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小季升級了
第21章 小季升級了
雖然沒有告訴任何人,但陸方彬其實隐隐有一種懷疑:他可能跟這間該死的動物園犯沖。
他是堂堂玄門陸家這一代中靈力最為充沛、對玄術掌握最好的天才,未來他很可能便能繼承整個陸家!
有了陸家的馴妖之術,或許某天他便能馴服到一只強力妖族,甚至獲取傳說中的上古大妖!
然而去動物園就像是開啓了他人生的滑鐵盧,在那之後所做的事情沒一件是順利的。
先是不得不伏低做小讨好一只低級鳥妖,然後竟然被一個別說玄術,連妖族存在都不知道的凡人給比了下去,後面更是被那該死的雪豹崽子抓傷,又被犬妖弄斷手臂……
他不過是想小小報複一下,拜托二叔幫自己施展玄術,結果竟然導致二叔被反噬,還被家族怪罪。
按理說他應當在祠堂罰跪半個月,如果不是他母親心疼他身上有傷求了情,陸方彬現在還會被關在那冰冷潮濕的地方受罪!
之後他自認為已經收斂許多,但現在就連他手中的紅隼,竟然都起了反心!
但要說陸方彬最為憎恨的,卻是季星淳這個與他一樣,同為人類的家夥。
自小時候第一次檢測靈力的結果出來後,陸方彬在陸家便成為了備受器重的存在,他相信擁有極高天賦的自己未來必然是人上之人。
而季星淳……一個凡庸之人,卻是令他人生中第一次嘗到了挫敗的滋味。
他被拿去跟季星淳比較,而且還比輸了!
這樣的滋味,是令陸方彬無論如何都無法忍受的。
然而就是這樣的,看似比過了他陸方彬,還深受那群下賤妖族喜愛的季星淳,現在落到了他的手上。
雖然令他使用了三張獸魂符,但對他這個玄術傳人來說只是小小的代價,完全負擔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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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方彬很高興。
他明明應該很高興!
但陸方彬不明白,為什麽明明已經生命受到威脅,生死完全只在一個明顯和自己有仇的人手中,眼前的這個青年卻依舊面上沒有什麽表情,一派淡定神色?!
季星淳:謝謝,這是因為常年社恐所以養成的面部表情管理技能。
陸方彬操縱虎魂逼近季星淳,并刻意在他的要害部位留下一道傷口,随後他湊了過去,故意道:
“不過我其實也挺心軟的,要不然你好好求求我,跪下來舔我的鞋,這樣我就放了你怎樣?”
他這麽說,自然是不打算真的就放過季星淳,人都已經抓了過來,就像開弓箭不可回頭。
他倒要看看這個季星淳是否真的能這麽硬氣!
不過是一個凡庸之人,他陸方彬,絕、對、比、他、優、秀!!!
在說出那句話之後,陸方彬看到眼前青年垂下眼簾,嘴角微抿,目光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隐隐山洞。
“………”一道細若蚊吟的聲音從青年口中傳出,陸方彬并未聽清楚,不由皺眉道:“你說什麽?”
季星淳看了他一眼,用一種慢吞吞地語氣道:“你說的是真的?”
陸方彬心頭一陣狂喜:果然,這人之前的淡定都是裝的!
怎麽可能有人不怕死呢?
于是他佯裝道:“自然,我生平最讨厭言而無信了。”
季星淳扭了扭肩膀,然後低頭看向自己那明明空無一物卻不知為何傳來陣陣束縛感的身上:“但你這樣……我也沒法做任何動作啊?”
陸方彬眼中閃過一道不屑——身為玄術師,他自然不需要用繩子這樣的凡物。
見季星淳這樣溫馴上道,他倒是反而更加期待等對方舔完自己鞋子後,卻被剪掉舌頭後的表情了!
