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雨聲

第二章  雨聲

“老師，您找我？”唐霏看着面色陰沉的王老師，不知所措都捏了捏衣角。

“唐霏，阮湫，有同學舉報你早戀，這是違反學校紀律的，你知道嗎？”‘唉，這孩子可怎麽辦？她父母也不管她，為什麽非要把她分到我的班級。’王老師頗為頭疼地看着唐霏。‘早戀，我和誰？’唐霏還在思考王老師的話，身邊的阮湫出言：“老師，您是不是誤會了我們沒有超出同學以外的友誼，更何況我們兩個女孩子，怎麽談戀愛”阮湫義正言辭的回答王老師的問題。

王老師好像後知後覺一般拍了拍腦袋，‘我一定是被唐霏氣糊塗了，新同學是女生，怎麽可能跟她談戀愛。’“咳咳，一定要注重自身修養，這樣才不會被人傳閑話，知道了嗎？”王老師咳嗽了一下，以緩解尴尬。“我會提升自身修養，不過也請老師書于明智,史于明理，不要聽信流言蜚語。”阮湫回怼王老師一句，王老師的臉色有些難堪，身邊的唐霏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閉嘴。“對不起，這回是我錯怪了你。”王老師頗為誠懇的向唐霏和阮湫道歉，這倒是出乎唐霏的意料之外。無論是作為一個老師，還是一個成年人，肯跟一個小許多的孩子承認自己的錯誤都是很難得的。“對不起，老師，我也有錯。”“那你們倆回去準備上課吧，要好好聽課。”王老師沖她倆揮揮手，示意讓她們離去。‘這陳輝一天到晚的胡說些什麽。’‘很好，陳輝，這一筆我記下了。’

“對不起，連累你了。”出了辦公室門口，唐霏向阮湫道歉。“跟你有什麽關系？你不也是被莫名卷進來的？”阮湫沖她笑了笑，女孩本來長的就好看，笑容更是如風春拂面，讓人感到溫暖舒适。唐霏的心跳好像暫停了一下，緩過神來，拉着阮湫的手回到班級。“你說的對，我也是受害者。”‘不過害我的可能是你。’

“唐霏，怎麽了？”剛回到班級，魏流風就不知道從那裏跑了過來。‘又讓王老師教育了吧，不過看她這模樣也不算難過，真失望。’唐霏突然有想一拳打死魏流風的沖動。“霏霏，到底怎麽回事？”沐雪楊也湊了過來。阮湫剛想說話，就被一只手掌捂住了嘴巴。“噓，放學再和你們說。”

放學以後，唐霏讓阮湫先走，把魏流風和沐雪楊留了下來。“什麽？你和阮湫談戀愛”“你小點聲。”還沒等唐霏說話，沐雪楊一個眼神就凳了過去。‘媽呀，這是我能聽的嗎？’‘霏霏好樣的，出櫃這麽大事的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唐霏感到有些無語，他倆真的靠譜嗎？“那你那算怎麽辦？”沐雪楊問道。“當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唐霏冷笑。然後和他倆交代了一下，便拿起書包回家了。

“你們聽說了嗎？原來前兩天二班那個攝像頭是陳輝故意弄壞的。”“他為啥把教室攝像頭弄壞”“還不是為了作弊，我聽他們班的人說，他父母答應過他，只要期末考試及格了，就給他買最新款的手機。”“我就說他的成績怎麽可能及格，這回知道了。”阮湫在回班級的路上聽到這些，路過辦公室的時候，二班的班主任胡老師正在和一個男人交談着什麽。男人大約四五十歲的樣子，陳輝站在男人旁邊，低着頭，沒有說話。“胡老師，再給陳輝一個機會吧，他以後一定不會做這種事了。”“陳輝家長，我知道你們家庭很困難，可是這是一個學生的品德問題，而且造成了學校的損失，是要賠償的，你以後一定要好好教育他。”“我知道了，謝謝胡老師。”說完便從腰包裏掏出被包裹着一層又一層的紙幣，有藍黑色的，有紫色的，不過更多的是一疊橄榄綠。

