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上手

上手

站在一旁的楊樹看着花家二小姐睜着圓圓的眼睛都快哭了,連他都心生不忍,轉頭去看他家太子殿下......

立如雪松,面無表情,殿下果然狠心啊。然後他一低頭,就看到殿下攥緊的手。

花朝抿緊了唇,倔強着不讓眼淚掉下來,盈滿淚水的眼睛中盡是憤懑,他太過分了!太子了不起啊!太子就能随便諷刺奚落別人嗎!

她氣鼓鼓地瞪着他,李恃似有察覺,幽深如古井的眼眸睨過來,花朝立刻勉強地扯了一絲笑容。

勇氣在小命面前不值得一提啊。

她不滿地朝他走去,硬着聲音道:“臣女是來向太子殿下答謝救命之恩的,啊......”

花朝話還沒說完,一腳踩住了裙擺,整個人撲騰向前,“砰”地一下,撞進了太子殿下的懷裏......

因為離着李恃還有些距離,她上半身都挂在了李恃伸出的手臂上。

四周一片寂靜。

花朝呆愣了一瞬,若無其事地站起身子,但雙腿還拖在後面,使不上力,她只能撐着李恃的手臂起來。

“殿下,您的手臂......”

一旁的楊樹聲音有些緊張,然後戛然而止。

他的未盡之言聽到花朝耳裏,花朝尤為緊張,可拖在後面的雙腿使不上力,她越是着急,越是用力撐住了李恃的手臂……

而後,她感覺到了一股巧勁,讓她輕而易舉站起了身,意外間她對上了李恃平靜深邃的眼眸。

花朝連忙後退了一步,小臉燒起來了,她目光閃爍,幹咳了一聲,拉了拉裙擺:“是,是這裙擺太長了,冒犯了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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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頭看到被她按亂了的袖管,連忙小心地幫李恃整理袖子,又輕輕地拍了拍。

李恃卻将手背過了身去。

花朝心裏一空,是啊,太子殿下金尊玉貴的,豈是她能随意觸碰的。

怎麽辦,她不僅扶了,剛剛好像還按的很重,有沒有按疼他呀……她心裏一頓着急。

“按疼你了嗎?”就輕輕軟軟問出了口,然後僵住了背脊。

你什麽身份啊!居然敢問太子殿下!花朝狂跳的心小心翼翼擡眼望去。

嗯?太子殿下好像沒有剛剛生氣了。

不管了,趁此時,花朝直接行禮道:“今日多謝太子殿下救命之恩,來日必親自登門随禮拜謝!臣女告退。”

花朝腦子一團漿糊,想着他心情還不錯,趕緊遁了。

“站住。”李恃幽冷的聲音響起。

花朝只能停止了後退的腳步,依舊低着頭,畢恭畢敬:“殿下還有何吩咐?”

李恃慢條斯理道:“随禮?不知二小姐随什麽樣的禮,能厚重到與二小姐的性命相比,畢竟,孤什麽都不缺。”

花朝擡頭懵了。

李恃面色清清冷冷:“回去好好想想,退下吧。”

花朝如獲大赦,連忙走了出來,過了一會,她又提着裙擺折了回來,面色為難。

李恃耐着性子:“還有何事?”

“殿下,臣女的衣服.....”

若是回去穿了和出門不一樣的衣服,恐惹人非議。

李恃看了她一眼,示意楊樹。

楊樹立刻拿了一個包裹過來:“這是二小姐落水前穿的衣服,已經烘幹了。”

花朝松了一口氣:“有勞了。”

她又想起了那支金玉簪,別的倒沒什麽,只是這支金玉簪是王氏為了她相親特意給她準備的,若是不見了,回去也不好交代。

“不知殿下救臣女起來時,有沒有看到一支金玉簪?”花朝都嫌自己煩了,聲音也放低了。

“怎麽,很重要嗎?”果然,太子殿下聲音冷了幾分。

花朝忍着哆嗦,解釋道:“是家母為臣女準備的,若是丢了,回去不好交代。”

李恃從袖中拿出那支簪子,貴重精致的簪子在李恃瑩白如玉的手指間,都消退了幾分貴氣。

花朝恭敬地伸出雙手:“多謝殿下。”

半晌也沒動靜,花朝疑惑擡眼,就見李恃捏着簪子,清清冷冷地看着她:“過來拿。”

花朝知道太子殿下身份貴不可言,自然不可能親自給她送來,但這種移交的事不是該交給屬下做嗎?

