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标記揣崽倒計時

第52章 标記揣崽倒計時

52.

主會場, 貴賓專用通道。

因為席夢辰的設計稿成功邀請到哈裏曼大師來坐鎮展會，特蕾莎對席夢辰越看越滿意，今天特意将席夢辰帶在身邊, 并借此機會将他推到了衆人的面前。有前世記憶, 席夢辰比他母親還要長袖善舞，又加上現在都知道哈裏曼大師對他另眼相看, 他一圈走下來收獲了不少好感。

他邊享受着衆人對他的誇獎稱贊, 邊打量着四周。

這都快十點了，哈裏曼大師怎麽還沒來？

自從在威爾那裏得知, 這次展會的最佳新人有可能被哈裏曼大師收為關門弟子, 而他是最有希望的人, 席夢辰就變得緊張又期待起來。為了能穩拿第一, 席夢辰這次把壓箱底的鑽石項鏈設計稿都帶了過來。

那份設計稿有些超前, 不太符合現在的主流審美, 席夢辰本來不想現在就拿出來, 但哈裏曼大師關門弟子的身份太誘人了, 他不想錯過。

席夢辰正盤算着，就發現剛進來的幾個貴賓臉色怪怪的, 正小聲争論着什麽, 隐約還能聽到“太奇怪了”、“看着怪怪的，但不讨厭。”

特蕾莎帶着席夢辰上前寒暄：“幾位這是怎麽了？”

這幾人是帝國有名的珠寶商, 同時也是有爵位在身的貴族，和珠寶愛好者特蕾莎也算是老交情了。

“沒什麽, 就是在随便閑聊。”

幾人立馬停下了對蝶戀花展館的讨論，彼此交換了下眼神, 其中一人笑道：“說起來，還沒跟殿下道謝, 要不是有您将哈裏曼大師請出山，今年的展會怕是辦不起來了。”

“是啊，還是我們長公主殿下有面子，每年展會都能把哈裏曼大師請來坐鎮。”

“殿下，今年還要麻煩你替我們引薦了。”

對他們這群珠寶行業相關的人士來說，哈裏曼大師就是金字招牌，誰都想和他搭上點關系。但那位是出了名的脾氣臭、毒舌，別說請他設計珠寶、參加商業活動了，很多人連見他一面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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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去年他們就得到了确切消息說哈裏曼大師今年多半不會再參加展會，為此他們還愁了很久，暗嘆今年的展會肯定大不如從前，交易量、營業額肯定會大減，誰想最後峰回路轉，長公主又把哈裏曼大師給請出山了。

聽着幾人對她的吹捧，特蕾莎眼中閃過一絲得色，到了她這個層次就是好名聲，最喜歡籌辦這種名利雙收的頂級盛會了。

“好說好說，等哈裏曼大師來了，我一定在開幕儀式上，替你們引薦。”

特蕾莎謙虛了幾句，順勢又将席夢辰引薦給了幾人，并暗示了席夢辰可能會被哈裏曼大師收為關門弟子的事。雖然展會才開，最佳新人都還沒開始評選，但幾人聽特蕾莎這麽一說，便覺得八九不離十了，頓時看席夢辰的目光徹底不一樣了。

其中一個珠寶商近期被老對頭挖走了主設計師，正愁沒有坐鎮的設計師，這下看席夢辰的目光熱切宛若看失散多年的親兒子，熱切拉攏道：“席小先生太謙虛了，我們剛剛還沒進場時就聽到游客們在誇獎你的作品，今年的最佳新人得主非你莫屬了。聽說你還是皇家學院的高材生，不知道你課餘有沒有時間來我們店裏坐坐？”

席夢辰笑了笑，三言兩語敷衍了過去。

他從來就沒想過給人打工，借着哈裏曼大師關門弟子的名頭，安心經營他自己的品牌不好嗎？

安置了好幾位貴客，特蕾莎拍了拍席夢辰的肩膀，笑道：“你先去休息吧，晚點頒獎儀式和拜師宴會，還有得你忙的。”

“嗯。”

席夢辰聰明的沒去問尼爾先生和黛娜夫人（蘭登的母親）為何還沒來，心道反正他以後背靠哈裏曼大師和長公主殿下，韋伯斯特家族這條線可以徹底不要了。至于他和應少将的婚約，等他成為哈裏曼大師關門弟子的消息傳開，一切都不是問題。

在席夢辰和長公主看來，席夢辰這次肯定會成為哈裏曼大師的關門弟子，他們早早就在附近酒店定好了宴會廳，并且邀請了不少媒體朋友參加展會。席夢辰是想趁此機會将他的珠寶店名氣打出去，特蕾莎則是想滿足她的虛榮心，當然她在席夢辰的店裏也投了不少錢，占了近三分之一的股份。

