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會議
會議
收拾完殘局後, 武裝部隊兵分兩組。
一組帶着幻蝶的屍體返還安全區,一組繼續深入,身形漸漸消失于虛妄的迷霧之中。
“他沒事吧?”
楊竹園雙手搭車窗, 往裏看。
後排座側邊,祁越歪歪斜斜倚坐, 腦袋靠着玻璃,身上披着毯子。
纖長的睫毛根根分明, 在眼睑處垂落下淡淡陰影,肩上趴着一只綿軟的小貓, 簡直像櫥窗裏用來展示的精致人偶,安靜又遙遠。
只是皮膚破損得厲害,各種肉色的瘡疤, 也許比喻成被遺棄的輕微瑕疵品, 更貼切吧。
“他好強啊。”
回想起剛剛的戰鬥, 楊竹園連連咋舌:“我之前打過‘灰蟲’的, 也碰到過一只‘觸蟲’,可是這只蝴蝶完全不是一個等級!說實話,我看着它的時候就忍不住覺得害怕, 兩條腿怎麽都使不上力氣。你說小白他……他怎麽敢的哇,竟然爬到它背上去!”
林秋葵:倒不是膽量的問題, 主要是瘋。
“對了, 你們要去文萊城?”
“你不知道吧?文萊原本只是一個鄉下城鎮, 地方大, 住民少, 剛好沒有受到流星雨危害。第一次倒計時後才被秘密設立成中心安全區備選地之一, 也是貝區的行政中心、軍事力量集中地。截至今天從高危區轉移出來的人,暫時都安置在那裏。”
“為防止怪物襲擊, 陸面上通往文萊的路都封鎖得差不多了。我跟隊長說了一下,不然你們就跟着我們走地下通道回去吧?安全又快捷,三個小時左右能到。”
楊竹園主動提議做司機,林秋葵自然不會拒絕。
“地下通道?” 她沒聽說過這回事。
“嗯嗯。”
楊竹園扣上安全帶,一邊回答:“好像去年年底吧,我們專業課老師說過,國家通過一項‘新時代地下交通建設’方案,計劃用地下通道連接國內各個區域主城。”
“倒計時出現後,據說一個姓吳的女部長應機立斷,讓交通軌道管理總局重新規劃路線,又召集了好大一批建築人員,沒日沒夜地趕,才趕在第二次倒計時之前完工,把絕大多數安全區備選地都接通。”
“那時候可多人反對她了,說她小題大做、專橫獨裁什麽的,一系列措施搞得人暈頭轉向,根本沒有意義。沒想到這麽快,地下通道成了我們救援清怪的第一捷徑。要是沒有吳部長,武裝部隊殉職的人絕對是現在五倍不止。來往花費的時間太長,普通群衆也很難支撐到救援……”
“害,其實還有好多類似的事,反正吳部長真的超有遠見,超有魄力,在部隊裏的聲望巨無比高。連紀隊都用內部廣播聽她以前發表過的演講,我就不用說啦,要是哪天能親眼看到她,握個手就好了,嘿嘿。”
“啊啊啊糟了。”楊竹園忽然醒悟,“有些情報是不能對外說的,你一定要幫我保密!”
“好。”
吳部長,國防部部長吳澄心。
終于有一個對得上號的人物。
武裝部隊的車整裝完畢,亮了亮車燈。
楊竹園同樣亮燈回應,跟上隊伍,自一處不起眼的小巷坡道進入地下通道。其內部構造與常見的高速隧道相似,不過建材用料更堅固,縫隙焊接更嚴實。
暗燈照明幽道,車輛無聲前進。
林秋葵慢慢睡過去,再睜眼時,他們正在過安全關卡。
“歡迎來到文萊。” 安全崗值守人員按下按鈕,橫杆擡起,神情淡漠平靜。
街道兩旁站着濟濟人群,男女老少皆有,歡喜、期盼、麻木、哀痛、絕望、同情……你能找到世間一切人類能夠擁有的情感,從他們的面上,眼神,連同微微抽動的手指裏。
“幸存者在後面!”
