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34.界限

界限

剛下過雨,學校的路上沒什麽人,不過戚成木背着陳淼的舉動還是引起了過路人的側目。

陳淼感覺有些不自在,拍了拍戚成木的肩膀,小聲地說: “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馬上就到了。”

戚成木拐了個彎,往小徑上走去。小徑兩旁都是矮樹,黑洞洞的,什麽也瞧不見。

陳淼摸了摸口袋,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給他照亮前方的路。

樹叢裏有窸窸窣窣的動靜,陳淼想起上回的事,立即手機轉了個方向,然後她看到了隐沒在其中的一對糾纏男女,燈光把暧昧情愫擊得支離破碎,四人大眼瞪小眼。

最後,那對情侶率先吓得落荒而逃。

陳淼尴尬地面紅耳赤,好半天,才随口問了一句,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啊”

戚成木清了清嗓子,繼續往前走, “放心,不會把你給賣了。 “

穿過小徑,兩人進了附近的小區。

小區裏的樓房不高,統一六層左右,牆面斑駁脫落,看起來有一定年頭了。

戚成木背着陳淼,走到最裏邊一棟樓前,然後一鼓作氣,哼哧哼哧地爬到了六樓。

陳淼都止不住為他捏把汗,生怕他腿一軟,兩人一起摔個大屁股蹲。

戚成木在六樓左邊那間屋子前停了下來,他邊彎着大喘氣,邊從背包裏找出一串鑰匙。

陳淼瞄了眼對門,那裏像是很久沒人住了,門上貼着的“福”字,還有兩旁的對聯都掉了一半,門口的鞋架上積了不少灰,中間放了雙皮鞋,已開了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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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有心靈感應,戚成木同陳淼解釋說: “對面住的是對老夫婦,他們的兒子今年生了小孩,讓夫婦倆過去照顧,我這屋子也是向他們租的。”

說完,戚成木推開了房門,順手拍開了牆上的開關,他脫下陳淼的帆布鞋,拿了雙男式拖鞋給她換上。

最先映入陳淼眼簾是的牆上貼着的白色隔音板,再往裏走些,她就看見了客廳裏擺着的架子鼓,電子琴,貝斯等樂器。

屋裏收拾得還算整潔,因為沒有什麽家具的緣故,看起來很空曠,牆角有個藍色的小冰箱孤零零地屹立在那。

戚成木把陳淼放在藤木椅上,立馬提起自己的衣領聞了聞,一股汗臭味,他難堪地看着陳淼,她一路上聞着這味,竟一聲也不吭。

“我去沖個澡,很快就好。”戚成木飛快地蹿進了浴室。

外頭突然又下起了大雨,噼裏啪啦地砸在窗戶上。

陳淼靠在軟綿綿的抱枕上,聽着雨聲,有種莫名的安心感。她想起了小時候,每到下雨天,爸媽就不用出海,家裏很熱鬧,爸媽在廚房炒菜,她在房間裏披着床單當起了自己的公主。

戚成木果然洗得很快,不到五分鐘就出來了。他邊擦頭發邊從冰箱裏拿了瓶礦泉水,然後慢悠悠地走到陳淼面前。

陳淼下意識地仰起臉來看他。

濕漉漉的頭發遮住了戚成木的前額,他垂着略長的眼睫毛,微微俯下身,将冷冰冰的礦泉水瓶瓶貼在她的右臉上,輕笑道: “熱不熱”

陳淼呆愣了片刻,搖搖頭。

“空調壞了,我明天叫人來修。”戚成木把水瓶擰開遞給她,盤腿坐在了地上。

陳淼心不在焉地喝了口水, “你住這兒”

“我不住這,我住醫院。”戚成木咧了咧嘴, “這裏是我們樂隊練習的地方。”

陳淼偏頭看向架子鼓,緩緩地說: “你們樂隊叫什麽名字”

