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串串

陳曦拿了兩人份，坐回位置上，把自己想吃的菜放到鍋裏煮。

一頓飯而已，吃過這饨飯兩人就不會再有什麽瓜葛，她是這麽想的，而且不能讓高煥把她看扁，等下吃完了她買單。

因為昨天喝酒的原因，早上沒有吃東西，中午也只是喝了瓶酸奶開開胃，她早就饑腸辘辘了，食物蒸騰的香氣讓她食欲大開。

等着煮熟了就開始吃，她在他面前一點形象也不想要了。

不需要。

高煥自己是很少吃這些東西的，但是看着陳曦吃東西太有食欲了，引人犯罪。

所以高煥也拿了幾串放到碗裏，筷子把菜撸下來粘醬料。

辣。

辣得他受不了。

這個城市就是很喜歡吃這種辛辣的東西，又麻又辣，他舌頭都要失去知覺了。

可是又覺得香。

口水不自覺地分泌着，他一邊喝豆奶一邊吃，辣得滿頭大汗。

這只是中辣鍋，陳曦吃起來一點負擔也沒有，她有個“肛鐵俠”的外號，足見多能吃辣。

這大概就是反差萌？一個八尺高的漢子吃個串串吃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陳曦看了他一眼，覺得有點搞笑。

在他察覺到她視線之前，陳曦又埋頭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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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煥吃了沒多少就受不了了，又要了一瓶綠豆湯喝。

陳曦才不管他，這家串串很對她胃口，等下又是她自己付錢，吃個過瘾再走。

于是鍋裏的還沒吃完，她又去端了腦花鴨血毛肚鴨腸鴨胗搭配若幹牛肉串和蔬菜串。

高煥不得不佩服陳曦，紅油麻椒湯裏撈走的食物直接進嘴，面色不改。

蒼白的嘴巴被這熱氣熏紅，邊吹豬腦邊吃。

怎一個牛批了得。

高煥在旁簡直想給她鼓掌，這串串真是太辣了，不過他朋友推薦果然沒錯，這邊的女生都喜歡吃這些東西，人一吃飽，心情自然就會好很多，事情就好談了。

他熟練地運用着中國的酒桌文化。

雖然他們的桌上只有豆奶，效果差了點，不過還是有用的。

等陳曦吃完東西擦嘴了，他提議道：“這附近還有一家賣冰淇淋的，聽說新出了抹茶味，你要去試試看嗎？”

陳曦不知道他要搞什麽幺蛾子，也不怯，點頭“行。”

高煥招手買單，服務員過來數簽子，兩個人一共吃了一百三十塊錢的。

不過高煥估計就吃了十塊錢的量。

陳曦把手機拿出來，直接掃了微信。

“我請你。”她說。

算是還了之前的宵夜，他不吃是他的事，反正她已經請客了。

她那種決絕的神态好像誰付錢砍誰，高煥忍着笑點頭。

兩人一起去買冰欺淩。

買一送一，陳曦要了抹茶味，他要了原味。

兩人并排走，陳曦卻沒有往停車場那邊走的意思，她走到路邊，準備打車回家了。

高煥一看，這危機竟然還沒有解除？

“陳曦，對不起。”他急忙道歉。

陳曦愣了下，沒轉頭，被銅鍋串串燙得發紅的舌頭伸出來舔了冰淇淋一口。

“為什麽道歉。”她問。

“我違背了你的期望。”

一個女生要有多大的勇氣和決心才會做出第一次419的決定，而他當時的行為無疑傷害了她。

他在車裏的兩小時也想過不顧一切地上去，她想做，他就陪她做，一進門就拉下她的內褲，在門上占有她，讓她痛到哭不出聲音，讓她高潮，讓她欲罷不能，讓她在痛與快中沉浮。

他怎麽不想。

可是她看起來那樣純真，他不忍心傷害她。

他怕她後悔。

畢竟是喝了酒的，第二天早上醒來之後對自己做的決定後悔，恨他，一切才是真的無法挽回。

所以他逃跑了。

真的是逃跑，在過程中甚至不敢回頭，怕自己一回頭就徹底變身禽獸，把她生吞活剝，嚼碎了咽下去。

“那你為什麽要違背我的期望呢？”她垂眸看着地上。

“我不想你後悔。”高煥回答。

“哦？”

“難道不是怕負責？”陳曦問。

高煥搖頭，負責又怎麽樣，如果她對第一次留了遺憾，以後無論如何都彌補不了。

他大概是有直男癌吧。

“嫌我胖？”

“怎麽會？”高煥有些詫異，他的回答正是陳曦想要得到的。

她想要一點男人的認同感。

優秀的男人更好。

“那就行，我原諒你了。”陳曦大方地揮揮手。

手機響了一聲。

陳曦打開看，是昨天加的那個小邬發的消息。

不看手機她都忘記那人名字叫邬漢飛。

“曦曦，今晚一起出去吃飯嗎？這邊有家牛排挺好吃的。”

