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實習

實習

“無論贏家是誰，賀家是最大的輸家。”賀家是被賀臨聲帶到如日終天的位置的，別人根本沒有他的能力。

“那可不一定，賀家人材濟濟啊。”人材濟濟到他為了防止自己像上輩子一樣三十五歲就死了，想提前選定繼承人培養，卻怎麽也挑不出來，人人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

那幫人卻各個以為坐到賀臨聲的位置，做得會比他好，對他有各種各樣的不滿，真是當家三年狗都嫌。

“人材嗎？賀軒？他就是個銀樣蠟槍頭。”

“你不是暗戀過他嗎？”

“黑歷史。”賀軒自己作成黑歷史那種，當年她不懂，成熟之後回頭看賀軒，那是什麽品種的垃圾，她一個女孩子喜歡他，他不接受就明确的拒絕，他卻是一邊釣着她，一邊跟別人嘲笑她，說看不上這樣性格過于張揚的，後來更當衆羞辱他。

賀軒成功把喜歡他變成了一件很丢臉事，對感情的事如此，智商也沒有多高明，被身邊的好幾個人各種利用卻不自知，在感情上渣不算大錯，識人不清是大忌，年輕時傻，過了那一階段應該清醒了，可直到顧薔死前，賀軒還跟那幾個貨捆綁呢，那幾個靠着捆綁他成了什麽A城F4，滿分繼承者們，明眼人誰不嘲笑賀軒傻啊，拿自己家當梯子，把比自己低一個層次的人捧到和自己平齊的高度，讓別人借勢而起。

顧薔深吸了一口氣，“我當時也是虛榮，覺得自己是最漂亮的公主，就應該找學校裏最炫眼的白馬王子。”誰沒年輕過呢？

“為我們都是年輕過，幹杯。”賀臨聲舉起酒杯。

“幹杯。”

有些事，有些話，不是不想跟別人說，是只能跟對方說，跟別人說了自己就是精神病，跟對方說就是一吐為快。

電視上的人問：“你們看我還有機會嗎？”

顧薔笑了笑，爸爸，我還想給你機會啊，證明不是你要殺我啊。

她伸手摸向賀臨聲那邊沒開封的啤酒，“賀叔叔，賞我點酒呗。”

“你酒量怎麽樣？”賀臨聲問她，上流社會沒有不會喝酒的，酒量再淺也要會品，知道酒的好和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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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行，啤酒五六瓶不是問題。”

賀臨聲替她把酒開了，順着她的目光看電視，“這麽說兇手是這個男人，這三個孩子是目擊證人？”

“是。”

“這劇不錯。”他開始安靜的看劇。

顧薔不再跟他說話了，兩人像普通朋友一樣的看劇，賀臨聲隔一段時間拿一塊炸雞，慢悠悠的吃着，顧薔吃得很專心，除了炸雞之外吃了兩個漢堡，賀家的漢堡做得很好，牛肉是和牛肉，蕃茄和生菜是自家農場産的，沙拉醬也是自制的，面包是自家烤的，比快餐店的冷凍面包味道好得多。

手機鈴聲響起來的時候，電視劇已經放到了第三集，賀臨聲看了看表，已經是晚上8點多了，“我得走了。”

顧薔站了起來，飛快收拾了一下自己，“我送您。”

賀臨聲開門離開，回頭又撫了一下她的頭發，“好好享受假期，有事給我打電話。”

顧薔感覺他的手溫停留在自己的發間，臉一下子紅了，她是被寵着長大的，長輩這樣的親近不算什麽，可是……“賀叔叔，謝謝您，您是一個值得尊敬的長輩。”

這孩子，賀臨聲笑了，不再是營業式的，而是十足的真誠笑，“知道我是長輩就多依賴我點，有什麽困難微信上聯系我，或給我打電話。”他留下了只寫着一個電話號碼的名片。

拿到私人電話號碼了？顧薔覺得手裏的名片有些燙手。

“傻丫頭，我是為了我自己才對你好的啊，你去世不到半天我就死了，我們又幾乎一起重生了，必定是有什麽緣故在裏面，萬一我們像小說裏一樣氣機相聯，你有事就是我有事怎麽辦？為了我自己我也要照顧你。任何人對你有惡意，我也不會對你有惡意。”

