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競愛

競愛

二月二,新雨晴。

顧颦颦一行人去到淳縣後,發現當地百姓人人手裏拎着一個木桶,桶中放了幾枚銅錢,他們一邊走,一邊将桶裏的水撒到地上一些,直到到家後,他們才将井水倒入院裏的水缸中。

衛湛好奇地問,“他們這是在做什麽?”

衛琅剛準備回答,衛扶風就先他一步解釋,“這是在引龍。淳縣百姓是從晉西北地遷徙而來,二月二這天,他們天未亮就得起床,去到河邊,或是村裏打的水井取水,往水桶裏投入銅幣,如你看到的這樣,邊走邊散水,這樣就能将錢龍引進家裏,招財引寶。”

“我也要招財引寶,我也要引錢龍!”衛湛手裏拿着顧颦颦給他買的糖龍,興奮地叫起來,“這樣我有錢後,就可以買好多糖吃了。”

衛琅嘲笑,“吃,吃,吃,你整天就知道吃!每天你都睡到日曬三竿才起,今天要不是六叔叫你起床,你今天起得來嗎?”

衛湛的小臉瞬間就紅了起來,“我才沒有,我今天天不亮就起了,青夏姐姐可以為我作證,她給我煮了龍須面。”

小孩子也是要臉面的,衛琅這樣嘲笑他,衛湛也回擊過去,道:“我聽嬷嬷說,琅哥哥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晚上還會尿床呢!”

衆人頓時都發出哄笑聲。

顧颦颦瞧了衛琅一眼,沒想到鮮衣怒馬的少年将軍,年少時也會有這樣的糗事。

衛琅臉色一黑,都怪這小子亂說,他在顧颦颦面前清貴公子的模樣,都被他給毀了。

晏容笑道:“琅弟,阿湛說的是真的嗎?”

“假的!”衛琅一手抓住衛湛的衣領問:“是哪個嬷嬷跟你亂說的,你把她的名字告訴我,我回去罰她。”

衛湛:“堂哥,你好壞,小時候尿床就算了,現在長大後,你還要心狠手辣地懲罰嬷嬷,我是絕對不會把嬷嬷的名字告訴你這個壞人的!”

衛琅:“……”

這熊孩子!

他揪了揪衛湛肉嘟嘟的臉頰,“你忘了,剛才是誰給你買糖豆吃了?”

衛湛:“呃……你有時候是壞蛋,有時候是好蛋。”

衆人又忍不住笑出聲來,覺得衛湛真是可愛極了。

這小孩子就算再不會說話,終究是自己的堂弟,衛琅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這是他弟弟,他不能打,他尴尬地笑着,伸手用力揉了揉衛湛的臉蛋。

衛湛個子小,根本躲不開,只能任由他揉捏。

衛琅揉完他後,衛扶風走過來圓場,“阿湛,那都是嬷嬷為了哄你,胡亂說的,你不可當真。你堂哥是個好哥哥,平日見着什麽好吃好玩的,都會帶給你,你別胡言亂語,傷了哥哥的心,快給哥哥道歉。”

衛湛垂下腦袋,低聲道:“哥哥,我錯了。”

衛琅輕笑一聲,揉了揉他頭頂上戴的毛絨絨的老虎帽,“大人不計小人過,哥哥這次就饒過你。”

衛湛嘿嘿笑了笑,從口袋裏掏出一些糖豆喂到他口中,“哥哥,你吃了我的糖,就真的不準生我氣了。”

“你這小滑頭,機靈得很,都懂借花獻佛了,拿我買給你的糖讨好我?”小孩子就是這樣,有時候說話讓人氣得想發瘋,有時候又可愛地讓人心都化了。

衛琅張口,由着堂弟喂他糖吃。

顧颦颦望着這對堂兄弟親密的模樣,突然之間想到了她的孩子,如果她的孩子,現在在她的身邊,他一定會被她教導的很乖。

她給他買完糖豆,他也會這樣喂她糖吃,軟聲細語地喚他一聲阿娘。

晏容看到顧颦颦望着衛湛那般溫柔的神色,心中微微一動。

“颦颦姑娘,你看起來很喜歡孩子。”

他望着與衛湛張嘴要糖吃的衛琅,搖頭笑道:“琅弟像個半大的孩子似的,都多大了,還跟孩子玩鬧!”

