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午餐

午餐

按照上流社會的倫理觀,顧卿不止不能算渣,甚至可以說是模範,雖然因為祁如意的各種鬧騰他在外面有情婦的事人盡皆知,但他極少無理由夜不歸宿,大部分的時間都放在家裏,祁如意跟他吵架鬧離婚,他也是真心實意的各種哄。

舉凡各種節日他從來都是在家裏,生日、結婚紀念日這種日子,外面的女人使出什麽手段也沒辦法把他叫出去。

兩個人實際處于“小打小鬧”,在女兒面前維護對方形象,假裝什麽事都沒有的狀态。

直到——

顧薔想到了自己十二歲生日的那一天,上流社會非常注重女孩的十二歲生日,女孩是這一天的公主,本家和母族都會送各種珍貴的禮物,她的公主裙是訂制的,上面嵌滿了她的出生石紫水晶,頭冠是舅舅從英國專為皇室訂做珠寶的公司定制的,一共嵌有12顆鑽石,她身上背着訂制的天使翅膀,一出場就引起一片驚呼。

她的生日蛋糕是高達五米的粉色公主城堡,由蛋糕大師帶領團體耗時一個月制成。

這一天她可以說是衆星捧月,無比的幸福,也是在這一天,本來應該滿心滿眼全是她的女兒奴父親心不在焉,母親臉上帶着笑表情卻有些僵。

切完蛋糕之後,流程似乎被父親加速了,兩個人的父女舞跳完,父親就借口有事不見了。

盡管所有人都粉飾太平,母親更是極力的掩飾,顧薔還是覺得像是有一把冰刀插進了她的心口,那一天她是公主,那一天她瑰麗的公主世界有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後來她才知道,那一天顧薇發燒到四十度,抽搐昏厥,引發了心肌炎,進了ICU,顧卿勉強應付完她,第一時間沖到了醫院。

嗯,她有個妹妹,妹妹的名字叫顧薇,顧卿最愛薔薇花。

盡管各種掩飾,顧薔心裏清楚,顧卿愛她是真的,愛顧薇也是真的,甚至因為不能光明正大的愛,對顧薇多藏了些愧疚和同為私生子的“顧影自憐”,顧薇在顧卿的心裏怕還是要重幾分的。

也是那天以後,祁如意被徹底激怒,她跟顧卿幾近離婚,手續都只差最後一步,最後因為顧薔的監護權實在談不下來,再加上顧卿各種賠罪,追妻火葬場,各種利益糾葛,祁如意被拉了回來。

破鏡重圓之後,兩人的裂痕仍在,兩人分分合合吵吵打打也進一步公開化了,媒體從影射G姓男,Q姓女變成了公開使用兩人的名字,徐芝也冒了出來,成為公開的情婦。

那件事之後,祁如意的名聲直線下降,上流社會就是這樣,要麽忍要麽滾,祁如意這種不忍也不滾,各種鬧騰影響股價,讓整個家族成為別人茶餘飯後議論的焦點,同情理解的人越來越少,人人都覺得她戀愛腦有點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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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懲罰她,祖母那年的春節前同意徐芝每年帶顧薇拜年,跟情婦私生子們在一起另包一個大堂吃年飯,直接承認了徐芝母女的地位,祁如意跟顧家也鬧僵了。

後來就是這幾年的糾纏……直到祁如意賠上一條命。

兩世,顧薔都想問顧卿——他對祁如意是愛還是利用?他有沒有愛過祁如意?話到嘴邊卻變成了——

“爸,您最近還在看心理醫生嗎?”問了,他答了,她會信嗎?不如不問。

“沒了,我最近常去見王牧師。”顧卿語氣中還帶着幾分喪氣,“你恢複得不錯。”

“人總得向前看。”十九歲的她失去母親像是天都塌了,二十歲時父親再婚,她覺得自己成了孤兒,逃到法國四年才回家,準備替母報仇,二十二歲的她傷心難過了兩天就收拾好了情緒。

“顧薇她……是個挺單純的孩子,她對你構不成威脅,我能給她的已經給完了,不會再影響到你。”

“不熟,不了解。”是啊,哪有給私生女那麽多身家的,別看顧薔號稱身家二十億,她現在能領到的只有零用錢。

“你們畢竟是姐妹,你小時候不是一直想要妹妹嗎?”

“可惜我媽只生了我一個。”顧薔放下了筷子,“爸,我在吃飯,您要是再提讓我讨厭的人,讓我吃不下飯,我可走了。”

顧卿讪笑着給她舀了一勺菜,“這家的蟹粉芙蓉蛋做得極好,你嘗嘗。”

顧薔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夾了一小塊吃了,“味道還行。”她四下看看,這間餐廳是顧卿帶她來的,門臉普通的中檔館子,仿古裝修,離8中不算遠,“爸,您對這裏很熟?”