陸方彬屈了屈手指,他倒是不擔心季星淳逃走,橫豎兩只獸魂都在旁邊,還有一只隐藏在暗處。
随着他的動作季星淳感覺身上一松,而身旁的那兩只散發出瑩瑩藍光的魂獸也往後退了些。
再擡頭看了眼陸方彬,對方朝他擡了擡下巴,然後把一只腳給伸了過來。
季星淳深深地吸了口氣,他蹲下來伸手抓住了陸方彬的小腿,然後——
青年左手緊緊握住面前的小腿正面,右手再并掌直接切入腿彎,陸方彬只覺得自己左腿上的一根麻筋猛地一跳,接着整條腿上瞬間有一股鑽心般的酸麻感傳來!
“啊!!!”陸方彬大叫一聲,疼痛令他的大腦陷入混亂,一時間沒來得及做出應對反應,随後他就感覺那只幾乎已經麻木失去知覺的左腿被猛地一扯!
這麽一下使他失去了重心,整個人坐倒在地上,頓時失去了之前居高臨下的視角。
然而這并不算完的,陸方彬擡起頭,接着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拳頭。
迎面一拳!正中鼻梁!
鼻血就如同開了閘的水壩一樣嘩啦啦的往外流了出來!
若是換做平時,他發出這麽大的聲響,其他的陸家人早已察覺動靜前來查看了。
然而陸方彬心知自己今夜要做的勾當即便是在陸家這種藏污納垢的地方都見不得光,所以在房間外面設下了不少的隔音結界。
卻不想這樣的舉動反而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季星淳的心髒因腎上腺素而狂跳着,他手上的骨節因毆打陸方彬而被擦破,傳來刺刺的疼痛。
然而現在并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
陸方彬出身玄門世家,自幼因天賦被家族重視,被捧到了天上,就連吃個水果都有人幫他削皮。
而他季星淳只是一個孤兒院出身的孩子,從小的時候就要開始應對孤兒院裏面的各種資源競争,如果學不會打架,不能練就機敏的個性和随機應變的能力,随時都有可能被人搶走食物和玩具。
但正是因為這樣,陸方彬這樣的戰五渣白斬雞對上季星淳,可以說是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只是幾乎。
季星淳趁着陸方彬放松警惕的時候出手,結果也如他所想的差不多,一看平時就疏于鍛煉的陸方彬馬上就中招了。
他正準備再多補幾下,至少讓這人沒有再威脅自己生命的能力,然而卻感覺到腦後有獵獵風聲響起。
在季星淳的眼前,下半張臉沾滿了鼻血、看起來狼狽又滲人的陸方彬惡毒的笑了起來,他眼中反射出的倒影顯示着那兩只獸魂正自青年背後向他撲去——
就在此時,一道紅影如閃電一般自窗口闖入了房間,它如風一樣輕盈,又像利刃那樣尖銳,轉瞬間便穿過了那兩頭向季星淳撲去的獸魂!
“嗷嗚!”兩聲怒吼,逼近的虎魂與豹魂吃痛的退後,身上原本明亮的幽藍光芒似乎閃爍了一下。
“叛徒!!你這個吃裏扒外的叛徒!!!”陸方彬的眼瞳猛地一縮,随後破口大罵起來,季星淳不由将頭往後仰去,以免這人的唾沫噴到自己臉上。
而此時伴随着一陣羽毛撲簌的聲音,青年感覺到肩頭上微微一沉,有柔軟而溫暖的鳥羽摩擦着他的面頰。
此時站立在他肩頭的,是感受到自束縛中傳來的陸方彬暴露的情緒,預感到危險前來幫助他的紅隼。
死裏逃生,季星淳本該感到輕松,但他只是轉過身擔憂地看了眼紅隼。
他還記得今天早上看到紅隼時對方的模樣,它這麽瘦弱,狀态這麽糟糕,卻還是過來幫他了。
季星淳鼻腔微微一酸,輕聲道:“謝謝你……”
紅隼只是安靜地看着人類,接着将頭湊過去,蹭了蹭青年的臉龐。
而這一幕卻是讓陸方彬愈發感到了破防。
“你是我的妖寵!是我從你剛破殼的時候把你養大的!是我!!”此時他似乎顧不得季星淳威脅伸出的拳頭,雙目赤紅的沖着隼妖喊叫着。
紅隼發出一聲鳴叫,像是在對陸方彬的破防做出回答。
【也是你,讓我自幼同族人分離,逼迫我去傷害自己的同族!】
而季星淳雖然聽不懂紅隼的鳴叫聲,卻可以自對方的心聲中明白它在說什麽。
随後他便看到紅隼猛地向前飛撲而去,尖利的指甲似乎在昏暗的房間中反射出一點寒光。
紅隼,向來以高速和精準的行動而聞名。
“啊!!!”陸方彬發出前所未有的巨大嚎叫聲,當紅隼從他身上落下時,一顆沾血的眼球正被它擒在爪中。
馴妖師将妖族收作仆人并不是毫無代價的,他們設下的咒印契約會印刻在自己身體的某一部分上。
而當那一部分被取出時,對妖族的束縛也會随之而解開。
随着承載了束縛的眼球被剖出,紅隼感受到身上所纏繞的最後一點負擔也終于消散!