席夢辰正要轉身離開，就看到特蕾莎的一等女仆匆匆趕過來，将震動不停的終端呈上來，“殿下，諾曼管家找您。”

“殿、殿下……”終端那頭，一向沉穩可靠的諾曼管家聲音少見慌張，“哈裏曼大師不見了！”

*

蝶戀花展館裏。

尼爾、蘭登叔侄倆正無奈的陪在哈裏曼大師的身後“罰站”，誰能想到這位金字招牌會突然來了這兒，還在第一幅設計稿前，一站就是半小時，眼都不眨一下，又不說話，偏偏他天生一張冷臉，讓人看不出來喜怒。

這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啊？!

蘭登瞥了眼那副烏漆嘛黑，自己實在欣賞不來的珠寶設計稿，小心觀察着老人的神情，生怕他也說出來一句“沒有藝術價值。”

要知道這位老人不僅在珠寶圈，在藝術圈、時尚圈和貴族圈子的地位也很超然，随随便便一句話，捧人、壓人都跟玩兒似的。

就像之前，只是哈裏曼大師的助理兼學生威爾退了席修然的稿子，就被不少人過度解讀，事情傳着傳着就成了哈裏曼大師不喜歡席修然，說他是沒有審美的土包子，甚至有幾個比較注重名聲的禮服定制店還因為這事把席修然給列入了黑名單。

席修然是上将夫人尚且如此，更別說只是普通民衆的白石了，這要是被哈裏曼大師點評一句沒藝術性，搞不好會被整個業界封殺。

蘭登正着急不已，就看到席修然走了過來，連忙給他打眼色。

席修然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過全文，他很清楚這位大師在圈子裏的地位，他可以不在乎，但白石不行。白石是真心喜歡珠寶設計，并将之視作畢生夢想在努力，孤兒院也需要靠這個謀生，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得罪這位業界大佬。

席修然見老人收回審視設計稿的目光，适時上前行禮問好，這才謹慎開口道：“哈裏曼大師，我們展館的珠寶都是在義賣，設計師也是非科班出生的新人，設計風格偏冷門，還請您老嘴下留點情。”

“老夫從不說謊。”

哈裏曼大師板着臉，冷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突然道：“成品呢？”

席修然：“成品還在人工打磨，暫時只有全息概念圖。”

白石的設計風格要想完美呈現出效果，在用黑科技制作出大體輪廓後，還需要依靠人工細細打磨，最後這個打磨工作便是由孤兒院的孩子們完成。這也是白石和席修然仔細商讨過的結果，一來給孤兒院創收，二來也是給孤兒院的孩子們謀劃未來。

不論什麽時代，會被抛棄到孤兒院的孩子，大部分都是身體、智力有缺陷的孩子，像白石這類因家庭原因流落在孤兒院的到底是少數。白石一切正常，還能靠上學某個出路，其他孩子卻基本無法适應現今社會的大部分工作，未來只能依靠旁人。

可不管是政府的救濟，還是好心人的援助都是不穩定的，就像這次政策突然變動，老院長突然病重沒了經濟來源，孤兒院的孩子們就差點被餓死。

所以，必需得想個辦法謀生。而如果能學一門手藝，有個正經進項，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白石的珠寶後期加工打磨工作，無疑是他們當下最合适的出路。

席修然大概說了這件事，見老人還是目光如炬的盯着他，他愣了下，這才反應過來，忙将全息概念圖投放在老人眼前。

全息概念圖是以全息技術模拟出的成品影像，幾乎和實物一模一樣，以星際當前的科技水平，拿到全息概念圖完全可以3D打印複刻出産品，所以展館裏只展出了部分設計稿，全息概念圖則是單獨存放的。

這是一枚鑲嵌款的純黑色寶石戒指，整個寶石戒指無論是寶石戒面還是戒托花紋、戒圈都是純黑色的，乍一看一團漆黑，可不經意間卻又隐隐有一道光芒流轉。

那顆黑寶石像是凝聚了世上最絕望和陰郁的黑色，多看一會兒整個人仿佛也要被卷進無邊的黑暗絕望中。但就在這個時候，黑暗中又突然綻放出了一絲微弱的，細小的微光，如同投進深淵中的一絲陽光。

整個寶石戒指，又像是最深沉的黎明前夕，地平線上炸開的一抹晨光，璀璨而奪目。

“晨曦。”席修然說，“這枚戒指名叫，晨曦。”

