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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澤深切感受到了來自媽媽身上這久違的溫暖,一邊哭,一邊想努力揚起笑臉。
白生生的一張俊俏小臉,愣是被他搞得不忍直視。
鶴玉看得直眯眼,不想承認這一臉淚痕,顯得髒兮兮的小孩是她生出來的。
疲憊了一天,她沒心情哄小崽子。戳了戳他軟乎乎的臉頰,悠悠的說:“你繼續擱這兒哭吧,等會兒我做苦瓜炒蛋給你吃。哼,就做一個菜,不吃也得吃。”
小崽子出生後不愛哭,一兩歲的時候經常見人就笑。又大了些,性子倒安靜下來,在外面不肯讓旁人碰,端着張冷酷臉。
不過夜裏向來是安安靜靜的,讓她省了不少心。今天這是鬧哪出。
聞澤抹了一把淚,把棗糕高高舉起,傻乎乎的獻殷勤:“媽媽,給你吃。不管媽媽做什麽,聲聲都愛吃。”
記得他媽的拿手好菜——苦瓜炒萬物。一般是在他調皮搗蛋的時候,但真正出現在餐桌上的次數少之又少。
鶴玉扭了扭酸痛的胳膊,不客氣的張嘴一口吃掉:“算你還有點良心,知道心疼媽媽。瞧瞧我肩膀這塊的衣服,被你哭得皺巴巴的。”
四五歲的小孩一天一個樣,她這細胳膊細腿的,抱一會兒就撐不住了。要不是察覺到小崽子一直默默流淚,早讓他自己走回家了。
聞澤羞愧的揪着衣角:“媽媽,對不起。”
鶴玉往屋裏走:“好了好了,你自己找紙巾擦擦臉,擦好了來幫着做飯。”
休想光吃不做,小崽子就要從小教育起。她還指望着再過幾年,回家就有飯吃了呢。
兩個人的晚飯很簡單,兩菜一涼拌。
一小碗蒸蛋,淋了醬油和一小坨豬油,灑上蔥花;一盤炒白菜,翠綠綠的,幾根紅辣椒絲點綴在上面;一盤涼拌黃瓜,僅放了一點醬油,保留了黃瓜的脆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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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瓜是院子裏栽種的,很争氣的早早結了果。脆嫩中帶着微甜,不用削皮,生吃都好吃。
沒有苦瓜,因為一大一小都不愛吃,家裏不可能買苦瓜這個菜。鶴玉說那話,是用來吓唬小孩的。
飯後收拾好廚房,轉身就看到在門口眼巴巴守着的小崽子,跟個小雞仔似的蹲在那兒。
“蹲這兒幹嘛?快去拿你的衣服,等下洗澡澡了。”
聞澤蹬蹬蹬的跑回屋子拿衣服。
鶴玉往木盆裏倒滿熱水,關上門就開始上手給他脫衣服。
聞澤頓時羞紅了臉頰,雙手環抱住衣領後退一小步,小心翼翼的請求:“媽媽,我想自己洗澡。”
他現在是五歲,但心理年紀有十八歲了。雖沒怎麽和外界接觸,但是知羞的。這麽大個人了,哪還能讓媽媽給他洗澡。
鶴玉就等着這句話:“行,你自己洗吧。”
她是想着今天情況有些特殊,小崽子哭哭啼啼了好長時間,給他洗個澡的功夫順便再安慰幾句。
瞧瞧,這還用不上了。
聲聲四歲左右,就嚷着要求自己洗澡了。她最多幫着穿穿衣服什麽的。
趁着這會兒閑空,鶴玉另舀了半盆水,放在在院子裏洗頭發。
身後風扇吱呀吱呀的轉動着,吹散了夏季的悶熱和無處不在的蚊蟲。院牆邊的栀子花靜悄悄的綻放,散發着絲絲縷縷的清香。
鶴玉頭發還沒洗好,屋裏的小崽子已經出來了。衣服歪歪扭扭的,能看出有在盡力穿整齊了。
她随口道:“聲聲真棒,回屋去吧。院子裏蚊子多。”
“不要回屋,我幫媽媽打蚊子。”聞澤蹲在媽媽身後,一眼不眨的盯着空中飛來飛去的蚊子。
一旦有蚊子停在鶴玉皮膚上,他就伸手拂開。
他也想和媽媽多待會兒,怕這又是個虛假的夢境,睜眼就回到了冰冷的小房子裏。
鶴玉随他去,洗完頭發往後腦勺一挽,回屋子舒服的洗了個澡。一天的炎熱和疲憊,都洗掉了。
回了屋,聞澤躺在軟軟的床上,覺得眼前好不真實。
床邊靠牆放着一張桌子,桌子上放着很多東西,牆上挂着他和媽媽今年年初的合照。
床上有兩套枕頭被子,小的那套是他的。
聞澤呆呆的看着在擦拭頭發的媽媽,眼眶又濕潤了。他吸了吸鼻子,拉過薄被蒙住臉,捂着嘴不願出聲。
風扇不停的轉動着,聲響掩蓋了溢出的一兩聲啜泣。
直到鶴玉躺上床,瞥見鼓起的小包一聳一聳的,不知道在幹嘛。
“聲聲,你縮被窩裏幹嘛,不悶啊?”