陸方彬用手捂着已經成了一個空洞的眼眶在地上一邊哀嚎一邊翻滾着,而季星淳看到這一幕卻并不覺得可憐,只感到了解氣!
陸方彬,看起來已經被徹底解決掉了,然而就在此時——
一直隐匿于暗處的第三只魂獸出手了。
從一開始,陸方彬便使用了三張符咒。
一道泛着青紫色光芒的長影自暗處竄出,僅用了千分之一秒的時間,即便季星淳沒有閉上眼睛,卻也只感覺到自己眼前掠過了一道殘影。
接着出現在他眼前的便是紅隼被一條三角頭的蛇魂纏繞絞緊的場景!
看到這一幕,季星淳只感到心跳都漏了一拍,那蛇魂看起來纖細卻力量極大,紅隼在它的絞殺下已經顯露出痛苦神色來。
情急之下,季星淳伸手試圖去将蛇魂從紅隼身上扯下來,卻不想自己他的手只能觸摸到一片空氣。
他的手指直接透過了蛇魂摸到了紅隼的羽毛。
身後傳來陸方彬陰魂不散的笑容,而原本因紅隼的威懾而後退的另外兩只獸魂再度向季星淳步步緊逼。陸方彬身上沾滿鮮血,他幾乎快要昏厥過去,卻還是在那裏嘲笑道:“一只下賤的妖族,也想鬥過人?”
“你才下賤呢!你全家都下賤!!”一個怒氣沖沖的聲音傳來,季星淳正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接着就看到窗口那裏有一團金色的生物蹿了進來。
那生物看起來是一條極大的狗,而且還分外眼熟,它剛進入到房間中頓時撲倒了季星淳身旁的那只虎魂。
季星淳:這不是黃京養的狗嗎??
那只大狗猛地撕開虎魂的喉嚨,随後就看到虎魂的身體逐漸黯淡,最後化作一點閃光的碎屑随風飄散。
而另一邊的豹魂也很快落得相同的下場。
季星淳也來不及多想,他本能的沖着大狗喊道:“快救它!!”
他自然指的是被蛇魂纏住的紅隼。
而在季星淳話音剛落之時,有一團雪白毛絨的身影飛向了蛇魂,随後精準的啄向那閃着紅光的蛇眼。
蛇魂發出“嘶嘶”的痛叫聲音,它下意識松開了紅隼,随後便被巨犬叼住,一下吞進了肚子裏。
季星淳:吃、吃掉了?!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三只獸魂全滅,陸方彬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仿佛經歷了從天堂到地獄的轉變。
陸方彬自然能看出新來的那幾個援軍就是動物園那群畜生的妖族形态,但……
他現在可是在陸家大宅裏面!這些家夥到底是怎麽進來的?!
