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少年
第3章 少年
『“你這不是裝嫩嗎?”』
第二天,付清徑直隐身去了無隅的房間,無隅此時正在伏案處理宗門事務,還時不時有弟子敲門禀報宗門事務。
付清本想直接現身,忽地一個弟子在門外禀報說:“宗主,無相宗外聚集了很多修士......他們似乎都是為了師祖而來,趕也趕不走,而且裏面還混有幾個大能,弟子們無從下手。”
無隅有些煩憂地揉了揉眉心:“他們愛等着就等,無論如何別讓他們進來。”無隅吩咐下去後,又看了幾個事務,接連嘆着氣,随後擱置了毛筆。
付清見狀将毛筆直接丢出門外,現了身:“要是不想看可以不看。”
無隅本想施法看看是誰這麽大膽,最後看見一個身量與他平齊的,年齡估摸着十七八歲的少年,長發随意地用一根紅繩綁住,面上滿是不羁。
無隅猶疑出聲:“師兄?”
付清找了個凳子坐下,自顧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微微颔首:“是我。”
“怎麽,變換了一個模樣就不認識我了?”付清揮袖一道明亮的鏡幕便出現在房間內,放着的是無相宗宗門外的景象,烏泱泱的人都聚集在門外,付清一瞧還有幾個老熟人,嗤笑一聲,“我現在倒成了香饽饽。”
無相宗宗門聚集了不少人,而他們打的主意......付清僅是冷笑一聲。
無隅有些吃驚,上前将面前的人從上而下打量了一番:“師兄,你怎麽變成年少時候的模樣了,時間太久遠了,我都快要認不出了。”
他和師兄是年少求學時認識的,雖然已過了上千年,但他還是記得師兄年少時一襲白衣,左手執劍的俊逸不羁的模樣,刻印在了心海的最深處。
無隅仔仔細細将付清打量了一番才轉頭看鏡幕,扼腕嘆息:“因為魔尊昨天大鬧了一番,現在大家都知道師兄您要渡情劫的方法,就是殺妻證道,這些都是自願舉薦前來,怎麽趕也趕不走。”
付清是誰?修真界第一人,又是修真界第一宗門無相宗的師祖,成為他的道侶,可以說是一步登天,這條捷徑誰不想走?就算最後身死可是帶給後世或者背後宗門的效益卻是最大的。
付清又一揮袖,鏡幕消失,“看着他們心煩。”随後問道:“符無憂是不是到了該出山歷練的年紀了?”
無隅點點頭,明白了付清的打算,他想要陪着符無憂歷練,可是這萬萬不妥,有了強者哪裏還能達到歷練的效果,只怕通關是輕輕松松。
付清瞥了一眼無隅的神色,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說道:“就是你想的那樣。”
“師兄這不妥當,要是你跟随無憂去歷練,只怕達不到歷練的效果,而且......”無隅頓了片刻,才緩緩嗫嚅出聲,“你這不是裝嫩嗎?”
無隅話音剛落,發梢便傳來燒焦的味道。
付清生了一雙鳳眸,斜眼看人的時候只覺得無邊風情,無隅就算被瞪了,頭發也被燒焦了,也只覺得自己唐突了美人,都是他的錯。
付清将自己的打算告訴無隅,他的情劫無法避免自然迎上去,選一個自己滿意的人,而不是這些歪瓜裂棗,清止仙尊的身份不好用,自然就要換一個身份,而且剛好符無憂到了出山歷練的年紀,他身為師尊自然是要陪着自己的徒弟。
當時無殊仙尊将人托付給他,便是囑咐他照顧好符無憂。
付清說完,執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頓,其實他隐瞞了一件事,昨天畢霄說的不錯,飛升未成跌下仙梯對他的傷害很大,他能感覺到自己筋脈受損,只是坐以待斃不是付清的風格。
既然天道說由心,那他便随心來一次,出山看看這大千世界如今是何模樣。
付清放下茶杯,不等無隅反對便敲定了這個方案:“放心,不到符無憂九死一生的時刻,我不會出手。”
——
符無憂清早便接到傳喚叫他去師傅的山頭一趟,想來應該是交代歷練的事情,符無憂勾着愉悅的笑容,不少宗門弟子看見符無憂臉上止不住的笑容,就開始打趣。
“無憂,終于要出山歷練了?”
