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心意

心意

寝殿只剩他們兩個, 還保持着那樣的姿勢,花朝被他抵着,仿佛過了許久, 她已經從一開始的憤怒抵觸開始變得慌亂,在李恃灼灼如火的目光下, 她垂下眼眸有些躲避。

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什麽話也不說, 花朝幾乎腿有些酸了, 期間她試着掙紮過一瞬,但很快就感受到了李恃手掌間傳來的力度, 她有些無奈擡眼瞪了他一下, 悶悶聲道:“我腿酸了。”

李恃依舊沉默不語, 那雙深邃的眼眸凝視着她,像是要将她看穿, 就在花朝被他看得心慌意亂要用惱意遮一遮心緒時, 他終于開口了。

“他哪裏好,讓你這麽多年都念念不忘?”李恃垂眸間晦然, 低低沉沉的語聲艱澀隐着痛苦。

花朝驀地擡眼,驚怔之下眼底閃過一絲惑然:“誰?”

“曹晏州。”他從齒縫間念出這三個字。

“曹......”花朝不以為然間愣住了, 她看着他緊皺的眉眼, 恍然一瞬,“你以為我......”不知為何她心底一陣松弛, 松弛之下有些愉悅,她眼底閃着神采,“你以前就問過我喜不喜歡他, 我說了不喜歡啊。”

李恃別過眼:“那時你們久別重逢,後來他時常出現在你身邊, 對你訴說往事,将你送的玉佩當寶似的珍藏着,所以你就動搖了是不是?”

花朝睜了睜眼,語氣中不可思議:“你是這麽想的?”

“那枚玉佩是你親手做的?代表什麽?”他轉過臉緊盯着她,語氣依舊低沉。

花朝靠在門板上,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局促,只是眼眸忽然暗淡了下來:“我也曾經親手做過一個香囊給你,可是你不要了......”

“丢了,是丢了,我派人去杭州的小屋找過,可是沒有找到。”李恃快速打斷了她的話。

花朝哼了哼:“若是宋知蘊做的,你就不會丢了。”

李恃瞳孔一皺:“宋知蘊?之前你也提起過她,為何總是提起她?”

花朝眼尾微挑:“她是你的青梅竹馬,初戀情人,我為何不能提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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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初戀情人?”李恃眸底一沉,仿佛預感到了什麽,“宋知蘊和你說了什麽?”

花朝垂下頭:“不過就是你們之間甜蜜的過往,你們好到曾經談婚論嫁,卻陰差陽錯的錯過了,她是你的遺憾是你......”

她還沒說完,李恃忽然嗤笑了一聲,花朝懵了一下,擡起眼睛看向他,他正看着她眼底盡是笑意,她氣惱地擰了下眉,他又輕笑了幾聲,那低沉的笑聲中輕快爽朗。

花朝忍不住推了他一下:“你笑什麽!聽到她這麽說你心中開心是不是!”

“她那樣說,所以你信了?”李恃握着她手腕的手移動握住了她的手指。

“我憑何不信?京城中人都知道你們青梅竹馬,一同長大。”

“那又代表什麽?”他收斂了笑意,看着她的目光誠摯炙熱,“若她當真在我心裏,那即便我回來她已經嫁給了我的弟弟,我也會想盡辦法将她奪回來,比如,當初我得知你不想嫁給我,你和曹晏州小時候有過婚約之盟,我依舊會請求父皇将婚事提前。”

花朝怔住了,安靜的寝殿中,她的心逐漸越來越快,她的思想就開始紊亂,嬌聲道:“那你這樣強娶我,就不怕我和曹晏州私奔?”

李恃眉心一蹙:“我想過,所以出嫁前我讓胡桃守在你身邊。”

花朝又愣了愣:“你這是恃權淩弱!”