只是現在情況看着不妙,陸方彬臉上流下冷汗,他開始悄悄地将自己的身體往後挪動……
在他身後的桌子上,還有一些獸魂符咒,雖然那時他最後的一點家底了,但應對這種情況用也不算是浪費……
随後便看到季星淳冰冷的目光投了過來。
季星淳将癱軟在地上的紅隼撿了起來,憐惜的摸了摸它的羽毛,随後走到了陸方彬的身邊,擡腳——
只聽“咔吧”一聲,随着陸方彬的一聲慘叫,他沒有打上石膏的那只手也光榮骨折,現在軟塌塌的垂在了身側。
季星淳深呼吸了一下,雖然很想再補兩下,但還是忍住了。
再出手,就超過正當防衛的範疇了。
一邊吃完蛇魂吧唧吧唧舔着嘴邊的黃京看到這一幕,悄悄地夾起了尾巴:小季平時看着溫溫柔柔的,沒想到生氣的時候還挺吓人的……
而白維已經落到了黃京的腦袋上,用自己那只小小的腳踩了踩大狗的頭頂,提醒他是不是忘了什麽事情。
金色大狗頭頂的耳朵刷的一下立了起來,弄得山雀團子一個站不穩差點從他腦門上滾下去,白維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又揮動翅膀落到了季星淳的頭頂。
季星淳:?!
雖然知道頭上這只還沒他手掌一半大的小團子身份并不簡單,但季星淳還是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他抱着懷裏昏過去的紅隼,也不敢轉動腦袋。
随後季星淳便聽到了這只山雀的心聲悠悠傳來:
【黑錦那邊應該也快到了】
【人類的效率就是慢,老要搞那些彎彎繞繞的】
季星淳:?!
在被陸方彬抓過來,看到那堪比特效合成的魂獸的時候季星淳的三觀就被刷新了一遍,而後陸方彬雖然在腦子裏想着什麽“妖族”“玄門”啊的東西,但更多的都是關于他以後怎麽飛黃騰達的意/淫。
再加上當時現場那麽緊張危急,因此季星淳雖然有聽,但大多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了。
而現在從山雀那裏聽到了一個熟人的名字,季星淳這些天在動物園中感受到的種種古怪之處,忽然就被連在了一起。
比如說,為什麽園裏的小動物都那麽聰明、那麽有個性。
再比如,這麽大的動物園,為什麽加上他也就四個員工還能正常運作下去。
再再比如說,為什麽他經常在心聲中聽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季星淳:感覺世界觀現在不是被颠覆了,而是被徹底裂開了。
轉了轉眼珠,季星淳沒再理會如一條死狗一樣癱在地上的陸方彬,而是看向那只大黃狗。
他彎曲膝蓋,壓下身子,随後伸出一只手朝那只大狗勾勾了勾,一邊嘴裏發出“唑唑唑”的聲音。
事實證明,這種聲音通用于所有狗勾,那只大黃狗立馬精神的看向季星淳,随後一邊搖着尾巴一邊湊了過來。
季星淳将抱着紅隼的那只手往旁邊避了避,免得被大狗給擠到,他空着的手一邊rua着狗頭,随後低下頭在大狗耳邊輕聲道:
“你是黃京嗎?”
大黃狗:瞳孔地震!
只見剛才還被rua得十分開心的狗勾立馬石化在了原地,露出了懷疑狗生的模樣。
不過這只持續了一秒,它就立馬恢複成若無其事的表情,一個勁的往季星淳的懷裏鑽,試圖用賣萌來轉移青年的注意力。
只是狗勾雖然外表看似淡定,但它那瘋狂尖叫的內心已然暴露了情緒激蕩的事實:
【啊啊啊啊啊啊小季他怎麽會發現的!!】
【快假裝我什麽都沒聽懂!我只是一只什麽都不知道的快樂狗勾!!】
季星淳:………
站在他頭頂看着同族犯蠢的白維:………
就在此時,陸方彬房間原本緊閉的房門自外被人打開了。
季星淳轉過頭去,随後便看到了有數名穿着警服的公安人員站在那裏,只是細看他們的制服似乎在細節上與他見過的那些警員有些微的不同。
一個氣質溫柔儒雅的女性走到季星淳身邊,目光輕飄飄掃過青年懷中的紅隼、他頭頂的北長尾山雀,以及蹲在他腳邊看起來十分心虛的大黃狗,随後微笑道:
“季星淳先生,相信你剛才經歷了這些一定感到十分疲憊,讓我帶你去休息室吧。”
“在那裏,你的一切疑問都會得到解答的。”
季星淳點了點頭,他眼角餘光瞥見,此時另外幾名警員手拿一種發着光的條狀物體,正試圖将陸方彬的手給束起來。
矮個警員比劃了半天也沒找到怎麽栓,不由撓了撓腦袋:“他左手石膏,右手骨折的,這怎麽綁啊?”