“這裏是老店了,我年輕的時候常來。”

“這家是仿禦膳齋吧,可惜了,仿的就是仿的,騙得了普通人,懂行的一吃就能吃出不同來。”

“是吧,據說這家的店老板是禦膳齋的學徒出身。”顧卿假裝沒聽懂她的言外之意,“你不去法國了,是辦了退學還是休學?”

“申請了間隔年。”歐洲那邊高中畢業不直接上大學而是選擇放松一年再去,不算稀奇。

“哦。”

“不過我不打算回去了,我打算複讀一年讀A大的管理學院。”

“A大?”顧卿挑了挑眉,“走藝術生或特長生嗎?”他光速盤算了一下自家的人脈和顧薔的特長,顧薔鋼琴專八(學鋼琴的太多了,專八不算最出衆)、馬術七級(冷門一些一樣難考)、網球是業餘選手,真要競争A大,專業的都會有,但是,運作一下問題不大。

“先高考一下試試。”走藝術生怎麽跟顧薇一個班啊。

“你可不要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一路讀私校準備留學的,怎麽跟應試生一個賽道去考啊。

“沒事,考不過我回法國。”顧薔假裝不在意地說道。

“你……”你是想用一年和顧薇過不去吧!可這是顧卿說不出口的,手心手背都是肉,顧薔這孩子又任性強硬得很,用強硬手段命令,不要說是他,就算是顧家的長輩也要碰一鼻子灰。

過去如意在還能管束一下她,如意不在了,怕是誰也管不了她。

惹不起,只有躲,顧卿考慮給顧薇轉學或者送到高考訓練營之類的地方,躲着顧薔。

“爸,我聽說最近治安不太好,有很多有錢人家的小孩被跟蹤威脅了呢,還有一些漂亮姑娘失蹤了。”顧薔笑眯眯地說道。

“你在哪兒聽說的……”顧卿把話咽了回去,“顧薔,你不要……”

“爸,我害怕啊,畢竟我有錢,您說我要不要請幾個保镖?我一個命令下去就……”顧薔拿手做刀往下一砍,顧卿一哆索。

如意去世之後,顧卿總覺得顧薔不太對勁兒,現在看她眼睛裏的瘋狂,吓得他抖了一下,一直以來他都知道祁如意鬧得兇實際心軟又善良,不會做一些狠事,顧薔不一樣,她抽顧薇、掐顧薇的時候每次都是奔着弄死她去的。

“顧薔,你不要做傻事,你媽媽已經去了,爸爸不能再……”

“再失去徐芝?”

“再失去你。”

“呵。”顧薔冷笑。

顧卿知道,自己的真心話在祁如意、顧薔面前總被理解成假話,“我是真心跟他們斷的。”

“顧薇還是能打通你的手機。”

“她畢竟是我女兒。”

是啊,有血緣怎麽斷啊?話說到這兒就盡了,說再多也是車轱辘話,顧薔懶得再多言,“爸,我吃飽了,你不要給顧薇轉學哦,否則你真會失去一個女兒的。”

她轉身欲走,顧卿卻叫住了她,“寶寶,知不知道賀臨聲為什麽會出現在你媽的葬禮上?”

“不是二舅叫來的嗎?”

“不是。”

“哦。難不成我媽是他的白月光?”

“胡扯。”

“那就真不知道了。”她猜到了一點,可是她不說。

“有人跟我說他一直在看你。”

“誰啊?眼神兒這麽好,我怎麽沒感覺?他看我幹嘛啊?”

賀臨聲這樣的人物,一舉一動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有人用十倍百倍的精力去分析,猜測,他忽然出現在本來不應該出現的葬禮上,自然有人按幀去分析他的每一個表情和動作。

是啊,他這樣的人,看一個十九歲的小姑娘幹嘛啊?

看上了?沒分析出來,他也沒有任何後續的動作,說起來也不是不可以,兩人的年齡差在上流社會不是問題,至于學業對女孩來說是錦上添花,既然能高嫁,有沒有學歷無所謂。

可偏偏不像看上了。

越分析越糊塗,顧家主找到了顧卿詢問,一樣沒有得到答案,跟賀臨聲關系較近的祁家,也沒有答案。

看顧薔是因為她一系列操作?不對,在墓園的時候賀臨聲就挺注意她的。

也因此顧薔在顧家被重視程度暗中提了一級。

顧卿暗嘆一聲,“總之你自己不要太過份,你還是個小姑娘,被傳心狠心辣總是不好的。”

他退卻了。

顧薔笑了笑,真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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