“Mars,火星樂隊。”戚成木歪頭,別有意味地笑了一下,他拿起茶幾上的磁帶,放進錄音機裏, “給你聽聽我們以前的歌。”

陳淼點點頭。

最開始是一首舒緩的流行歌曲,雖然陳淼聽不清歌詞,但那獨特的嗓音,一下子就能辨認出來。

戚成木觀察陳淼的神色,見她依舊平靜如水,便忍不住問: “你沒聽出來這聲音是誰嗎”

“聽出來了。”陳淼不鹹不淡地說: “是林亦溫。”

戚成木百思不得其解, “你不驚訝嗎頂級流量耶你不是喜歡他嗎”

陳淼挑了下眉,扭過頭, “誰說我喜歡他了”

戚成木不禁疑惑, “那你之前還讓我唱他的歌”

因為那是你寫的曲子。

陳淼抿着嘴,沒說話。

戚成木不确定地又問了她一遍, “你真不喜歡他我可以幫你要簽名,要照片,甚至帶你去聽他的演唱會,你不想去嗎”

陳淼: “不需要,謝謝。”

戚成木還想說些什麽,屋外門鈴倏然作響。

“誰啊”陳淼有點緊張,她不想在這裏看到陌生人。

“應該是外賣。”戚成木起身,小跑出去,沒過多久,拎了兩個塑料袋進來。

他蹲在茶幾前,把菜一一擺了出來。

戚成木拿了雙筷子給陳淼, “吃飯。”

陳淼: “我吃過了。”

戚成木拉着她的手, “陪我吃點嘛,你看這麽多菜,我一個人也吃不完。”

陳淼借着他那股力,從椅子裏跌坐了地毯上。她不再推脫,夾了個餃子,沾了點醋,慢吞吞地吃起了起來。

戚成木喝了口湯,順手剝了幾個麻辣小龍蝦放在陳淼的碗裏,然後繼續吃。

陳淼默然了半晌,微不可聞地說: “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戚成木愣了愣,擡眼看向她。陳淼低垂着頭,沒有瞧見他幽深的眼裏隐藏着淺淡的悲傷。

戚成木扯了下嘴角,沒心沒肺地哈哈笑, “因為你是我朋友啊。”

陳淼“嗯”一聲,沒再問什麽。

這不是她心中異性朋友該有的界限。可她卻打破了自己的原則,默默接受這一切。

陳淼的腦海裏忽然冒出了一個畫面。

體育場上四周都是人,戚成木坐在樂隊的後方,澎湃地敲着架子鼓,風輕輕地鼓動着他的衣擺。

戚成木打斷了她的沉思, “你又為什麽對我那麽好一直給我寄信”

“因為——”陳淼和他對視了幾秒, “我閑得無聊。”

“噗嗤”戚成木捧腹大笑,笑着笑着,突然就不笑了,他說: “無聊你無聊了三年”

“怎麽樣你有意見”

陳淼輕描淡寫地說着,往嘴裏塞了四個大餃子,把兩腮撐得鼓鼓的。

戚成木被她這副模樣逗笑了,他戳了戳她的臉蛋,忍俊不禁道: “你好像只花栗鼠啊。”

陳淼給了他個白眼。

戚成木拿出手機要拍她,陳淼見狀,忙伸手去奪,但腳上有傷,站不穩,直撲撲地将戚成木壓在了地上。

窗外響起了一道驚雷。

陳淼的心髒怦怦直跳,不知道是因為雷聲,開始因為眼前的這個人。她呆了幾秒鐘,想要爬起來。

戚成木輕輕地攬住了陳淼的肩膀,在她耳邊說道: “謝謝你。”

謝我什麽

陳淼眨了下眼睛,她的嘴裏塞滿了東西,一時說不了話。

戚成木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語, “如果我能早點認識你,那就好了。”

陳淼怔了怔,一個餃子趁機溜進她的喉嚨裏,噎得她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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