑和季歡兩個人！

季歡見雲羨沒有否認，心裏頓時有股莫名的滋味。

面板的右下角，也很快顯示了距離沖上總頻首頁，還差多少顆煙花特效。

在這種激烈的戲劇沖突下，想要湊齊最後十個，根本不是什麽問題。

【恭喜本直播間登上總頻，感謝各位觀衆支持，祝各位觀衆觀看愉快！】

熟悉的字幕，又出現在季歡的眼前。但季歡并沒有像想象中的那麽開心。

雲羨踉跄起身，去拉季歡的手。他的表情很怪，顯然內心經歷過一番痛苦掙紮。

“你一定是還在怨恨我隐瞞自己的身份，不懷心意接近你的事。所以才故意報複我，胡亂說一些話來刺激我。”

季歡沒有動作，任由雲羨去扯着自己的手。

雲羨不知道，他現在強顏歡笑的樣子，比哭還難看。

“你怎麽不回答我？你不是給過我承諾，說不生我的氣的嘛。”

“我确實遵守了承諾，并沒有追究那些事情。只是，你為什麽要對杜榮動手，就是因為他告訴我你的真相，所以你就找人将他賴以生存的雙手打斷？”

雲羨後退幾步。他不明白，季歡怎麽扯到杜榮身上去了。

但是，他很快便明白前因後果。

他只覺得自己很可笑。

他還在擔心季歡知道自己騙了他後，接受不了。然而，他卻萬萬沒有想到，季歡事先已經知道了。

他總算知道，在他表明身份的時候，季歡的表情為什麽那麽平靜了。

可是，季歡為什麽不問一下他。還是在他的心目中，自己本就如此不可信。

或許，這就是報應。

雲羨後退幾步。

“所以，這都是你的計劃。你不是因為我欺騙了你，而是為了杜榮。可是你為什麽非要選在今天，為什麽偏偏是今天？”

季歡沒有聽出雲羨話語裏的異樣。

“我很抱歉讓你本應該最高興的一天，如此不快樂。”

雲意率先看出雲羨的神情不對。

“雲羨……”

等衆人反應過來時，雲羨已經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季歡下意識想挪動腳步，商秋卻一把攥住他的手，不讓他挪動分毫。

雲意匆匆瞥了一眼季歡，見他沒有任何動靜，就轉身去追雲羨了。

“放心，有雲意在。雲羨不會出現什麽意外。”

“季先生。”

雲芝走到季歡面前。

“為什麽，你偏偏要在今天告訴羨兒這一切呢？雲意就是在他生日的那天走丢的，從那此後，他都沒有再過過一次生日。他好不容易爬出心裏的那道深淵，可你卻又把他親自推了下去。”

“當然，我說這些并不是質問你。畢竟當年的結局，是我一手造成的。”

“很晚了，我要休息了。你們也請自便。”

雲芝走後，這裏剩下商秋和季歡兩個人。牆上的時鐘又詭異地停了下來。

商秋從懷裏掏出一個盒子，扔到季難身上。

季歡打開，裏面是一枚用黃金打造的戒指。戒指的工藝雖然不怎麽複雜，但卻能看出是花心思在上面的。戒指的內圈，刻着大寫的Ｈ、Ｘ。

歡和羨。

難道，今天上午，雲羨找的就是這枚戒指。

“多謝，讓我今天看了一場好戲。順便告訴你，雲羨喜歡雲芝的事情，是我自己編的。那孩子從小就失去了母親，所以感情方向總是格外遲頓……”

商秋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季歡用胳膊抵在牆上。

商秋呼吸不暢，他看着季歡血紅的眼睛，突然咧開了嘴。

“被人玩弄感情的滋味如何？我現在所幹的事，不正是和你之前幹的一樣嗎？”

“怎麽可能一樣？”

季歡從嘴巴裏，一字一頓擠出這幾個字。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收視率。”

“哦？不一樣嗎？你自以為掌握了所有人的秘密，靠戳別人私密增加收視率。無論是戳穿江遠州愛慕衛似錦，還是曝出李昃愛慕自己的父親，你所做的一切都揭開別人的傷疤隐秘，提高你的收視率。”

“怎麽？就是因為他們不是你在乎的人，你就可以無視他們的痛苦？将所有的秘密曝出，供你和你的那群看客欣賞。”

“無論衛父還是李昃亦或是其他人，是他們自己先幹壞事的。如果，他們自己光明磊落，我又怎麽能有機會……”

“人無完人，誰能保證自己沒有一點龌龊的想法。你能嗎？”

迎着對方挑釁的目光，季歡慢慢松開手。

商秋咳了一聲。

“你還是不要對我這麽粗暴，我可是十分中意這具身體，要是被你吓陽痿了怎麽辦。同時，也恭賀你，登上總頻。”

“雲羨那個傻子肯定以為，你喜歡上了他。殊不知，你跟他在一起，也只是為了穩定收視率。”

“對了。剛才有件事情你說錯了。杜榮的那雙手，是我找人給廢的。”

