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37.困獸
困獸
陳淼把水杯放回了桌上，拿了包抽紙，蹲在地上開始收拾嘔吐物。
“夠了!”戚成木用盡全力，緊緊抓握她的手腕，因為生氣，身體止不住地發抖， “你要做到什麽地步!你是我誰我不用你可憐!”
陳淼靜靜地看着他，他憤怒的樣子就像一只困獸，無助又絕望，她抿着嘴，不聲不響地拿開他的手，繼續低頭收拾。
“陳淼!”
“嗯。”
戚成木崩潰地大喊， “你覺得我現在這樣不夠丢人是嗎”
“一點都不丢人。”陳淼擡眼看向他， “我很佩服你。”
戚成木被她那清澈的眼神看得心裏一動，他吶吶道: “說謊。”
陳淼靜默了片刻，反握住他的手， “要是我像你這麽痛苦，我肯定挺不下去想一了百了了，你整天跟我笑嘻嘻的。”
戚成木只是機械地重複， “騙子。”
陳淼直直地看進他的眼底， “我有沒有騙你，你知道的。”
戚成木仿佛一下子被抽幹了所有力氣，跌回了床上。
陳淼重新倒了杯水，擺在他眼前， “喝嗎”
戚成木不說話，就着她的手，悶悶地喝了幾口。半晌，他低垂着頭，輕輕地說了句， “對不起。”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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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兇你了。”
陳淼忽然笑了一下，搖搖頭，表示沒關系。她把地板收拾幹淨，又到衛生間裏打了盆溫水出來，擰了塊濕毛巾給戚成木擦臉。
戚成木一動不動地盯着她，直把陳淼看得不自在，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狐疑地說: “怎麽了”
戚成木的嘴巴張張合合，猶豫了半天，似乎是難以啓齒， “我想上廁所。”
陳淼左右看了看，沒看到有塑料瓶，她把臉盆放到一邊，彎下腰，伸手架住了他一只胳膊， “起得來嗎”
戚成木愣了愣，随後才吞吞吐吐道: “再往上一點。”陳淼聽言照做，費力将他扶了起來。
兩人的身高差距有點大，再加上戚成木手腳軟綿綿的，站也站不住。這一壓上來，陳淼整個人先是劇烈地晃動了一下，好半天，她才适應對方的重量，她深吸了口氣，架着他東倒西歪地走到了廁所。
陳淼掀開馬桶蓋，轉頭問道: “還要我做點什麽”
戚成木顫巍巍地扶着洗臉臺，咧了咧嘴，又開始不正經了， “你想做什麽”
陳淼好以整暇地看着他，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把你沖進下水道，給美人魚當點心。”說完，她撇下他，徑直走出了廁所。
戚成木虛弱地笑了笑，擡手艱難地解開了褲帶，他無意間掃了眼鏡子裏的人——臉色發青，眼窩深陷，嘴巴脫皮。簡直是太可怕了，他慌亂地別過了頭，不敢再多看一眼。
“戚成木”陳淼待在門口，時不時喊一聲，生怕他摔倒了。
“欸。”戚成木不由自主地想笑，他很喜歡聽她喊自己的名字，她的聲音軟軟軟糯糯的，和她那張面癱臉完全不相符。
戚成木洗完手，對着門外輕飄飄地說了句: “陳淼，我好了。”
門應聲而開。
戚成木看向來人，表情微微一滞， “怎麽是你”
馬陸抱着雙臂，倚着門框，不懷好意地笑道: “怎麽，看到我不高興了”
“不是，陳淼呢”
“她去外面了。”
“去幹嘛”
馬陸聳聳肩， “我怎麽知道。”
戚成木舔了舔幹裂的嘴角， “先扶我到床上躺着，我站不住了。”
馬陸見他模樣十分慘淡，立馬攙住他的上半身， “你怎麽樣”
“藥效過了就好了。”戚成木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快到床邊時，他一腳踢掉拖鞋。
馬陸把他安置在床上，一邊掖被角，一邊說: “你讓我幫你找的護工阿姨，過會兒就會來了。”
“嗯。”戚成木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
馬陸坐在小沙發裏，忍不住揶揄他， “欸，你跟陳淼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了她竟然還來醫院照顧你”
“一直就挺好的。”
“我就聽你吹，她原先理都不理你，就你成天熱臉貼冷屁股往人家身上湊。”馬陸嘿嘿一笑， “我真的就想問問你了，你到底哪來的法子，竟然能把她那種冰塊給撬到手，你不嫌硌得慌嗎”
“不嫌。”戚成木喃喃自語， “我倒是怕她嫌棄我。”
馬陸噎住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啧啧啧，我得去問問陳淼，她究竟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把你整得五迷三道的。”
戚成木乜了他一眼， “陳淼怎麽了又漂亮又溫柔，你對她有什麽意見”
馬陸嘴角抽了抽， “你天天這個不行那個不好的，我還以為你的眼光有多高呢，原來你只是口味比較獨特啊。”
要不是戚成木不能動，馬陸這會兒可能挨了一腳。
戚成木半眯着眼睛， “你懂什麽”
馬陸擺擺手，自憐自艾地嘆了口氣， “唉，我是不懂。”
戚成木聽他語氣不大對， “你怎麽回事”
馬陸欲言又止，正想說些什麽，陳淼推門進來了。
“護士說你再過一個小時就能吃點流質的東西了。”陳淼邊關上門邊往床前走來。
“嗯。”戚成木瞥了眼馬陸， “你起來，把沙發讓給陳淼坐，你坐那把塑料椅。”
馬陸回了他一記刀眼。
“不用不用，你坐。”陳淼拿下床尾挂着的布袋包， “我先走了，你們聊吧。”
“怎麽就走了”馬陸站了起來，客氣地說: “中午一塊吃飯啊。”
“不了，我待會兒還有事。”
馬陸撓了撓頭，喊住了正要出門的陳淼， “你們奶茶店晚上還開門嗎”
“開啊。”陳淼側過身， “八點之前來。”
“好，好勒。”
一直到陳淼離開，戚成木都沒有出言挽留，他心事重重，一句話也不說。
馬陸閑着無聊，打開了DVD，用快進的方式，不到十分鐘就看完一部電影，然後無所事事地開始玩手機游戲。
後來護工阿姨一來，戚成木就趕馬陸走了。馬陸在醫院裏待不住，交待了幾句，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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