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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輕淮哥哥。”何兮根本沒留意他的神色變化，試探着緩聲說，“下次，下次我叫你不要走的時候，你能不能別走啊？”

別下次需要你的時候你又走啊大哥！！！他在心頭瘋狂吶喊。

裴輕淮和他濕潤的眼睛對視了良久，果然是中午傷心了，為了這事還特地跑一趟，他嘴角不可抑制地微翹一下，說話的語氣卻很冷酷：“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果然不會答應。

算了，他又不是周以澄，說再多都是徒勞，以後走一步看一步吧。

何兮幽幽地看他一眼，夠手将自己的墨鏡拿回來戴上，手撐着桌面站起來，什麽都不再多說，轉身游魂似地退場了。

半晌，裴輕淮轉過頭去，問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李堯：“所以，他這就走了？”

“對啊。”李堯不明所以，“裴總你找他還有事？要不要我叫他回來？”

“不用。”裴輕淮擺手，眼睛仍是盯着門口的方向。

又過了好一會兒，李堯觀察他，突然出聲：“裴總，你的臉色好多了，頭不疼了嗎？”

裴輕淮聽到這話，表情不由恍惚了一陣，低語道：“還是有點。”

何兮回去的路上才想起來問系統：“我記得你好像說過，任務進度條和任務的數量都是定量的，那我這次失敗了，以後還能湊夠百分百嗎？”

“能啊。”

“真的嗎？”

“當然。”系統長吐一口氣，才接着道，“你這次掉的百分之十二，會随機補充進剩下的某個任務裏。”

何兮驚道：“随機？這麽坑啊！”

“對啊，假如說下次的任務原本增減的額度是百分之五，那麽現在就不一樣了，它有可能還是五，但也有可能會加上那十二變成十七。任務成功了倒還好說，可以穩定增加，皆大歡喜，可若是失敗了，那極有可能掉得剩下百分之三，低于百分之五我們倆全都完蛋啦！”系統悲慘地哈哈笑起來。

“嚯！”風險這麽大，何兮道，“那豈不是意味着我下個任務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祖宗，你明白就好！！！”

何兮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問清楚之後，就沒再繼續萎靡不振。

“不管怎麽說，還能搶救，下次的任務完成好就行了。”

系統：“……你最好是這樣！”

何兮洗了把臉，剛回到自己工位摸魚沒一會兒，高總監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語氣帶着贊賞道：“小何同志很是助人為樂啊，主動照顧受傷的同事，非常值得我們大家學習！”

何兮睜圓的兩只眼睛裏寫滿了懵字。

雖然高總監可能知道他身份不簡單，一直對他表現得很親近，甚至有些明裏暗裏的奉承，但也不至于莫名其妙來突然對他說上這麽一句話吧？

受傷的同事？何兮直接把目光轉向了正在認真工作的周以澄身上，現在辦公室只有他一個傷號。

等高總監走了，何兮起身大步走到周以澄旁邊。

“你究竟跟高總監說什麽了？”

周以澄一聽到他的聲音，很快回過頭來看向他。

眼神似乎迷茫兩秒才明白他的意思，溫聲解釋道：“剛才開會，高總監發現我的腳受傷，就要安排同事來照顧我，他們都很忙，我不好意思麻煩他們，就說已經有人照顧我了，沒想到他追問是誰，因為中午是你背我回來的，我就下意識說是你……”

難怪高總監剛才跟他說那些，何兮總算是搞明白了。

然而就在他搞明白的下一秒，周以澄倏地一手緊緊攥住他的胳膊，面露難色：“何兮，你來都來了，能不能扶我一下？我想去趟洗手間。”

“……？”何兮沒想到來問句話都能有事找上他，扶一下很簡單，可他不能答應啊。

何兮張口就準備拒絕，要他找別人，只是還沒發出聲音，周以澄便站起身來，壓低聲催促他，“快，快點。”

周以澄抓他的力道死緊，而且臉頰都微微泛紅了，看起來又着急又有些難為情，好像一秒都不能多等了！

何兮一時間被他搞得沒了拒絕的頭緒，等混亂過後腦子反應過來，已經在他半催半推下做了他的人形拐杖，随着他往前走了。

……淦！總不能真讓主角被憋死吧！

何兮很是懊惱。

把周以澄送到後，他重重冷哼一聲出去在門口站着了。

周以澄探頭确認他沒進來後，緩緩收回視線，臉上神情平靜，哪裏還有一絲一毫剛才着急的樣子。

他在原地安靜地站了會兒，就自己去洗手池邊洗手了。

雖然的确是瘸着腳，可顯然沒有到走一步路都需要人攙扶的程度。

他的腳受傷其實不是何兮推的，是他自己故意後退摔的，因為在他的預感下，好像确實會發生這樣一件事。

可是何兮只辯解一次，就果斷承認了是他幹的壞事，背鍋背得非常幹脆。

如果他真的是何兮，就算自己渾身是血的倒在了地上，他也只會從他身上跨過去。

而這人挺有意思的，嘴上總是兇巴巴不饒人，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很壞，行動上卻總是不自覺與之相矛盾，就比中午的時候，又比如現在。

先是發懵，然後是氣惱和暴躁，可事實上，要他幫的忙他一樣沒少做。

周以澄已經喜歡上了這種看他又生氣又無可奈何的感覺。

仔細洗幹淨每一根手指頭，任由水沖掉手上洗手液的泡沫，周以澄突然就短促地笑了笑。

“好了沒有啊？”一道不耐的聲音在外面催促。

周以澄抽出紙擦幹手，急忙回到原處站着，道：“我好了。”

何兮進來了，先是用眼睛橫他一下，才動作粗魯地去扶他的胳膊往外走。

何兮察覺他好像要直接出去，立馬停下腳步，側過臉來掃他一眼，疑惑地問：“你不洗手嗎？”

“當然洗。只是……你能扶我過來已經很感謝了，怕太過麻煩你。”周以澄長睫微垂，低聲說。

“不行！我有強迫症，你必須要洗手，而且要洗幹淨！”怎麽能不讓冰清玉潔又愛幹淨的小白花上洗手間洗手呢？！何兮氣勢洶洶，不容置疑迫使他轉了方向，面朝着洗手臺那邊。

于是，在他攙扶下，周以澄極其艱難地一跛一跳，終于到了洗手臺邊，餘光瞥着旁邊的他，又重新洗了一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