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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而就在這天晚上，一條“易碎感”的tag伴随着一組照片，悄沒聲息地登上熱搜，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竄上榜一，成功霸榜。

……

休整一夜後，第二天一早天不亮劇組就開始舉行開機儀式。

沈迦以往都是小龍套，中途去演完自己的戲份就行了，第一次跟着劇組上第一組香。

看着那縷煙寥寥而上，周圍人都低頭靜默。

沈迦也誠心許願，願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變态，保佑《疾風勁草》大賣，保佑自己賺大錢離開娛樂圈，保佑他的小學教師之旅順順利利。

許了一連串願望，沈迦睜開眼，發現李寄眠正看着他，眼神有些奇怪：“怎麽了？”

李寄眠轉開臉，淡淡道：“沒什麽”

只是沒想到一個人的表情能有那麽多，閉着眼睛也能看出那眼珠子在滴溜溜直轉，一會兒咬牙憤憤，一會兒皺着鼻子念念有詞，一會兒嘴角裂開像撿了錢，一會兒一臉嚴肅仿佛背着教尺，情緒幾乎全寫在臉上，生動又，可愛。

他摸着自己的胸口，越來越奇怪了。

不僅是對沈迦的形容詞，還有自己身體的反應。

天光微煦，安欽坐在椅子上，打了個哈欠：“工作室說今天把MV的劇本發過來，你看看。”

助理連忙給手機加了個信號增強器，郵件還沒進來。

頁面突然跳出來一條推送。

助理點開看了眼，猛地頓住，伸長脖子去看往這邊來的沈迦。

安欽視線的盡頭與他一致，敏銳道：“你看誰呢？”

……

一下飛機高銘就感到G市天氣的燥熱，劇組的人下車，接過他的行李，高銘把手提包放在旁邊：“這個不用拿，是給人的禮物。”

劇組的人忙收回手：“那我們是馬上出發還是？”

高銘：“走吧！”

于是轎車直接往大山裏進發。

G市是著名的山高水多，天際沒有一絲雜色，藍得悠遠。

空氣也很不錯，吸進肺裏整個人為之一振。

高銘看着窗外的風景，拿出手機回複郵件，車上長期看手機眼睛有點花，他回複了重要的幾條就退出，看了眼熱搜，就這一眼，眼睛都不會動了。

敬完香，沈迦回到自己的營帳，尤霏馨已經吃完早飯：“你的戲被排在後面，慢慢吃，我去外面看看。”

昨晚安欽微信上說要合作拍MV，正好問清楚。

沈迦坐下端起稀飯喝了口，叼着個小籠包拿起手機，正好一個陌生號碼打進來。

沈迦拿下嘴裏的包子，接起來：“喂，您好！我是沈迦。”

“寶貝兒好啊！這幾天拍戲感覺怎麽樣？”

猝不及防被一道懶散的聲線擊中耳膜，沈迦歪頭：“高總？”

聲音裏的雀躍沉下來。

這個變态……誰是你寶貝兒？

能不能正經點！

沈迦挺起胸膛，用念廣播稿的腔調正氣凜然道：“您有什麽事嗎？”

聽着他朝氣滿滿的聲音，不難想象，那雙明亮雙瞳在陽光下一定燃起了炙熱的火光，白皙的下巴微揚，因為能反抗他還有點小得意。

可能是虛假的距離給了他安全感。

高銘心癢了下，哼笑出聲：“嗯，沒什麽事。我正好出差，看咱們這才隔了不到二十公裏，我突然想你了，想問問你能不能讓我來見見你。”

沈迦揚起的小下巴頓時心虛地一收。

怕高銘真的說來就來。

但轉念一想，他來不來又不是自己能決定的。

這話說得好像主動權在自己手裏一樣，要是高銘想來，誰攔得住。

故意這樣說，要麽是已經在來的路上，要麽……是根本來不了，吓他的。

高銘是行動派，一向不喜歡說廢話，沈迦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一想通，沈迦頓時神清氣爽：“哦，随時歡迎高總來視察工作。”

高銘在扶手上敲擊的動作頓住，垂下眼。

對他的小聰明又想笑又想氣。

“寶貝兒真聰明！”

他将計就計：“被你發現了，我現在還真走不開，有點可惜……所以我現在正在看寶貝兒的照片……拍得真好！真漂亮！”

語氣滿是嘆息與迷戀。

沈迦還沉浸在自己扳回一局的興奮中，聞言大驚，脫口而出：“你拿我的照片幹什麽了？”

“嗯？”

高銘沒想到他的第一反應是這個，有些好笑，聲音聽起來很無辜：“看看也不可以嗎？”

沈迦說完就懊惱地咬了咬唇，然而聽到這句話腦子裏又無法控制地閃過一些糟糕的畫面。

裝得那麽無辜，還看照片。

你要真是用眼睛“看”就好了！！

想到高銘那股變态勁兒。

沈迦狠狠握緊筷子：“不準對着我的照片亂來！”

高銘委屈：“我只是打印出來……”

都打印出來了，還敢說不是幹壞事！

用眼睛看需要打印嗎？

打印出來下一步要幹嘛？

是不是要對着照片做那種糟糕的事了？？？

沈迦眼睛裏冒出洶洶怒火：“你離我的照片遠點，不要動手動腳！”

高銘噗地笑出聲：“寶貝兒你真可愛！”

