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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白予熙到蘇旼說好到訓練場的是七點整。

沒有看見蘇旼人來後，白予熙看了一眼終端顯示的時間整理了一下手套，戴上了護目鏡和耳機後，面無表情地拿起槍組裝，對準不遠處的目标射擊起來。

她幾乎是沒有停頓地射擊，沒過多久，門口傳來人聲，

“對不起，予熙，我來晚了。”

蘇旼慌慌張張地整理起衣服，從身後的儲物櫃裏拿起了護目鏡和耳機，匆匆忙忙地走到了白予熙的身後。

白予熙沒有回頭，依舊疏離地保持着剛才的動作射擊。

她的射擊速度，似乎沒有完全受蘇旼影響，利落而又果斷。

彈殼不斷地掉落在地上，發出咯噠咯噠的脆響。

蘇旼看着白予熙冷若冰霜的側顏，一時之間有些入迷。

白予熙将槍裏的最後一顆子彈用光後，蘇旼剛想要拍手誇一下白予熙，白予熙就安靜地摘下了耳機放在了一旁。

“蘇旼，你遲到了十一分鐘。”白予熙淡淡地道。

“啊？”

蘇旼看着白予熙的嚴肅表情抿了一下嘴，明明自己比白予熙大，但她還是不禁有一種擡不起頭的感覺，

“……抱歉。”她覺得有些尴尬地從身後拿出了一杯咖啡。

“哦，對了對了，這是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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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平時都喝這家的咖啡，在路上看見就買了，耽誤了一點時間。”

白予熙瞥了一眼蘇旼手上的咖啡，端正地放下了自己手裏的槍，

“……謝謝。”

蘇旼看着她這麽客氣地道謝，一下子笑了出來，

“謝什麽啊，給你買咖啡，應該的嘛。”

白予熙接過了咖啡。

她知道就算讓蘇旼不要這樣做，蘇旼也依舊會這樣，所以沒有再多說些什麽，只是接過咖啡的瞬間，除了平時聞得到的鼠尾草味的信息素以外，她還嗅到了一絲絲讓她不舒服的甜味。

這甜味太膩，像是荔枝一樣……

白予熙若無其事地接過咖啡喝了一口後，視線停在了蘇旼臉上。

接着，視線一垂，卻什麽也沒說。

雖然白予熙的話很客套，但蘇旼看着白予熙接過自己買的咖啡喝起來，心裏面還是有些滿足。

現在她已經從北部校區畢業，但是蘇旼也曾經是四年級的首席，她想起剛剛的那一幕，不禁感嘆道：

“你射擊技術好像更好了啊，比我四年級的時候要利落多了。”

“……”

白予熙好像默認了一樣沒有說話地喝着咖啡。

看見白予熙連客套的意思也沒有，蘇旼不禁垂下了視線，有些無奈地苦笑了一聲。

——也難怪有些人背地裏面偷偷叫這人女王了。

白予熙很強勢，也難以接近。

和白予熙比起來……

和白予熙比起來，安稚真就是一個柔弱的，可憐的Omega。

她需要自己幫助，沒有自己不行……

蘇旼忽然想起送安稚真回家的路上，安稚真醉醺醺地說喜歡自己。

蘇旼其實不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說喜歡自己了，只是安稚真就那麽眼角紅紅地望着自己的時候，她心裏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蘇旼沉默着，伸手去拿保管室裏面的槍，保管室的牆上挂着很多照片，基本上是和獎杯獎狀放在一起的。

只是前面其中一幅合照上面的站在一邊的人，臉被人用刀挖掉了，顯得十分突兀。

“這張照片是怎麽了？”

她随口問了一句。

白予熙把喝了幾口的咖啡放在一邊，掃了一下那張十年前的老照片，

“那人是黎北。”

“黎北？”

——那就難怪了。

對于黎北這個人，蘇旼也不止聽過一次兩次。

這是一個年輕的天才，二十歲的聯賽冠軍。

盡管沒有人可以否認這人的天才，但這人其實是名副其實的反面教材。

十年前，黎北因為引起過一次非常大的問題，被押進監獄成為重刑犯。

所以關于這個人的資料只能進入檔案室才能查到，因為她是一個污點。

她就像是這張照片上面的臉一樣，是一個認識她的人都恨不得摳掉的污點。

“你這樣看也能看出來？”

蘇旼有些好奇地瞥向了白予熙。

白予熙拿起了槍，聲音淡淡的，“黎北是準将的學生。”

“哦。”

蘇旼恍然大悟地點頭。

盡管準将有很多個，但是蘇旼知道白予熙現在說的是白卿宵準将，也就是白予熙的媽媽。

白卿宵的學生遍跡各個部隊。

有像是孔祐希年輕有為的上校，也有像是井卓那樣年紀輕輕就成為開發局局長的研究員。

蘇旼也聽說過，白卿宵因為有一個學生犯了大錯，所以直到現在還只是準将職位，否則以這個人的戰果早就到了更高的地方了。

“你是見過這人了？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蘇旼不禁有些好奇起來那個被人厭惡到這個地步的黎北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了。

