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道歉

道歉

王萍看兩個更瘦的兒子心疼得不行，忙去燒水給他們沖紅糖雞蛋水，端到院子裏放在小凳子上。

又看兩個兒子黑瘦的臉忍不住流出眼淚，別人家是換着人幹，自己的兩個兒子卻是從頭幹到尾，女兒女婿還沒了，早知道不分家了。

郭平泰摟着志山安慰老娘：“娘，我們瘦是瘦，那邊夥食不錯，身體沒事。”

郭平安抱着小愛蘭摸摸恬恬的頭頂說：“娘，沒事，怡丫頭他們怎麽樣？”

王萍抹去淚說：“他們很好，怡丫頭立起來了……”

王萍和兩個兒子說他們這段時間蘇怡四個的變化和生活情況。

郭平泰和郭平安聽蘇怡能頂起事欣慰，聽她繼續上學沒有上工掙工分意外，聽妹夫（姐夫）妹妹（姐姐）七七那天托夢，他們遺憾沒有夢到。

聽蘇怡劃傷郭志勤有擔憂，心裏打算去找他，聽郭志勤被黑爺白爺還有妹夫（姐夫）教訓不太相信，但老娘說得肯定心裏疑問，真的嗎？聽郭志勤天天倒黴心裏痛快……

郭平泰聽老娘說完後說：“娘，錢總有用完的時候，小怡不上工你怎麽不勸勸她？”

這是他不理解的地方，老娘咋由怡丫頭用錢買糧？

郭平安也說：“娘，小怡繼續上學沒什麽，但不上學的時候怎麽不上工？”

王萍不滿說：“她不上學時去公社尋摸糧食，糧食有多難買你們不知道嗎？又不是每次都能買到，還有打柴，管着自留地，挑水澆菜，在山上栽瓜苗，做飯做家務，教導和照顧海澤，海濤，恬恬，海澤三個清爽幹淨，臉上長肉了，事很多我又幫不上忙，她才十三歲，你們還要她怎樣？”

恬恬聽兩個舅舅說姐姐，不高興說：“大舅，小舅，姐姐辛苦。”

郭平泰和郭平安看恬恬臉上确實是長肉了，臉上和衣服幹淨，心裏慚愧。

郭平安忙說：“恬恬，是小舅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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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平泰說：“我們回來就好，娘你以後去幫幫他們。”

王萍說：“我看也不用幫多少，你們快喝紅糖雞蛋水，紅糖還是志山他們感冒時怡兒給的。”

她見志山和愛梅愛蘭眼饞看着兩個海碗，進屋裏拿出兩顆硬糖，分半分給四個孩子邊說：“糖也是怡兒買的，她有點手松，我說過她了，她說其他怎麽省都可以但在吃上面絕不能省，不然身體不好，身體不好想做啥都不行，生病要花錢治，海澤以後要去當兵，我跟你們說，我晚上過去睡覺，怡兒隔一天給我沖一碗紅糖水，有時磕個雞蛋，我現在身體可好，如果不是看孩子，我去上工能掙十公分。”

郭平泰和郭平安拿着碗相看一眼又看碗裏，總覺老娘變化很大，以前老娘很節儉，一個雞蛋也沒舍得吃，現在紅糖雞蛋水常喝了。

他們對老娘說的身體可好沒有放在心上，只以為她安慰他們。

郭平泰一口氣喝完碗裏的雞蛋糖水說：“那行吧，他們以後糧食不夠吃，我們給他們一些。”小怡現在不上工就不上工吧，過兩年十五歲再上也行。

郭平安喝完水點頭贊成大哥的話。王萍說：“怡兒能幹，能尋摸到便宜的糧食，我倒是覺得他們不用你們接濟，怡兒還叫我晚上在家少吃點，然後去她那裏再吃。”

郭平泰說：“那不行，他們都不夠吃。”

王萍：“我當然不同意。”

蘇怡和蘇海澤在學校聽說修水庫的人回來了，放學直接去郭家，看兩個瘦得只剩骨頭的舅舅心裏不好受，相繼喊：“大舅，小舅。”

郭平泰和郭平安看蘇怡和蘇海澤穩重的模樣心裏酸澀，姐弟都長高一些，臉上也長肉了。

郭平泰說：“挺好。”

郭平安臉上露出笑：“放學了。”

恬恬跑向姐姐，蘇怡牽她的手回應小舅：“是，你們怎麽又瘦了？”

郭平泰說：“水庫要在農忙和下雨多前修好，便辛苦一些，辛苦夥食也變好，沒事，只是瘦點。”

王萍說：“還好離麥收還有二十來天，他們能有時間養身體。”

蘇怡和蘇海澤剛坐下和兩個舅舅說兩句話，下午逃學的志成帶海濤和志宏回來，他們去山上找野果。

蘇怡見他們回來打岔心裏松口氣，她擔心兩個舅舅提讓她不上學時去上工，可她不想又上工又忙家裏，每天過得緊緊張張。

海濤提個小袋子給大舅說：“大舅，你和小舅好瘦，我們摘的野果，你們吃。”