可愛你妹啊可愛！

誰是你寶貝兒？

他打這通電話該不會就是為了這個吧！

沈迦被自己的腦補氣到了，生怕一安靜就聽到奇怪的喘氣聲，不自覺提高聲音：“別想拖延時間，把手拿開！！！”

高銘忍笑忍得肩膀顫動：“我手沒放在你的照片上。”

那也別放在其他奇奇怪怪的地方啊！！

沈迦又慌又燥：“把你兩只手都放到鍵盤上！”

哦！

高銘一手舉着電話，一手放到眼前，光線從五指間穿過，在他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高銘微微勾起嘴角，語氣縱容：“放好了，寶貝兒，下一步指示是什麽？”

真的嗎？

沈迦将信将疑：“現在敲擊幾下鍵盤給我聽！”

高銘故意微妙地一頓。

沈迦爆發的怒吼聲立馬傳來：“我就知道，你這個變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銘終于忍不住。

“寶貝兒，你真的太可愛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聽着電話那頭越來越嚣張的笑聲，沈迦終于反應過來自己被捉弄了，氣得頭腦發暈，憤憤挂了電話，用力一把扔開。

手機在空中翻身一滾，落到了地毯最厚的地方。

小鴨子正好對着這邊，鴨嘴扁扁的陷入毛毯中，一雙黃豆眼看起來委屈又可憐。

沈迦扔完立馬就後悔了，應該罵幾句再挂的。

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沈迦将冷透的包子往嘴裏一塞，惡狠狠嚼了幾下，撿回手機。

可惜已經過了最生氣的勁頭，實在沒那個勇氣打回去，怕又被調戲，只能對着挂掉的手機無能狂怒：“變态！神經病！不要臉！”

罵完按住高銘那串號碼，把它拖進黑名單。

“沈迦！”

突然間，車門被人從外面拉開，尤霏馨面色嚴肅地舉着手機，神情有些一言難盡：“你看看這個！”

沈迦接過，擡眼就看到自己的照片。

一驚！

居然被挂在了熱搜上？！！

頭上還頂了個神奇的标簽。

——#神仙小哥哥，這易碎感絕了#

照片上是一個少年。

靠在一根單薄的柱子上，擡頭看着天空，修長的脖頸與挺直的肩背形成一個狹小的夾角——映照在他眼睛裏的，并不是洗滌心靈的星空，而是籠罩在星空下的破舊路燈，稀疏的燈火萦繞着光芒落下，使得他的臉籠上一片迷朦。

四周熱鬧喧嚣，不遠處帳篷中間圍坐了一圈人談笑，唯有少年一身白襯衫，幹幹淨淨纖塵不染，渾身萦繞着一層霧氣般獨特的清冷氣質，與周圍煙火氣格格不入，仿佛跟整個世界隔離開來。

——“易碎感撲面而來，好想抱抱小哥哥，感覺他馬上要化成光芒散開了！”

——“沒文化的我只能憋出一句——好美！”

——“感覺不管是星空還是人，都好美，意境絕了。”

——“我直接自信：嗨，老婆！”

——“上來就是一張體驗卡，滴~~~”

——“很想把他搞哭就是說……”

——“小哥哥睫毛的長度比我眼睛寬度還長，實名羨慕了。”

——“一張照片我反複看三四遍，怎麽做到眼神又清冷又易碎的，有些矛盾又莫名合适，神仙小哥哥啊，愛了愛了！”

——“好像帶回家，買個大展櫃裝起來……美得讓我心髒快要跳爆炸。”

——“評論一句，生怕大數據以為我不喜歡！”

——“好勾人的眼睛，這麽漂亮的桃花眼真是少見，肯定是哪個公司的藝人。”

——“粉了粉了，有人能指路小哥哥微博嗎？”

——“這不是A市著名的網紅街嗎？八成是網紅吧，擺拍的。”

——“易碎感雖說是一種感覺，但個人覺得真正能拍出來的人很少，需要普通人身上所缺少的，清冷易碎，仙仙的氣質，一般人還真拍不出來。”

——“就是，碰瓷易碎感失敗的明星海了去了，擺拍能拍成這樣已經很成功了好嗎？”

——“這是廣銀的藝人，在他們公司的宣發裏看到過，但後面廣銀倒了，就不知道去哪兒了。”

——“啊啊，好可惜，想看看小哥哥的日常。”

——“找到了，小哥哥微博指路@沈迦。不謝！”

——“感謝樓上！”

——“感謝樓上+1”

……

——“感謝樓上+身份證”

……

…………

沈迦登錄自己的微博。

看着上面不斷湧入的粉絲，蹭蹭往上漲的數字，滿臉茫然。

這就突破十萬大關了？

粉絲來得未免太容易了點。

尤霏馨笑着摸了摸下巴：“照片拍得真好，看起來你好像有什麽傷心事，我都開始心疼了。”

這種熱搜是意外之喜，尤霏馨沒去管，任由發酵，給沈迦漲漲粉，暖暖微博。

沈迦：“……”

傷心個鬼啊！

鬼知道他當時只是因為沒人理太無聊又被蚊子叮得生無可戀，摘了墨鏡順藤摸瓜看過去發現路燈上有個蚊子包，想消滅又苦于沒有工具默默發呆而已啊！！

尤霏馨一把捏住他的嘴：“不要讓我知道照片裏的你在想什麽，讓我保持這一分鐘的驚豔，謝謝！”

沈迦：“……”

閉上嘴。

好吧！

別人樂意腦補，真相無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