“無憂出門歷練,也不知道師祖會給無憂什麽東西。”
關門弟子出去歷練按照慣常的習俗,師尊都會給一些寶物或者一些厲害的法器來保障弟子不會有生命危險。
符無憂倒是不在意寶物法器的事情,而是他等會兒能見師尊一面,這樣他就很滿足了,他一一溫和地回答同門的問題後,在進山的前一刻看見一個女弟子端着幾瓶酒與他一同進入了山門。
符無憂湊過去問:“這是給師尊送去的酒嗎?給我就好了,我一同送進去。”
“這......”女弟子有些遲疑,這是她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還沒有見到清止仙尊的面容就被符無憂攔住,一臉不給他就不走的威脅架勢,咬了咬牙說:“這些酒都是仙尊最愛的酒,不允許有一點閃失,到時候要是出了什麽問題怪罪于我......還是我親自送去吧。”
符無憂早已看透這個女修打的什麽心思,也不廢話了,手一伸:“我剛好就要去見我師尊,你直接把酒給我要是出了什麽事,我擔着就是。”
女修最終只能把酒遞給符無憂,誰不知道符無憂是清止仙尊唯一的弟子,就唯一的弟子這分量就無人不敢不敬他三分。
符無憂手裏端着酒,看着女修不甘心的背影,不屑一顧,什麽人都敢在師尊面前擺弄姿态,別以為他看不出來那女修穿着暴露故意想去勾引師尊,真是不知廉恥。
符無憂停在付清的門前,頓了頓,随後揚起一個笑容,敲了敲門,乖巧叫了聲:“師尊。”
門自動打開,符無憂走進去後才發現主位上喝茶的不是師尊而是無隅師叔,笑容漸漸消失最後抿成一條線。
無隅無奈地笑了笑:“見到是我很失落。”果然還是小孩子心性,一點也不掩飾。
符無憂尊敬地行了一禮後,有些焦急地問道:“無隅師叔,師尊呢?”
明天他就要外出,每個門下的弟子出山歷練他們的師尊都會多加囑咐以及給予法器寶物等等,他并非貪戀師尊的寶物,他只是想要見師尊一面。
見師尊一面,跟他說說話,就算拿天階的法器給他,他都不會換。
果然,連這麽小小的心願都無法實現嗎?
符無憂雙眸的神采一下子就黯淡了,無隅見狀立馬上前将付清叫他給符無憂準備的儲物戒拿出來:“別傷心啊,無憂,師兄正在尋找解決無情道的方法所以才匆忙外出,可是他交代我給你許多好東西,看看這些法器,可是別人怎麽豔羨都沒有的。”
付清身為無相宗師祖,又活了千年,手中的寶物自然不少而且修真界都會争搶的絕世法器。
符無憂查看了下儲物戒,裏面有各種保命的法器、符咒、丹藥等等數不勝數,他眼神一定忽然看見不起眼的角落裏有一枚玉佩。
符無憂把他拿出來,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玉,上面镌刻一個“清”字:“這玉佩可是師尊貼身攜帶的那枚?”