楊竹園探頭同他們說話,語調含着刻意的活潑:“這次去慶城找到好多人,都在後面那輛大巴車上!快去看看吧,有沒有你們的親人!”
沒有人回應他。
但人群開始緩慢地流動。
拉上車窗後,楊竹園的笑容摻雜幾分黯淡,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
“他們都是周邊區域的住民。有的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親人被怪物吃掉,有的為了活命,被迫對能夠發出親人聲音的怪物舉起武器。”
“他們都受傷了。”
“在全力搜救普通民衆的同時,絕不能輕易忽略安全區的幸存者們。請記住,他們都是傷者,是災難中無辜的受害者。即使身體外表沒有傷痕,但他們的精神狀況、心理狀态依然迫切需要我們的關注與評估。有很多肉眼難以看見的瘡疤,還有待我們的救助。
“——兩天前,吳部長的講話就有這樣一段。”
林秋葵回頭望去。
陳舊的巴士車陸續走下幸存者們,人群擁擠混亂。有人擁抱親友欣喜流淚;有人歷經一次次失望,撕扯着負責維持秩序的政府人員嚎啕大哭。
還有的人,他們板滞伫立,茫然地徘徊在歡喜與悲痛之外,仿佛已經不記得自己身在何處,又在本能地尋找什麽。
“到了,秋葵,你想住哪裏啊?”
越野車脫離隊伍,徐徐停到路邊。
“對面有政府供應的帳篷,這邊就是旅館。”
“有些原住民會免費提供借宿,還有以前旅游景點興建的酒店,情況比較亂,有的商家坐地起價亂收費,也有老板不收錢,只認糧食。要是她們做得太過分,你可以打099舉報熱線。對了,你身上有錢嗎?要不要我借你斷電?”
“不用,我有的。”
鹹魚這種生物,向來講究生活質量,果斷選擇一家末世前的三星級小酒店。
要了兩間單人房,一天五百塊,稍微有點通貨膨脹,不過勉強還在接受範圍內。
楊竹園幫忙把祁越搬到其中一間房,然後揮手告別。
“樓下左拐一直走,有個中心廣場,有空可以去逛逛。我還得回部隊作報告,先走啦!有事給我打電話!還有,歡迎來到文萊!”
“謝謝。再見。”
林秋葵也揮手,待他走出視線後,就很堕落地回到房間,倒頭睡了一整天。
起來後,肚子咕咕叫。
身上全是泥巴,她洗把臉,泡個澡,換上新衣服。接着打開電視,一邊看新聞報道,一邊享用從空間裏掏出來的燒烤豪華盛宴。
烤香腸烤羊排烤雞翅雞尖脆雞,土豆香菇金針菇,另外搭配一份螺蛳粉不加筍。
久違的垃圾零食下肚,整條魚仿佛重新活了過來,生命再次擁有意義。
吃完飯,到隔壁瞅一眼,發現小白同學并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于是林秋葵給所有電子産品——包括不限于手機、平板、閱讀器充上電,撕開一包草莓味薯條,又吃了起來。
系統實在看不下去了:“建議你盡快找到童佳。”
“她也在文萊?”
“不止她。袁南,孫晴,陳蘿音,大芳,金巧巧。她們都在。”
嗯?
回途撞上紀堯青,他所救下的幸存隊伍裏沒有她們來着。難道她們已經自行來到文萊城?
