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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晚飯很快就好了，何衛國還在店裏，家裏就他們三個吃飯。

她廚藝着實很一般，但好歹這次沒有整那些特色創意菜，還是能入口的。

把所有的好菜葷菜都擺在何兮面前，張曉菁不停地給他夾菜，把他的碗裏都快堆成小山了，周以澄默默地在一邊吃着自己的，偶爾擡頭悄然瞟一眼何兮。

“兮兮，我今天跟好多人都說了你實習的公司，他們都誇你很厲害呢，居然能進那樣的大公司！”

何兮不假思索道：“我專業又不對口，我托朋友的關系進去混資歷的。”

張曉菁沒想到他這麽直白，而且還是在周以澄面前，一時哽住。

“托關系……能有關系也算你厲害。”張曉菁自顧自地找補一句，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問道，“你的那個朋友究竟是什麽人，還能把你安排進這麽厲害的公司？”

“他啊，是公司老板的朋友。”何兮故作嚴肅，“人家有錢人都講究神秘，我對外說太多，人家以後估計就不搭理我了。”

張曉菁生怕他失去了這個有錢的朋友，忙道：“那我不問了，不問了。”

得知他周末會留在家裏，張曉菁非常高興，問他有沒有特別想吃的菜，明天她好準備。

“紅燒雞爪吧。”何兮随意地說。

“你要吃雞爪？”張曉菁一聽十分詫異，“你不覺嫌雞爪髒從來不吃的嗎？”

何兮一口飯含在嘴裏，呆滞片刻。

什麽？原主不吃雞爪？那周以澄知道嗎？上次他還在周以澄面前啃得津津有味。

對了，周以澄好像還問了他一句“好吃嗎”……

何兮餘光迅速掃了一眼周以澄，他安安靜靜地吃着飯，神色并無異常。

他跟原主從小一起長大，雖然兩人關系肯定不咋地，但是一定會了解對方的一些習性，比如，他知道原主不能喝酒，原主知道他芒果過敏。

“我之前跟朋友吃過一次覺得還可以就接受了，人的口味會變的嘛。”他說完，看向周以澄，“之前我在食堂就吃過了，你說對吧？”

周以澄點頭附和他：“對，挺正常。”

何兮放心了，自己的解釋很合理，而且周以澄應該不會在意他這些，更不會懷疑什麽。

張曉菁還在旁邊有些納悶，這孩子不是說過雞爪都踩到過雞屎，寧願去死也永遠不會吃這玩意嘛？不過人的口味确實會随着年齡改變，她道，“好，媽媽明天去買。”

飯後，周以澄在廚房洗碗，何兮拿了個小蘋果，溜達着進去。

周以澄聽到腳步聲，側過臉來對他淺淺一笑，然後繼續洗。

何兮見狀不由道：“周以澄，你最近怎麽老是對我這樣笑？”

周以澄擰開水龍頭，沖掉碗盤上的洗潔精泡沫，漫聲問道：“怎樣笑？”

“就是……”笑得那麽親昵自然，搞得兩人是多好的朋友似的，“就是覺得你很奇怪，你以前會對我這樣笑嗎？

周以澄繼續清洗着，頓了頓，才道：“你這兩天幫我這麽多，我特別感謝你……而且周末在家，也許還會有些麻煩你的地方。”

果然猜的沒錯，這人是因為有求于他才轉變态度。

何兮心裏有底之後，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周以澄瞥到他手裏的蘋果，非常順手地就接過幫他洗幹淨，然後遞給他。

何兮毫不客氣，接過就咔嚓啃起來。

周以澄剛擦幹手，來了一通電話，他就當着何兮的面接了。

兩人隔得比較近，何兮隐約聽到對面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蘋果都不吃了，立馬豎起耳朵。

“嗯，上樓有人扶我……謝謝關心，我會在家好好修養的，嗯，嗯……好，周一見。”

……是裴輕淮？

就說周以澄扭到腳了，他怎麽可能不聞不問？暗戳戳地打電話關心呢。

何兮立馬來戲了，眼睛死死盯着他質問道：“誰給你打電話？！”

“沒誰。”周以澄眼神閃動飄開，“就是朋友。”

