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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溪的戲在十月殺青, 基本上拍了一個夏天,北市天熱,在十月中午的溫度還讓人有些發汗, 只是早晚涼了很多。
家裏外面栽種着兩排高大的梧桐樹, 現在晚風吹來, 已經開始簌簌落葉了, 姜秋從外面回來,有時會先去路上走一走。
姜秋喜歡秋天。
他本名梁天盛,闖蕩的時候給自己起了個藝名叫姜秋,因着南方的梧桐快十一月才開始落葉, 他生日是在十月, 所以取名姜秋, 落葉将秋, 講的是他自己。
楚溪在知道這個事的時候, 頭一次覺得姜秋似乎并不像他表面看起來那麽樂觀開朗,反而從骨子裏透出一種悲觀厭世的情懷,那時候楚溪只有十幾歲,很多事都不懂,并沒有深想, 現在已經成了他的妻子, 才徹底明白了這姓名的含義。
姜秋在他十七八出道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已經人到秋天,現在三十多還在調侃自己老樹開花,楚溪總是有些心疼他這樣。
她有時候也會叫叫他天盛或者姜老師,只是姜秋叫得習慣, 其他稱呼反而像是夫妻情趣了。
楚溪忙完這個企劃,就準備在家休整,讓後期們精工出細活慢慢剪片子,自己沒事就在家或者去姜秋店裏幫忙打點,江南小味是姜秋開的店也沒有隐瞞多久,很多原來的姜秋粉絲都紛紛過來打卡,然後被美味的飯菜逼成常客。
十月十五日這天正是姜秋的生日,江南小味閉館一天,大家聚在一起給姜秋辦了一個熱熱鬧鬧的生日。姜秋這個老板做得依舊親民,很多事情都自己親自上手,而且他是真的人太好了,所以員工們也都打心眼裏喜歡他,衆籌買了做蛋糕的器具,其中一位大廚還學過兩年的糕點制作,給他做了個三層的生日蛋糕。
楚溪最喜歡吃這種甜絲絲的東西,所以等着員工們為他致辭的時候,偷摸地把自己的份都吃掉了,姜秋聽完感動得不行,一回頭,自己的姑娘吃得跟個小花貓一樣,到處找紙擦嘴,又笑着給她把臉擦幹淨,一圈人開始起哄親一個親一個,兩個人也沒有扭捏,大方地親了一口,楚溪撒開姜秋,又去蛋糕那裏切了一小塊,在一邊吃了起來。
姜秋也喝了些酒,就讓劉桐開車把兩個人送回家裏,這種激情澎湃的時候自然少不了一場纏綿,楚溪本想着不然就開始備孕得了,反正兩個人都挺想要一個孩子,姜秋雖然喝醉了些,但還是在床頭勸她不要太草率,事業剛剛起步,怕對她有影響。
姜秋從頭到尾都沒有讓她吃過藥,甚至有的時候防護着也不會在她裏面發洩,可以說真的很疼她,楚溪本來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在內娛也沒想做出什麽大事,現在想要個孩子也就準備順其自然了,但是姜秋還是有些擔心。
“那我們明天再好好商量?”楚溪捏捏他的耳垂,看他脫了一半的衣服,坐在床頭跟爸爸訓孩子一樣,笑出了聲。
“笑什麽,這是很嚴肅的事情。”姜秋很嚴肅地跟她說,臉上還有點醉酒的紅暈。
楚溪把他拉過來,幫他把襯衣脫下,還體貼地給他解了褲帶,“知道了知道了,明天說。”她咬咬姜秋的耳垂,在他耳邊吐氣,不一會就勾引成功。
準備好好商量的第二天到了,姜秋還是覺得至少等她剛拍完的劇塵埃落定再做準備,不然變數太多,楚溪表示贊同,一拍既定。
正吃着飯,門鈴卻響了,兩個人在家都穿得很随意,尤其是楚溪直接穿得他的襯衣,也沒有梳妝打扮,怎得今天還有訪客?
姜秋還好,只是穿得松垮了些,看向楚溪,“何平?還是你的朋友?”
“我以為是你的朋友,”楚溪放下碗筷,“我先去換衣服。”她跑回卧室,讓姜秋先去看看是誰。
讓他沒想到的是,來的人是魏潇的養父母。兩位老人都六十多了,因為之前做過多年警察,精神風貌很好,看着十分健碩,但杭城到北市千裏之遠,一開門這兩位手裏都拎着個大得手提蛇皮袋,另一只手還拿了不少幹貨,應當是老人家從杭城特地拿過來的。
一見到姜秋,二老都哎呀一聲,魏潇那位養母王麗娟立刻都紅了眼眶,攥着他的手臂,哽咽道:“姜先生,我們一家都對不住你啊!”