旁邊的高個警員給了他一個暴栗:“培訓課上你都是在夢游嗎?!随便找個腕兒系上縛靈索就封掉他靈力了,你以為這是ED手铐?!”
季星淳默默移開視線,忍住到嘴邊的噗笑。
在走出房間前,季星淳忍不住問道:“陸方彬會怎樣?”
女警回答道:“擅自使用玄術攻擊普通人,用玄術囚禁妖族,哦對了,還有一條偷竊隼妖蛋,我算算……”
“最少要在牢裏蹲三十年吧,不能減刑的那種。”
聽到這個回答,季星淳點點頭,看來他會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看到陸方彬了。
在走出房門後,他才發覺原來自己此刻正身處在一棟裝修風格十分古色古香的建築中。
那名女警走在前方,而另一邊則有一些人正面色難看的注視着這邊。
季星淳猜測這些人大概就是陸方彬腦子裏想的那些所謂的陸家人了。
他沒給那些人太多的關注,只是跟着女警上了警車,等停下後,季星淳看着眼前的警察局,不知為何有了種“該來的還是要來”的感覺。
女警安排他在休息室坐下,随後溫和一笑道:“季先生,你不用擔心,我們帶你來這裏并不是要審訊你,而是要向你解釋一些東西。”
“相信經過了今晚的經歷,你一定多了不少從未有過的見聞吧。”
季星淳将紅隼抱得緊了點,然後點點頭。
他頭頂的山雀團子在青年柔軟的發絲裏窩了窩,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蹲着,一邊心道:
【管控局的這些人類,就喜歡吓唬小孩。】
……管控局?
季星淳眨眨眼,然後就看到那位女士自旁邊的書架上抽出一本圖冊,推到了自己面前。
他拿起圖冊,然後就看到了上面用兒童繪本風格寫着的标題:
《建國後人妖和平共處指南》
季星淳:……感受到了玄幻。
對面的女警以眼神示意他翻開來看看,季星淳便這樣照做了,不得不說這本圖冊乍一看像是一本兒童繪本,而裏面……
真的做的就像兒童繪本一樣啊!!
但內容卻是實打實的給季星淳帶來了震撼。
繪本用活潑而不乏童趣的語言描述了妖族的存在以及發展,包括在近現代華國發現妖族存在後所采取的各種措施。
當然,是友好的那種。
蹲在季星淳頭頂的白維也在跟着一起看這個繪本,一邊看還一邊點評着:
【嗯,這裏倒是沒錯。】
【這裏就有點誇張了。】
季星淳看完繪本,心中大致也對事情清楚的差不多了,他輕輕将繪本放到一邊,然後道:“所以……讓我看這個,代表你們不打算清除掉我的記憶之類的嗎?”
那女警聽了挑起一邊眉毛:“我們是國家部門,怎麽會做這種違反人道的事情呢?”
“不如說,其實你現在還有個選擇,那就是轉行加入我們管控局,工作輕松做五休二上班時間早八晚五,月薪六千有五險一金節,假期齊全不用補班而且每年還可以公費去世界各地旅游哦!”
季星淳目瞪口呆的聽她娴熟的報出一串福利待遇,心中閃過一個想法——他們肯定很缺人吧。
然而沒等他做出反應,頭頂的山雀卻已經跳了下去,一眨眼的功夫一個外表精致可愛的“少年”就出現在了季星淳身側:
只見白維怒氣沖沖道:“我說小薛!挖牆腳就不太地道了吧!!”