“周一見的朋友？公司裏的？”何兮咄咄逼人追問，“同事我都認識，你有什麽好不敢說名字的？”

周以澄像是被他堵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神情略微懊惱地看向他，道：“何兮，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我有什麽誤會？說，是不是裴輕淮給你打的電話？”

周以澄沉默片刻，輕聲嘆息：“我對他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直接回答問題，顧左右而言它，那這通電話百分百就是裴輕淮打來的了。

好嘛，雖然上次任務失敗，兩個主角少了一次培養感情的機會，但是現在看來，小情侶還是穩定在發展的。

何兮心裏了然，面上卻是對着他冷笑一聲，轉身出去了。

周以澄在他身後跟了兩步，手機又響起來。

他停下腳步，等何兮進房間後才接了。

“哎呀還是我。”手機那邊是傅離風的聲音，“剛才忘了跟你說，周一記得把我的U盤帶來。”

周以澄道：“好，我知道。”

何兮回到房間後，迅速啃完剩下的蘋果，給裴輕淮發起了微信。

裴輕淮剛跟周以澄打完電話，他這時候故意來找個存在感。

何兮：輕淮哥哥，就算周末我們不能見面，也不許想別人，只許想我~

何兮：愛你哦[親親]

想了想，還不夠，又附上做作的自拍一張。

意料之中，裴輕淮并沒有回複他。

過了好一會兒等周以澄去浴室洗澡了，何兮終于找到機會掩上門，給馮璐打了通電話。

馮璐知道自己不該多問，可最後還是沒忍住內心的好奇，問了一句：“你旁邊那個男孩是什麽人，為什麽不能讓他知道你幫了我？”

“唉！”要怎麽解釋呢？何兮長長一嘆，張口就編起來，“他啊，他喜歡我，而且喜歡得要發瘋了！可是我實在不想耽擱他就拒絕了。要是讓他知道我不僅長得帥還這麽善良幫了你，豈不是更迷戀我沒辦法死心了？所以我實在是沒辦法才要裝不認識你。”

馮璐一聽，恍然道：“原來如此！”她感到十分抱歉，“真是對不起，我擅自去找你差點就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的，你好好上班，等下次有時間了我們一起吃頓飯。”

“好。”

又聊了兩句，何兮挂了電話。

房門外，周以澄手握着門把一動不動。

剛進浴室，他發現自己拿錯衣服了，準備回房間換，卻聽到他在打電話。

剛才裏面說的全部，他都聽到了。

周以澄又把他的每一個字都回想了一遍，極其短促地笑了笑，面色如常地推開門走進去。

何兮被他吓一跳，呼吸都滞了滞才道：“你這麽快洗好了？”

“沒有，我拿衣服。”周以澄腳下慢慢地挪到衣櫃邊找衣服。

何兮立馬起身湊到他身邊，觀察他臉上的表情。

周以澄被他這樣猛地貼臉搞得差點沒能沉住氣，愣愣地回望住他：“怎、怎麽了？你想先洗嗎？”

“……沒怎麽，你去洗吧。”何兮收起心中的疑慮，他看上去不像是聽到什麽的樣子。

“哦。”周以澄悄然瞅了他兩眼，重新拿好衣服就轉身出去了。

因為第二天不用早起，這天晚上何兮躺在床上玩手機玩到快十一點才開始醞釀睡意。

可見鬼的是，前段時間在喬家睡那舒服的大床習慣了，回來這小床竟然怎麽躺怎麽不對勁，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久都睡不着，他煩躁地扒了扒頭發，又擡腳砸了一下床。

誰料，伴随一聲劇烈的哐當聲，原本平躺着的他整個人都傾斜下去。

他人都傻了。

這動靜太大了，旁邊床上，原本背對着他躺着的周以澄在黑暗中坐起身下床，開了燈，俯下身去看了一眼。

“你的床角斷了一根。”

何兮還處在懵圈中：“所以我一腳把床給弄塌了？”