他拍了拍顧薔的肩膀，關上了門。

顧卿是在高考後三天才想起來自己的大女兒參加了高考的，他最近被徐芝和沈雪纏得厲害。

一個頭疼，另一個就腰疼，一個想女兒想得睡不着，另一個兒子就生病住院，兩人較着勁纏着他，再加上公司的事，他忙得真有些不辯晨昏。

“寶寶啊，高考完了怎麽沒回家啊？”

“我回家了啊，呆了兩天呢，是您一直沒回家吧。”顧薔高考結束之後在家裏呆了兩天，把母親的遺物全移到了自己的房子，珠寶和貴重物品寄存到了銀行。

“你在家啊？那晚上我回家我們一起吃飯。”

“不用了，我已經在巴厘島了，高考出成績之後回去。”

“哦，零花錢夠不夠用啊？爸爸給你打十萬過去。”

“謝謝爸爸。”

“這次考得怎麽樣啊？要不要爸爸幫忙啊？還是你更喜歡法國？”

“成績還行。”顧薔不想跟他說太多，“爸，我約了人做SPA不跟你聊了。”

“好，你玩，繼續玩。”

自從祁如意去世，顧薔跟顧卿之間就多了一道巨大的鴻溝，顧薔越來越冷，客氣中透着疏離，顧卿有一種失去這個女兒的感覺。

還沒等他傷感，兒子的視頻通話就接了過來，“爸爸，什麽時候帶我去游樂園啊？”

顧卿展顏笑了，“周末啊，周末爸爸就和媽媽一起帶你去游樂園。”

高考出成績那天，顧薔把長發剪到及肩的位置，穿上定制的職業套裝，開着新買的白色寶馬，正式入職賀臨聲個人獨資的蕩山投資公司，成為總裁辦的一名實習助理。

蕩山投資公司在市中心的CBD，在一棟很成熟的寫字樓占了頂層兩層的位置。

賀臨聲的主辦公室不在這裏，他一周有三天在賀氏總部那邊上班，有兩天在蕩山投資公司上班，兩地距離大約20分鐘車程的距離。

顧薔入職之後帶她的是賀臨聲在這邊的第一秘書張亮，張亮三十多歲，人很開朗，未說話先帶着笑，對人很和氣，顧薔以為他是跟自己這個空降客氣，後來才發現他跟誰都這樣。

投資公司最核心的部門是項目組，除了總裁辦別的部門都是圍繞着項目組工作，張亮的主要工作就是日常和項目組對接，協調各部門關系配合項目組，顧薔則是張亮的“小兵”，她在的時候，她幹活，她不在張亮自己幹活。

通知開會、上傳下達、跟進度、催進度，看起來活很多，實際上——

要是想喝茶也是行的，OA上發通知就行了，動動手指的事情，顧薔觀察張亮，發現他在OA上發完任務之後，總是會到項目組，面對面通知之後，跟項目組聊天，經常請喝奶茶、點心，項目組的人跟他關系很好，有什麽事都會跟他說。

就連被公司的人傳性格很古怪的項目部陸經理，跟他關系都很好，見到他會主動說話，有時還會一起開玩笑。

她也學着張亮，發布任務自己跑過去通知，她年紀小又客氣有禮貌，項目組的人會給她零食吃，一來二去混得很熟，她對項目組的工作和工作進度，遇見了什麽樣的困難，了解得一清二楚。

張亮不光跟項目組關系好，財務、總務，甚至前臺，沒有跟他關系不好的，這些部門對高傲的項目組有抱怨，他總會從中協調，讓公司步調一致，一團和氣。

果然任何成功的人身上必然有他成功的原因，張亮的成功就在于他的高情商，能夠協調各種關系。

顧薔跟在他的身後，學着他的為人處事，沒事兒就琢磨某件事為什麽他會這麽處理，某句話為什麽他會那樣說。

公司裏有張亮這樣難得的好師傅，就有讨人厭的老鼠屎，比如財務部的助理會計吳佳，自從某天看見顧薔是開着寶馬上班的，就總是想要搞清楚顧薔的背景。

“祁欣，你開的車落地多少錢啊？”顧薔在公司裏化名叫祁欣。

“不貴，70多萬吧。”顧薔笑呵呵地答道。

“哇，原來你真是富二代啊。”