孩子們上山找野果一般都是當場吃下肚子，很少有帶回家。

郭平泰接過袋子看裏面，是紅豔的覆盆子，不多，他把袋子給回海濤說：“海濤懂事了，你們吃。”

海濤拿給姥姥：“姥姥，你分。”

孩子們懂事王萍高興，接過說：“成。”

郭平泰看只比海澤小一歲的志成，海澤懂事有禮，志成一副傻呼呼的模樣，兩個孩子差別明顯，不得不承認妹夫會教孩子，蘇怡小小年紀會教導弟弟。

郭平安看海濤虎頭虎腦，精氣神十足，四姐弟看着都不錯，心裏欣慰，怡兒把弟弟妹妹照顧得很好。

院子裏很熱鬧，蘇怡和蘇海澤又呆小會道別帶海濤恬恬回去，到家蘇怡和海澤說：“海澤，廚房糧缸裏有一斤多黃豆，等會你洗一洗炒熟，晾涼後裝進三個鹹菜罐，晚上給大舅和小舅各一罐，一罐我們自己吃。”

蘇海澤應：“好。”

蘇怡挑水桶帶海濤恬恬去去拔菜，拔好菜讓他們回家後挑水澆菜。

蘇海澤挑水後洗菜，切雞吃的野菜和青菜老葉，然後炒黃豆，海濤和恬恬攪雞食喂雞，回頭幫哥哥燒火做飯。

這是這段時間形成的習慣。

郭平泰和郭平安在他們離開後不久去郭志勤家，老娘和他們說清楚事件，怡兒反擊是反擊，他們做為舅舅要給她出頭。

潘大桂聽說修水庫的人回來便提早下工回家，跟老大說老四的事，老四天天倒黴，整個人萎縮，偷偷找神婆，神婆說老四黴氣纏身，做法也沒用，心裏又氣又恨。

男人像個木頭，在家的老二老三不頂事，希望有主意的老大想辦法。

郭志林還算明事理，對小弟的行為看不起也不滿，煩躁說：“娘，志勤給你慣壞了，他活該！”

潘大桂聽老大這麽說很生氣：“他是你弟弟！”

郭志林太清楚老娘說不通，光棍說：“我又不是神棍，也不知道咋辦。”

他想想又說：“該不會志勤不認錯道歉，勝利就不會收手吧？”

潘大桂低聲罵：“王八蛋，橫死的短命鬼…”

郭志林出聲打斷老娘：“娘，如果他在，聽得見，小弟更遭罪。”

潘大桂罵聲嘎然而止，害怕左右看。

郭平泰兄弟到大門口喊：“志林在嗎？”

郭志林出來迎接：“泰叔，安叔。”他比郭平安只小一歲，但要叫叔。

郭平泰問他：“志勤呢？”

潘大桂在堂屋門口怒氣沖沖說：“我家老四已經躺床上，你們還想幹啥？”

郭平安看郭志勤的房間問：“生病了？”

郭志林苦笑說：“他下床走幾步就摔倒，現在吓破膽，晚上睡不着，跟我們一樣瘦，泰叔安叔，志勤他做錯了，也受到懲罰，你們放過他這一回。”

看來傳言是真的，郭平泰還是問：“那天晚上是真的嗎？”

郭志林回答：“是真的。”那時現場好幾個人由不得不信。

郭志林這人還算可信，郭志勤不下床他們也不能咋樣，郭平泰看臉上忿恨的潘大桂說：“既然勝利親自教訓過他，那我們就不插手了。”

兄弟倆看一眼郭志勤的房間後轉身離去。

郭志林等他們走出大門問老娘：“娘，要去跟蘇怡道歉嗎？”

潘大桂當然不想，但小兒子現在不成人樣，咬牙切齒：“去！今晚你和你媳婦去！”

郭志林臉上出現就知道是這樣的神情，有這樣的弟弟真是倒大黴。

晚上天漸暗，郭平泰和郭平安送老娘去蘇家。

蘇怡給他們各沖一碗加一粒健體丸的紅糖雞蛋水，兩人在他們催促下喝起來覺得味道怪，不過沒有說。

下午郭平泰和郭平安沒來得及問蘇怡在哪換到糧食，郭平泰喝水後問她：“小怡，你在哪兒換的糧食？”

蘇怡鎮定自若說：“醫院不遠兩條巷子交叉的地方。”

郭平泰說：“你還挺敢的。”那時時間太緊，他和弟弟沒法安排好，要不然也不能讓她一個小姑娘自己去那種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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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怡笑笑說：“我還想去縣城看看。”想去縣城的廢品回收站，看能不能撿到漏。

郭平泰兄弟看臉上平靜的大外甥女一愣，仿佛去縣城像吃飯一樣簡單，她真不一樣了。

“有人在嗎？”這時郭志林聲音傳來，蘇海澤出去。

郭志林來幹啥？郭平泰和郭平安疑惑起身跟出去。

蘇海澤到門口問：“啥事？”

門外有兩個人，郭志林媳婦趙小禾說：“海澤，我們找你姐姐。”

郭平泰問：“啥事？”

郭志林說:“泰叔，我們來替老四跟蘇怡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