周以澄擡頭，看到他還支棱着亂糟糟的頭發，傻乎乎躺在塌掉的床板上，不由失笑。

“這床架用了很多年，本來就經不起折騰了。”周以澄說着朝他伸手，何兮下意識裏抓住他，小心地爬起來，也看了一眼斷裂處。

斷得很幹脆，沒有絲毫可以修的餘地。

那他晚上睡哪兒？

何兮頓了頓，轉頭看向周以澄的床，片刻後，又轉向周以澄。

周以澄接收到他無聲的目光，壓了壓嘴角，不動聲色道：“這時候太晚了，不如先跟我睡吧，床的事情明天再說。”

“也只能這樣咯。”何兮也是沒想到，在這個房間睡了兩次，卻都因為自己的床出問題，跑到周以澄的床上。

床不大，睡着還是照樣的擠，何兮調整了半晌的位置才勉強躺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折騰了一番，終于困了，還是周以澄身上的香氣有催眠的作用，沒幾分鐘何兮就開始迷迷糊糊了。

他突然咕哝了一句什麽。

周以澄耳朵湊近他，輕聲問：“你說什麽？”

“我說……”何兮溫熱的氣息呼在他的耳廓，周以澄的指尖都觸電了似的麻了一下，他半夢半醒含糊嘟嚷道，“你別又去睡書桌了。”

周以澄眼睫撲簌簌顫動幾下，原來，這人竟然知道他上次睡在書桌邊？

大燈關了，小臺燈開着，借着昏暗的光線，看着呼吸平穩的他，雖然知道他可能已經睡着了，但還是回了一聲：“嗯，我不去。”

不知過了多久，何兮如同上次那般，手腳搭到他身上纏住他。

其實何兮的力道并不大，可是周以澄感覺他的呼吸，他的溫度，他的氣息，蛇一般地無孔不入的鑽進了自己的身體，那種微妙酥麻的感覺蔓延開來，瞬間他的血都發燙起來。

沒有像上次那樣推開他，周以澄一動不動任由他這樣抱着。

他靜靜地盯着眼前的這張安靜的睡顏好一會兒才探手關掉了臺燈。

……

早上張曉菁做好了早餐，等了好久都沒人從房間裏出來。

她很奇怪，何兮睡懶覺不稀奇，但周以澄一向會早起幫着幹活兒，怎麽今天連人影都不見？

她解下圍裙，直接走到他們房間，擡手打開了緊閉的房門。

房間不大，她一眼看清了裏面的情形，不由僵立當場，震驚失語。

何兮跟周以澄睡在一張床上，其實睡一床她也不至于這麽大反應，上次何兮的床打濕後，他們兩也是将就一起睡了一晚的。

可是今天，她親眼看見的不只是躺着一張床上而已，何兮竟然整個身體都貼在周以澄的懷裏睡着，而周以澄的下巴抵着何兮的腦袋，手臂半攬着他，那親密無間的姿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以為……

早早醒來在閉目養神的周以澄聽到門口的聲響，睜開眼睛，他看到滿臉怪異之色的張曉菁，神态自若地松開何兮，坐起身來下床了。

“早啊，阿姨。”

張曉菁本來剛才一開門，腦子都轟轟地亂起來了，可是看周以澄這平平淡淡的反應，又立馬覺得是自己想岔了。

周以澄走近了些又對她道：“何兮的床昨天晚上塌了，需要換新的了。”

“哦，哦，是要換了。”張曉菁本能地回了一句後才反應過來，“什麽？床都塌了？！”

探頭看了一眼，果然是塌得不成樣子了。

這床都快二十年了，壞了也正常。

床壞了才兩人一起睡。

床本來就小，兩個人擠着睡不知不覺就抱到一起也是有可能的。

他們兩個從小就關系不好，怎麽可能會是她誤會的那樣？張曉菁越想越覺得是自己多慮了。

她搞明白後就不再懷疑，對他說了一句：“醒了就趕緊出來，別吵着他。”

“好。”周以澄語氣溫和。

張曉菁扭身走了。

周以澄沒有立馬出房間，回頭望向自己的床。

可能是說話的聲音吵到他了，他頂着滿頭亂糟糟的頭發仔床上滾了半圈，爬起來坐着了。

周以澄立馬朝床邊走去。

“周以澄。”何兮皺着臉睡眼惺忪地問他，“空調壞了嗎？我昨晚睡得好熱啊！”

“……嗯。”周以澄輕輕眨了眨眼，緩聲道，“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