“不算二代，三代。”顧薔繼續笑，笑完了假裝自己很忙碌開了OA收發郵件。

這個時候懂點事兒的就應該撤了，吳佳卻來了精神，“怪不得呢，你沒有通過校招就直接空降了，你是老板家的親戚？”

“老板是我表叔。”顧薔認親戚認得很爽快。

“哦。”吳佳推了推她，“老板有女朋友嗎？”

“不清楚。”

“老板喜歡什麽類型的啊？”

顧薔停下手上的動作上下打量她，吳佳長得不差，身材也挺好的，普通人裏面能得7分吧，氣質普通了些，“老板是要商業聯姻的。”

“這麽封建？都什麽時候了，這些豪門怎麽還生活在清朝啊。”

顧薔笑了笑沒再搭理她，吳佳覺得沒意思，磨蹭了一會兒走了。

顧薔收到了張亮的微信，“老板來了，過來煮咖啡。”

自從顧薔展示了上輩子在法國學的煮咖啡的手藝，張亮就把給賀臨聲煮咖啡的工作交給了她。

按照賀臨聲的習慣加了一份奶一塊糖之後，她端咖啡送到賀臨聲的辦公室。

賀臨聲正在跟張亮說些什麽，見她只端了一杯咖啡笑了，“怎麽沒有張秘書的？”

“張秘書最近失眠，嫂子不讓他喝咖啡。”顧薔把咖啡放到賀臨聲的手邊。

賀臨聲喝了一口之後放下，“快開學了吧？張亮少了個小兵，怕是要不習慣了。”

“學業要緊。”張亮笑了笑，“賀總，沒事我回去了。”

“你去吧。”

張亮走了，貼心地關上了門，他這樣的人精自然看出來賀總對顧薔态度不一般，透着少見的親和，他鞍前馬後伺候賀臨聲快十年，也沒有這樣的待遇。

“開學要用的東西準備得怎麽樣了？”

“沒什麽需要特別準備的，家裏給買了套公寓，獎勵了一臺車。”不是她現在開得那輛，是很張揚的瑪莎拉蒂。

“之前你的升學宴我沒去，要什麽禮物我現在補給你。”

“您已經給我通關獎勵了，沒有比在這裏實習更好的獎勵了。”

“哦？說說看你學到了什麽。”賀臨聲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椅子上她坐下。

顧薔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本，開始講起自己在公司裏學到的，項目組對接的項目都是上輩子已經證實了有比較大的發展潛力和前景的，因為賀臨聲的財力和手下能力出衆，9成“截胡”成功。

顧薔主要觀察的是賀臨聲任用的人，“張秘書……”她描述自己對張秘書的看法以及對賀臨聲将他放在這裏，做為半個掌權人和代言人的用意，後面是項目組的經理、組長……

“兩個月後張亮将升任副總，聽完你的評價我覺得我對他的任命晚了。”賀臨聲半開玩笑的說道，“你怎麽想的，先觀察人？我以為你會更注意項目。”

“項目是人做的，A時空項目運作成功，不代表在B時空必然會成功，只能說是有可取之處，能不能成功要看人。”

“不錯。”賀臨聲又詳細地講了自己任用這些人的目的，這些人跟了自己多久，性格怎麽樣，家庭怎麽樣，又講了自己準備怎麽運營這些上輩子很成功的項目。

顧薔一邊聽一邊記筆記，完成是好學生的樣子。

賀臨聲看了看手表，“好了，你去工作吧，我已經講完一課時了，再多講一會兒要收你的學費了。”

“謝謝賀叔叔。”

“好好學習。”賀臨聲拉開抽屜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遞給她。

“謝謝。”

顧薔回到自己的位置打開禮盒，裏面是一塊女士腕表，腕盤的正中間是一朵用鑽石鑲嵌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