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38.第38章
第 38 章
陸禾從西雅圖到京市的時候,明揚科技的另一創始人回歸,自然而然少不了接風宴。
陸禾八面玲珑,宴會上,看到了梁和心情不佳,一邊應酬,一邊照顧着梁和的情緒。
饒是此,來者不拒的梁和還是喝醉了,陸禾的行李箱沒來得及放到酒店,就先送他回家。
廚房早早就備好了醒酒湯,裝在印花湯盅裏的湯氤氲着熱氣,和吳嬸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一同出現在梁和的面前。
陸禾看梁家的人都不太對勁,而且一向喜歡黏在梁和身邊的許蓁蓁也沒有出現,隐隐約約察覺出什麽。
梁和徑直躺在了沙發上,吳嬸拿了兩個人的外套,往玄關處挂,陸禾跟了過去。
“阿姨,許蓁蓁呢”
吳嬸的手下一停,視線越過陸禾,看向了梁和,随即輕聲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
簡簡單單的幾個動作,道盡了梁和與許蓁蓁并不太樂觀的現狀。
“我去看看EVAN。”
陸禾回到客廳,梁和已經坐了起來,出門前精心打理的頭發變得淩亂,碎發遮住他略顯迷離的深色眼眸。
他再定眼一看,茶幾上的醒酒湯已經喝的一幹二淨,可見梁和,卻像是醉得更深了。
“我扶你去卧室休息。”
陸禾也嘆了口氣,認識梁和十幾年,哪怕是大學畢業那會兒面臨着于那個當下而言最痛苦的選擇,也不見他像如今這般頹廢。
等費了一番功夫,陸禾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口,梁和踉踉跄跄地朝着房間內走去。
陸禾擔心他摔倒,連忙跟了上去。
房間裏很安靜,只拉了紗簾,窗外暖黃色的路燈和月光一起灑進屋裏。陸禾楞在了原地,他眨了眨眼睛,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梁和高大的身影映在牆面上,拿着離婚協議書的手微微顫抖着,婚戒泛着碎光,一面是幸福,一面是失去。
梁和先前還帶着醉意的眼神瞬間變得清冷,借着屋內昏暗的光,他看清了離婚協議書上的字。
[本人許蓁蓁,自願放棄所有夫妻共同財産,包括但不限于房屋,股票,車輛,債權等。]
梁和勾起了嘴角,無聲地笑了笑,更像是對自己的一種嘲諷,他擡眼望向了露臺。
明明是最好的四月天,深夜的風聲漸起,房裏陷入一片靜寂,落在屋裏月色也無端了染上了悲涼。
陸禾定神,垂在腿邊的手緊了又緊,他還是上前,故作鎮定地拍了拍梁和的肩膀,用很輕松的語氣說: “這沒什麽, Evan。”
“拉斯維加斯就是一場意外,你們的婚姻也是。許蓁蓁不過是把這段本不該存在的婚姻結束掉。”
說到這裏陸禾咂舌,他知道梁和對許蓁蓁的心意,難免覺得他這番話有些殘忍。
“明天和柏育的簽約儀式我去吧,你在家好好休息。”
陸禾沒有多說什麽,替他打開了燈。
陸禾走後,梁和獨自一人坐在露臺的沙發上,沙發是許蓁蓁新買的,說是要等天熱一點的時候,坐在外面看星星。
外面的天氣剛剛好,梁和想,如果求婚成功的話,此時的許蓁蓁應該穿一件開衫,再披上毛毯,被他擁在懷裏,哪怕天上的星星并不多。
而此時,梁和坐在鋪着刺繡花紋毯子的沙發上,身旁還空出許多地方,他從酒櫃裏拿出一瓶酒,放在一旁的歐式立櫃上。
酒精刺激着梁和本就脆弱的神經,他拿着筆的手落了又落,終是在許蓁蓁簽名的地方畫了一個大大的叉號。
他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被判處刑罰,他頭一次迫切地想問許蓁蓁要一個答案。
消息發出去的一個小時後,梁和的手機清脆地響了一聲,他向上滑動,看到了許蓁蓁的回信。
[不去!]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許蓁蓁的驕傲仿佛呼之欲出,梁和一手撐在額頭上,将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然後露出一個沒有辦法的笑。
梁和前三十年的人生裏,有過波折,但基調是一帆風順。
在校園裏是學生裏的佼佼者,後創辦明揚,運籌帷幄,明揚也是同行業裏的獨角獸。
可唯獨在許蓁蓁身上,他該做的,不該不做都做了,只換來對方的拒絕。
梁和心裏認了,如果注定要經歷坎坷和不順,對方是許蓁蓁,他坦然接受。
