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煩躁

煩躁

剛剛蘇理打了通電話給他，說辦了場派對，問他要不要過去，因為晚上九點的機票去巴黎，傅渠年便婉拒了。

元旦也沒什麽安排，就打算出差前在家看部電影養養神，這會兒聽到手機鈴聲響，以為又是蘇理。

滑到屏幕上的手指微頓了一下，他才發現是季林熙的。

“你好，我是燕京附一的醫生，季女士受了傷，雙手不便，讓我幫忙聯系下你，你看你有時間過來一趟嗎？”

“辛苦了，我馬上就來。”傅渠年挂了電話，神色不太好看，又打了通電話給許毅涵，把票退了，将巴黎的行程推遲。”

醫生将手機放回去：“你叔叔說馬上就來。”

“誰？”季林熙一臉錯愕。

“你備注是傅叔叔的那個，怎麽了嗎？”

這回聽真切了，季林熙咬唇，內心崩潰，先前給他發新年祝福也就算了，這回不會被他以為是她讓醫生打他電話的吧？他不會以為這是她接近他的借口吧！

季林熙一臉痛苦，“……沒事，謝謝醫生。”

到醫院後，做了初步檢查，倒是沒什麽大問題，就是經期加筋脈拉傷，要好好休養一下。傅渠年趕過來的時候，只匆匆露了個面，就給她去辦住院手續了。

季林熙躺在病床上，生無可戀地看天花板。

趁着傅渠年去辦手續的間隙，她紅着臉喊了護士過來，想讓護士幫她個忙，等在外邊套了件安睡褲後，她才稍稍松了口氣，阖眼想要小憩一會兒。

回來時，傅渠年掃了眼她眼下泛着的淡淡烏青，将保溫桶裏的粥倒在碗裏，用勺子攪着粥。

日光透着窗戶曬了進來，本就沒睡着，聽到動靜，一雙眼睜地清澈明亮，她匆忙解釋，“你時間緊，我沒想着打擾你，當時我雙手不方便，就讓醫生在我備注裏帶A的人裏随便挑一個，沒想到醫生選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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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渠年攪着粥，語氣不辨：“沒事，剛好不忙。

“你不是要去國外出差嗎？”

傅渠年擡頭，先發制人：“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不聯系我的原因是覺得我要去出差？”

季林熙語頓。

躲避都來不及，她哪裏會去主動找傅渠年。但他好像生氣的并不是她聯系他，而是生氣她不聯系他？

她斟酌着說道：“也不是什麽大事，我在燕京也有朋友，就沒想着找你。”

“痛經期間去買藥，遇到混混堵路，受了傷幾乎不能動彈，這叫不是什麽大事？季林熙，在你這，是不是只有生死攸關才叫大事？”

被他這麽一兇，熟悉的感覺上來了，季林熙深刻反思自己是不是有點抖s啊，為什麽這種時候還有點小高興？

她迅速調整好狀态，與他辯駁，“我不找你的原因你應該很清楚，那你呢？這兩年來，我不找你，也沒見你找過我。既然要保持距離，我是什麽自輕自賤的人嗎？放着朋友不找，要上趕着來找你？”

傅渠年一怔，沒想到她會這樣想，旋即嘆了口氣，“誰都有年少沖動的時候，那些事已經過去了。但你要知道，你的身體不是只有你一個人關心，無論怎樣，我總是希望你好的。”

季林熙聽着鼻頭一酸，幾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既委屈又….雀躍？

潛意識裏，她還是會為他的關心感到高興。

季林熙不想自己這麽沒出息，她努力克制這種情緒。

忽然，手臂上那股抽痛消散，整條手開始變得酥麻無力。

她雙目放空，皺了皺鼻子：“我那根筋好像彈回來了。”

傅渠年起身，“我去喊醫生。”

