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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春寒露重，睿王府門口停着兩輛裝潢華麗的馬車，侍女仆人們進進出出好幾次的搬運，過了好一會兒才沒了動靜。

蓮心平靜得站在馬車下等待着。莫言揉着睡意朦胧的雙眼，右手被男人的大手包裹。很暖，驅散了春寒帶來的涼意。

楚煜淵本就比莫言高大，把人護在懷裏，還特意挑了件寬大的狐裘披風，剛好兩人都護在其中。

對于楚煜淵的怒視，蓮心直接無視，可能是這幾日見慣了楚煜淵的反常，蓮心一點也能淡定對待。

“…”蓮心忍不住心裏翻起白眼，她英明神武的主子現在就是一個傻子，就現在這模樣，莫哥兒把他賣了他還給他數錢。

這次一切從簡，除了她們三人外就是段鶴之和十來個侍衛，至于段鶴之怎麽沒出現，之前就被淩風連人帶被子扔上馬車。

等莫言二人上了馬車後，蓮心立刻下令出發。

披星戴月出了城門，沒有任何停留，直到馬車上了官道，又加快速度。

春季的朝陽來的有些晚，天空已經泛起魚肚白，兩旁的竹林嘩嘩作響。飛馳的馬車一刻不停。

一支長箭奪走侍衛的性命，馬兒嘶鳴，提醒着衆人。

“所有人戒備！”這次出行的侍衛都是普通王府侍衛，随着蓮心下令，那些人慌張的下馬戒備。

無數箭雨從竹林裏射出，反應不及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喪命于此，黑衣人緊随而來。

“言言！沒事！”聽到破空聲時，楚煜淵就戒備起來，把懷中人緊了緊，确保能随時護住他。

莫言是被密密麻麻的聲音吓醒的，這種情況他也不知道做什麽，好在身後寬闊的胸膛完全接納了莫言的恐懼。

“嗯！疼嗎！”縮身子時莫言不小心碰到楚煜淵的傷口，身後輕微的痛呼聲讓莫言整個心都提起來了。

“沒事！言言！”燦爛的笑容，莫言覺得傻乎乎的，不過眼前這個傻乎乎的人是屬于自己的。心裏的孤寂感一下被填滿，整個人美滋滋的。

楚煜淵一腳踢飛砍飛來的長劍，帶着莫言離開這狹小的車廂。

入眼所見，除了蓮心就剩一臉睡意的段鶴之被淩雲提溜着，滿地狼藉，橫七豎八的屍體，血腥味沖的莫言直接就吐了。

楚煜淵一時間慌了神，手足無措間看到段鶴之，急忙把人提溜過來“看！”铿锵有力，說的無比堅定。

“啊！”段鶴之還迷迷糊糊的，平時這種小場面一般都不用他。

“看言言！”即使不正常，楚煜淵依舊給人不可反抗的感覺。兇狠而又冷峻的眼神讓段鶴之打了個冷顫。

“沒事！”查看一番後，段鶴之掏出一個随身攜帶的瓷瓶，倒了一個褐色的黃豆大小的藥丸遞給莫言“止吐了，我家秘方！”那神态還頗為驕傲。

楚煜淵興奮又心疼的奪過藥丸獻寶一般遞給莫言“言言，言言！”

莫言一口吞下，清爽的感覺直沖大腦，口腔有淡淡的回香沖散不适。

“走吧！”蓮心把馬兒取下換到另外馬車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身邊都換成楚煜淵的親衛。之前破爛的車廂被一把火燒了。

後面的路途，十分平靜，齊陽在帝都西邊，快馬加鞭也要10天。沒了刺殺一行人放慢腳步，時間充裕下一行人絕不在野外過夜。

楚煜淵覺得自己這一覺睡的似乎有點久，肩膀的傷都愈合了，愈合帶來的麻酥感，讓他有些恍如隔世。

即使到了陌生的環境，自己似乎還是在這哥兒身邊醒來。這種感覺讓他心情煩躁。

“淵淵，冷！”莫言的嘀咕讓楚煜淵愣了片刻，抽出身體後，還是把被子掖好。

穿好衣服，楚煜淵剛出門就撞上蓮心。

與黏在莫言身邊的楚煜淵不同，真正的楚煜淵清冷睿智，深邃銳利的眼神讓蓮心一眼就區分出來“主子？”

“嗯！過了多久了，這是哪？。”楚煜淵相信蓮心作為自己的心腹會給自己解釋清楚的。

“主子！您先讓段公子檢查一下，奴婢稍後再與你解釋。”說完帶着楚煜淵來到段鶴之的房間。

“我的睿王殿下，有何感想，說說”段鶴之檢查後确定沒事，蓮心把這幾天的事情全盤托出。看着沉默不語的楚煜淵忍不住打趣道。

“…”心中有驚濤駭浪，楚煜淵一點也不像承認他們說的是自己，如果不是這話由蓮心和段鶴之說出來，換一個人楚煜淵絕對會收拾他，或者說殺了那個胡言亂語的人。

“別不說話呀！”段鶴之很想知道楚煜淵的想法。而且這種差別的沖擊下段鶴之很樂意看對方出醜。

“嘭！”木桌應聲碎掉，段鶴之也老實的閉嘴。生怕這一巴掌下一刻就拍到自己頭上，他有時候是嘴賤，但小命重要。

楚煜淵陰沉着臉，不知道在想什麽。

“那小哥兒你千萬不能動！陰蠱在他身上，是唯一能解你蠱毒的人！”段鶴之生怕楚煜淵一激動去把人殺了“你要是殺了他就只能毒發了，到時候你就只能當一個瘋癫的傻子了！”

