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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裴言川擡頭，看向沈知南。

沈知南在看窗外，明明沒有風吹進，他的眼睛微眯起來，好像在享受夏日的夕陽。

裴言川心裏滑過去一陣激流，是因現在這般歲月靜好的沈知南而産生。

他好像真正明白，愛一個人是什麽樣的感覺，對他來說愛一個人就是會在心裏産生無數的激流，或許這激流也可以稱之為生活的希望。

“你醒了。”沈知南望向他，“聽Ryan說，你考完了科目二。”

裴言川牽唇而笑：“是啊。”

“你又帶吃的來了。”沈知南眼光一瞬間的晦澀，不再跟裴言川對視，“辛苦了。”

裴言川問：“你要先看看嗎？”

沈知南擡眼看他。

“先看看你有沒有激情吃。”裴言川與他對視，聲音低了些，“如果還是沒有的話，我再給你點外賣？”

沈知南竟然看出來，裴言川現在是在試探他，答非所問：“保镖呢？”

“在門外。”

這話剛說完，保镖推開門走進來，他在室內也帶着墨鏡，整張臉就屬抿起來的嘴唇最奪目，他問候過沈知南，然後站在床尾，像根柱子。

裴言川去桌邊擺起飯盒。

沈知南看着他：“你做的有點太多了吧？我的肚子是什麽無底洞嗎？”

裴言川回眸看保镖。

沈知南說：“哦，那沒事了。”

三人聚集在桌邊後，兩人看着沈知南，都在等他動筷。

沈知南微笑說：“開吃吧。”

保镖拿起筷子稱贊：“裴言川，你做這幾道菜看起來就很有胃口。”

裴言川笑笑，他托腮，眼睛轉向沈知南。

沈知南慢悠悠捏起筷子，一副很沒胃口的樣子，所以給自己開脫：“其實我一般坐車，或者是在醫院這種地方，真的就是一點胃口都沒有，就算再餓。”

“這樣。”裴言川微微颔首，盯着他問：“那我喂你？”

沈知南瞄了眼認真幹飯的保镖，“不太好吧？”

裴言川彎唇而笑，另一手去拿飯勺，他神情很閑适，自然而然為沈知南服務——用圓圓的飯勺，把米飯滾成圓球。

沈知南就看着他弄。

一個個潔白的飯團成形，看起來正好是一口一個。

這時，保镖夾一塊肉鋪蓋在飯團之上，他擡眼，沖沈知南笑得燦爛。

沈知南扶額：“要不你把墨鏡摘了吧？”

保镖摘下墨鏡後，将裴言川跟沈知南之間的氛圍感受得更清楚，當他看見裴言川夾起飯團要喂沈知南的時候，起身說：“我吃飽了，就先出去了。”

沈知南瞥他一眼：“突然起來吓人一跳。”

“不好意思！”保镖說完飛快離開。

飯團怼到沈知南唇邊，沈知南就是不張嘴。

裴言川說：“張嘴。”

沈知南微微搖頭。

“你不張嘴怎麽吃啊？”

“我懶得嚼。”

“可是也沒見你喝粥啊。”

沈知南像洩氣一樣，塌腰靠在椅背上，頭也跟着向後仰，“裴言川，我真沒胃口。”

“那你可能是還沒狠狠餓到。”裴言川放下筷子，“天天低血糖是你的一種享受嗎？”

“我吃了補充劑的。”沈知南耷拉着眼。

裴言川看向他，就一直靜靜注視着他。

片刻後，沈知南擡眼，神情有些委屈，語氣很試探：“你想什麽呢？你還是要逼我吃嗎？”

“你不想吃就算了。”裴言川說。

沈知南：“嗯？”

裴言川開始收拾餐盒，“也算不上浪費，保镖的胃口，看起來很好啊。”

沈知南沒忍住一笑。

裴言川瞥他一眼：“一口飯都沒吃，還有力氣笑呢。”

沈知南板起臉：“裴言川，我可比你大，你就這麽說我。”

“沈知南。”裴言川俯身，手指頭捋捋他頭頂的呆毛，眼神裏迸出無盡的活力，“我們出去玩吧。”

“去哪兒？”沈知南很心動，臉色一剎那變得很靈動，“可我還要回公司，我是總經理啊。”