醫生過來的時候，傅渠年沒進去，只是靠在門外的牆上在聽。

是正常現象，手臂會無力幾天，好好休息，最多一星期就會恢複。

傅渠年放了心，沒立馬進去，點開微信，看見蘇理給他拍了幾個派對準備的視頻。

他給蘇理發消息：【季林熙受傷了，在醫院。】

等了一會兒，沒看見回信息，傅渠年進去先給季林熙喂粥。

季林熙稍稍別開臉，有些不樂意。

傅渠年黑沉着臉，語氣冰冷：“你還有多餘的手嗎？還是說你想讓護士來？”

季林熙猶豫了下，半妥協的抿了一小口粥，嗯……不冷不熱，溫度正好,又繼續喝了幾大口。

聽到傅渠年口袋裏響了兩聲，她提醒道：“你手機響了。”

“你先喝，我待會看。”

高中時候鬧過幾次胃痛，傅渠年也是這麽喂的她，她嫌棄白粥沒味道，他就給她喂皮蛋瘦肉粥，皮蛋和瘦肉的比例也很講究，确保每一勺裏都會吃到一點，這會兒稱得上是熟能生巧，季林熙很快就被喂了一大碗。

喝完傅渠年簡單收拾了一下，打開手機看消息。

蘇理：【嚴重嗎？在哪個醫院，我這會兒走不開，明天我去看看她。】

傅渠年問他：【在辦派對？】

蘇理：【對啊，都是些京漂的朋友，這不正好休元旦嘛，喊着大家一塊玩玩。】

傅渠年盯着屏幕，臉色漸沉。

蘇理就是這麽追人的？

他煩躁地擰了下眉間，頭一次發現發小在感情上這麽不靠譜。

見他眉頭緊鎖，季林熙說道：“你先去忙工作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傅渠年冷不丁地看她一眼，這會兒的臉色實在稱不上好看，季林熙咽了咽口水，補充道：“我不是趕你走的意思，我是覺得在醫院你也不好休息，你先回去，有事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手都擡不起來，還有空操心我？”傅渠年輕哂一聲，看了眼她放在床邊的手：“手能碰了嗎？”

季林熙剛點了下頭，下一秒右手就被攥着放進了被子裏，整個身子都被蓋的嚴嚴實實，只露了個腦袋和正在打針的左手出來。

“好好睡一覺。”

-

身體太過疲倦，季林熙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

她掃了眼空着的椅子，也沒覺得多意外。

他一貫年末的時候最忙，哪裏能一直陪她待這麽久。

“你醒了啊。”護士走進來，“那位先生剛走，他說已經給你請了一周的假了，讓你好好休息，還說等下會有人送早餐過來。”

季林熙略感詫異：“他早上才走的嗎？”

“對啊，早上大概七點多，我來查房的時候他還在這。”

護士出去後，季林熙緩緩從床上坐起，剛巧許毅涵提着早餐進來。

有蝦餃、叉燒包和蒸鳳爪，都是以往她最喜歡的粵式早茶。

季林熙随口問道，“許秘，你們這兩天是不是要去國外出差呀？”。

“本來是昨晚就過去的，但傅總知道你的事後就把那邊的行程推遲了，确定你沒事後才買了今天晚上的機票。”

一時分神，季林熙“嘶”了聲，吃蝦餃的時候咬到了舌尖，感受到許毅涵明顯緊張的視線，她擺了擺手：“沒事，咬了一下。”

等她吃完，許毅涵一臉欲言又止地坐在一旁。

“怎麽了？”

“這兩年，傅總一直挺挂念你的，沒什麽事的時候經常會開車到燕京大學附近看看。”

“那他不直接來找我？”季林熙只以為許毅涵在說些幫忙緩和關系的客套話。

許毅涵沉默了下，他不清楚兩人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麽，只順藤摸瓜地猜到了一些，兩人之間因為誤會鬧掰了，傅總一直想緩和關系，又似乎有些顧忌。

但他無比确定的是傅總是很重視熙小姐的，于公于私，他都希望兩人能夠冰釋前嫌。

許毅涵又說：“傅總知道你在傅游文娛後，差我來看過你。”

“我知道，那天我正好下班，看到了那輛白色的法拉利。”