無隅低頭一看,的确是:“這個儲物戒原先就是師兄的儲物戒,他将一些對你有用的東西留在裏面,估計是轉接的時候不小心忘記了。”
符無憂握着玉佩的手緊了緊,拇指輕輕摩痧着玉佩上的清字,展顏一笑:“希望師叔替我謝謝師尊,我一定會銘記師尊的心意。”
無隅見終于把這位祖宗哄開心了後便開始進入今天的正題,他揮了揮手,一名穿着清白色交織衣服的少年從內室走了出來。
無隅對符無憂說:“這位叫付九九,這次出山歷練他會跟你一起去,兩個人結伴而行遇上什麽事也有個照應。”
無隅見符無憂半晌沒有出聲,接着道:“這位是你師尊特意囑咐我,叫你帶着他一起去的,是你師尊凡界的親戚。”
無隅知道符無憂疑心重,只好拿付清出來說事。
果然符無憂的面色好了不少。
付九九自然就是付清本人,他手裏握着把折扇,颔首:“請多指教,師兄。”
無隅手裏正握着茶杯,聽見付清的那一句師兄,手抖了抖,滾燙的茶水落了滿手,他大叫了一聲,看着符無憂投來關心的眼神,恢複正常的和藹的微笑:“無事,師兄交代給我的我也交代完了,無憂,一路順風。”
無隅看向付清也揚起一個笑容:“付九九,你切勿沖動行事。”心裏卻暗罵:厚臉皮,那句師兄真不知道是如何叫出口的。
無隅離開後,付清和符無憂也下了山,無隅早就給他安排好了,他就住在內門弟子的居室。
一開始兩人話不甚多,付清本就不是多話的人,符無憂也一路沉默。
付清卻不覺得尴尬,他自從成為師祖後便很少下山,這一路走來發現無相宗變化還挺大的,起碼弟子的面孔他是一個都不認識,他很少如此自得漫步,他見天上的白雲,山林間的鳥都是歡喜的。
付清一直欣賞沿途的風景,符無憂卻是一路都在打量着他的言行,相貌,尚可;身姿,差勁!走沒走相,不知端莊,随性自我,一看就不聽管教。
符無憂先入為主地下了這麽一個判斷,随後揚起笑容:“付九九師弟,你跟我的師尊真的是親戚嗎,看起來不太像。”何止是不像,簡直沒有師尊半點高雅的氣質。
師尊凡界的家族竟是如此。
付清垂在胸前的扇子點了點:“我是付九九,付清是付清,自然不像。”
他現在是付九九,不是付清。
“你怎麽可以直呼師尊的名諱!”符無憂挂在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看在你是初犯,這次我就不罰你了,下次要長記性。”
付清看着符無憂一副好好師兄的模樣教導他,覺得符無憂的确如傳聞中溫柔謙和,是個好苗子,下一任的掌事有望,只是太過恪守規矩,不過這也沒什麽不好,難道要像他離經叛道才叫好?每一個人的道不一樣,他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強加于符無憂身上。
付清漫不經心地說:“無事,師尊準許我這麽叫,我們凡界便是如此随性。”
符無憂臉上的笑容都快維持不住了,喃喃:“師尊......”為什麽付九九也叫他的師尊叫師尊,他憑什麽?
符無憂微微一笑糾正道:“你應該叫師祖。”
付清腳步微頓,有些頭疼,符無憂就是這點不好,太過糾結于禮數,他就是随意跟着符無憂叫完全沒意識到這點,只好順口胡谄:“師尊說帶我歷練歸來便收我為弟子,現在我先把這聲師尊叫熟一點。”
其實他能懂符無憂心裏別扭的心思,這孩子他從小看着長大,從小時候就比較黏着他,現在他知道自己的師尊不屬于自己一個人了,心裏肯定是有些難受的,估計過段時間就會好很多了。
他還記得小時候符無憂因為他的靈寵去舔了一下別人示好,便說要把它送給那個人,說妙妙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妙妙了,那還不如成人之美送給妙妙喜歡的那個人好了。
小孩子心性在無相宗無傷大雅,但以後要成為掌門的人選來說還是完全不夠的,希望這次歷練能讓他心性更加堅韌。
到了內門弟子的居室,付清剛要跨進門檻才發覺符無憂半晌沒出聲,他有些疑惑地回頭:“師兄?”
符無憂站在原地,心裏如滔天駭浪,藏在袖子中的手不由自主地緊緊握住,面上卻挂着高興的笑容:“我終于有同門了,挺好的,你好生休息,明天我們便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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