“有很重要的事嗎？”裴言川問。

沈知南搖頭：“倒是沒有。”

“交給Ryan可以嗎？”裴言川牽過他的手，把他拉起來。

沈知南點頭：“那我們去哪兒？”

“我們先去一個很熱鬧的地方，然後再去一個很安靜的地方。”裴言川說。

他随口就說出來的話，讓沈知南以為他是在開玩笑，便說：“好好好。”

兩人手牽手走到門口，裴言川拉開門，馬上會見到保镖，但沈知南沒有抽出彼此交握的手，裴言川回眸沖他一笑。

“這就喂完了？”保镖看向他們。

“幫忙收一下餐盒可以嗎？我們有事要先走。”裴言川說。

保镖點完頭才意識到，是裴言川在交代他，他看沈知南，沈知南沖他抛來一個眼色，他又說：“好的。”

在走廊裏，裴言川忽然停步，轉身朝沈知南逼近。

沈知南不自覺後退，“幹什麽？這可是在醫院，有攝像頭。”

“只是給你戴口罩。”裴言川從褲袋裏拿出一個口罩袋。

沈知南立馬緊張，雙眼警惕望四周。

裴言川幫他戴好口罩，手掌握上他的臉頰，他轉悠的眼神才移回來，相視一瞬，裴言川隔着口罩吻他的唇。

傍晚已是彩霞天邊漫，橙紅色的光暈灑在沈知南身後，也浸染裴言川溫柔沉靜眉目，還照得他的發像是酒紅色，充滿了靜谧的朝氣。

沈知南垂目微笑，主動貼貼裴言川的唇。

“如果這是結局，也挺好的。”沈知南說。

兩人手牽手漫步走廊裏，有一種不趕時間的悠閑。

“這怎麽可能是結局。”裴言川說。

沈知南試探問：“那你覺得我們之間，要怎麽樣才算是結局？”

“一起度過六十個夏天，才算是結局。”

沈知南笑了，“你只想活到八十歲嗎？”

裴言川看向他，用事态很嚴重的口吻開玩笑：“怎麽辦？萬一只能活六七十幾歲呢。”

“那也夠了吧，不過如果你哪天不喜歡夏天了怎麽辦？”

“那就把對夏天的喜歡轉移到你身上。”

“花言巧語。”

“沈知南，現在我們可以一起去游樂場了嗎？”裴言川忽然問。

沈知南斂神，點了點頭。

坐上出租車，裴言川用有些憂傷的語氣：“沈經理，我是你第一個帶去游樂場的男人嗎？”

沈知南看出來他在裝，問：“突然叫什麽沈經理？”

“辦公室戀情，真的有點讓人壓抑。”裴言川低聲說。

這句話倒像是發自肺腑的，沈知南看向窗外，懶得在司機面前跟他讨論這個。

果然司機說：“我看你們兩個長得端端正正的，怎麽還搞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啊。”

沈知南說：“他開玩笑的，他是戲精。”

裴言川問：“沈經理，你跟前男友也一起去過游樂場嗎？”

沈知南唇角一僵：“倒是沒去過。”原來裴言川擱這兒套他話呢。

“你就聽他騙你，約會的時候怎麽可能沒去過游樂場呢。”司機在後視鏡裏看了眼裴言川，“小夥子，這都很正常，你根本不用介意。”

裴言川點頭：“我只是會吃醋。”

沈知南受不了了，揪住裴言川的耳朵扯了扯。

裴言川“嘶”一聲後開始笑，整個人倒到沈知南身上來，跟黏人小狗一樣，雙臂圈住沈知南，唇也跟着湊上來。

他俯眼看沈知南，沈知南的手還扯着他的耳朵。

他用氣聲說：“那你們約會一般都去哪兒啊。”

等沈知南要開口說話的時候，他又用唇堵住沈知南的唇，不讓沈知南說。

沈知南錘他一下。

裴言川接着低聲笑，司機也跟着他笑起來。

到游樂場之後，他們坐的第一個項目是海盜船，裴言川看着春風得意的沈知南，“我還以為你會恐高呢。”

