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母女

瞿新然離開了, 陳曦的生活裏短時期內沒有別的男人, 既然約定好是一個月，那麽在這段時間內兩人就是情侶, 他去外省了，那兩人就是異地戀，和單身的區別不太大。

她有更多時間放在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中, 努力把自己塑造成張亭那樣的女性, 她當主管比陳曦年頭久經驗足，有很多地方值得陳曦學習。

陳曦當然想當溫欽堯那樣的人，但是事實她自己也知道, 他的成功和家庭背景，教育脫不了關系，她無法複制他的成功，離她比較近的就是張亭。

張亭本身也是單身母親, 她沒結過婚，只是喜歡孩子就生了一個。

她的經濟能力也允許她做出這樣的決定。

陳曦努力向張亭靠攏。

開中層會議的時候她會觀察幾個部門的主管，她最年輕, 經驗也最淺，但并不是年紀大就值得學習, 市場部的主管就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說話一股子官腔, 她不喜歡。

溫欽堯也注意到了陳曦的舉動。

她在觀察會議室裏的每一個人，輪到誰發言的時候她的眼睛就停留在誰身上，她面上沒有什麽表情, 像是認真地在聽別人說話，偶爾點點頭或者皺皺眉頭。

還是太年輕，情緒容易外露。

溫欽堯拳頭抵着嘴，遮蓋自己嘴角地弧度。

她現在更有女人味了，他很清楚發生了什麽，這種感覺挺奇妙，一方面他覺得陳曦是他的傑作，一方面內心竟然感覺不舒服。

泛酸。

那個小男孩沒什麽好，等到他的時候陳曦才會知道男人的好。

他這麽一想就走了神，陳曦彙報完了部門情況他都沒反應過來。

陳曦叫了他一聲“溫總”，他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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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坐下吧。”他把手放下來。

陳曦點點頭，坐下。

其他部門彙報完了，溫欽堯也沒有什麽要說的，叫了散會。

陳曦也沒在意他，整理完自己的東西就出去了。

溫欽堯坐在老板椅上，手指撐着自己的額頭。

“挺好。”他不知道在對什麽做出評價。

随後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日歷，距離陳曦的第一段戀情結束還有不到兩周。

她似乎一點也沒有期待，看到他的時候也沒有什麽異樣，一個人進步居然這麽快？

他不相信。

“恒裕。”

“老板。”恒裕站在他身邊。

“幫我把行政陳主管叫到辦公室來，我覺得她剛才彙報的東西不太全面。”

“好，老板。”恒裕于是出去找陳曦。

溫欽堯就回了自己的辦公室，不多時，陳曦就來了。

她敲了三下門，溫欽堯讓她進。

她走進來，手裏還拿了文件夾。

“溫總，您找我。”禮貌且疏遠。

“嗯，坐。”溫欽堯把椅子轉向她，兩人面對面。

陳曦坐下。

溫欽堯不說話，剛才恒裕找陳曦的時候說是工作上的事，但是她現在感覺不太像，手裏拿的文件夾也就沒打開。

過了半分鐘，陳曦沉不住氣，問他：“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回辦公室了，溫總。”

“你剛才在看什麽？”

“什麽？”

“開會的時候，你在看什麽。”

陳曦沒想到自己在觀察別人的時候，自己也在被觀察，有點訝異。

“我在看其他主管發言，查缺補漏。”

“然後在心裏給他們打分？”

“你怎麽知道？”陳曦不解，這個人難道真的能感受到別人的想法？

溫欽堯笑了下。

“你的想法都寫在臉上，眼睛裏。”

哪個主管講得和她心意，她就點頭，偶爾用筆記下，不和她心意的，她雖然也沒有搖頭，但是會輕輕皺眉。

太明顯了。

她的身體會露出不耐煩的姿态，她自己沒有注意到。

“如果我能看出來，幾個人精主管肯定也會看出來。”他說。

陳曦沒想到，皺了下眉。

“下次我會注意。”

“你給我打了多少分？”溫欽堯饒有興致地問道。

“這是公事嗎？”她直視他的眼睛。

“不是。”

“那我可以算是騷擾嗎？”她不茍言笑，把溫欽堯說得都愣了一下。

“我開玩笑的。”她笑露出笑容。

她終于也整到溫欽堯一次了。

“找我幹什麽的？溫總。”

“問問你最近的感情生活。”他也不隐瞞自己的真實目的。

“挺好的，他最近到魔都去了。”

“跟小孩兒談戀愛感覺怎麽樣？”

“大概跟你們男人四五十歲找個十八歲的少女談戀愛感覺差不多，有活力，舒坦。”她背靠在椅背上，很放松的姿态。

她一點也不避諱這個男人是她的一個追求者，她覺得溫欽堯能理解。

她的一舉一動有着不可名狀的誘人，或許這就是解放了自己肉...欲的結果。

她進步很快，不管是工作上還是感情上，果敢多過猶豫不決。

他推了她一把，看來她逐漸在找到真實的自己，她也更自信了。

溫欽堯喜歡她的轉變。

他更期待屬于自己的那一個月。

“還有什麽要問的沒，溫總，沒有的話我先回去了，最近工作挺忙。”