如衛琅這樣,心性跟孩子似的少年,如何适合顧颦颦?

顧姑娘要嫁郎君,就應該嫁他這樣的公子,他們錢塘的公子溫柔體貼、穩重有持,是最适合不過的夫君人選。

衛琅一口吞完糖豆後,拍拍衛湛的頭,示意她自己玩去。

他走到晏容兄妹身邊,道:“我馬上就及冠了,可以娶妻生子了,才不是小孩子。我與阿湛玩鬧,是逗他玩罷了。”

“阿湛願意喂我糖,是喜歡親近我。他為什麽只喂我,不喂你?因為你的性子不夠招人喜歡。”

衛蘭一聽兩人似乎要吵起來了,連忙走過去緩和他們的氛圍。

她可是還想嫁給晏容呢,不願晏公子因為讨厭衛琅,連帶着厭惡上她。

“哥哥,祭龍神很快就要開始了,我們快些走吧!”

“蘭妹妹說的對。”

顧颦颦記得衛蘭這次出來,就是為了來淳縣看祭龍神,若是他們走慢了,延誤了看祭龍神的時間,這大小姐怕是得幽怨地在嘴邊記挂一年。

車夫見幾位主子給衛湛買好糖後,終于登上馬車,用鞭子輕輕甩了甩馬兒,催促它走得快些。

一行人緊趕過去,好在沒有錯過觀看祭龍神的時辰。

綏湖水岸邊,擠滿了許多來觀看祭祀的百姓,大家都是拖家帶口一起來的,他們祈求龍神降下恩澤,保佑自己一家人福壽安康。

顧颦颦一下馬車,看着前面烏泱泱的人群,嘆道:“這人也太多了,我們站在後面什麽也看不到。”

有人問:“你們買龍劵了嗎?”

顧颦颦:“什麽龍劵?”

一個頭戴藍色布巾的女子,道:“你們要想看祭龍神,得先買龍劵,有了龍劵,才能進去,不然官兵見你們手上沒龍劵,會把你們趕出去。”

衛琅朗聲問:“請問大娘,這一張龍劵得多少錢?”

她回道:“龍劵分三個價格,一張紫龍劵是五十兩銀子,人買了就能坐到船舫上看祭龍神,還能有茶水點心喝。一張青龍劵是十兩銀子,你們買了能在觀臺看祭龍神,位置好壞看運氣。最便宜的是白龍劵,一張是一兩銀子,你們買了只能在湖邊看祭龍神,大家人擠人,會有些累。”

顧颦颦問:“這龍劵是誰在賣?”

大娘道:“官府賣,這龍劵含稅哩!你們往前面走,看到一個白色棚賬,便能看到官府的人在賣龍劵了。”

“你們在這等着,我去買龍劵。”衛琅抛下一句話,便走了。

他動作迅速,才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就買好了六張紫龍劵,遞到他們手中。

晏容正想從錢袋裏拿出一百兩銀票給他,衛琅直接用手制止了他,不讓晏容掏錢。

他一個國公府的公子,又不缺這點銀子,如果他收了晏容的錢,非得讓人笑話不可。

他在顧颦颦面前,可丢不起這個臉。

如頭戴布巾的大娘所說,他們買了紫龍劵後,有人便引着他們登上一艘船舫。

顧颦颦才跨入舫內,就見到梅含雪笑吟吟地朝他們走過來。

“姐夫,好巧啊!你們也來淳縣看祭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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