無論如何,只要林秋葵任意搭上一支隊伍,抛棄祁越,改邪歸正,必将重新過上安然舒适的鹹魚生活。
可以,她心動了。
披上外套,走出酒店,漫無目的地走呀走,無意間經過楊竹園提到的中心廣場。
小天使外形的噴泉已經不運行很多年,小小的廣場上人頭攢動,大致分為四種人群。
左上角,民衆自發舉行哀悼活動。
樹杈間系起黑繩,一張張照片或挂或貼在繩上,皆是生動明豔的笑顏,彎彎的眉目不識哀愁。人們象征性擺了幾根蠟燭,幾束紙花,靜靜低頭表達默哀之意。
左下角截然不同。
對孩子而言,世界上似乎從沒有過不去的煩惱與疼痛。盡管他們也曾被怪物吓得噩夢連連,被大人的哭聲弄得不知所措。可一旦有了藍天白雲,看到小樹小草,探險發現公園處的滑梯秋千,他們便重新快活起來,嬉笑打鬧,時不時撞到路人,做個鬼臉再跑開。
右邊有人抱着吉他唱歌。
衣衫褴褛,歌聲悠揚,曲調介于歡快憂傷之間,似一條涓涓流動的小溪。
更多人單單響應政府的鼓勵號召,來到人群之中,又下意識将自己緊緊封閉,沉默坐在角落。
林秋葵繞着廣場走一圈,也聽了一會兒歌,送出一份溫熱炒飯,幾把糖果。
陌生的歌手點頭致謝:“祝你好運。”
“謝謝姐姐!”孩子們朝她歡笑,“要不要跟我們一起玩捉迷藏?”
傍晚,她回到酒店,隔壁房間空空如也。
——祁越走了。
沒有紙條,也沒有留言捎話。
也許他忘了,也許覺得沒有必要,反正他走了。始終沒有用那盒藥膏。
徒留一只小黑到處咬桌角磨牙,一見到人喵喵露肚皮。
“這是好事。” 系統莫名安慰。
林秋葵:“關鍵我在想,為什麽你不能直接告訴我童佳的具體坐标?盲找真的累。”
“……抱歉,我做不到。”
用不動腦星人能理解的說法就是:祁越好比程序病毒,一臺行走的信號屏蔽儀。
有他在的地方,一定範圍內人物信號通通混亂,以至于系統無法确切感應到屬于童佳的‘能量體’,頂多按照劇情,判斷她的大概位置。
林秋葵接受這個說法,抱着貓,往肩膀、小腿受傷的部位上過藥,很快又躺下睡了。
天大的事天亮再說。
*
同一時間,2022年1月11日下午兩點。一場日後被稱為‘七鴉會議’的緊急會議,于文萊城臨時行政大樓3樓會議室召開。
參加會議的人共有七名,他們分別是:貝區總負責人及其副手文良,多寧、波州、康山、納羅,以及貝曼市市長餘守楚。
亦為未來數年臭名昭著的‘七鴉’。
七只愚笨、聒噪、招致不幸的烏鴉。
會議初始,幕布投出區域地圖,象征着危難的紅色逐步消減,貝區板塊基本實現‘覆綠’。
區域性危情已初步穩定,衆人圍繞着‘是否分批安排難民返還相應城市’的話題争論将近二十分鐘,最終決定暫緩此計劃。
其次需要抉擇的話題是異能者。
擁有超能力的新人類橫空出世,勢必打破現有的社會格局。
有關如何處理異能者,就目前看來,京區尚未發話,各區皆有各區的潛态度與小動作。
譬如關區秘密監禁異能者;橋區将異能者奉為座上賓;蘇區私下鼓勵異能者參與戰鬥,對外卻不承認他們的身份……
貝區介于三者之間,對所有發現的異能者實行記錄,既不限制守未違法者的自由,也沒有給予他們任何特殊的任務、榮譽乃至福利待遇。
事到如今他們登記在冊的異能者共187名,其中25名主動申請加入武裝部隊,正作為編外人員,在相關隊長的監督下,适量地進行救援行動。
這些人或許清楚自己的能力效用,或許不清楚。倘若他們願意全心全意地用這種能力做好事,國家建設必定事半功倍。
同理,一旦他們升起壞心,個體能造成的負面影響也将是普通民衆的數百倍,千倍。
因此該以何種态度對待他們,以何種規則束縛他們,以何種懲戒威懾他們,皆是難題中的難題。
七人終究沒能形成統一意見,姑且放着不提。
“各位,不好意思打斷一下,我個人認為其實有一件更緊迫的事需要商議。”
文良翻閱手中的文件夾,報出數據:“從六天前號召民衆交出高燒不退的人,到今天,我們手頭一共有2658個發燒者。已知他們變成怪物的概率接近百分百,只有極其微小的一部分人能以人類的身份活下來,并獲得異能。請問我們該如何處理這些人?”