這是白石設計生涯的第一件作品。父母做生意被星盜殺害後，沒了家的白石輾轉被送到了晨星孤兒院，他渾噩絕望之際，是老院長笑着向他伸出手：“不要怕，這裏以後就是你的家。”

絕望中投下的第一束光，是老院長給了他一個新家。

聽到這個名字，哈裏曼大師面色不變，審視着“晨曦”的眸光卻是閃了下。

哈裏曼大師不表态，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想法。但有着對席修然先入為主的偏見，又加上不喜歡這種色彩單調的設計風格，威爾在心裏撇了撇嘴，名字是不錯，但這種色彩單調和沒有一絲科技感的東西，也能叫珠寶？

女助理莉娜倒是看着“晨曦”的概念圖，越看越挪不開視線，眼眶隐隐泛紅。

她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太苦了，苦的她曾經想放棄一切，但就在她最絕望的時候，她遇到了老師。絕望的黑暗中，這一抹光太珍貴了……仿佛将它握在手中，過往一切痛苦都是可以忍受的，未來還有希望。

哈裏曼大師将兩個助理的神色收入眼底，只有人生經歷過多重苦難，真正體會過絕望的人，才能感受到這枚戒指真正的美妙。

少頃，他甩開兩人的攙扶，獨自朝着展館內部走去。

席修然愣了下，連忙追上去。

威爾和莉娜也回過神，急忙跟了上去。

四人匆匆離開，被落下的蘭登懵逼的眨眼，轉頭問着叔叔：“尼爾叔叔，哈裏曼大師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尼爾看着“晨曦”的設計稿，開始他也覺得這個設計稿看着烏漆嘛黑的，半點看不出來和晨曦的關系，但在看到概念圖後，他想到了創業初期多次失敗的痛苦，隐隐也悟了。

再回想着哈裏曼大師剛才的态度，尼爾眉梢一挑，擡手招來機器人，讓它登記：“一百萬，這枚戒指，我要了。”

蘭登：“？？？”

……

席修然追上哈裏曼大師的時候，他正站在一幅展示在角落裏的設計稿前。

看到那副設計稿，席修然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威爾的眉心卻是狠狠一跳。

那副設計稿是席修然的，也是那天晚宴被威爾退回來，被評價沒有一點藝術價值的作品。

哈裏曼大師審視着這份設計稿，片刻後，他轉頭凝視着席修然稚嫩的面孔：“這是你的設計？”

“……是。”席修然有點不太好意思，“這裏原本是要放白先生的作品，但因為出了點意外，他還沒能完稿，我看這裏空着不太好看，就拿我的設計稿暫時挂着了，等白先生完稿後——”

席修然還沒說完，就被哈裏曼大師打斷：“概念圖，名字？”

“朝霞。概念圖……還沒來得及做完。”

席修然這下更不好意思了，他這幾天是真忙，想了想，他還是把半成品拿出來了，“這對耳釘是我按照自己的喜好設計的，比較随性，可能沒什麽藝術性，您老将就看看。”

将就看看？

哈裏曼大師走哪兒不是享受的最高規格禮遇，指點新人時哪個不是恨不得把最好最完美的作品呈現給他，什麽時候敢有人拿半成品來給他看了？哈裏曼大師眉心微蹙，但在看到席修然的概念圖後，那種初升朝陽的蓬勃朝氣，帶着希望的橘紅色金光迎面撲來，讓他緊蹙的眉心霎時松快了許多。

威爾正惴惴不安的觀察着哈裏曼大師的神色，一看他眉心舒展，心頭猛地一顫，還不得他解釋，就聽到老人開口道：“你們都來看看。”

威爾和莉娜依言上前，仔細觀看還是半成品的概念圖，這一看，兩人眼中的驚色根本藏不住，威爾的臉色更是霎時就白了。

這對耳釘的設計稿很生澀，一看就是初學者的作品，說不出究竟是哪裏好，可就是有種讓人覺得舒服的感覺，就像它的名字“朝霞”，給人一種暖暖的，很舒服的感覺。

世上為什麽會有天才這個說法？

因為，世上做任何事情都講究天分，尤其是藝術創作類。技巧可以靠後天努力磨煉，但對藝術的敏銳感知是無法被替代的。

就好像彈鋼琴，兩個同樣練習的很熟練的人彈奏，有天賦的人彈出來的曲子就是比沒天賦的人更好聽，更能和觀衆産生共鳴。天賦一般的人或許可以靠後天努力達到較高的水平，成為一流的從業者，但真正站在金字塔頂端，能被稱為藝術家的人，絕對是天賦和努力都兼具的人。