花朝暗自腹诽,腳步挪過去,走到李恃跟前,再度伸出雙手垂眸:“多謝殿下。”

莫說李恃,連楊樹都看懂了花朝的表情,他感到無比冤枉,不是他這個屬下不作為,是他剛剛想去接來着,被太子殿下的眼神制止了,他也很無辜好嗎。

拿到簪子,花朝終于能安心地告退了。

剛剛還很鮮活的艙廳,因為花朝的離開,又陷入了冷肅中,楊樹立刻關心道:“殿下,是不是手臂的傷口又裂開了?”

原來那次清匪,李恃手臂受了很重的傷,本來已經快痊愈了,剛剛下水救人,又裂開了,剛包紮好,又被花朝那麽一按,只怕又裂開了。

李恃看了兩眼手臂,眼底似乎浮上了一層若有似無的笑意,淡然道:“無妨。”

楊樹又請示道:“殿下,那宮婢如何處置?”

李恃默了半晌,道:“算了。”

胡桃走了進來:“殿下,二小姐已經換了衣服下船了。”

李恃擡眼,看向窗外,花朝已經順着甲板上的梯子下了船往她的馬車走去。

“胡桃,将東宮庫房裏的衣服送回尚宮局改進。”李恃吩咐道。

胡桃立刻明白了:“是。”

**

花朝上了馬車,打開車窗,看到那艘大船又往中央駛去,她呆了呆。

“二小姐。”

一道輕快奉承的聲音響起,花朝吓了一跳,低頭就見柴翡對着她深深一揖,一改先前不可一世的态度,恭敬又讨好:“二小姐,先前是在下唐突了,冒犯了二小姐,還請二小姐大人大量,當個笑話聽吧。”

原來這個柴翡也不是拎不清的人啊,只是看人下菜碟罷了。

花朝和素細對視一眼,都有點爽,花朝笑吟吟道:“那這婚事......”

花朝話還沒說完,柴翡就誠惶誠恐地打斷了她:“莫再提婚事了,在下如何配得上二小姐。”

“那我母親那?”花朝為難道。

“在下自會回絕了夫人。”

花朝喜滋滋的,感覺到了狐假虎威時狐貍的得意之處。

柴翡道:“在下送二小姐回去,也有個交代。”

他想的倒也周到,花朝也不拒絕:“只是這車廂有些不便,委屈公子坐車架吧。”

柴翡又婉拒:“不不不,在下步行即可。”

花朝低聲笑着關了窗,素細道:“多虧了太子殿下,否則這個柴翡還真不好打發。”

提到太子殿下,花朝笑容微有收斂,神情有些恍惚。

今日跟過來的這個車夫,胡桃也是命令過的,這個車夫雖不知船上是哪位貴人,但瞧對方手下的氣派,必定不俗,他不過是個下人,只要過安穩的日子,主子們的事他不管,小命要緊,他一定咬緊牙關,今日的事只字不提。

**

柴翡将花朝送到了國公府,才功成身退。

花朝進府,槿柔已經笑盈盈地走了過來:“真是要恭喜二姐姐了,紅鸾星動,覓得如意郎君,真是羨煞旁人呢。”

她言語神态間哪裏有半點真誠,盡是幸災樂禍,花朝便确定了,王氏是故意給她安排了這麽個男人,想推她入火坑。

不過,她今日心情好,俏生生道:“妹妹這般羨慕,那這個如意郎君就送給妹妹好了。”

槿柔惱怒道,“人家看上的是你!”

花朝悠悠嘆息:“可惜啊,人家沒看上我,改日妹妹見見,說不定就看上妹妹了。”

槿柔沒有理會她的諷刺,具是震驚:“沒看上你?怎麽會!”

母親不是已經在給花朝準備嫁妝了嗎!

花朝看着她吃癟的樣子,心情更好了,步履輕盈地離開了。

槿柔看着她那樣,不像是逞強,倒像是真的,她趕緊往王氏的庭芳苑而去,下人說夫人不在苑中,在小廳堂宴客。

槿柔太着急了,直接就去了小廳堂,就聽到裏頭一陣瓷器碎裂的聲音,然後柴翡抹着汗連聲告辭着出來,槿柔的心就沉了下去。

走進去就看到王氏一臉怒容,她小心翼翼喊了聲:“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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