他一邊說着,一邊還頗具占有欲的伸手抱住了季星淳,一副“誰也別想搶走我的得力員工”的模樣。
那位薛姓女警淡定道:“只是刺激一下讓你現身而已。”
雖然她這麽說,但季星淳卻看到她眼中閃過一絲可惜。
季星淳雖然有對這只山雀團子的身份進行猜測,但看到這“大變活人”的場景還是被震撼到了。
“園長……?”季星淳小聲說道。
白維一臉可憐兮兮地看着季星淳:“小季,你可千萬別被誘惑了啊!你別聽她說得那麽好,實際上如果發生意外事件的時候得随叫随到的!而且工資開得也沒咱們園裏高……”
【最重要的是,你走的話動物園裏員工又只剩三個妖了!!】
【看我這麽可愛又可憐的樣子!雖然沒有原型的時候可愛……但小季你真的能忍心抛下我們嗎!?】
雖然知道面前的這個“人”是個鳥妖,而且可能年齡都是自己的好幾倍,但季星淳不得不承認,園長的賣萌對他還是挺有用的,就像一個可愛的少年在同自己撒嬌一般。
架不住白維的攻勢,季星淳輕聲哄道:“我知道的,我不會随便就跳槽的啦……”
女警:唉,果然人類和妖族對上的時候,總是會在這裏吃虧!
沒辦法,誰叫對面專業賣萌呢?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接着有人端進來一杯茶放到季星淳面前。
季星淳疑惑地看着這杯茶水,心說他現在不口渴啊?
白維眨了眨眼:
【好濃郁的靈氣,看來管控局倒是下了點血本。】
【不過這也是他們該的,要不是小紅去的快,小季說不定就沒了!】
聽到這是好東西,季星淳也就沒再猶豫,端起來喝了下去。
說起來也奇怪,這茶水看起來滾燙,入口卻是帶來一片清涼,而那股涼意順着他的喉嚨流淌向五髒六腑。
轉眼間,季星淳忽然感覺他身上的那些小傷口上傳來的刺痛都減輕了不少,并且有一種耳清目明的感覺。
他不由道:“謝謝。”
女警又是微微一笑,但笑容卻顯得更真實了幾分:“不用謝,這是你應得的。”
【沒能發覺陸方彬用獸魂符作亂,嚴格來說是我們管控局的責任。】
一道顯然來自女性的心聲傳來,季星淳卻是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的讀心距離有一米的距離限制,而那名女警坐在他的對面,自然不在範圍內,所以他一直都是聽不到對方的心聲的。
而他剛才………
之後季星淳便有些心不在焉,女警也看出了這點,示意下屬送季星淳回家,但被青年婉拒了。
随後白維立馬表示,會報銷小季的車費。
在離開房門前,季星淳聽到那名女警在心中道:
【可惜了,這真的是個不錯的苗子】
【如果季星淳能加入管控局,有了資源支持,就算他現在的年齡有些偏大但都也可以築基……】
【我在想什麽呢?這種末法都算不上的時代修煉又有什麽用?也就多活幾年罷了。】
季星淳:……他剛才是不是聽到了一些只會出現在修真小說裏的詞?
離開警局,将紅隼交給園長,當回到空蕩蕩的租房中時,季星淳卻有了種寂寞的感覺。
不知為何,現在他卻有些想念動物園了。
**
紅隼在動物園中休養了一個多星期後,基本已經恢複了健康。
不僅如此現在它的羽毛又重新恢複了那種豔麗的磚紅色。
到了放歸那一天,季星淳和黑錦白維他們來到人際稀少的野外,索性動物園本來就位處郊區,所以十分方便。
季星淳心中有些不舍,但比起讓紅隼留在身邊,他更喜歡看對方無拘無束在天空中飛翔的模樣。
尤其是知道了關于紅隼的那些事情後。
在離開的前一刻,紅隼跳到了季星淳的手臂上,這一次它小心的沒讓鋒利的指甲抓到人類。
季星淳有些驚喜的看着它,輕輕伸手最後一次為紅隼撓了撓腦袋上的羽毛:“希望你離開後也要過得好好的。”
不要碰上捕鳥網,不會吃到因農藥中毒的小動物,不要再被壞人抓到。
人類的飼養或許能夠提供一片安身場所,但有的生物,天生只屬于自由。
紅隼歪着腦袋,明亮的眼睛深深的将季星淳的面容印刻在腦海裏,它歪了歪腦袋,好讓人類的手指能夠觸碰到最想被撓癢癢的地方。
【等我回去先看看自己的族人。】
【然後我會回來的。】
在這兩句心聲之後,紅隼猛地振翅,向着天空飛去。
季星淳呆愣在原地:
他剛才聽到了什麽?