“當然要繼續隔離觀察。”
多寧市長摩挲胡子:“他們頂多變成‘灰蟲’,又不是‘觸蟲’,讓那些合法持槍的家夥及時清理掉就行了。”
這人向來排斥武裝部隊,嫌他們不講情面、沒有眼力見,這點在場人再清楚不過。
“再小的蚊子腿也是肉。” 波州市長說,“以後情況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除了我們,其他市、其他區、甚至其他國家肯定都有異能者。”
“異能者就像一把刀,用得好傷人,用不好傷己。當然我們也可以放着刀不用,但手上一定要有。”
他也認為保持觀望為好。
康山市長眉心皺出一個川字:“上面不允許我們公開異能者的存在,普通民衆以為發燒的人都會變成怪物。在他們眼裏,這兩千號人相當于兩千只怪物,全部集中在文萊附近山區的臨時收容所裏,離他們不到幾公裏遠,你讓他們怎麽放心地吃飯睡覺?”
“最近山下每天都有人鬧,他們喊口號抗議,不停打電話投訴,問我們為什麽還不處理掉這批怪物。還有人懷疑我們故意留着怪物做實驗,你倒是說說,要怎麽說服這幫人?”
“我認為大家說得都有道理。” 文良再度開口:“只是多少低估了隔離需要付出的代價。”
“兩千多個發燒者,我們至少要安排一千個武裝人員,一對多輪流值崗。怪物在完成異化的15分鐘內戰鬥力最強,我們的人有槍,有噴火器,可是這些武器都不适合室內使用。”
“同時,他們還要嚴格戒備,防止怪物逃出隔離單間,襲擊其他昏迷中的發燒者,甚至襲擊文萊城。”
“這不但讓我們損失大量的作戰人員,還嚴重拖慢了救援進度。因此大家必須慎重考慮,是否真的有必要繼續下去。”
這家夥字裏行間都透着否定的意思,他的意見很可能代表着總區負責人。波州市長不禁着急:“那異能者怎麽辦?他們能派上用場!”
“不是這個道理。”
康山市長表示反對:“一百個發燒的人,九十九個都是怪物,剩下一個異能者。這一個異能者能填補九十九個怪物給我們造成的損失嗎?要是這些怪物逃出去殺了人,中央問起來,誰擔責?你還是我?還是武裝部隊?傻子都知道他們只是一群執行命令的狗!”
“別說得這麽冠冕堂皇!你不就是自己動作慢,沒籠絡到異能者,想拖着我們一起墊背!”波州市長終于忍不住譏諷。
“是,我确實沒有籠絡到異能者。”
對方冷笑:“不像你,一個市出了61個異能者,占全區三分之一。你給了他們什麽承諾?門外那個新保镖該不會就是傳說中能夠穿越任意平面的‘遁匿者’吧?我倒沒想到,原來你怕死到這個程度,安全區開會都要寸步不離地帶着他。”
“你、你少誣陷!”
“有本事狡辯,就把人叫進來當衆問個清楚。”
兩人針鋒相對,文良靜坐不語,遲遲沒有履行自己的職責,——維護秩序。
“呃,我說……”
最膽小怕事的納羅市長總算舍得說話了。
“為什麽一直要讨論這件事?沒有意義的啊。我們不是應該上報名單給吳部長,讓她做決定嗎?”
剛好點入正題。
文良唇角微動,劃出一道向下的弧形。
“很不幸,就在我們通知會議前的半個小時,區長剛接到消息。”
“——吳部長已經光榮殉職了。”
平地一聲驚雷!衆人頓時驚詫地瞪大雙眼。
那個一直大刀闊斧搞着大動作的女人,瘋子一樣撲在部長的位置上,為了權勢連婚姻家庭都不要,居然就這麽死了嗎?