*

雲羨發瘋似地跑了很久，耳邊時不時傳來很多哭聲。有雲意小時候的，也有他自己的。

他腦海裏飛快閃過許多他和季歡相處時的畫面。

雲羨突然停住腳步，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

他不應該賭氣跑的，他應該向季歡解釋清楚，他沒有讓人打斷杜榮的雙手。

一直跟在雲羨身後的雲意看到雲羨突然停下，以為他已經冷靜了下來。

他心下一松，彎腰喘了口氣，再擡頭時，雲羨已經不見了。

“雲羨？”

或許雲羨趁着他彎腰的功夫躲在了草叢裏了。

雲羨沿着來時的路，往回走。

他覺得自己沒跑多久，可是往回走了許久，入目所及還是一片山林。

正當雲羨心中漸漸不安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光亮。

雲羨心為是雲家別墅的燈光。誰知道，走近一看，才發現發出光亮的居然是公路上的路燈。

一輛紅色的敞篷法拉利從他面前疾馳而過，盡管車速很快，但雲羨還是一眼看清楚座位上的商秋和季歡。

“季歡！”

雲羨直接跳到公路上，開始沒了命的去追那輛法拉利。

“季歡，你等等我。”

然而，人怎麽可能追得上車子。沒過多久，車子的尾燈就徹底消失不見了。

雲羨累得癱倒在公路上，眼中全是颠倒的世界。

就在此時，一片衣角突然闖進了他的眼簾。雲羨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見那片衣角還在後，他猛地從地上坐了起來。

“季……”

雲羨的瞳孔驟然一縮。季歡面前，怎麽多了一塊透明的面板。面板上面，時不時還飄着自己的名字。

季歡伸出手，将雲羨從地上拽了起來。

雲羨試探着向前摸了摸，并沒觸碰到那塊面板。

這塊面板哪怕再古怪，雲羨也沒有深究下去。他反手攥住季歡的胳膊，他要向他解釋這一切。

季歡搶在他之前開了口。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也有很多話要告訴你。你看得見我前面的面板了嗎？”

雲羨依舊不肯松手，點了點頭。

“那是什麽東西？”

“那是表示收視率的東西，他所做所為都是為了面板上的那個指針。”

商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

“說得明白一點，他所作所為，包括和你一起，都只是為了提高收視率而已。季歡心裏頭，其實并不愛你。”

雲羨雖然沒有聽明白，但是聽商秋的話，似乎這個面板對季歡很重要。

“你說得不對，他肯定是愛我的。從那個綜藝開始，他就對我比較特別。否則，他就不會用和江寒朔的訂婚戒指給我買驅蚊燈。和我接吻的時候，他也會有反應。知道我遭遇危險，會不顧自己的性命救我，這怎麽能不叫愛呢！”

雲羨在努力搜尋着季歡愛着他的證據。

“我說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收視率。如果他和雲意在一起的收視率很高，他也會和雲意在一起……”

“商秋，你怎麽了？你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怎麽盡講一些胡話？”

雲羨拉着季歡。

“你不要理他，我懷疑他腦子有問題。”

商秋：“……”

季歡握着雲意的手。

“接下來，我要說的話雖然有些難以接受，但這卻是事實，我其實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半個小時之後，雲羨才慢慢接受季歡所說的一切，但是他還是無法相信，他只是生活在一個小說中的人物。

“所以，你和我在一起，只是為了提高收視率？”

季歡沒有回答。

“為什麽要告訴我？”

“因為，我要離開這個世界了。當周遭劇情調動不了收視率的時候，我就變成了收視率的一部分。”

“什麽意思？”

“他的意思就是說，即便他日後真的和你在一起，但是為了拯救收視率，他還是選擇出軌。背着你，和你哥眉來眼去。”

季歡道：“與其如此，不如就讓故事在此畫了一個終點。我和他已經做好了約定。”

季歡指了指商秋。

“不行，哪有故事不是大團圓結局的。”

雲羨此時已經幾近歇斯底裏。

“我不要離開我，我還要和你解除誤會，和你一起步入婚姻。就算你我的結婚後出軌，我也能理解你，這是為收視率不得不這麽做的！”

“那可不一定喔。按照一般劇情發展，你會變得疑神疑鬼，對他充滿了占有欲，以至于和哥哥反目成仇……”

一旁的商秋悠悠來了這麽一句。

“不行……我不能讓季歡就這麽離開我！”

商秋此時也有些不耐煩了，他是看在季歡的面子上，才和他解釋那麽多的。

他只是一擡手，剛剛還一直抱着季歡不放的雲羨就昏死了過去。

季歡順勢抱住了雲羨，在雲羨的額頭上輕輕印了一吻。

一旁的商秋看到，酸溜溜地道：“要不，你就留在這個世界算了。”

季歡搖了搖頭。他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沒有一日不為收視率擔擾，就像身上套了一層無形的枷鎖。雲羨人很好，但是他并不會為了雲羨留在這個世界。

“別忘了，我們之前約定好的。”

“我當然不會忘。這個世界，很快就會有人重新代替你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