聞澤小身板蠶寶寶似的咕蛹了好幾下,才緩緩出聲:“媽媽,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盡管他有在努力壓制哭腔,鶴玉還是聽出了不對。蹙起秀眉,安撫的說:“你是媽媽的寶貝,當然不會離開你的啊。”
沒有一個當媽的,願意離開孩子。除非是迫不得已,無可奈何。
小崽子到底咋滴啦?難道是在李嬸那裏聽到難聽的話了?這些年她一人帶娃,沒少聽外人的閑言碎語。
鶴玉托腮沉思:“聲聲,是不是有人和你說了什麽?”
聞澤小身板一僵,知道自己的異樣讓媽媽心生疑慮了。
“沒有,他們羨慕我有這麽漂亮的媽媽還來不及呢。我就是做夢,夢到媽媽你不見了。”
他寧願那就是一場夢。
鶴玉掀開他的小被子,沒好氣的說:“你就給我犟吧,真哪天我不見了,我看你就如願以償了。”
小崽子的到來,純純是個意外。
她也曾慌亂恐懼過,沒想過一個小生命這麽容易就誕生了。
鶴玉是吸收天地精華長大的人參精,沒有父母,沒有親人。壓根不懂所謂的血緣親情是什麽。
從人參化為人後,認識的朋友一只手都數得清楚。
和聞谌的相識,也是個意外。後面發生一些事,莫名其妙的就結婚了。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慢慢能感受到寶寶活潑的心跳。
在這個過程中,她逐漸體會到了一種名為親情血緣的牽絆。她好像不是獨自一人了,有另一個小生命陪着她。
聞澤慌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浸着水澤,翻過身,小手發顫着想抱住媽媽。
一個勁兒的道歉:“媽媽,我……我不是這個意思。聲聲知道錯了,以後再不會說糊塗話了。”
媽媽說得對,他怎麽能一直把壞事挂在嘴邊呢。太不吉利了。
鶴玉用手抵住他的擁抱,瞥他一眼:“知道錯了?”
聞澤小雞啄米般點頭:“嗯嗯,聲聲知錯了。”
說完,接着軟乎乎的央求:“媽媽,我不想去李阿婆那裏了。能和你一起去太爺爺家嗎?我會乖乖的。”
他要跟在媽媽身邊,警惕周圍的所有人。醫館裏的人,是好的。他怕媽媽在路上碰上那些壞人。
被困住的後幾年,聞澤才知道:他親爸名義上的哥哥,是個糟糕透頂的垃圾渣渣,居然一直有托人來監視着他和媽媽的生活。
背地裏的人是誰,他不知道。只知道不止一個兩個。
鶴玉不答反問:“為什麽呢?聲聲,我先前問過你,你說你一個人可以的呀。”
“媽媽去醫館不是玩,是有工作的。我們生活處處都需要錢,你吃的穿的用的,是媽媽辛苦掙來的。不可能随時随地的陪着你。”
荀家人對她很好,不代表她能得寸進尺。即使小崽子很乖,不惹事不哭鬧,光是站在那兒都會分她的心神。
崽子他爹生前給了她好些財産,不動産和金銀首飾大部分被聞家人收了回去,但她名下有好幾張存折,裏面的錢都是崽子他爹存的。
那些錢夠娘倆大吃大喝幾輩子了。
可鶴玉不怎麽想動那些錢,看到存折,就會想起當初那個張揚高調的青年,興沖沖拿着存折跟她邀功的畫面。
記憶猶新,心底莫名多了一絲惆悵。
而聞家的人,她嫌惡心,是一點都不想接觸了。
聞澤癟癟嘴,撒嬌道:“媽媽,我不想和小孩兒玩。他們好煩,突然又哭又鬧,頭都大了。媽媽最好了,就答應我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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