“她？”

白予調整了一下肩膀的位置，沉默了很久。

“……就是個叛徒而已。”

說這句話的白予熙花了很長的時間。

蘇旼感覺白予熙說出‘叛徒’這個詞的時候的神情有些黯然，剛想要接着這個話題往下問，終端就忽然亮了起來。

蘇旼看了一眼呼叫方，顯示的是安稚真。

一下子不知道該接還是不該接了。

“不接嗎？”

聽到蘇旼終端一直響起，白予熙回過頭問了一句，語氣和平時一樣。

“啊，是隊上的人打來的，可能有什麽事吧？”

蘇旼立馬看了一眼白予熙，把終端收了起來。

她伸手摸了一下鼻子，對着白予熙道：

“我去外面回一下話吧。”

白予熙視線停在蘇旼的手上，沉默幾秒後點頭，“嗯。”

--

射擊室訓練室外面，蘇旼因為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不禁有些心虛，就連聲音也壓低了。

“怎麽了？”

“隊長，我病了……能幫我帶一點藥嗎？”

終端那一頭傳來安稚真的咳嗽聲。

蘇旼想起應該和安稚真保持距離，于是她的語氣有些不怎麽好，聲音比平時冷了不少，

“你宿舍裏沒有藥嗎？偏要我帶。”

“上次吃完了……”

安稚真吸了一下鼻子，說話都有些鼻音了。

“那你……”

蘇旼聽着她虛弱的聲音猶豫了一下，但是訓練場那邊傳來規律的子彈彈殼落地的聲音讓她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我過去幹什麽？

她馬上道：“我今天有事，不能過去。”

“……隊長，你現在是和白首席在一起嗎？”

電話那邊傳來安稚真有些委屈的聲音。

蘇旼不知怎麽地心一下子又開始變軟了。

“隊長，我現在好難受……”安稚真又在那一頭吸了一下鼻子。

蘇旼沉默了許久，有些嚴肅地拒絕道：“你就不能叫隊裏其他人幫你送過去嗎？”

安稚真的聲音從那頭傳了過來，“其他人都沒有應我。”

蘇旼愣了一下，步子有些想要往外走，但馬上回過神，語氣變得更冷淡了一點，

“我來不了。”

說着她挂斷了終端連忙往白予熙的方向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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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旼結束通話回到訓練室的時候，白予熙已經在調試計時器了，似乎是對這次的成績也不怎麽滿意的樣子。

蘇旼慢慢地拿起耳機，動作有些猶豫。

“你不訓練嗎？”

白予熙餘光瞥了一眼蘇旼，聲音沉靜地問道。

“啊？哦，我要訓練啊。”

蘇旼連忙帶上了耳機，調整起了自己的耳機來，只是在這些動作之間，她腦海裏，還是不停地閃過剛才安稚真說的話。

幾個射擊回合下來後，白予熙看了一眼蘇旼的成績，

“中尉，你今天狀态很不好。”

“啊……”

不知是不是因為心虛，蘇旼覺得白予熙的聲音很冷淡。

蘇旼雖然不是遠程專業兵，但是平時至少能達到平均以上的水平，但是今天發揮不是很好，今天她常常不小心射脫靶，動作反應也不利落。

“……”

但蘇旼很清楚自己今天的表現不好，因為她接了安稚真的電話後，今天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她看了一眼白予熙的成績，今天白予熙的成績很好，準度高了平時不少。

“我不知道你今天為什麽不專心，但是對待訓練應該和對待實戰一樣認真。”

被比自己小的人這麽說，終究是有些沒面子。

蘇旼摘下了自己的護目鏡，不禁用手指撓了撓自己的鼻子，好像是想要逃跑一樣地道：

“剛才隊上的成員說出事了，所以有點心不在焉的。”

“是這樣？”白予熙問着，眯了眯自己的眼睛。

蘇旼不知為什麽，有些不知眼睛該放在哪裏起來，“嗯。”

白予熙看着蘇旼撓鼻子的動作，轉過頭從容地把耳機帶起，按下了計時器。

計時器響起，白予熙接着對着靶子扣下扳機，

“那你去看你的隊員吧。”

之後白予熙也沒有再說其他的話。

“那訓練……”

“我可以自己來。”

——也是，她是白予熙。

——本來就是什麽都可以自己一個人做好的人。

蘇旼聽着白予熙的聲音，也點了一下頭，“好，那我……那我先走了。”

她說着，幾下就摘下了自己的頭盔，匆匆忙忙地從訓練室走了出去。

白予熙接着扣下扳機，但是最後扣完扳機的時候突然松手，好像有些不耐煩了一樣把槍和耳機丢在了一旁，長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