紅隼是不是說……它會回來的?
所以,未來還有一天他們會再見面嗎?
一邊的園長看着愣神的季星淳,一邊給他翻譯了一下紅隼離開前說的話,接着拍着他的肩膀一邊誇張的抹眼淚道:
“小季啊,孩子大了總要飛走的,比起外面的野生動物,你還是先關心一下園內的毛茸茸吧!”
【這些天小季太過關注紅隼,導致其他小崽子都要準備造反了!】
【再不讓小季把注意力轉回去……屋頂都要被掀翻啦!!】
季星淳:“我不是,我沒有……”
不過聽了園長的心聲,他也想起自己這幾天确實,有億點點太過關心紅隼了。
沒辦法,誰叫人家身世凄慘,長得又那麽好看,之前還救過他的命……
人類天生就對美強慘這種屬性沒什麽抵抗力。
季星淳輕咳幾聲,臉上閃過一抹心虛,暗暗下定決心等會要好好哄哄那些毛茸茸們。
哦不對,或者應該說是……妖族幼崽?
只是雖然知道了這些妖族的真實身份,但在季星淳的眼中,這些毛茸茸們真的就是一些小動物。
畢竟它們身上的習性和本能都跟自然界中的動物差不多。
那邊黑錦掃了眼季星淳,以及挂在季星淳身上的白維,默默推了下眼鏡。
在不久之前,他看着人類青年耐心溫柔的照顧幼崽時的模樣,那時候的他想:
若是有一天人類知道,他手中的這些看似可愛的小動物,其實都擁有着能夠與人類匹敵的智力,甚至能夠變成人形。那個時候,季星淳還會接受他們的存在嗎?
這個人類青年,是會繼續保持這份純粹,還是露出驚恐厭惡的表情離開?
而現在季星淳顯然已經給了他答案。
這麽想着,那糾結的鬃毛再度傳來了不适的感覺,雖然作為人形時黑錦看起來依舊是個有着柔順長發的美男子,但作為本質的妖族形态就……
他的鬃毛許久沒有梳理過了,動物園裏的其他妖族太過毛手毛腳,黑錦不想讓他們碰自己心愛的鬃毛。
或許如黃京說的那樣,讓季星淳來……
這個念頭剛冒出了個頭,就讓黑錦自己給掐掉了——不行,怎麽說他也是個有尊嚴的妖族,怎麽能跟那個沒下限的家夥學?
是的,說的就是那邊那個正以原型叼着狗繩眼巴巴看着季星淳的黃京!
季星淳看着熱情的大狗,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對黃京小哥的誤解:………
最終他擺擺手,遺憾表示自己還要去工作。
不過看着大黃狗耳朵跟着尾巴一起耷拉下來的可憐模樣,季星淳還是忍不住道:“……要不然,等我午休吃完飯可以跟你走走?”
黃京:!!
黑錦看着這一幕:小季,什麽都遛只會害了你自己。
無知的人類,你有沒有想過當初黃京為啥會去做雪橇犬?是因為他喜歡拉人嗎?
不!那是因為他精力發洩不完好嗎!!
***
在季星淳他們在放生紅隼的時候,無人和妖知曉,此時動物園的地下正不斷地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在經過了漫長的奮鬥後,一只土撥鼠終于挖開了頭頂的最後一個土塊,然後從地下鑽了出來。
在他出現的那一刻,原本栖息于軟墊上的幼年狀态的玄虎頓時睜開了金色的眼睛。
土撥鼠眨了眨那雙黑亮的豆豆眼,它立馬蹿到了北鳴面前,眼中滿滿的都是激動和敬佩:“老大!!連向動物園外面的路已經挖通了!您随時都可以上路了!!”
北鳴:………
看着玄虎從軟墊上站起來的樣子,土撥鼠做了個用小短手捧心的姿勢,心想:老大真系太帥了!!不愧系老虎妖呀!!
要說恢複記憶,也就是不久前的事情了。
但在想起來的那一刻,北鳴卻有種希望自己從來都沒想起來的沖動——他堂堂妖王,怎麽會落得這樣的境地?
