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6.第6章
第 6 章
演唱會的時間越來越近,許蓁蓁也開始變得焦慮起來。
雖然醫生已經沒有要求她制動了,但是許蓁蓁恢複得不好,兩個小時的演唱會能不能堅持下來都是個未知數。
她知道不能急于求成,然而每天回到家後還在舞蹈室練到很晚。
好幾次梁和深夜回家,都看到葡萄趴在房間門口睡着了,而屋裏放着伴舞音樂,許蓁蓁獨自跳得忘我。
梁和擔心許蓁蓁的身體,和許值、陳靜溝通過後,給許蓁蓁請了一天假。
隔日,許蓁蓁站在門口的陰涼處等着司機過來接她,大約過了五分鐘,她沒有等到司機,卻等到了梁和。
白色的庫裏南停在了她的面前,車窗緩緩降下,露出梁和那張過分帥氣的臉。
許蓁蓁伸出手和他打招呼:“嗨,今天怎麽這麽早上班?”說完左右看了眼,問他,“司機沒有來接你啊。”
“今天不去公司。”梁和說着便下了車,徑直打開後車門,葡萄從裏面伸出頭來,朝着許蓁蓁搖頭晃腦,尾巴打在真皮座椅上,發出聲響。
滑稽的是,吳嬸給它戴了頂粉白色的蕾絲繡花防曬帽,許蓁蓁忍俊不禁,上去摸了摸它的頭:“葡萄怎麽這麽可愛啊。”
“上車,帶你和葡萄出去玩兒。”梁和話音剛落,葡萄就自覺地坐在了後邊給它準備的狗墊子上。
許蓁蓁還有些猶豫:“可是馬上就要到演唱會了。”
梁和站在車前,不置可否:“月滿則虧,水滿則溢。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但是再這樣下去我會擔心你的身體。”
也許梁和覺得這番話有些暧昧,又默默地補了一句:“家裏人也擔心。”
許蓁蓁眨了眨眼,看了眼有些不自然的梁和,沒有多說什麽,坐進車裏撸了把葡萄耷拉着的耳朵。
她也能察覺到自己身體越來越吃不消,知道梁和是為了她好。
清早溫和的光透過枝葉散在車身上,照進了車裏,許久沒有出門的葡萄把前爪搭在車窗上,迎面的風吹得它的帽檐立了起來,兩只耳朵也激動地豎在頭頂。
梁和戴着墨鏡,低頭在導航上設置了目的地。
“準備出發,全程45.8公裏,大約需要一小時三十四分鐘,前方五百米左轉駛入寧成路……”
許蓁蓁雙手扶着駕駛室的椅背,借力向前,嘴巴靠近梁和的耳朵:“你帶我去哪裏啊?”
不止葡萄,許蓁蓁自己也很開心。
溫熱的氣息讓梁和耳垂發熱,心底發癢,一個不注意開錯了路,冰冷的電子語音存在性極強地提醒他:“您已偏航,請在前方适當位置掉頭。”
梁和咳了下,從後視鏡裏看到了許蓁蓁狡黠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跟着對方露了一個笑:“帶你去等水院。”
“等水院?”
“嗯,去野餐。”
許蓁蓁在後排坐正了,伸出手,在梁和的視線範圍內比了一個OK。
和許蓁蓁想得不同,湖心亭不在山上,而是在山谷中,湖水占據了谷底約百分之七十的面積,陽光打在湖水上,波光粼粼。
梁和提前叫人清了場,人造草坪上支了頂帳篷,一旁有燒烤架和食材。
許蓁蓁戴上墨鏡,解開葡萄身上的繩子,拍了拍它肉嘟嘟的肚子:“寶貝,去玩兒吧。”聽到號令的葡萄撒了歡地跑遠了,眨眼工夫就看不到它。
許蓁蓁無奈地笑了下,跑去找梁和。
梁和正在從後備廂裏拿東西出來,黑色沖鋒衣被他随意地挽了兩下,許蓁蓁熱情地湊到梁和身邊,嘴上說着要給他幫忙。
梁和自然不願意,轉過身背對着許蓁蓁将箱子放在地上。
許蓁蓁這時拿出來被黑布包裹的東西,然後她低估了重量,眼看就要拿不住掉到地上,許蓁蓁情急之下驚呼了聲。
梁和迅速反應過來,握住她的手,避免了東西掉地上。
許蓁蓁呼出一口氣,問梁和:“這是什麽啊,這麽重?”
