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你知道我想要

第7章 你知道我想要

沈月島的檢查室就在樓下。為了方便,霍深把自己那間診室騰出來給他用了。

還是昨天剛醒時幫他檢查的醫生,圓臉眯眯眼,笑着看向他時像尊彌勒佛。

“昨晚睡得怎麽樣?有胸悶心慌嗎?”

“沒有。”

“吃完飯後胃會脹嗎?”

“有一點,但不強烈。”

“好,麻煩沈少爺把上衣撩上去,我給您做個檢查。”

沈月島躺到白色醫療床上,雙手捏着毛衣下擺一點點卷到胸口上方。

忽然聽到“叮”一聲,電梯門開了,有人從樓上下來。

指尖一頓,他抿了抿唇,又将毛衣拉下來一點,蓋住胸口。

半分鐘不到,熟悉的腳步聲就來到診室門前,沈月島撇過臉去,看到霍深推門而入。

他臉上的灰塵沒了,黑色背心也換成了和自己同色系的毛衣,但不同于自己的瘦弱,霍深的肩背尤其寬闊,胸肌鼓囊囊得快要凸出來,力量感非常強悍。

沈月島哼一聲,又把臉撇了回來。

煩死,秀個鳥啊。

“破傷風打了?打針有沒有哭鼻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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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八蛋自己煩也不想別人好受。

霍深不理他,也不看他,準确來說從進門開始,他的眼神就沒從沈月島的上身移開過。

圓潤的指尖自己乖乖抓着毛衣卷到小腹以上,就像某種暗示和邀請,天藍色的布料,襯得他本就白得過分的皮膚像是奶一樣。

常年藏在衣服底下的腰、腹、胸膛,顯得怯生生的,又嫩得招人。

皮膚薄成這樣,怕是輕輕一摸就會留下印子,以後可怎麽辦是好?

“你大爺的你看完沒啊?”

沈月島翻着眼皮瞪他,臉上卻莫名發燙,抓着毛衣的指尖都蜷縮了起來,好像霍深的目光是帶電還加熱的光柱一樣,原本坦蕩蕩的姿勢現在怎麽看怎麽不是那回事。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好好的死對頭看他的眼神越來越變态。

以前只是想揍他,現在明擺着是想上他。

就因為那天晚上幫他解過一次迷藥?

“檢查要開始了,沈少爺。”

醫生調好儀器,走到他身前,方形的探頭上抹着藥水,可能是抹太多了,一滴藥水流下來“啪”地滴到他小腹上,冰得他“唔”了一聲,不适地扭了下腰。

霍深就看他那羞憤窘迫又只能任人擺布的模樣,恨不得現在就撲上去一口吞了。

“我來。”他拿過醫生手裏的儀器,把人趕到一邊去看顯示屏。

醫生有點懵,想着好歹教下他儀器該怎麽用,剛扭過頭,霍深就把屏風拉了過來。

“……”

沈月島撇嘴:“怎麽就你來了,你知道怎麽做嗎?”

“這樣的檢查我給自己做過幾十次,還算熟練,但你要是再給我光着白花花的身子扭來扭去,我不保證探頭會落到哪裏。”

他的話和氣場一樣,自帶一股威壓,讓人從骨子裏不敢去違逆。

沈月島翻了個白眼,盡管有十萬個不樂意還是乖乖服從。

檢查開始,探頭就在身上游走起來,帶着冰涼的藥水緊貼着皮膚,徐徐地滑出一面地圖,像是一只手貼在皮膚上撫摸。

沈月島被冰得皺眉,臉偏到一邊,心道這該死的檢查怎麽要這麽久。

當然如果他知道霍深恨不得自己的手真變成探頭的話,怕是會立刻從床上蹦起來。

“這是槍傷?”

“什麽……”沈月島扭過臉,看霍深在瞄自己右側腰上那道不連貫的線狀疤痕。

他的眼簾溫柔地垂落下來,指腹滑動得那樣小心,仿佛恨不得用手幫自己拂去傷口。

“流彈,擦過去的。”沈月島說。

“加瑞銀行搶劫案,你當時在現場。”

“?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沈月島算了算,“那是四年前,你還在楓島。”

“我清楚你的所有事。”

霍深理所當然地說道,收起探頭,拿紙幫他把身上的藥水擦幹淨。

“當時你剛21歲,受驚了要吃頓粽葉飯壓驚的,你吃了沒有?”

沈月島被問得一怔。

正常人這時候要象征性寒暄,大多會問傷得重不重?、有沒有被劫持之類的,偏偏霍深問他有沒有吃粽葉飯,好像比起“有沒有受傷”,“還害不害怕”更加重要。

“沒吃,家裏沒大人了,沒人做給我。”

爸爸媽媽都去世了,哪還會有人在意他害不害怕呢,他自己都忘了在意。

“我如果早來一年,你就吃到了。”

霍深撫摸着那道早就愈合的傷疤,卻小心得就像它還在流血一樣。

“你确定?”沈月島哼笑,“要是那時候你就跑來給我做飯,我一定會把你打出去。”

“你就是把我打出去十次我都會給你做的。只要你不再害怕。”

沈月島啞然,喉頭像堵了一塊吸飽水的棉花,生澀得厲害。

霍深眼裏的疼惜和無力太過明顯,他第一次不知道該說什麽,清清嗓子,掩飾地轉過身去拿桌上的水,卻忘了自己現在是個殘廢,腰上沒有一點力,重心偏移身體一歪就朝霍深的胯部撞了過去!

眼看自己的臉就要貼上他那裏,沈月島眼睛一閉緊緊攥住他的手!