受傷導致實力大減不說,還縮水回了幼年形态……這也就算了!
他居然還被動物園裏的那只傻鳥當成了幼崽,還被養了起來!
這樣……也就算了!但因為他身上的傷勢比較特殊,導致久久不能愈合,所以這裏的幾只妖族都不肯讓他離開。
還不惜設下了限制,生怕他偷跑出去死在外面。
為此北鳴才不得不忽悠了這只傻乎乎的土撥鼠妖,讓對方幫自己挖出來了一條地道。
當然,他并沒有告訴這只土撥鼠自己的真實身份。
別問,問就是要臉。
看了眼那髒髒的土隧道,玄虎那張圓圓的虎臉上露出一抹嫌棄,他下意識的低頭舔了舔自己胸前的毛毛,随後反應過來——不對,他又不是真的幼崽,怎麽能又被本能給控制了呢!
……但是那塊毛毛上沾了髒,他真的受不了!
土撥鼠看着玄虎在那裏專注舔毛的樣子,傻乎乎的問道:“老大,你不走嗎?”
北鳴舔毛的動作頓了一下,他下意識道:“怎麽?這裏難不成還有什麽值得我留戀的嗎?”
仔細想想,也不過就是有舒服的軟墊,每天都有一個人類“仆人”過來給他梳毛喂飯……而已。
嗯,他一點也不稀罕,真的。
黑色的小老虎這麽想着,它的臉上露出了一副堪稱堅毅的表情,只是身後的尾巴卻是晃晃悠悠,顯出幾分猶豫不決的味道來。
土撥鼠的目光順着那根長長的尾巴左右移動着,感覺有點暈了。
這時玄虎忽然跳到它身旁,将它按到了那個地洞裏面。
土撥鼠還沒搞清楚情況,而後就感覺身上一沉,原本有一個泥土坑的地方現在上面蹲着一只小老虎,若是不把玄虎移開的話絕對瞧不出下面的端倪。
只見籠舍的外面,季星淳手中握着一根狗繩,正在被前方的大黃狗遛。
體力虛弱的人類已經是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了,青年結結巴巴道:“等、等一等,讓我歇一會……”
說着他已經停了下來,用雙手撐着自己的膝蓋,一邊大口呼吸。
真是太弱了。
北鳴眯着眼睛注視這一幕,心中不屑的想到。
一陣微風吹過,那剛經歷了高強度運動的人類眯起眼睛,似乎是因為跑步而感覺到熱了,青年扯開了領口,露出一截白皙而修長的脖頸。
一滴汗珠從面頰旁滴下來,順着線條淌進了衣領裏。
似是感到被注視,青年張望了一下,随後就注意到了北鳴這邊。
只見他微微一笑,面頰上還帶着因運動而帶來的粉紅色,接着沖這邊擺了擺手,算是打招呼。
此時陽光恰好照下來,打在季星淳的睫毛上,在他的臉上留下小小的陰影。
而纖長的手指在陽光的照射下,隐隐像是透明的一樣,叫北鳴想起了人類的手指撫在身上時的觸感。
……柔軟,帶着點溫度,有點像曬太陽,但……又不太一樣。
如果他忽然消失,這個人類會做出什麽反應?
玄虎金色的眼眸跟随着人類,直到青年的身影看不到。
接着他便陷入了沉思。
腳下又是一陣動靜,半晌土撥鼠挖出了另外一個洞,它從裏面探出腦袋來,迷惑地對北鳴喚了一聲:“老大?”
北鳴回過神來,老神在在道:“……計劃有變,我先不走了。”
土撥鼠“啊”了一聲:“為什麽啊?那這個隧道怎麽辦?”
玄虎重新回到軟墊上側躺了下來:“不為什麽。填了。”
土撥鼠撓了撓腦袋,感覺自己真的是搞不懂自家老大的心思了。
這隧道它可挖了兩三天呢,說填就填掉啊。
不過老虎也是貓科動物,任性一點也不奇怪。
無憂無慮的土撥鼠樂呵呵的去填坑了,不過一邊填還是一邊在心裏嘀咕:
所以老大為什麽忽然不想走了呢?
這個動物園裏難不成還有什麽寶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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