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約會

約會

顧成勳把宋在熙送回家，宋在熙因為心情不佳，顯得很心不在焉，甚至沒有第一時間地趕走顧成勳。宋父倒是和顧成勳相談甚歡，還邀請他留下來一起吃晚餐，但被顧成勳婉拒了。

顧成勳走後，宋父才教訓女兒不該夜不歸宿，“不是要聯姻了嗎？那我在顧家過夜也沒有關系吧？”說話的宋在熙眼神有點渙散，筷子不停地插着碗中的飯。

“在熙，女孩子要自重，就算是聯姻，結婚前怎麽能在男方家裏過夜呢？”宋父看女兒心不在焉，但還是耐心地教導着。

“哦，知道了。”依舊是有氣無力的回答。

宋父不明白，為什麽一件開心的事，女兒一會兒反對，一會兒又不開心的樣子，是昨天吵架了還是女兒對這樁婚事根本不滿意？試探地問道，“在熙，發生什麽事了？你不願意和成勳訂婚嗎？”

“爸做主就行，爸，我有點累了，先上去休息了。”宋在熙是真的有點疲憊了，那個人，自己真的沒有得到的可能了嗎？如果沒有顧成勳在他身邊，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同樣失魂落魄的還有林爍，顧成勳迅速地返回了家，林爍卻還在那兒傻傻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連自己進來都沒有看見。“小爍，你在幹什麽？”顧成勳用手在林爍眼前晃了晃，說話語氣要比之前溫柔關切了許多。

“哦，沒什麽，你回來啦。”

“嗯，小爍，該吃晚餐了哦。”

“我在外面吃過了，我有點累了，先回房了。”撒謊的林爍說完，就逃也似地離開了。

被林爍扔下的顧成勳內心有點郁悶，也沒有心情吃東西了。自己是想和小爍一起吃晚餐才急急忙忙地回來，小爍今天居然沒等自己，真奇怪。顧成勳想着想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又瞥見了宋在熙睡過的床，內心更為煩躁，叫來顧嫂，換了全新的床上用品，才躺了上去。

助理告訴林爍,林軒又約他吃飯，這是這周的第三次了，這幾天林爍一直心神不寧，他想再次順從本能地拒絕。這時，宋在熙的話在他的耳畔響起，“小爍要嘗試交更多的朋友，或許就能發現，不過是一場錯覺呢？”錯覺麽？林爍的眼神又随着自己的遐想逐漸缥缈起來。

這段時間，宋在熙依舊經常來顧家，和以前不同的是，現在來的名義是找顧成勳，雖然每次宋在熙的眼神仍然有意無意地飄到林爍身上，可最後都會在顧成勳的摻合下，變成宋在熙與顧成勳之間的大眼瞪小眼，而不想參與其中的林爍則淪為配角。這種感覺對林爍來說，并不好受。一直以來，外人對顧成勳的印象,是随時讓人感到壓抑的帝王，但一起長大的林爍知道，有時候，顧成勳其實就是個單純而又執拗的孩子，但是，林爍并不希望其他人看到顧成勳的這一面。更何況，了解顧成勳的林爍看得出來，這一切是顧成勳刻意為之。這樣的認知讓他更為難受，或許是自己太自私了吧，那麽，他唯一能做的，只是不打擾……

其實，很多時候林爍也不知道，到底是更希望某天成勳對自己有着同樣的感情，還是如在熙所說，發現是一場烏龍，還是就這樣不溫不火地埋藏下去。自身的經歷決定了林爍并不是一個過分勇敢、飛蛾撲火的人，而對成勳的感情，就像呼吸，太過自然，所以從未想過轟轟烈烈，也不必刻意為之。他只知道，這是他唯一想守護的人，所以他選擇了站在他的身側，與他同甘共苦。既然是守護，他就不希望成勳有絲毫的不情願、不開心。

宋在熙這樣的事，在成勳身上是第一次發生，而現在的林爍就像初次進入高原地帶，被剝奪了空氣，處于缺氧狀态，痛苦、壓抑，而又無所适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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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是不是應該去确認自己的感情？如果确認了，又該如何？林爍根本就做不到某天給顧成勳一個“特大驚喜”，他不想讓成勳知道自己這樣可能并不應該有的感情，他害怕失去他，害怕不被接受的感情會讓兩個人回不到從前。

那麽，接觸更多人，交更多朋友，起碼可以分散注意力吧。或許，自己應該順勢接受林軒的邀請，這個人暫時不太可能成為朋友，但是的确有必要去了解一下。林爍疲倦地揉揉自己額頭兩邊，吩咐助理安排與林軒的約會。