“阮湫，你遲到了哦。”唐霏站在門口，看着阮湫悶悶不樂的樣子便主動和她搭話，阮湫沒有理她，直接回到了座位。‘嗯她今天這是怎麽了？’唐霏看向魏流風，魏流風搖搖頭，他也不知道啊。“霏霏，快回到座位，我要點名了。”沐雪楊說道。“湫湫，給我讓一下呗，我回座位。”唐霏軟聲軟氣地說道。阮湫還是沒有理她。最後唐霏無奈，只好從旁邊饒了回去。今天阮湫怎麽怪怪的。整整一天阮湫都沒和唐霏說話，直到放學了，阮湫把唐霏拉到二班的門口。

“同學們，今天放學之前我要和大家說幾句話，學校是你們共同的家園，需要你們愛護，不要因為個人利益，破壞公共設施。”二班的班主任胡老師站在講臺上朗聲道。雖然沒有點名，但是唐霏知道胡老師說的是誰，只是不知道阮湫帶自己過來的用意。大約一刻鐘後，胡老師放學的指令傳達下來，二班的同學一窩蜂似的沖出教室，只留下了陳輝獨自值日。陳輝看了門口的唐霏一眼，又很快把視線挪移，認真打掃教室去了。

“走吧，好像要下雨，快回家吧。”唐霏覺得無趣，拉着阮湫就向樓下走去。等她們到了公交站以後，果然下起了雨。唐霏覺得有一些冷，悄悄向阮湫身邊靠近。兩個人就這樣等着公交車的到來，唐霏想找個話題打破這種寂靜，可是阮湫卻先開口了。“唐霏，你覺得陳輝一個人值日公平嗎？”“那是因為他犯了錯誤，所以就應該受到懲罰。”“犯了錯誤的人就應該受到懲罰，那些犯了錯付卻沒被發現的人就不用收到懲罰了嗎？”阮湫看着她，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可是眼裏已經沒有了以往的那種溫柔。唐霏沒敢接話，阮湫繼續說道：“那天放學，我并沒有離開，而是在班級等你一起走，可是你好像是有什麽心事，根本沒注意到我。”唐霏那天确實是有心事，她聽到陳輝的心聲，在陳輝把他們教室的監控器斷電離開以後，她悄悄進入二班，把監控器砸碎了。她本來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卻被阮湫發現了。

“可是，是他先造謠的，我只不過是被迫反擊而已，難道我要一味秉持着善良而被傷害嗎？”唐霏看向阮湫，試圖用說服她。阮湫并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問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你知道曹操嗎？”“知道，東漢末年的奸臣惡相。”“可是你知道嗎，曹操最初設想自己死後的墓碑上題字為：漢故征西将軍曹侯之墓。後來權力卻沖昏了他的頭腦，曾經屠龍的勇士終究成了惡龍。可能他初心未改，只是用錯了方法，卻走那條路上再也無法回頭。”唐霏聽完阮湫的話，低着頭不敢再看她。‘是不是說的太深奧了，也不知道她聽懂了沒。’正在唐霏自責的時候，聽見了阮湫的心聲。‘什麽意思？以為我很笨嗎？再也不要理你了，臭阮湫，壞阮湫。’

“我知道了，以後不會這樣做了。”唐霏說完，又擡頭看向空中細小的雨滴，“這雨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停，阮湫，你怎麽回家？”阮湫摸了摸唐霏的頭，把花格帽子扣在了她的頭上。“我家離公交車站很近，五分鐘左右就到家了，我先把你送上車，再回家。”唐霏并沒有回話，當阮湫把手放在唐霏頭上的時候，漫天雨落都化作寂靜無聲，整個世界都把她剝離。不知過了多久，公交車來了，阮湫把唐霏送上車，站在車窗外向她揮手，唐霏才想起來，帽子還沒有還給阮湫。車身緩緩發動，來不及下車了。唐霏望向阮湫，只見阮湫紅唇輕啓。即便雨聲湮滅阮湫的言語，可唐霏知道她說的是：“戴着吧，你戴着帽子很好看。”

随着公交車的駛動，唐霏的世界又恢複了喧嚣。‘怎麽下雨天還這麽多人坐公交，這回又要清洗車廂了。’‘好慢啊，一會兒都給我家小孩凍感冒了。’‘怎麽回事，天氣預報明明說沒雨的，把我用來約會的衣服都弄髒了。’唐霏戴上耳機，再次沉溺在音樂裏。夜裏，唐霏洗完澡躺在床上，雨還沒有停，敲打着窗戶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回想下午那須臾的寂靜。是因為阮湫，還是因為雨聲？唐霏實在想不明白，看着挂在床邊的花格遮陽帽，帶着複雜的心情，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