“哈哈，讓你失望了。”沈知南朝他投來曼妙一瞥。

沈知南的發被吹到腦後去，露出光潔的腦門，他彎起眼睛的時候，眼尾像能吊人胃口的鈎子一樣，吸引人去看。

裴言川忍不住吻他的眼尾，沈知南還在笑。

這一幕被攝像機抓拍了下來。

這張照片裴言川很滿意，觀賞之後，轉而捏住沈知南的下颚，“你的臉，就那麽一點點。”

“你嫉妒嗎？”

“你吃棉花糖嗎？”不遠處有賣小零食的商販。

沈知南搖頭。

“那我們去鬼屋吧。”

沈知南笑說：“我也不怕鬼啊。”

裴言川撒謊：“我怕，到時候你可以抱着我嗎？”

小小的沈知南抱着大大的裴言川，這對組合，令其他情侶忍不住偷偷發笑。

半途，他們排隊經過一個黑漆漆的房間，房間裏擺放幾具棺材，忽然一個“僵屍”破棺而出。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把沈知南吓得一抖。

黑暗裏傳出裴言川的輕笑，裴言川伸長胳膊，把沈知南攬在懷裏，低聲問：“你害怕了嗎？”

沈知南實話實說：“真沒有，我小時候就看過很多鬼片。”

“有什麽可以推薦給我的嗎？”

兩人走在狹窄的廊道裏，無視會忽然從房間竄出來的NPC，持續低語。

“那我們下次一起看，你陪我的話，我會覺得很有安全感。”裴言川最後說。

從鬼屋出來，裴言川問：“要吃糖葫蘆嗎？”

沈知南搖頭。

因為工作日的緣故，人不太多，不需要排很久的隊，他們玩遍所有的高空項目，又去玩碰碰車，沈知南很會開車撞人，裴言川說：“哪次我們去玩卡丁車吧。”

“好啊。”沈知南的車再次撞上裴言川的，他額發一震，跟着鋪到眼前來。

裴言川掏出手機快拍一張，剛才的沈知南，就像一朵花忽然吐出了蕊，俊秀極了。

“那什麽時候我們一起去露營呢。”裴言川又問。

“你好像很着急。”沈知南說。

“我急着跟你在一起體驗所有美好的事。”

“油嘴滑舌。”

碰碰車的項目結束之後，兩人走出場地，裴言川邊走邊瞄沈知南。

沈知南微微喘着氣，流了些汗，看起來有點疲累了。

“我有點餓了，不如先随便吃點什麽東西之後再去坐摩天輪吧。”裴言川提議。

沈知南點頭：“可以。”

走進美食餐廳，裴言川點了一些份量不多的小食，等服務生上齊之後，兩人對視一眼，都拿出手機來拍照記錄。

“做得還蠻精致的。”裴言川随口說着，“我也會做小餅幹之類的，下回給你做。”

沈知南還在找角度拍照，聽見他這麽說，就點頭：“好。”

“你乖乖的。”裴言川說。

沈知南擡頭刮他一眼。

裴言川拿起一串丸子遞到沈知南嘴邊，沈知南面色忽然一變，說：“你吃吧，我沒打算吃。”

“那你一會兒低血糖怎麽辦？”

沈知南絲毫不怕：“喝點奶茶咯。”

裴言川不強迫他，轉而問：“你有小時候的照片嗎？你小時候一定跟現在一樣可愛。”

“你要看嗎？但是我小時候很胖，特別胖。”沈知南眼光并未閃躲。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減肥的？”裴言川順嘴問。

“從高中。”

裴言川拓展話題：“那你也是從高中開始談戀愛的嗎？你初戀的時候，會跟我現在的心情是相同的嗎？”

沈知南看着手機，一邊給自己拍的圖加濾鏡，一邊笑着說：“其實那只能算是我單方面的戀愛吧。”

“所以算不上是前男友嗎？”

“你之前沒談過嗎？”沈知南看他一眼。

裴言川搖頭。

沈知南沒聽見他的回答，就又擡眼：“嗯？怎麽不回答？”

裴言川說：“之前沒談過，現在在跟你談。”

坐上摩天輪之後，裴言川望着夜空對沈知南說：“聽說接吻會交換菌群。”

“是麽？”沈知南看出他很明顯的小心思。

裴言川扭頭，握住沈知南的脖頸，指尖剛好穿越狼尾發，搭在他的黑色紋身上。

“多跟我接吻，沈知南。”裴言川點點他的紋身，“我一定要覆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