“今天上午她在晉安城國旗下發表講話,要求民衆主動上報發燒者。臺下有人質疑政府工作不力,懷疑她要把所有發燒者一網打盡。”
“她不該回應的。但她回應了。”
“她走下臺擁抱那個女人,還抱了女人懷裏正在發燒的滿月嬰兒。很不幸,嬰兒突發異變,當場咬碎她的喉嚨,經京區第一醫院搶救三小時後宣布死訊。”
“這次倒計時事件從頭到尾都由她一手把控。她一死,京區亂成一鍋粥。眼下中央與地方的通訊暫時中斷,我們區域政治自主性增加。因此區長認為,有些決定最适合現在去做。”
說完,文良偏頭去看區長。會議以來一直沒說話的區長微微點頭,表示态度。
會議室裏依然寂靜一片。
過上許久,才有人低低地評價一句:“女人就是這樣,一到關鍵時候就心軟。”
“所以說不該把女人放到太高的位子,壓根兜不住。”多寧市長哼了一聲,說得中氣十足。
“沒有人好奇嗎?吳部長也想集中管理發燒者,如果她還活着會怎麽做?隔離觀察?還是……趁着怪物最虛弱的時候,斬草除根?”
文良一一掃過衆人的臉色,徐徐道:“我不是吳部長肚子裏的蛔蟲,沒法猜中她的心思。不過請容許我重申一點,我們的板塊已經基本實現‘全面覆綠’的目标。假使再除掉這批發燒者,我們就是全國第一個任務達标的區域。”
“請你們再想一想,中央當下最缺什麽?難道不是一個擅長對付危情的政員嗎?假設——我們只是假設區長有幸晉升到京區,接班吳部長。我想他一定需要幾個熟悉的下屬,幫忙收拾那裏的爛攤子,不是嗎?”
話到這裏算是真正說開了。
康山想要異能者,而區長的目标放得更長遠,他要國防部長的位置。
“可是……” 納羅市長吶吶道:“萬一還有下次倒計時呢?”
萬一還有新的發燒者,還有新的怪物誕生……
他們豈不是為了所謂的政績白白屠殺兩千人?包括異能者,或許他們能成長為無數倒計時之中人類的依靠!
“有什麽關系?” 文良淺笑,“倒計時又不會說話。”
不會說話的東西最适宜背鍋。
他言下之意即是如此。
意識到有人一直沒有發表意見,他側眸望去:“您似乎還沒有說過話,能說說您的想法嗎?”
貝曼市長餘守楚稱得上公認的‘标尺’。為人處世古板嚴苛,但頗有大局觀,是他計劃中勢在必得的一份贊同力量。
“你封鎖了這棟樓。”
餘守楚說,引得衆人側目。
這人還是這麽喜歡自說自話。
文良低頭道:“事關重大,在大家做出抉擇之前,我必須保證今天的會議內容一個字都不能往外洩。”
“開什麽玩笑,文助理,你做這種事經過我們同意了嗎?!”
“難怪進門前沒收手機。”
“……真的要做到這個地步嗎?”
康州市長氣得摔門,發現門從外面上鎖了,摔不動,又憋着一肚子火回來。
納羅市長雙手捧着保溫杯,腦子裏莫名回蕩着那個數字,2658,26858,2658265826582658……
“投票。” 餘守楚不言則已,一言驚人,“外面還有很多事情等我處理。”
有人提出這個方案就再好不過了,文良分發紙筆,自己手裏壓着兩張。
“同意‘處理’的畫個減號,‘不處理’畫加號。那麽誰先來?請把紙條放到桌子中心的煙灰缸裏。”
文良代表區長,有意壓場。
其餘人目光交錯,心思詭谲,似乎誰都不願意做第一個人。畢竟都是常年混官場的人,不可能不明白一個道理:槍打出頭鳥。
氣氛膠着好一陣子,終是‘标尺’面無表情地站起來,将一張對折的小紙條放進煙灰缸。
局勢被打破,紙條們盡數登場,文良最後放進兩張,而後舉起煙灰缸。
“我要開始念票了。”
這高風險之下令人心癢的高回報搏是不搏,那兩千餘人留或不留,一切取決于這七張小小的紙條。
他緩慢打開紙張——
“第一票,不處理。
“第二票,不處理。”
“第三票,處理。”
“第四票,處理。”
“第五票,處理。”
“第六票,不處理。”
雙方持平了。
文良垂下眼皮,一層陰影蓋住神情,将手伸向最後一張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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