“我是。”

他這樣坦言,花朝一時語塞。

“朝朝,你當真想過要和曹晏州私奔?”他眼中閃着打破他一貫平冷的緊張和不安,垂在身側的手指逐漸收緊。

他抿緊了唇,屏住了呼吸,專注着她,像是在等一個可怕的答案。

花朝看着他,在他的注視下,她臉上有些發燙,別過臉去:“我只是打個比方。”

他有一時松怔:“那枚玉佩......”

花朝轉過眼立刻反駁道:“小時候的事,都是童言無忌嘛,你沒有過嗎?”

“我沒有。”李恃回答的很認真。

花朝語塞,以他的性子還真不可能童言無忌。

但是她這樣說,李恃也懂了,目光柔軟了下來:“朝朝,再為我繡個香囊。”他近乎有些強迫,但這種強迫卻不讓人反感,倒像是急于證明一件事,證明那枚玉佩“根本不算什麽”的小心思。

花朝臉頰飛上兩片紅暈,推開他傲嬌地挑了下眉:“等我有心情再說。”

那樣生動活潑,像是在杭州的樣子,她轉過身想要去開門,李恃的手卻抄過她的細腰,輕輕一攬,她就在他手臂間轉了個身,腳步半移,貼至他的胸口,她驚惶擡眼,撞進他承載着星辰般的眼眸中,流光琉璃繞着她。

一瞬間,花朝屏住了呼吸,卻因心跳過快承受不住漲紅了臉,又輕輕呼出氣息來,極短促,聽上去卻愈發令人臉紅心跳。

不知為何此時她竟然想起剛入京與他重逢時,掉入了湖中,似乎有一片溫熱貼住了她的唇,那種感覺再度襲來......

花朝猛地一驚,不及她反應,那片溫熱已然卷進了她的唇舌之間,突如其來的吻,讓她嘤咛一聲,深思昏聩之下腦袋也是嗡嗡作響,只好像聽到了他失了節奏的呼吸聲。

”殿下!殿下!”

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寝殿的糾纏,花朝猛地推開他,驚愕地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坐在了他的腿上,衣襟也半褪了下來,門外的敲門聲很有節奏,花朝手忙腳亂去拉衣服。

李恃含笑看着她笨拙的樣子,不慌不忙握住了她的衣襟,有條理地幫她穿好,花朝趁機瞪了他一眼,就要下來,卻踩住了他的腳一崴,被李恃穩穩扶住了腰肢又跌坐了回去。

“殿下,陛下傳召着您立即過去!”外頭內侍的聲音還在繼續。

花朝一聽“陛下”,更急了,李恃還是氣定神閑起身扶着她坐着,嗓音低沉:“你就在這待一會,一會再出去。”

說完,他整理了衣擺,走過去開了門,又關了門。

花朝捧着燒熱的臉一陣亂跺腳,窘迫地站起身在房中來回踱步,眼一撇,瞧見偏殿落地鏡中的自己,恍然一怔,才反應過來,為何李恃讓她一會再出去,她這紅潤微腫的嘴唇,退不下去的紅暈,一眼就知道他們在這裏幹了什麽壞事了!

她又羞又氣,心中卻又冒着泡泡,上揚的嘴角竟是壓不下來。

雖然她在李恃的寝殿呆了好一會,出去時,已然恢複了自然的狀态,但是丹杏看到她卻是輕輕一笑,盡在不言中,花朝不由又是一陣臉紅,把素細看得莫名其妙,只問:“殿下都走了,太子妃怎麽還待在房中不出來?”

花朝還不及作答,丹杏已經拉住了她嗔怪了她一眼,素細更加莫名。

晚上傳膳時,丹杏貼心地問了一句:“太子妃,可是要等殿下回來一同用膳?”

素細道:“自然不用啦。”這幾日可從來沒有等過太子殿下。

花朝支支吾吾:“嗯......等,就等等吧。”

素細看着她有些意外,丹杏笑着應了,只是還沒過一會,胡桃就走了進來,行了禮道:“太子妃,太子殿下還在禦書房議事,只怕一時半會回不來,殿下讓您先用膳,不必等他。”

花朝臉頰一紅:“誰說我要等他了。”

這一說,胡桃也笑了。

只有素細一頭霧水,飯後丹杏才告訴這個糊塗蛋,素細驚訝地張大了嘴:“你是說,殿下和太子妃好了?”

