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井中有異
晚上。
萬叔收整好了,正打算出發,卻發現遲遲都不見敦仔的人影。
“筱蘭,去看看敦仔在幹嘛,要出發了,喊他快點。”萬叔手裏收整着籮筐裏的法器,對着站在他身後的筱蘭道。
“我這就去。”筱蘭說着朝敦仔的房間走去。
一進屋,筱蘭就看到了橫躺在床上的敦仔,腦袋枕着床沿,一條腿高高舉起挂在牆上,另一條腿曲着貼在牆邊,睡的好不香甜。
“敦哥,敦哥,醒醒。”筱蘭走到床邊輕喚了兩聲,後者半點反應也沒有。
看着敦仔睡的口水都流出來了,筱蘭不禁噗嗤笑出聲來,她還是先去打盆水再叫醒敦哥吧。
筱蘭随即轉身走出了屋子,繞到後院的水井邊,在井邊看到一個橫倒在地上的木桶,木桶上系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頭系在井口的辘轳上,筱蘭将木桶拾起來瞧了瞧,雖然有些髒但好像并沒有壞,應該還能用。
走到井邊,将木桶往井裏扔了下去,很快,從井底傳來“噗通”一聲,木桶已經盛到水了,用力搖動着辘轳,将打滿水的木桶提了上來,轉了幾圈,井口已經能看到木桶的手柄了,筱蘭立即伸手接過木桶,将木桶提了上來。
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視線随意在木桶裏一掃而過。
“砰嗵。”木桶摔在地上,裏面的水灑了一地,還有一個圓圓的東西咕嚕咕嚕的滾了出來。
筱蘭兩腿一軟,吓得都忘記驚叫了,急急忙忙轉身往萬叔在的地方跑去。
“敦仔起來了?”察覺筱蘭回來了,萬叔并沒有轉身,依舊忙着手上的活。
話問出口很久了,都沒見筱蘭回答,萬叔這才疑惑的轉過身去,發現此刻站在他身後的筱蘭一臉的蒼白,仿佛受到了很大的驚吓一樣。
“怎麽了?”萬叔問着伸手探了探筱蘭的額頭,确定她并不是生病了,這才細細問起詳情:“筱蘭,你沒事吧?怎麽臉色這麽難看?”
“井、井、井。”筱蘭一時間無法言語,除了反複說着一個井字,其餘的字一個也擠不出來。
井?
萬叔濃眉一皺,當即往後院的井走去,萬叔去了後院,筱蘭這才後知後覺的驚叫一聲:“啊——”
敦仔聞聲一驚,整個人從床上滾了下來,屁股重重的摔在地上。
“哎喲。”敦仔剛醒,整個人還不在狀态,只能迷迷糊糊的揉着發疼的屁股,從地上爬起來。
蘭妹!
腦中突然想起了筱蘭,剛才他好像聽到蘭妹驚叫了。
想到蘭妹有危險,敦仔當即什麽也顧不得,鞋也來不及穿就朝着外頭沖去。
“蘭妹,怎麽了?”看到筱蘭站在客店門口,臉色蒼白渾身僵硬的樣子,敦仔小心的詢問道。
“井,後院的井。”筱蘭指着後院的方向,顯然被吓的不輕。
井怎麽了?
帶着疑惑,敦仔也立即趕到了後院,一到後院,敦仔發現他師父早就已經在了,看到萬叔蹲在地上瞧着什麽,敦仔立即湊上去跟着瞧了瞧問道:“師父,是什麽啊?”
“是眼珠子。”萬叔說道,起身拍了拍雙手,然後走到了井邊觀察起來。
眼珠子?