正好有個車見她招手停下，陳曦要去開門，被高煥攔了一下。

“我送你回去。”

“不麻煩了，之前不是說好了嗎？以後都不再見面的。”

原來是因為這句話來的嗎？

可是剛才他們不是已經和好了嗎？

“小姐你們走不走啊？”司機不耐煩道。

“不走，不好意思。”高煥替她回答。

以後都不見面？

怎麽可能。

司機罵了一句“兩個神經病”，驅車離開。

“在哪？”陳曦問邬漢飛，他很快給她發了定位。

“行，你把我叫的車叫走了，那你送我去吧，這裏。”陳曦把手機給他看。

消息記錄一覽無餘。

“這人是？”

“我的相親對象，送不送，不送我自己叫車。”

“送。”

高煥磨了一下牙齒。

高煥很快把陳曦送到了指定的西餐廳，叫西餐店也許更貼切些。

外面的黑板上用彩色粉筆寫着“夏日特惠，38元牛排套餐送飲料”後面還加了三個巨大的感嘆號。

高煥把車停下，陳曦從包裏拿了五十塊錢放在座椅上，下車徑直走進店裏。

等她進去了，高煥找地方把車停好了也跟着進去。

店不大，他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裏的兩個人，陳曦的牛排已經上了桌，一個煎雞蛋，一塊黑黢黢的牛排，一點蓋着番茄醬的意面，一杯寡淡的橙汁。

他坐在陳曦旁邊桌，兩人之間就隔了一個狹小過道。

服務員過來問他要吃什麽，他指了一下旁邊桌，“來份那個。”

雖然看上去一點食欲也沒有，他就是要知道到底是什麽吸引陳曦過來。

她對面的那個男生肯定是不可能了，那男生比他白一些，但是看着像是八十年代的人，胖，矮，土，請女生吃飯請到這裏，未免太小氣了。

他寧願相信是這黑黢黢的牛排吸引陳曦都不願意相信是那個男的。

邬漢飛對這個人的不識好歹也感到厭惡，店裏冷冷清清這麽多座位他不做，非要坐這裏？

有毛病吧！

但是他盡量不表現出來，想要給陳曦一個比較好的印象。

這樣才像是相親，昨天那種場合分明就是審問現場。

“吃吧吃吧，他家牛排挺好吃的。”邬漢飛對陳曦說。

陳曦本來就是剛吃過東西，加上這家店這個牛排真是一言難盡，她吃了一口就沒再吃，轉而切了塊雞蛋吃。

但是邬漢飛吃得很香。

好像這是米其林餐廳做出來的菲力牛排，陳曦沒胃口，喝了口橙汁，差點一口吐出來。

這是什麽玩意兒？糖水成精了？

她隔壁的高煥看到她的囧樣，好奇，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差點一口吐出來。

兩人相視又迅速錯開眼神。

互相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笑意。

邬漢飛也喝了一口橙汁，覺得沒有什麽問題，比清水好喝多了，甜甜的。

疑惑地看着陳曦，問她：“你不吃了？”

陳曦點頭：“今天胃口有點不好。”

可不是不好嗎？一個人吃了一百多塊的串串，喝了飲料吃了冰淇淩，哪裏還有位置給這車輪胎一樣堅硬的牛排。

“那我幫你吃了吧。”邬漢飛說着就把陳曦面前的盤子移到自己面前，陳曦手伸出去一下想要制止又縮回來了。

真是糟心。

她不喜歡吃別人剩下的東西，誰的都不吃，也不喜歡別人吃她剩下的東西，她覺得惡心。

但是邬漢飛明顯不這麽認為。

他覺得這樣凸顯了自己的男子氣概，大學裏那些情侶秀恩愛不都是這樣的？

陳曦只好把視線轉到其他地方，當她透過取餐口看到裏面的大師傅正在用手拍蒼蠅之後差點吐了。

她都幹嘔了一下。

“你這是怎麽了？”邬漢飛三下五除二把東西解決了，問她。

陳曦一手捂嘴，一只手給自己扇風。

“沒事沒事，我胃有點不舒服，我們走吧。”

叫服務員過來買單，正好高煥看着他們吃完了也買單，于是他先結了帳，邬漢飛給了一百塊，肉疼地跟服務員說：“不用找了，剩下的是你的小費。”

看吧，他可比那個男人大方多了。

陳曦真的沒有忍住笑了。

“我出去叫車。”她說，想出去笑一會兒。

“一起。”

于是兩人走出西餐店。

墨綠色cooper慢吞吞搖到兩人面前。

“打車嗎？順路的話給你們便宜點。”高煥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