丹杏戳了戳她的腦門,素細傻呵呵樂了起來。

今天下午發生的事,令花朝一直處于興奮狀态,到了平時安寝的時辰,她還很精神,只是不時看向門外。

丹杏進來了,脫了棉外衣,走進去道:“太子妃,奴婢去前朝看過了,殿下還在禦書房,不止殿下,還有好幾位大臣,只怕殿下還回不來,不如您先安置吧。”

花朝很是意外丹杏竟然去了前朝,這樣細心又貼心,她不禁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丹杏安慰道:“快近年關了,應該沒什麽大事,大概是為了年節的事吧,您別多想了,先歇着吧。”

花朝點頭,由丹杏素細伺候着睡了。

睡夢中,她總覺得身邊有動靜,轉過身就滾進了一個溫熱的胸膛,她迷迷糊糊睜開眼,好像看到了李恃凝注着她。

耳邊是李恃低沉微啞的聲音:“我那邊太冷了,你這暖和,我過來取取暖。”

花朝的睡眠質量一向好的很,睡得昏沉,沒什麽思考的能力,軟軟糯糯順着他的話:“湯婆子給你。”

說着就要用腳去踢被窩下的湯婆子,卻感覺身子輕輕一移,臉貼上了炙熱的一片。

“這個就很好。”

花朝不明白他的話,也沒有心思去想,只覺得腦袋下軟軟的很舒服,就貼的更近了,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又睡沉過去了。

李恃垂眸看着懷裏的花朝,唇邊的笑意多少有些無奈寵溺。

早上花朝睡到了自然醒,意識逐漸清晰,猛地從床上坐起,左看右瞧,不禁懵了。

“太子妃找什麽?”丹杏笑着走了進來,拉開了床帳。

“......昨晚,我是一個人睡的?”花朝試探地問着。

素細也走了過來,笑得有幾分促狹:“是啊,你不記得啦,不過後來太子殿下來了就是了。”

“他真的來了?”原來不是幻覺!花朝訝異着,覺得臉上熱了起來,趕緊伸手拍了拍。

丹杏扶着她下床:“來了,一早又去上朝了,讓我們不要吵醒您。”

花朝努了努嘴,這時外殿走進來幾個內侍和宮婢,花朝看了看:“這是做什麽?”

素細已經迫不及待走出去看了看轉頭喊道:“太子妃,這些都是太子殿下的日常之物,要放在哪兒?”

花朝一怔,疾步走出來,果然見他們手裏捧着男子的東西,一羞,撇過眼扔下一句“交給丹杏安置”就跑回了內殿。

她坐回梳妝臺前眼睛不是瞟着外殿的忙碌的身影,這時丹杏指使着內侍進了內殿,将李恃的一些貼身衣物放進了花朝的衣櫃......

花朝幹咳着走過打開了窗戶透氣,卻見兩個小宮婢蹲在院子裏一邊鋤草一邊閑聊。

“真的要打仗了?”

“聽說是的。”

“可是我們太子殿下才大婚,會派殿下去嗎?”

丹杏走過來就見花朝呆呆站在窗邊,寒風呼嘯吹着她的青絲飄飛,她都打了寒顫,花朝還渾然不覺,她急忙走過去關上了窗。

“太子妃仔細着涼了!”

花朝突然回神看向丹杏:“要打仗了?”

丹杏一愣,笑道:“還不一定,我也是聽楊大人說的,說是沒準的事,倒是聽說煦王殿下很在意這件事,據理力争地毛遂自薦呢。”

花朝不懂局勢,但也知道李熙和李恃不和,一聽李熙這麽緊張,這會就更擔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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