“行，回去吧。”

陳曦站起來。

溫欽堯像是想起什麽一樣說道：“前幾天去香港出差的時候給你買了個包，下班我讓恒裕送到你辦公室去。”

“沒事送我包幹什麽？”陳曦不解。

“追求者的小禮物。”

“下個月再送我吧，現在我可是別人的女朋友。”她笑。

“好。”他點頭“下個月送我女朋友。”

陳曦點點頭，下樓去了。

溫欽堯理理自己的衣領，覺得有些燥熱。

她真是勾人。

不過沒多久了，再兩周他就能解解渴了。

陳曦比以前更有氣質，以前是個普通小女人，現在搖身一變，有些職場女性的感覺。

辦公室裏的人都知道她不好惹，工作上也不敢懈怠，而且她的業務能力比王琦好，對大家的要求更高。

她終于不覺得指點辦公室同事的工作有什麽難為情，他們做得不好她就要指出來，不然她對不起自己的工資，也對不起自己的職位。

下班以後，陳曦準備去超市買點東西自己在家裏學着做東西吃。

她上個月的工資拿來買了臺洗碗機，已經裝上了，她最讨厭的就是洗碗，現在省去這一步，她對做飯的興趣也提起來了。

溫欽堯說得很對，有的東西你不用精通，但是得會。

經常吃外賣浪費錢不說，對身體也不好。

溫欽堯是把做飯當成一種生活情調，陳曦是把這當成了自己要學的生活技能。

确實，她都快三十了，還不怎麽會做飯，說出去都有點不好意思。

再者她并不是讨厭做飯，只是讨厭收拾殘局，現在有了洗碗機，什麽都好說。

她買了點玉米、排骨、西蘭花，準備從簡單的入手，玉米炖排骨，清炒西蘭花，煮個米飯。

難吃就倒掉煮螺蛳粉吃。

她興致勃勃地買了一堆食材拎回家。

家裏的廚房很少用，都是她媽媽偶爾過來給她做飯，上次吵架之後，他們就沒有再聯系過，誰也不肯低頭。

這次動火，家裏有了一種生活的氣息。

她煮出血沫，把排骨撈出來，放在小砂鍋裏炖。

心裏想着要不要給她爸媽打個電話，畢竟這麽久都沒有聯系過了，也不知道他們最近過得怎麽樣，有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自己升職的消息也沒有告訴他們，換過以前自己可能會很難過，不過現在不覺得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很多時候要學會自己一個人咀嚼生活裏的苦和樂。

這段時間不跟爸媽聯系，自己也沒有覺得缺少了什麽，如果非要說的話，少了很多壓抑感。

在她父母面前，她總是不夠好的，工作不如別人，工資不如別人，感情或者婚姻也不如別人，他們一見到她就要念叨，這麽大的年齡還不結婚，以後沒有人要她了。

然後瘋狂給她介紹相親對象，明明只是三分男，在他們眼裏也足夠匹配陳曦。

她真的累，如果家庭給人的只有這種疲憊感，那麽遠離他們，自己可能會過得更好。

不過血緣關系擺在那，陳曦在想起他們的時候，心裏還是有點難過的。

打了個電話給她媽媽。

張素芬接到電話的時候還想擺擺架子，等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才接起來。

陳曦按了免提，一邊清洗西蘭花，一邊等她接電話。

“喂，誰啊？”張女士問道。

“我，陳曦，你女兒。”陳曦回答。

“哦，陳曦啊，我以為你不記得我這個媽了，打電話過來幹什麽？”

“就問問，你們吃飯了嗎？”

“在吃。”

“嗯。”

“你那邊稀裏嘩啦地在幹嘛呢？”她媽問。

“洗西蘭花。”

“西蘭花用洗嗎？随便沖沖就行。”

“西蘭花裏面很多小蟲子，要好好洗。”

“是嗎？以前我就沖沖，你不也吃得很香？”張女士翻了個白眼。

“那我不洗了，也許就是這些小蟲子的肉味香。”

“陳曦你這個人怎麽這麽惡心呢？讓不讓人吃飯了？”

陳曦聽到她媽嗔怒，大笑起來。

她媽媽原本還端着呢，聽着她開懷地笑，也沒忍住，笑了。

她爸爸聽母女倆對話，知道這倆人是和好了，心裏也放下。

這次生氣可真夠久的，不過也剛好，大家的氣都消了，能心平氣和地說說話。

母女倆又亂七八糟地聊了一會兒，陳父發現陳曦說話好像更圓滑了，能引起矛盾的話題她總是能很巧妙地繞過去，這都不像是她的風格了，以前遇到這種話題不是沉默就是釘子遇上板子。

這次不僅沒把張素芬惹生氣，還把她逗樂了。

陳曦這都跟誰學的？段位一下高了不少啊。

陳曦倒不知道她爸爸對她的評估，她單純不想吵架而已。

說了半小時，張素芬在電話裏指導了陳曦炒菜并且被她誇贊了幾句之後，兩人才挂斷電話。

張女士挂了電話還在那高興呢，看現在陳曦多聽她的話，聽媽媽的話總不會錯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誰聽了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