這個西餐廳從外面看，再樸素不過，進去後才發現別有洞天，大氣卻又意外地給人溫暖的感覺，與林軒的氣質極為相似。雖然，林軒總是被拒絕，但他又總能體貼地讓拒絕他的人不會感到為難。所以，林軒給林爍的印象，是一個體貼不失風度、讓人難以讨厭的人。

進去的林爍看到林軒早已在等候自己，“抱歉，我遲到了。”

“沒有，是我早到了。小爍不用這麽客氣，就當是老朋友忙中偷閑，見個面。”林軒的笑容比餐廳裏的暖氣還暖和，這樣一個男人對女人是有巨大吸引力的吧，可惜，林爍是個男人，還是個軟釘子。

兩個人聊着愛好、市場、經濟，氛圍算是融洽，林爍也盡量不讓自己走神。“聽說小爍是顧家的養子，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下屬胡說八道。這樣直接說這件事，的确不太好，不過也是因為我自己本身是被收養的，所以才會關心這種事，希望小爍不要介意。”

“恩，是的，我是在顧家長大的。”林爍并沒有露出為難的樣子，“剛才林總說被收養又是怎麽一回事呢？”

“小爍，你叫我阿軒吧。”

“阿軒？”林爍帶着疑惑的語氣。

“嗯，我朋友不多，但是在孤兒院的時候大家就是這麽叫的，後來爺爺也會這麽叫。”林軒解釋道。

不過林爍對這個并不好奇，他奇怪的是，“林軒的小名是阿軒，那為什麽要叫我小爍，而不是阿爍呢？”畢竟人會有推己及人的習慣才對，也沒有人在林軒面前叫過自己“小爍”，難道眼前的林軒調查過自己嗎？坦白說，林爍并不會那麽輕易地相信一個人，包括眼前這個并不太讨人厭的林軒。

呃，好像不小心說漏嘴了？林軒連忙打哈哈，“我說過啊，因為小爍看起來特別小，像十七八歲似的。”內心卻想着，當然叫你“小爍”啊，畢竟小爍這個名字都聽了這麽多年了，而且我希望你就是他。

然後林軒連忙岔開了話題，“小爍剛剛問收養的事。我是很小的時候，父母就病死了，然後進了孤兒院，一直在那裏呆到十二歲，後來被爺爺，也就是現任的勝誠董事長選中，進了顧家，也因此成為了勝誠的總裁。”

“這麽說來，林總……”見林軒滿懷期待地盯着他，林爍只好改口，“呃，阿軒……比起其他未被選中的孩子，也算是幸運的吧？阿軒原來的姓是什麽呢？”

“的确很幸運。原來的姓，其實我也不知道，進孤兒院的時候實在太小了，不太有記憶。孤兒院裏的人也不太叫全名，大概也是為了方便日後這群小孩子融入新的家庭吧，久而久之，也就沒人記得我原本的名字了。能和小爍一樣姓林，我挺高興的。而且爺爺對我很好，他因為……缺少家人的陪伴，所以雖然我只是收養的，卻把給晚輩的疼愛和期待都放在我身上了吧。那麽小爍呢，小爍也在孤兒院呆過嗎？”

“沒有。林總，我吃好了。”林爍也沒想到林軒會對他說這麽多，不多自己的身世其實外人知道的并不多，林爍也沒打算為了回敬別人主動的坦誠，就對對方推心置腹。

“這麽快呀，小爍別着急，還有最後的咖啡，是這裏的特色，你應該嘗嘗。”說着，所說的特色咖啡就被服務員端了上來，看起來并沒有過分精致或花哨，依舊是內有乾坤嗎？

可惜的是，林爍并沒有機會品嘗到這杯咖啡，只在它傾灑的片刻，聞到四處飄散的香氣，而香氣最甚的源泉則是他身上的西裝外套上，這一切源自于服務員放下咖啡前的瞬間，不小心摔倒了。“對不起，對不起。”服務員連忙道歉，“麻煩您脫下來，我立馬送去幹洗，明天送到您的府上，真的十分抱歉。”林爍也覺得繼續穿着這件香氣四溢的外套不太合适，便脫了下來，交給侍者。

上半身只穿一件白襯衫的林爍看起來更清瘦了，幾乎白過衣服的臉頰與脖頸，還有纖細的腰，讓林軒突然一陣口幹，也不再執意送他回家。

林爍走後，林軒沒有着急離開，剛才的服務生走上前來，“林總，東西拿到了。”林軒将一個小小的透明袋拿在手中把玩，那是一根亞麻色的頭發，看起來十分柔軟，像極了林爍那頭柔軟得讓人想揉揉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