敦仔聽的一頭霧水,眼睛轉了一圈都沒有想到師父突然說眼珠子幹嘛。見萬叔到井那邊去了,敦仔立即朝着剛才萬叔蹲的地方靠過去瞧個仔細,這不瞧還好,一瞧整個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地上的水漬裏靜靜的躺着一只人的眼珠子,眼珠上還包裹着不少爛肉,由于長期浸泡在水裏的緣故,已經泡發泛白了。
“師父,這玩意是井裏撈上來的?”敦仔有些懷疑人生,這水井什麽時候除了打水還能打眼珠子了。
“恩。”萬叔只是簡單的嗯了聲,并未過多留意敦仔。
敦仔跟着萬叔的樣子圍在井邊打量了起來,伸頭朝井裏探了探,可惜現在天色已晚,井底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到。
緊接着,敦仔看到萬叔手裏突然拿着一張火符,抓着火符的手一晃,火符當即着了,順着火符落入井裏,敦仔和萬叔終于瞧清了井下的情況。
井下的水面上浮着一具屍體,背朝下臉朝上,不知道在這井中多久了,全身都已經泡的發白,臉上爛的面目全非,連性別也無法辨識了,在臉上的那一堆爛肉間,只有一只眼珠子孤零零的挂着盯着井口的萬叔和敦仔看。
忽然,那屍體動了一下!
萬叔和敦仔當即一驚,懷疑是自己眼花了,想更仔細的瞧個清楚,火符燒完了,井底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
“師父,這下頭的死人會是誰啊?”
“噓——”敦仔的話音才落,萬叔立即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敦仔馬上閉上了嘴巴,不敢再發出半點的聲響,靜下心去聽周圍的聲音。
“吧唧吧唧。”一陣很細微的聲音從井底傳來。
那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吃東西的聲音,敦仔不禁感到一陣惡心,要知道,那井底除了那屍體好像什麽也沒有吧,難道說那死人活了自己在吃自己?
各種猜想挨個從敦仔的腦海裏閃過,讓敦仔越想越覺得惡心。
萬叔此刻的表情也崩的緊緊的,井底傳來的那一陣陣聲響不斷的挑動着他的神經,看來只能再點一張火符瞧瞧了。
于是,萬叔立即又取出一張火符,燒着後再次投入井裏,随着火符照出的光亮,萬叔和敦仔終于瞧清了井底的情況。
原來,并不是什麽死人活了自己吃自己,而是井底的屍體上蹲着一個四五歲孩子般大小的影子,通體晶白渾身沒有一丁點的毛發,看着就像是奶白色的透明人一樣,連五髒六腑都能從那透明的表皮上看得一清二楚。
影子正低着頭津津有味的吃着井底的屍體,察覺頭頂的光亮後,放下了手中泡爛的屍塊,轉頭看向井口。
随着影子的轉身,敦仔和萬叔終于瞧清了影子的面目,就像一顆剝白的水煮蛋放大了幾十倍,光滑的面上嵌着一顆像是眼睛的紅色球體,紅色球體的下方咧着一張嘴,嘴裏并沒有牙齒,倒有一條長長的紅色舌頭,舌頭上滿是白色的小球,那一個個小球仿佛一個個小爪子一樣,不停收張着。
“這是個什麽玩意。”敦仔從沒有見過井底的這東西,說着伸長了脖子打算更仔細的瞧瞧。
剛探出的脖子猛的被萬叔拽了回來,敦仔疑惑的轉頭,發現自個兒師父此刻的臉色似乎不太好。
“趕緊帶上東西上路,此地不宜久留。”萬叔的下巴崩的緊緊的,丢下這話後趕緊朝着前院走去。
敦仔雖然還不清楚狀況,但是看師父這麽緊張的樣子,那一定是大事了。
趕緊跟上萬叔的步子,也沒來得及跟筱蘭解釋,一行人帶上東西重新整備了屍隊便匆匆上路了,臨走前,萬叔覺得還是勸那黑衣男人也趕緊離去較好。
剛跨出去的腳重新收了回來,萬叔掉轉方向朝着黑衣男人的房間走去。
“叩叩叩。”
“叩叩叩。”
連續敲了幾次房門,都不見回應,萬叔一時間有些猶豫要不要闖進去呢?
“先生在嗎?”萬叔扯着嗓子朝屋子喊了一聲。
還是不見任何回應。
許是已經走了吧。
見屋裏沒人回應,萬叔便猜測那人已經離去了吧,若是真的離去了也好。于是,萬叔也不再多做耽擱,立即帶着屍隊離開了客店。
直到萬叔一行人的身影完全淹沒在夜色中後,黑衣男人的房門“吱呀”一聲開了,黑衣男人從屋內走了出來,朝着萬叔他們離去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即轉身朝着後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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