使出吃奶的勁才把自己穩住,睜眼時發現鼻尖距離他褲鏈只剩一寸,好險。

“抱、抱歉啊會長,你也知道我是病人。”

“沒關系。”霍深的尾音微微揚起。

“……”媽的怎麽感覺他還挺可惜?

“扶我起來啊!你還要我看你那裏多久!”

霍深右手被他握着,只能伸出左手掐住他的後頸,幫他擡起頭。

病床邊,兩人一站一坐,目光在空中交彙,沈月島的長發還纏繞在霍深指尖。

有風掠過庭院,一片枯葉忽閃忽閃地飄進了窗裏,金色的陽光流淌在病床上,給他們黏連的目光染上一層赭盡的濾鏡,任誰看了都知道他們此時有多暧昧。

醫生貼着牆根悄悄溜走了,霍深的眼神就愈加肆無忌憚,帶着直白的渴望不錯眼地盯着他看,仿佛一只作惡的手,一層層褪去他的外衣。

沈月島的臉急速升溫,想要扭過頭去,可霍深卻按着他的後頸不準他逃離。

“你為什麽總不敢看我?”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檢查室內顯得森冷又威嚴,讓沈月島有種被拷問的錯覺。

鼓起勇氣直視他的眼睛,驚訝得發現原來他的瞳孔也這麽漂亮。

狹長的白中一圈烏黑,烏黑中又一圈淺褐,淺褐的中點,才是他最黑沉的瞳仁。

類似山羊充滿神性的瞳孔,幽深、靜默、目空一切,又因為垂落的眼簾顯出幾分脆弱。

“你……也是混血嗎?”沈月島問。

“也?”

“我有一位舊友,母親應該是外國人,和你一樣眼窩很深,不笑時看着特別兇,但他的眼睛是灰綠色的。”

“我們長得像嗎?”霍深問他。

“沒人能和他相似。”

“看來你對他評價很高。”

“你對自己評價也不低啊。”

“我只是擁有正常的眼睛和審美。”

他說這話完全不是自誇,沈月島向來不喜歡和醜東西玩,霍深但凡長得難看一點,他也不會和他糾纏到現在。

“你們,個子都很高,但臉不像。”

沈月島淡淡地笑起來,溫柔的神情卻像在透過他描摹另一個人的影子。

“如果臉有一點像,過去的三年我絕對不會找你麻煩,還會讓你在曼約頓橫着走。”

霍深嗤一聲,放開他的脖子:“能得沈少爺這麽大的面子,他是你的舊情人?”

“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個男人。”

“我也知道你并不喜歡女人。”

“你真是……”

沈月島猝不及防被他戳破,頗有些嫌棄地笑道:“我們就非要這麽毫無保留地對話嗎?太不浪漫了,你在審訊你的戰利品?”

“在我看來真正浪漫的事是擁抱和接吻,你這件嘴硬的戰利品要和我做嗎?”

彎起的嘴角瞬間定住,沈月島張了張嘴,不自在地歪頭看向窗外:“我、我要去院裏了。”

不等他扭過頭,一只大手突然伸過來蠻橫地掰過他的臉。

如同看準時機沖向獵物的豹子,霍深猛地起身逼近,隔着不到一指的距離和他對視。

“你還沒說,會和我做嗎?”

沈月島掙動:“你發什麽瘋,快放開我!”

“回答我的問題。”

霍深逼得實在太緊,強勢的吐息透過沈月島的唇縫掠進去。

他只覺得整個人都被定住,脖子上汗毛根根豎起,後腦突然閃過一絲尖銳的刺痛,飛快地蔓延到整個大腦皮層,漸漸地,他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屏風、天花板、還有滴滴作響的儀器都成了背景板,只有眼前那張臉是唯一的焦點。

它像水中的倒影詭異地浮動起來,一點點和阿勒的輪廓重疊。

“小島……”阿勒的聲音還是那樣淡,就像風中的雲,輕飄飄落下,又輕飄飄滑走。

沈月島的眼淚倏地滑落,防禦全線崩塌。

搭建了七年的堡壘就在這一剎那裏土崩瓦解,露出內裏那顆傷痕累累的心來。

他喉結滾動,着迷般做了個吞咽的動作,眼睛依戀地望着“阿勒”。

彼此對視的兩雙眼間牽出一根無形的引線,将他的小隊長越拉越近,越拉越近,潮熱的氣息落下來,削薄的唇馬上就要吻上他的——

“霍深!”沈月島驀地驚醒,猛地将他推開,狼狽地跌坐在床上,捂着胸口。

“我、我不喜歡和人對視。”

借口極其拙劣,喘息也淩亂。

霍深依舊那樣死盯着他,仿佛剛才的插曲沒發生過:“我很喜歡。”

“因為你有病!”

“因為在那之後,我想要的東西不出意外都可以得到。”

“哈?”

沈月島心裏本就壓着火,加上剛才的失态更加火氣上湧,不由反唇相譏:“那真是不好意思,我剛才不小心打破了您的記錄。”

“為什麽這麽說,你知道我想要什麽嗎?”

“皮囊欲望,錢權名利,無非這幾樣。”

“是嗎。”霍深沉下臉,慢慢靠過去,灼人的視線從他微紅的眼睛移到那顆因為緊張被他咬在嘴裏的小唇珠上,用充滿欲望的聲音勢在必得地問:“如果我說我只想要你呢?”

【作者有話說】

小島:你的記錄是多少秒?

霍深:要用小時來計數。

小島:好吧,那是多少小時?

霍深:以後你自己數。

小島:……煩死!

——

寶貝們我們更新時間調整為隔日更,每晚七點,每章字數都很多,周更1w5左右,到了後期就開始kuku加更!(ˊ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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