酒越喝越清醒,梁和拿着外套下樓,吳嬸坐在沙發上打盹,見他下來,站了起來,快步走到梁和面前。
“先生,要吃宵夜嗎廚師包了馄饨。”
梁和從玄關處取下自己的西裝,剛準備穿上,低頭換鞋時,聞到了自己身上濃重到難聞的酒味。
他站起身,揉了揉的眉心,梁和對自己的狀況百出的表現略微不滿。
将鑰匙放在托盤上,轉身對吳嬸說: “吳嬸,麻煩打電話叫司機來一趟,我上樓洗個澡。”
“哎好。”
吳嬸應得很快,但眼底的擔憂暴露着她的不安。
梁和難得多解釋了一句, “別擔心,我去鳳凰山。”
吳嬸自然知道鳳凰山是什麽地方,臉上表情很快由陰轉晴, “先生,有個月亮的胸針,是上次太太帶回來的,您就把那個戴着。”
梁和點了點頭。
達到鳳凰山的時候,已經接近淩晨二點,每盞路燈下都繞着飛蛾,瘋一般地朝亮處撞去。
司機熄了車燈,梁和下了車,定定地站在門前,保安見狀走了過來,見到是梁和後,拿着手裏的遙控器要替他打開門。
梁和搖了搖手,插着兜從安保室走進庭院裏。
許蓁蓁的房間還亮着燈,梁和仰頭看,他穿了件藍色的針織開衫,左邊胸口上別着一枚月亮胸針。
月亮是用天藍色的寶石切割而成的,打破常規的是,完美無暇的藍寶石上面,用粉色的小碎鑽鑲了一個小小的愛心。
單品拉出來看有點醜的飾品,戴在梁和身上,時尚感劇增,梁和自帶的清冷和高貴hold住了這件略顯醜陋的胸針。
他把手機拿出來,給許蓁蓁打電話,他看到窗簾處人影晃動,然後好一會兒,電話才被接通。
“幹嘛”
“蓁蓁,我在鳳凰山,見你房間亮着燈。”
言下之意,見你房間亮着燈,我想見見你。
那邊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 “我困了,要睡覺了。”
許蓁蓁的話音剛落,梁和就看到她房間的等滅了。
梁和倒也沒有強求,待許蓁蓁挂了電話,他依舊仰着頭,直到脖子微微發酸。
不遠處手電筒的光漸漸強烈,新一輪的安保巡邏開始了。
花園裏有一處專門為許蓁蓁打造的秋千,花團錦簇的庭院裏點着香薰,梁和坐着鋪着軟墊子的秋千上,昏昏欲睡。
天光乍亮,許家的傭人們開始陸陸續續的起床。
梁和是被一聲“姑爺”叫起來的,他擡眼一看,穿着中山裝的管家雙手并在身前,微微欠身,臉上挂着客套的笑。
他看了一眼表,六點過了一刻,再次看向許蓁蓁的窗戶,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外面的光透不進去,也看不到裏面。
“姑爺,早餐準備好了,進去吃飯吧!”
梁和跟着走了進去,餐廳裏只有許朗一個人在,桌子上擺着包子和豆漿。
“爸。”梁和打了聲招呼。
“嗯,坐。”許朗指了指他旁邊的椅子,立馬有人上前替梁和拉開。
溫熱的豆漿舒緩了酒後隐隐作痛的胃,梁和吃的慢條斯理。
許朗放下筷子, “桃子和你鬧脾氣了”
梁和低着頭默認。
“桃子心性大,脾氣也倔,你平日裏多讓讓她。”許朗說完,又話鋒一轉, “不過,她也不會無緣無故地和別人生氣吵架,肯定有什麽地方你做的不夠好。”
許朗其實心裏也沒有底,生怕是許蓁蓁耍小性子,但是在梁和面前,該維護的還要維護。
不過,許朗并沒有忘記給梁和了一個臺階下。
“廚房做了桃子最喜歡的南瓜餅,一會兒做好了,你給她送上去。”
“好的,謝謝爸。”
金燦燦的南瓜餅在出鍋後第一時間就被梁和裝進彩虹色的瓷盤裏,加上一碟開胃小菜,被梁和端着上樓。
“噔噔噔——”
實木門被人敲了三下,許蓁蓁不勝其煩,用被子裹住耳朵,有氣無力地喊: “我不吃早餐。”
梁和的一通電話讓她失眠到大半夜,尤其還從窗簾縫裏看到梁和一直沒有走,她擔心外面涼,又擔心梁和被蚊蟲叮咬。
許蓁蓁一邊思前想後,一邊在心底唾棄自己多管閑事。
就這樣,她在床上輾轉反側,一直到淩晨四點多才睡着。
敲門聲又響了幾下,許蓁蓁的起床氣徹底爆發,除了許朗和賀蘭,不會有人在她提醒後再次敲門,而賀蘭這個時間,不一定起床了。
她坐了起來,大聲喊: “爸,我求你別敲了。昨天梁和來了,害得我一宿沒怎麽睡好。”
門外傳來一聲熟悉的輕笑。
許蓁蓁直覺不好,她屏住了呼吸,果然聽到門外的人說: “蓁蓁,我是梁和。”
許蓁蓁的臉直接黑了,她自暴自棄地躺下,用被子蓋住臉。
許久許久後,久到梁和聽不到裏面的動靜。許蓁蓁拉下被子透氣,臉上露出一個痛苦的表情。
同時苦着一張臉自語: “誰來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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