如果說白石的作品已經很成熟了，是一瓶陳年好酒，需要懂酒的人細細品味，才能發現其中的美妙滋味，那麽席修然的作品便是剛釀好的新酒，酒香濃烈，雖然還有點辣嗓子，但酒肯定是好酒。

意識到自己因為偏見錯過了什麽，又造成了什麽惡劣影響，威爾的臉色越來越白，指尖控制不住發顫。

正在這時，威爾的終端震了起來，他下意識按下接通，但因為手抖不小心按了公放，席夢辰的聲音從終端裏傳來了出來：“威爾師兄，你和哈裏曼大師去哪兒了？開幕式快要開始了。”

“師兄”這個詞一出，威爾腳下一軟，差點沒站穩。因為覺得席夢辰八成是自家小師弟了，威爾便賣了他一個順水人情，讓席夢辰私底下可以叫他師兄，誰想到……

莉娜看了哈裏曼大師一眼，了然的從威爾手中拿過終端，開口道：“席先生，我老師暫時有點別的事情要忙，可能要晚點才到。麻煩你轉告長公主殿下，開幕式不用等我們了，我們忙完就會過去。”

忙完再來，潛臺詞就是可能來，可能不來。

這個可能太可怕了，席夢辰的聲音沒忍住拔高了兩分，“可長公主已經都安排好了，大家都……”

哈裏曼大師聽到這兒，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對莉娜搖了搖頭，示意她挂斷通訊。

類似的手段特蕾莎這些年用了太多次，哈裏曼大師早就習慣了，只是以前看在她父親是自己的伯樂份上，他一直懶得計較。

*

主會場，休息室裏。

席夢辰看着自己被挂斷的通訊，心中不知為何湧現出一種強烈的恐慌。

怎麽會，怎麽偏偏是這個時候出了意外！

為了今天他謀劃了這麽久，還重金收購了那麽多珠寶原材料，光鑽石原批他就花了近三千萬星幣，這要是無法借助哈裏曼大師的名氣将做好的珠寶賣出，那他的生意豈不是全完了？母親那邊，父親那邊，還有應少将那邊……他又該怎麽交代？

席夢辰越想，臉色越白，指甲狠狠的掐進了掌心。

旁邊，特蕾莎腦子也嗡嗡作響。

她萬萬沒想到，一向賣她面子的哈裏曼大師突然撂擔子不幹了，這外面那麽多媒體記者，休息室裏那麽多等着開幕式上和哈裏曼大師拉近關系的貴賓們怎麽辦？

*

蝶戀花展館裏。

白石熬得兩眼通紅，總算将最後一幅設計稿的圖紙和概念圖做出來了。

他對還在忙着打磨的孩子們交代了一句，腳步有些虛浮的抱着一堆珠寶盒來到大廳，準備擺進相應的展櫃裏。

白石剛進門，幾道人影突然出現在他眼前：“你就是白石？”

白石被吓了一跳，仔細一看，才發現站在自己身前的是位白發蒼蒼，神情冷肅，一看就脾氣不好的老人家。老人家被一位身材高挑的女Alpha攙扶着，視線在他的身上打量了兩秒，然後直直落在他手中的一堆珠寶盒上，二話不說就全部搶了過去。

白石：“？？？”

白石：“！！！”

要不是及時看到趕來的席修然在對他打眼色，白石都要按下警報器，高喊“救命，有人打劫！”

老人家的動作太快，白石只覺得他有點眼熟，但連日高強度用腦過度後，他的腦子已經完全轉不過來了，根本沒把人認出來，只當他是未來客戶，走過去客氣道：“您老要買哪件珠寶，我給您找吧？”

“不買。”哈裏曼大師擺手讓他滾，“讓開，別擋光。”

珠寶飾品的鑒賞，很需要光線，大廳這邊有專門的展示櫃臺。

白石：“……”

靠，這到底哪兒來的瘋老頭，不買你搶什麽！

白石的腦子這會兒是真轉不動了，他接過席修然遞來的營養液，邊喝邊小聲逼逼：“那位老人家是誰啊，我剛才真以為要被打劫了，這可都是我的心血啊。”

席修然還沒開口，那邊哈裏曼大師已經打開了最大的一個珠寶盒，待看清裏面的鑽石項鏈後，目光一下子銳利起來，他轉頭盯着白石半響，問道：“你這個項鏈改過，原本是什麽設計？”

白石挑眉，沒想到對方眼光這麽毒辣，而且看起來不像是讨厭他設計風格的樣子。

以為是又遇到了伯樂，白石張口就是，“老哥，你可真有眼光！”

席修然：“……”

趕過來的蘭登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