“串肉的簽子。”梁和看了眼許蓁蓁的手,見沒有異常,在心底松了口氣,“我先帶你去釣魚。”
“啊?”許蓁蓁擡頭看天,一只鷹從頭頂飛過,很快便隐入對面的山林。
她跟着梁和走過長長的水上通道,坐在了用楷體寫着“湖心亭”的八角亭下,手握着魚竿,望着平靜的湖面發呆。
太安靜了,許蓁蓁無聊得昏昏欲睡,但梁和坐得筆直,認真地看着湖面,于是她心底開始和對方暗自較真。
不知多了多久,許蓁蓁終于感覺魚竿一沉,她很快反應過來,從椅子上站起來拉起魚竿,她已經可以看到魚在挂鈎上掙紮。
“撲通”一聲,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葡萄一頭紮進水裏,叼走了許蓁蓁魚竿上的魚。
許蓁蓁氣急敗壞,準備拿着漁網去撈葡萄,被梁和制止住:“葡萄第一次來釣魚,難免有些興奮。”
許蓁蓁哭着一張臉,委屈巴巴地看着梁和:“這也是我第一次釣上魚。”
梁和心軟了一片,他走到許蓁蓁身邊,坐在了她的椅子上:“別生氣,我給你釣一個上來。”
可有葡萄在水裏折騰,根本不可能釣上魚。許蓁蓁先說了放棄,她戳了戳梁和的背:“我們回去吧,我餓了。”
梁和淺淺地笑了下,墨鏡遮住了他的眼睛,許蓁蓁卻從仿佛感受到了炙熱的光,她撇過臉,拍了拍手掌,大喊道:“葡萄,吃飯啦!”
許蓁蓁不知道旁人是什麽時間釣魚,但是當她頭頂烈日,臉被曬得通紅的時候,有些搞不明白梁和的想法。
“梁和,你為什麽要帶我來釣魚?”許蓁蓁坐在遮陽傘下,看着梁和給烤串刷油,忍不住問對方。
“釣魚可以讓你心靜。”梁和将烤好的牛肉遞給她,“少油少鹽的,我們都知道你很重視這場演唱會,但是你太着急了。”
“工作就像釣魚,總要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只要你在努力,就不要害怕結果。”
“倘若結果未能盡如人意呢?”
梁和烤完食物,用濕巾擦了手,而後抱胸靠在一旁的工具架上,緩緩道:“至少你努力過。”
許蓁蓁扯了扯嘴角,有些無力:“努力是這個世界上最主觀、最虛無缥缈的東西。作為公衆人物,觀衆不會因為我說自己努力過了,就會原諒不盡如人意的結果。”
梁和猶豫了下,坐在了許蓁蓁的身邊,一字一句說:“那就只求個問心無愧。”
湖水從湖中心泛起一層又一層的漣漪,拍打在岸邊,不遠處的山林傳來幾聲蟲鳴,飛鳥成群結隊地不知要飛往哪處。
一切看似混亂而井然有序。
許蓁蓁放松了許多,端起眼前的果汁,對着梁和的方面,在空中做了一個幹杯的動作,展顏一笑:“謝謝你,梁和。”
梁和并不想聽她道謝,但也明白徐徐圖之的道理。冰涼的罐裝啤酒從喉嚨劃進胃裏,撫平了他匆匆而來的煩躁。
梁和以一個投籃的姿勢将空了的啤酒罐扔進垃圾桶裏,随後拿過放在桌子上的狗繩:“你休息會兒,我去找葡萄。”
許蓁蓁朝他擺擺手:“快去吧,我都怕它一會兒把花都給霍霍完了。”
梁和淺笑了下,搖了搖頭:“在外面它不敢。”
“還是個窩裏橫啊。”許蓁蓁喃喃自語。
梁和高大的身影逐漸走遠,許蓁蓁拿出手機,微信上只有幾條訂閱號的消息,微博上倒是有一些粉絲私信,夾在黑粉顯眼的辱罵中。
她不想被破壞心情,關掉了手機,但突然遠離了高強度的訓練和工作安排,仿佛只剩下無所事事。
許蓁蓁坐在椅子上,撐着下巴,突然想起了梁和。
她明顯感覺到梁和對她很上心,但是付諸行動的背後一定有一個明确的動機,她看不懂梁和的動機是什麽。
按照她之前出演的小制作網劇的套路,許蓁蓁一一進行比對。
第一種是商業利益往來,梁和是互聯網賽道上的,而許家是家居業為主,橫向發展了房地産、文娛等行業,幾個領域的重疊性不高,并且也沒有要合作的消息,許蓁蓁劃掉了這個可能性。
第二種便是俗氣的一見鐘情,許蓁蓁走馬觀花過了一遍他們初見的場景,那個時候的她太過于狼狽,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許蓁蓁想梁和不會重口到對一個失聯且要死不活的人一見鐘情,她否認掉了個選項。
第三種原因讓許蓁蓁莫名有些難為情,但轉念一想,她是有顏有身材,但三十歲的梁和應該也算歷經千帆,而且只見他對代碼和財經新聞感興趣,許蓁蓁在心底打了一個叉。
最後一種可能呼之欲出,此時梁和牽着累得吐出舌頭的葡萄往這邊走來,許蓁蓁放棄了思考,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數學公式,沒有明确固定的解法,許蓁蓁将其抛之腦後,起身一路小跑地去迎接他們。
飯後梁和在等水院給她約了全套的SPA,做完後外面正是一場日落。
梁和放下電腦,對精神抖擻坐在沙發上吃水果的許蓁蓁說:“要出去看看嗎?”
許蓁蓁轉頭朝外面看去,世界仿佛變了顏色,她朝着梁和點頭。
兩個人并排站在與水面齊平的棧道上,葡萄乖巧地坐在他們身邊,落日西沉,不吝啬地将世間萬物染成暖橘色。
水波之上,兩人一狗的身影格外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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