兩人一塊生活了兩年多，傅渠年更是對她百般關懷和照顧。站在傅渠年的立場上并不難理解，哪怕因為她的喜歡和表白讓兩人處在一個很尴尬的位置上，憑借這些年的感情，也做不到完全地對她置之不理。

但那又代表什麽？

代表傅渠年對她是存在親情的嗎？

有些回憶倏然浮現，季林熙心裏酸澀，卻比起以往少了許多固執。

歸根結底，兩人都沒什麽錯，只是她想貪圖更多的關系，而他拒絕了。

許毅涵有心無力地嘆了口氣，監督她吃完飯後準備回去了。

“熙小姐，中午的時候我再過來，這中間要是有什麽事或者有什麽需要就打電話給我。”

季林熙擺頭：“午飯我自己點外賣就行，你去忙吧。他不是晚上就出發了嗎？應該有很多要準備的吧。”

“傅總交代過了，我留在國內。這樣還能照應到你。”

季林熙一怔，說不出什麽滋味，“ 沒必要，只是受點小傷，我明天就出院了。”

“在你出院前的一日三餐我都會送來，明天來接你出院，再平安地送回家，我的任務才算完成。”許毅涵笑了笑，也有些無奈：“傅總的交代，熙小姐體諒一下。”

“那麻煩了。”季林熙知道許毅涵來送飯這事不可改變了，也不想讓他為難。

許毅涵離開後，沒多久蘇理就趕過來了。

季林熙掃了眼他手中的花束和果籃，扯了扯嘴角：“ 你這樣隆重，顯得我好像是什麽病入膏肓的人。”

季林熙一到他面前就容易嘴賤，蘇理也習慣了，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遍她後，說道：“老傅跟我說你受傷了，我想着怎麽着也得缺個胳膊少條腿吧。”

”

"去你的！"季林熙抄起一個枕頭砸他。

蘇理笑着撿起，“聽說你傷了手，看剛剛左手這麽兇猛，那一定是右手了。”

“嗯。”季林熙翻了個白眼：“筋脈扭傷，沒什麽大事。”

“不對啊。”蘇理突然想到一個不對勁的地方，“老傅怎麽知道我跟你關系好，平時季林熙這三個字在他面前就是敏感詞彙，我都不敢提的，所以他怎麽知道的？你說的？”

季林熙不以為意：“我沒啊，可能因為你是醫生吧就順口提了。”

蘇理想了想，“有道理，不過昨天我在辦派對，就沒跟他聊了。”

季林熙用叉子挑起蘇理給削好的蘋果慢慢吃，發覺老有護士經過，然後鬼鬼祟祟地看這邊。

“哎！蘇理。”她突然變小聲：“你在哪個醫院啊？”

“燕京附一啊，就這個。”

季林熙恍然：“難怪呢。”

“難怪什麽？”

“沒什麽，怕你知道了自戀。”

“……”

聊了會兒天後，蘇理就上樓工作了。

季林熙也沒啥事幹，用左手在刷手機，點開微博，發現後臺多了很多私信。

【太太，能不能不賣版權啊，真的很擔心龍神劫被魔改。】

【隐大換一家公司吧，易馳這種小公司肯定肩負不起龍神劫的成本，不想葉苓被粗制濫造的制作毒害啊。  】

事出反常，季林熙再點開熱搜，果然，看見了熟悉的詞條。龍神劫被買走的消息登上了熱搜第三。

網上的原著粉對易馳這個小公司多有抵觸，擔心易馳肩負不起《龍神劫》需要的時間和金錢而制造出粗制濫造的作品，輿論一時偏倒。

季林熙看一眼就知道，千篇一律的通稿，這其中少不了資本的手筆。

部分資本想借輿論的勢在警告易馳，一個初創的小公司實在沒必要在一個失去粉絲基礎的《龍神劫》動漫上花費太多功夫。

江騁發消息在問她要不要用畫手微博來發表立場。

林隐的馬甲被季林熙捂的很好，也算是背後的底牌之一，她還不想在這個時候交出，再三思慮後回複：【再等等吧，離黃金公關時間還有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