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心有靈犀

【高二那一對狀元cp是談了嗎?看到他們一起去食堂吃飯了】

【真·校花校草的戀愛故事】

【沒有吧,談了的話貼吧早炸了】

【他倆這麽受矚目,哪敢談啊?】

【上個學期他們不是被教導主任抓到在碧翠亭吊嗓子?其實就是被抓到約會吧】

【上個禮拜我們班一個妹子去跟司逸告白,司逸說他有喜歡的人了】

【樓上,拒絕告白萬金油好嗎?真信就有鬼了】

【再回樓上,問題是半個月前有個男生跟顧逸迩告白,也是被同樣的理由給拒絕了】

【是回,這種理由爛大街,又不是某個人專利】

【我就想知道他們要真談了,學校到底會怎麽處理】

【樓上,教導主任的那個态度你還看不出來?擺明了不影響學習随便談呗】

【這種神仙戀愛只要不影響學習絕對是四中一樁美談,要被載入史冊的】

【沒談吧,最近省競賽啊,司逸天天都被關在教室裏上課】

【顧逸迩最近都在往音樂樓跑啊,要真談了這能受得了?】

【也許人家在你們看不到的地方談呢?】

而此時在貼吧被熱議的兩個人,都在處于水深火熱之中。

司逸報名了省學科競賽,被老師們寄予厚望,他是參加比賽的選手中最有可能被選進國家競賽隊的,因此除了每天跟着其他人上大班的課,還得被老師開小竈。

最近省內除了學科競賽以外還有省級青少年樂器大賽,獲獎的同學高考可以加分,作為省重高的四中自然不會放過這麽一個好機會,在學校舉辦了一場小型的選拔後就開始往省賽那邊報名。

司逸原本也是想參加的,只是被慕老師當場否決了。

“不可以,你現在的精力必須全都放在競賽上。”慕老師埋着頭寫教案,絲毫沒有猶豫。

司逸抿唇:“省賽也是可以加分的。”

“你的目标不在于高考加分,而是保送。”慕老師停下筆,擡起頭溫和的看着他,“司逸,你是這一屆數學天賦最好的學生,物化生成績也足夠可以參賽,這個時候你應該分清楚主次,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高考事關你以後的人生,你必須想清楚了。”

“我可以兼顧的。”司逸有些孩子氣的執拗着。

慕老師輕輕笑了:“你想兼顧的不是比賽,而是感情吧?”

司逸一頓,撇過頭沒說話了。

“要不,我和你父母商量一下?”慕老師沉思片刻後提議道,“看看他們同不同意你參加省賽?”

“不用了。”司逸自嘲的笑了笑,“他們忙着呢。”

慕老師是學校為數不多知道司逸父母身份的人,對于司逸的托詞并沒有懷疑,反倒是輕聲嘆了一口氣:“要多和父母溝通啊,高考是他們能參與到你人生選擇的最後一個分界點了。”

高考過後,天高任君飛,父母再無法完全參與到孩子們的人生中。

“從來都是我自己選擇的,高考也會是。”司逸輕聲說道。

慕老師靜靜地凝了他一會兒,不再細問,換了個問題問他:“現在有沒有對以後的想法?比如大學想讀什麽專業?”

“嗯,數學吧,我挺感興趣的。”

“純理論數學嗎?”

“是啊。”

慕老師有些欣慰的看着他:“當初我想讀數學專業,迫于家裏人要求,還是選擇了學科教育性質的數學,你比老師有勇氣。”

司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老師你大學畢業後選擇了gap year,就比大多數人都有勇氣了。”

“這不是勇氣,其實從某種層面上來說,gap year也是一種逃避。”慕老師無奈的聳了聳肩,“我必須承認,到了這個歲數,在某些方面我還是缺少勇氣。”

司逸沒懂他的意思。

慕老師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輕就是好啊,好了你回教室去吧,幫我把林尾月叫過來。”

“好。”

司逸走出辦公室,一路上都在思索着慕老師剛剛那幾句模棱兩可的話。

他一直覺得,慕老師遠比他在課堂上說的那些鳳毛麟角有故事的多。

慕子獅是整個四中年紀最輕的班主任,但有時他在課堂上說起自己的經歷時,那種遠超于年紀之上的滄桑與成熟,卻是很多老教師都沒有的。

在他口中,讀書時期的自己是一個放蕩不羁,任性妄為的青年,做事有些自私,有些不顧後果。

後來,不知道是怎樣的變故,他長大了。

他身上有着司逸這個年紀的男生最羨慕的豁達與成熟,那是洗盡鉛華後的,被時光的酒壇釀造了數年的醇酒。

成熟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得來的遣詞,它得來不易,需要通過磨難與苦痛才能讓人歷經蛻變,成為他人羨慕的人。

司逸有些任性,他想成熟起來,卻也不想經歷痛苦。

他活在精致的象牙塔內,父母已經盡可能給予他最好的物質條件和選擇自由,按理來說,他生在這人人羨慕的家庭中,不該再有任何的不滿。

但被偏愛的有恃無恐,越是優越,就越是想要打破陳規。

“獅子老師找你。”

回到教室後,司逸第一時間就找到了林尾月,完成慕老師交代他的任務。

林尾月立馬站了起來:“嗯嗯,知道了。”

司逸淡淡一笑:“被老師叫辦公室這麽值得開心嗎?”