“所以你們就跟他談條件！”楚煜淵的聲音帶着一絲輕蔑，自己就算不給他名分，養着他也不是不行，而且就憑自己的什麽，那些攀附權貴的哥兒和女子自己就送上門來。這幾人還背着自己與小哥兒講條件。

“楚煜淵！”段鶴之很少叫他全名，這次只是覺得他的态度太過傲慢了。

“我實話告訴你，在莫言面前你最好裝傻！如果你想解毒的話！”自從那日說開後，楚煜淵體內的蠱毒消失的比以前快多了，兩人的相處模式也讓段鶴之發現了原因，慶幸之前沒有威脅而是與莫言談條件。

楚煜淵很想硬氣的回段鶴之一句無所謂，但是想起合心蠱的結局他沉默了。

合心蠱是一種十分陰險的蠱毒，每一次毒發它會破壞人的大腦，讓人丢失感情和思考能力，變得混亂嗜血，一共會毒發十次，十次之後中蠱之人成為一個只會殺戮的傻子。

蠱毒半年毒發一次，只需要五年就會完全毒發。淑妃死後，段家人受淑妃所托幫楚煜淵遏止蠱毒，靠着解讀淑妃送來手劄才勉強在第一次毒發前催眠蠱蟲，但也只管七年，兩年前蠱蟲開始有意識的活動，雖然沒有毒發，卻進入興奮期。好幾次段鶴之發現楚煜淵自己有意識的尋找哥兒和女子，每次找到楚煜淵後他身邊的女子和哥兒一身慘烈魂歸地府，好不容易摸透楚煜淵毒發的時間頻率卻變短，一月一次，而最近一次，剛好有人把哥兒送來，也就是莫言。

不知道說這兩人是運氣好還是不好，莫言那次卻不是興奮期而是第一次毒發。

“我會斟酌！”楚煜淵陷入沉默。

“蓮心！淵淵不見了！”沒有之前的羞恥感，莫言越喊越順口。

“淵…”那複雜而深邃的眸子，莫言一眼就認出來，這不是屬于他的淵淵，這是睿王，他名義上的主子“王…爺！”

每次對上那雙銳利如刀，帶有極強的入侵感的雙眼，莫言忍不住顫抖泛慫。

小哥兒的眼眶紅紅的，像個小兔子一般，自己還什麽都沒說呢，就吓成這樣。唉！五年而已，自己又不吃虧，對他好點也不是不行。大不了當養一只雀兒。

“莫…”楚煜淵一時想不起他的名字“哥兒！過來！”小哥兒可能是真的急了，穿着裏衣，鞋也沒穿，看來他對那個自己确實上心。

但是…

楚煜淵一想到蓮心說的那副傻樣子，楚煜淵打心裏排斥。臉直接就黑了下來。

看到對方臉色陰沉，莫言以為是自己的磨蹭惹怒了他，淚水在眼眶打轉，求救似的投向蓮心二人，腿肚子打着顫，還不得不加快速度。

沒看路的下場一般很慘，莫言撞到散在一旁的凳子上來不及痛乎就直直的摔了下去。

沒有任何思考，身體比大腦更先作出反應，楚煜淵在莫言摔倒之前伸手把人拉倒懷裏。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的揉着被碰到的地方。

莫言緊抿着下唇，努力控制身體不會因為恐懼而顫抖。現在他根本無瑕顧忌傷口，就連楚煜淵的手放在傷處也沒有感覺。

“別抖！”楚煜淵暗罵自己反應這麽快幹嘛。坐在自己腿上的小哥兒抖個不停，一想到段鶴之的話，楚煜淵強忍着把人扔出去的沖動。看着懷裏那人畏畏縮縮，眼眶紅彤彤的像個小兔子，也不由得反思自己有這麽恐怖嗎。

楚煜淵伸手準備給小哥兒調整一下坐姿，莫言蜷縮自己的身體躲避楚煜淵的動作，像是想起什麽猛的停下動作。昨日被折騰狠了的腰肢好像扭到了，把痛乎聲吞下，淚水不争氣的留下。

楚煜淵這一瞬間知道段鶴之他們為何會和這小哥兒談條件了，就這膽子，估計不等自己動手就吓死了吧。

“楚煜淵，別忘了我剛剛給你說的！”段鶴之有些心疼小兔子，雖然很想看好友笑話，但一切的前提是人要活着才行。

“知道了！”小哥兒很輕，一只手臂就能把他抱起楚煜淵打算與這小哥兒談談“蓮心準備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