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流霞

第六章  流霞

阮湫陪唐霏回到她家裏，樓道并沒有燈光，漆黑的夜裏，感官卻更加敏銳。唐霏拿出鑰匙打開房門，一只腳剛踏進去便“啊”的大叫一聲。“怎麽了，霏霏”阮湫在她身前握緊她的手，關切地問道。

“好像踩到什麽了。”唐霏顫顫巍巍地說道。阮湫看着她被吓得不輕的樣子，打開了房間內的燈光。看清楚唐霏身前躺着的布娃娃狗狗，慌忙捂住嘴巴，怕笑出聲被唐霏聽見。唐霏看着阮湫這個樣子，真怕她憋出內傷。“你想笑就笑吧。”說完一腳把布娃娃狗狗踢飛，害她這麽丢人。“我真的沒想笑。”阮湫這樣說，可是嘴角的笑意卻怎麽也壓不下去。

“不對，我記得這個布娃娃是放在床上的，它現在卻在地上，會不會有人動過。”唐霏以前睡覺時都會摟着它的，自從去了阮湫那裏，布娃娃便被阮湫代替，所以一時間沒有發現異常。“那應該是有人來過，快收拾東西，我們趕緊走。”聽唐霏說完，阮湫也心思再打趣她，趕緊幫她收拾衣服，越快離開越好。唐霏找出幾件衣服和鞋，阮湫幫她裝好，便準備離去，臨走的時候，唐霏瞅見地上的布娃娃狗狗，順手把它也裝進皮箱。‘真是的，都有我了，還要什麽布娃娃狗狗。’阮湫好像不太樂意。

“走吧。”唐霏都收拾完了，左手拎着皮箱，右手牽着阮湫。“嗯。”樓道依舊沒有燈光，阮湫打着手電，二人緩慢地下樓。“咣當，咣當。”有一個沉重的腳步聲距離他倆越來越近。唐霏有些害怕，拉着阮湫便躲在了樓梯的拐角處。狹小的空間內，二人的身體緊挨着，阮湫聞着唐霏身上的清香，有些呼吸急促。等腳步聲消失以後，唐霏才拉着阮湫出來。“沒事了，那人已經走了。”阮湫看着唐霏那小心翼翼的樣子，有些心疼，看看這段時間她沒少受到驚吓。

阮湫牽着她的手，向樓門外走去。“喂，你們兩個在做什麽？”驀然出現的聲音牽動了唐霏本就脆弱的神經，“啊”的一聲大叫出來。那人也跟着叫了出來，着實被唐霏這一聲吓到了。只到看清來人後，唐霏忐忑不安的心情才得以平複，原來是小區裏的環衛工人，許亮。許亮看清兩個女孩的面貌，拍了拍胸膛。“是小霏啊，你叫的那麽大聲幹啥，吓死我了。”唐霏聽着他的聲音，終于敢擡頭看他。“嘿嘿，是許叔啊。”唐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這孩子怎麽回事，大晚上的不休息，躲在樓梯吓我這個老人家。”許亮剛才被唐霏吓得不輕，沒好氣地對她說道。

“許叔，不好意思，我陪霏霏回來拿點東西，樓層燈突然壞了，所以有些害怕。”随着阮湫的開口，許亮才稍稍緩和神色。“大晚上的兩個女孩小心點，我還沒打掃完，先走了。”許亮說完，也不回頭看她倆，直接走了。“你呀。”阮湫用手戳了戳唐霏的臉，嘆了口氣。‘怎麽這麽膽小。’唐霏內心不禁反駁道‘你剛才也沒比我強多少。’“走吧。”“嗯。”阮湫帶着唐霏離去。她倆并沒注意到，在她們走之後，樓梯旁邊探出來一雙陰森森的眼睛。

等阮湫和唐霏回到家裏，已經快十點了。明天還要上課，再加上晚上陪唐霏回家拿東西，實在是有些累了，便招呼唐霏去洗澡睡覺。洗漱完，唐霏躺在床上睡不着，翻來覆去。阮湫把她拉去入自己的懷抱，輕輕拍打她的背脊，哄她入睡。

在阮湫溫柔的懷抱中，唐霏的呼吸逐漸平穩，但她的內心卻仍然充滿了混亂。不斷地在她的腦海中盤旋，使她無法真正地放松下來。

她試圖将注意力集中在阮湫的呼吸聲上，或是窗外微風帶來的樹葉沙沙聲，但每次都只能暫時分散片刻的注意力。不久，那些困擾的思緒又會悄無聲息地回到她的心頭。

“唐霏，起床了。”還睡的昏昏沉沉的唐霏被阮湫叫醒，一看時間已經六點四十了，馬上就要遲到了。

唐霏慌慌忙忙地洗漱完，拉着阮湫的手便向學校奔去。“對不起，連累你一起遲到了。”唐霏氣喘兮兮的說着。“別說話。”等她們到班級的時候，發現王老師就站在門口，唐霏低頭不敢看她。“進去吧。”王老師出聲叫他們，唐霏拉着阮湫踏進班級，王老師今天格外好說話啊，還沒等她松口氣，“班長把這倆遲到的記上。”‘好吧，還是那個鐵面無情的王老師。’唐霏充滿希望的看向沐雪楊，只見她拿出小本本，無奈的看了唐霏一眼，‘我也救不了你。’

一天下來唐霏都在惶恐不安中度過，快放學時王老師把她叫到辦公室。“唐霏，我知道你父母沒時間管你，老師也可以對你寬松，但是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影響他人。”“好的，老師，我知道了。”唐霏平靜地回答王老師。這樣的談話已經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一開始王老師還是對她抱有期待的，一次次的期待換來了一次次的失望，最後便直接将唐霏放逐了。只要她不影響別人就好。

唐霏從王老師的辦公室出來，拐角處有兩顆小腦袋看着她，是沐雪楊和魏流風。沐雪楊沖她揮揮手，示意她過來。“霏霏，王老師沒訓你吧？”沐雪楊關切地問道。唐霏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沒事。”‘看來是心情不好。’沐雪楊沒敢多問，帶着唐霏回到班級。

阮湫看到唐霏回來了，也不問她什麽事，只是用手剝開一顆糖，放進唐霏的嘴裏。笑着問她，“甜嗎？”唐霏看着阮湫的笑容，一下子所有的辛酸都消散了，重新恢複色彩，好像剛才被那個傷心難過的人不是她一樣，“甜。”‘呦呦呦，剛才還沮喪個臉呢。’沐雪楊看着唐霏這說變就變的樣子不禁感慨到。‘沐雪楊，你真讨厭，快走開啦。’

放學後，唐霏有些心不在焉的任由阮湫她牽着她的手。“霏霏，擡頭。”耳邊突然傳來阮湫的聲音。“怎麽了？”唐霏擡頭便看見天邊的晚霞，晚霞如同一個害羞的少女，臉頰泛紅，羞澀地躲在雲層後面，透過雲層的縫隙，向人間投來溫柔的目光。

Advertisement

晚霞很美麗，可即是它再美也遠在天邊，觸不可及，不如眼前這人的笑容，伸手便可以觸碰到。唐霏心裏這樣想着，鬼使神差地把手放在阮湫的臉上，觸碰到她柔嫩的臉龐，唐霏才覺得，她是真真正正地活在這世上。

“ 怎麽了。”阮湫順着唐霏的手，看向她。阮湫臉上的紅暈被晚霞很好的遮擋住，唐霏也為自己冒失的舉動後悔不已。“沒事，晚霞很好看。”唐霏看向阮湫說道。“彩雲易碎琉璃脆，”陪我看完這場流霞，願時光就此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