聽到這句話的林尾月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敷衍道:“沒有啦。”

林尾月蹦蹦跳跳的離開了教室。

司逸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同桌付清徐不知道去哪兒了,正愁沒人聊天,就聽見門口有人在叫自己。

“司哥哥。”

他擡頭望去,是付清徐他妹妹。

他走出教室,低頭看她:“什麽事?”

“我哥哥呢?”

“不知道,上廁所去了吧。”

“嗯,這個,能幫我轉交給哥哥嗎?”付清萊小心翼翼的從背後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

此時教室裏有人八卦的探出頭,暧昧的拖長了音調哦了好幾聲。

司逸有些無語,沒接那盒子:“你怎麽不自己給他?”

“我怕他不要。”付清萊有些委屈的看着他,語氣驕縱,“司哥哥,你就幫幫我吧,好嗎?”

司逸接過那盒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覺得這兩兄妹的關系很奇怪。

妹妹過于主動,哥哥過于冷漠,居然連妹妹送個東西,都還要拜托別人給。

“你跟你哥哥吵架了?”他随口問道。

付清萊笑着搖搖頭:“沒有,哥哥只是在小小的鬧別扭而已啦。”

付清徐那冰塊居然也會鬧別扭,真是奇了。

“哦,對了,上次和你一起在操場上的那個女生,叫什麽名字呀?”付清萊試探性的問道。

司逸想了想,回道:“哦,叫林尾月,同班同學。”

付清萊轉了轉眼珠,問的有些小心:“她和哥哥的關系很好嗎?”

這副态度,就好像是在打探情敵一樣。

這妹子果然戀兄。

司逸反問她:“你怎麽不去問你哥哥?”

“哥哥肯定不會告訴我實話的。”付清萊有些喪氣,“我可得看住他,不準他喜歡上別人。”

“……”司逸詭異的沉默了幾秒,順着她的話問道,“那你覺得他應該喜歡誰?”

“當然是我啊,只能是我。”付清萊的語氣很肯定,沒有半分猶豫。

拿着盒子回到教室後的司逸直接無視了所有人八卦的眼神,将盒子放在了付清徐桌上。

等了幾分鐘,付清徐回來了。

他果然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盒子,問司逸:“這是誰的?”

“你妹妹送的。”司逸如實回答。

付清徐眉頭微皺,将盒子打開,裏面躺着幾顆造型精致的巧克力,一看就是手工的。

還沒等司逸反應過來,付清徐就直接連巧克力帶盒子丢進了教室後面的垃圾桶裏。

司逸驚呼:“你直接丢掉了?”

付清徐沒忍住情緒,面上頭一次浮現出了淡淡的厭惡:“惡心。”

看來每個人都是有故事的。

***

晚自習快結束時,司逸終于從慕老師那裏解放,準備回教室收拾書包準備回家。

教室裏很安靜,只有偶爾小聲地談論聲,大家都在寫作業,沒人注意他。

剛剛經過二班時,他悄悄往裏看,耳朵果然不在教室。

司逸心下起了一個念頭,他迅速收拾了書包,就準備開溜。

“陸嘉,老師要是來了就說我上廁所去了。”

陸嘉沖他比了個“ok”的手勢,就埋頭繼續做自己的卷子去了。

他單肩背着書包,插兜狀似不經意的走到了二班門口。

二班也同樣安靜,只有少數人注意到他在門口,低低地和周圍人小聲讨論着。

司逸找了半天,終于在靠窗的位置上找到了王思淼。

“王思淼。”他直接喊了她的名字。

這時二班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他。

大家交頭接耳,互相捅胳膊,猜測司逸找王思淼到底要幹嘛。

王思淼輕輕皺眉,瞪了他一眼,但還是起身走了出去。

“有什麽事嗎?”

“你幫耳朵收拾下書包呗,我給她送到音樂樓去,待會下了自習她就不用特意回來拿了。”

王思淼一副果然的樣子,表情淡然:“你就這樣大搖大擺的站在二班門口,不怕你們倆的傳聞越來越嚴重嗎?”

“是事實啊,不是傳聞。”司逸語氣比她還淡定。

王思淼扶着眼鏡,仔細打量了他一番,最後微微驚嘆一聲:“你們倒是真敢談。”

“不行嗎?”

