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克制

克制

季林熙被電話吵醒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多。

昏暗的酒店套房內，一只白淨纖細的手從被子裏伸出來，摸到旁邊的手機。

“喂？”她甚至懶得睜開眼皮，嗓子更是啞的不成樣子。

“熙小姐，您好，我是陳瀛，傅游總裁辦的司機，您想回燕京的時候打我電話就好。”

“嗯...那一小時後出發。”

挂電話後，季林熙将床頭櫃上放的水全部飲盡，嗓子才稍微好些。她揉了揉額頭，點開微信。

置頂消息裏，傅渠年頭像旁有個紅點，她點進去，聽了段語音。

大致是跟她說，醒了記得喝水吃飯，公司有事他跟許毅涵先回去了，派了人來接她。

季林熙回了條語音然後往下滑，看到跟許毅涵的聊天窗口，她疑惑得點進去。

季林熙：【叔叔有女朋友了嗎？】

許毅涵：【沒有，現在傅總還是單身狀況。】

季林熙呼吸一緊，揉了揉額頭，本來迷離的意識迅速回攏。

她記起來昨晚發生的事情了，她懊惱地拍了下腦袋，給傅渠年發信息，又一個字一個字的删掉。

有些話，還是見面說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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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四點，臨近周末，大家如同欲出籠的鳥兒，人心浮躁，連傅游集團裏也不意外。

四十八樓的總裁辦公室，許毅涵彙報完工作後沒有馬上走。

傅渠年将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擡眼看道：“怎麽？”

許毅涵：“您今晚還加班嗎？”

“正常下班。”最忙的時候已經過去，傅渠年對加班沒什麽執念。

“好的。”許毅涵懂事地笑了笑：“需要幫您訂位置或者準備什麽東西嗎？”

傅渠年擡眼，腦子裏閃過今天來公司時看見員工工位上的花，以為許毅涵在調侃他，哼笑道：“也不是不可以加班。”

剛剛妻子還在問他什麽時候回去，許毅涵怕真加班，委婉提示道：“女生都很注重儀式感，您沒有任何表示賈小姐大概會不高興。”

“跟她有什麽關系？”

難道不是賈昕兒？

老板将工作和生活分的很清，許毅涵對老板的私生活還真了解不多，于是謹慎道：“也可能是楊小姐，畢竟熙小姐那天問您您也沒否認，我以為會有人在等您一塊過節。”

“嗯？”傅渠年示意他繼續講下去。

許毅涵繼續說：“那天熙小姐說将合照發到朋友圈的話您的那位看到了容易誤會，您當時也沒否認。”

傅渠年沉默片刻，想到當時的情況，多了層意味：“你們都是這樣理解的？”

在他看來，季林熙的那句話是在說看見合照，她那位小男朋友可能會誤會，只是沒想到還有第二種理解。

想到些什麽，傅渠年又恢複了平日裏冷淡的語調：“我沒有什麽情況，不過你應該去問熙熙，今天的位置應該不太好訂，讓她有困難就說。”

一通電話結束，傅渠年推了下鼻梁上方的眼鏡：“她怎麽說？”

許毅涵有些哭笑不得：“她以為我在笑她一個人過節。”

這是哪來的默契，傅渠年眼底笑意一閃而過，想到什麽又迅速凝固，漸漸被冷意取代。

昨晚季林熙的那個吻澆醒了他，讓他意識到這段時間他對季林熙一些不恰當的情緒。

昨晚她認錯了人，但自己的失控做不得假，他不得不承認，現在的他已經做不到将她看作小朋友了。

他剛剛又在高興什麽。

她已經成年，有自由戀愛的權利，既然先前的事情是誤會，那她跟一個同校同齡的大學生談沒談戀愛跟他有什麽關系，在失控的邊軌上，到底是還沒經濟獨立的大學生配不上她，還是在他眼裏沒有人能配不上她？

這種占有欲不應該發生在他跟季林熙之間……理智回歸，傅渠年眸色越來越冷，似在反思先前的荒唐。他用筆帽扣了扣桌子，突然問許毅涵：“我記得你收養了一個孤兒，如果她談戀愛了你什麽感覺？”

想到女兒，許毅涵溫柔地笑了笑　“我比較開明，今年我閨女十六歲，正是學習壓力大和心思敏感的時候，要真早戀了，只要不耽誤學習，我也不會太幹涉和阻攔。”

傅渠年垂眸，在一個文件上簽字，不動聲色道：“會不會難過？或者說失落感？”

許毅涵微微搖頭：“不至于，就算是要結婚，最多也是不舍和感慨，如果能找到一個對她真正好的，高興還來不及。”

傅渠年在想些什麽，恰時林通順打來了電話。

“阿年，情人節快樂，今天有沒有什麽安排阿？”林通順佯裝擔憂：“這個點給你打電話，沒有打擾到你吧。”

傅渠年聽出了他的話裏有話，好氣道：“打擾到了，沒什麽事的話我就挂了。”

“哎，別！有正事跟你說。”林通順笑道：“我最近有空，就把賈昕兒的電視劇和綜藝都看了遍，還看了一些采訪，對這孩子印象挺好的，要不你再考慮下？娛樂圈亂歸亂，但咱也不能一棍子打死一夥人，人家姑娘具體怎麽樣還是得接觸了才知道。”

關于賈昕兒的事情傅渠年也有聽過一些，她去娛樂圈就是豪門千金玩票，不需要讨好應酬資源就能自動送上手，娛樂圈肮髒的部分更是對她避之不及，算是娛樂圈的一股清流。

只是林通順從賈昕兒出演的角色聊到他跟賈昕兒的生肖和星座配對指數，電話足足打了十五分鐘，傅渠年不勝其煩，敷衍道：“好，我會試着去接觸下。”

他跟賈昕兒的上次見面是在賈昕兒邀請他去她電影首秀的首映禮上，碰巧那部電影傅游文娛是投資方之一，他便沒拒絕。

首映禮結束，幾乎要将自己裹成粽子的賈昕兒帶着他一塊從後門走，然後進了一輛阿爾法保姆車。

賈昕兒一一摘下帽子、墨鏡和口罩，眸光熠熠地看着他：“去年你也是這樣幫我躲的狗仔。”

不過她當時因為出演年代劇，臉上刻意扮醜的妝容沒卸，便戴了口罩，只露了雙眼睛出來。

傅渠年跟女明星接觸的次數很少，提及到去年再加上賈昕兒是陶星娛樂的簽約藝人，他很快反應到是陶星娛樂老總喊他幫忙那次，他微微颔首：“舉手之勞。”

所以目前為止，包括首映禮那次，他跟賈昕兒其實已經見過四次，因為楊知知的撮合和林老頭的期盼，他也耐心跟賈昕兒先接觸下。

過去将近三十年的歲月裏，不是沒有雜念，名利場裏更是有千百只引誘他犯錯的勾手，但他素來自律，從不會讓事情超出他的可控範圍。

他将簽字筆合上，如老僧入定，拿到手機，目光落在一小時前賈昕兒發給他的那條信息上。

【今晚有空嗎？想約你一塊吃個晚餐。】

他敲屏幕回複：【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