“行。”王思淼沒反駁,語氣有些嚴肅,“只是你們要注意一下,畢竟還是未成年,有很多事還不行。”

司逸卡了一下,語氣有些結巴:“你,什麽意思?”

“我不是第一次看你們在教室裏打情罵俏了。”王思淼一副我都懂的模樣,“從高一開始。”

司逸知道王思淼說的是哪一次了,他現在壓根就解釋不清,那時候他跟耳朵根本什麽都沒有,不對,現在好像也什麽都沒有,親臉都不能算親。

“班長,你別頂着這麽一張三好學生的臉開車行嗎?”

王思淼一副操心的老媽子模樣:“我是怕你們生理知識學得不好。”

司逸咬唇:“好得很!謝謝關心。”

被七裏八裏的叮囑一番後,司逸總算拿到了耳朵的書包。

音樂樓旁,因為有幾間教室開着窗戶,因此有各式各樣的樂器聲音流了出來。

靜谧的夜裏,樂器聲和晚風奏出一曲奇妙的交響樂。

顧逸迩坐在凳子上,有些煩躁的看着曲譜。

演奏樂器最重要的除了演奏者的技巧,心态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當一個人反複反複的練習一個曲目時,往往只有兩種心态走向,要麽越練越喜歡,要麽越練越煩。

她就屬于後一種,她練着詠嘆調,也跟着不斷地在嘆氣。

休息了幾分鐘後,她又拿起琴對着譜子拉。

拉了一個小節後,琴弓停留在g弦上,顧逸迩又卡住了。

“哎。”

“你在給自己的琴伴奏嗎?”

顧逸迩朝門口看去,司逸背着兩個書包,靠在門邊笑着看她。

“你怎麽來了?”

司逸走了進來:“看看你練習進度啊。”

“我卡住了。”顧逸迩将琴放在凳子上,“我拉不出那種感覺來。”

司逸自己也是學樂器的,自然懂她說的感覺是什麽。

世界上學樂器的人那麽多,可是能成為大師的卻只有那麽寥寥數人,再難的協奏曲都有人能精準的演奏,但演奏就像是寫作,流于表面的音符從來都不是精髓,演奏者将情感傾注,才能使曲子真正的擁有自己的靈魂。

巴赫的曲子不算太難,但就像是一串珍珠,每一個珍珠何時落下,從何處落下,如何将珍珠做成顆顆漂亮的人魚之淚,才是關鍵之處。

教室裏還有一架三角鋼琴,司逸沒多想,直接走到那架鋼琴前。

“來,我給你伴個奏。”

顧逸迩對司逸會彈鋼琴這件事毫不意外,司逸這樣的人,被逼着學幾門樂器再正常不過。

“鋼琴就更彈不出嘆息的味道了。”

司逸唔了一聲:“也是,鋼琴聲音太脆了,不然這樣?你換着拉一個曲子,換換心情。”

“拉什麽?”

“随便你了,看看我們有沒有默契。”

顧逸迩重新拿起琴和弓,想了想,就開始拉了。

約莫五秒,她和司逸同時停了下來。

“你怎麽知道我會拉這個?”

“你怎麽知道我會彈這個?”

二人同時一愣,随即又道:“我喜歡這個。”

果然是身無彩鳳雙飛翼。

***

晚行的地鐵上,顧逸迩靠着窗看着身邊呼嘯而過的廣告燈牌,耳機裏是司逸清冽的聲音。

“我下地鐵了。”

她回道:“我還有兩站。”

“那你繼續說,你媽媽把你丢給了提琴老師,然後呢?”

“然後我就一直學到了現在。”顧逸迩輕聲吐露着,“我讨厭小提琴,可是喜歡那首曲子,我讨厭我媽媽,但是又很慶幸她起碼帶我去學了。”

“所以你才那麽讨厭第三者。”

“對啊。”她的瞳孔裏是倒映着的各色的燈光,“她當初走的那麽潇灑,現在又要回來破壞我的新家,這讓我怎麽原諒她?”

耳機那頭的司逸沒有說話,他不曾經歷過顧逸迩所經歷的,說再多也不過只是以旁觀者的角度而已。

最近高阿姨的精神狀态越來越不好了,爸爸回家的頻率也在慢慢減少,那種暴風雨前的寧靜,讓她只要在家裏待着就會覺得渾身都喘不過氣。

再加上學業和比賽的事,讓她焦頭爛額,也只有和司逸相處的這短短時間裏,她那條繃緊的弦才得以緩解。

她在盡力的拖延着回家的時間,卻沒想到司逸看出來了。

司逸在那頭說道:“以後我陪你吧。”

“你這麽晚回家,家裏人會擔心的。”

司逸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輕松:“放心吧,我家,連個人都沒有,誰又會擔心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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