把姜秋弄得反而不好意思,趕緊請這兩位進屋,把大小的東西都擺在地上,楚溪也穿好衣服,盤着頭發過了來,一看是兩位老人,疑惑地看了看姜秋。
“這是我妻子楚溪。”姜秋示意她過來,楚溪走到他身邊,他才介紹道,“王姨,魏伯伯,是魏潇的養父母。”
楚溪瞟到後面那一堆年貨一樣的東西,又看看二老的神情,大概明白是個什麽情況了。
魏盡忠拍拍老妻的手,站起來跟姜秋歉疚道:“我們兩個不太會用網,這些天才知道女兒當年做錯了事,我們兩夫妻還上門鬧過你,真是...我跟魏潇通過電話了,她一五一十告訴我了,我們倆這才來跟你說聲對不住,這麽好的孩子鬧得現在這樣瘦...”
姜秋擺擺手,道:“都過去了,現在我也成家了,能理解。她小時候也吃過苦,爸媽都沒空照顧她,我也不會教,也是我貫壞了。”
又來了又來了,楚溪低頭看看他,心裏酸得難受,站在他旁邊揉他的肩膀,輕輕道:“行了...”
怎知姜秋這樣一說,二老都驚住了,“你跟小潇原來就認得嗎?”
姜秋被這一問,眼神有些暗,他病剛好,心理治療剛結束幾個月,前幾周還去複診來着,現在又提,楚溪怕他難受,趕緊道:“魏伯伯,魏潇并沒有跟你們說完,姜秋他今天不...”
“小溪,我沒事。”姜秋擡頭看看她,溫聲道,“沒事,你別着急,我又不是玻璃做的。”
他在圈子裏混了十多年,抗壓能力很強,而且病确實也好了,何況楚溪也在,她只是太緊張他了。左右是因為太愛他,姜秋也怪不來。
“魏潇她是我們一次出任務攔下的,當時正在追查一個拐賣團體,有些線索,就直接去關口蹲點了,果然蹲到了兩個人,但我們小組并沒有安排太多人,叫他們跑了,他們先把孩子丢出來争取時間,我把那孩子接下來,她也不愛講話,一個多月後才開口說話,說自己爸媽都死了,長得也漂亮,我們倆沒孩子,就收養了。”魏盡忠看看姜秋,“孩子,你...不會是小潇的親人吧?”
“我是她哥哥。”姜秋沒打算隐瞞。
王麗娟聞言就差點暈過去,“作孽啊,你趕緊把魏潇給我叫過來,讓她立刻滾回家!”
魏盡忠也有些震驚,他穩住妻子,跟姜秋道:“是我們沒把孩子養好,唉。”
這邊嘆一口氣,那邊嘆一口氣,楚溪就去廚房給二老倒了熱茶,又擺上兩盤水果,王麗娟還讓她別忙活了,快些歇着。
看來兩位老人也不是什麽壞人,也是溺愛了些,魏潇也辭職了,估計在北市也呆不下去,跟他們兩個回家也好,省着再煩姜秋。
“魏潇也道歉了,我跟姜秋也不打算再說什麽,畢竟也不知道該怎麽做,如果魏潇回杭城也不失一件好事。”
王麗娟點點頭,魏盡忠卻若有所思,看着姜秋道:“孩子,魏潇以後都是我們養大的,我們有責任,但是你叫我一聲伯伯,我就想問問你,還記得x年你們的經歷嗎?”
王麗娟立刻錘了他一下,“你跟孩子在這裏說什麽呢?”
楚溪也皺皺眉,她小心打量姜秋的神色,發現他并沒有什麽異常,才舒展一下眉頭。
“沒事,您說。”
魏盡忠大概是職業病,他打開話匣子,道:“這是一個不小的團體,主要盤踞在z省,杭城在二十多年前就成立了一個判案小組,專門追查這個團體的下落,抓到過幾個人,都是些小魚小蝦,也不知道上層的事,而且十年以來他們組織越來越嚴密,他們線路也多,基本沒有找到過被拐賣的孩子,魏潇說她早就不記得了,現在也沒有張嘴,如果...”
“我大部分都記得。”姜秋問道,“現在還在追查嗎?”
“雖然我們倆退休了,但是時不時也會關注事情進展,任何小事都可能成為一條線索。”
姜秋想了想,跟楚溪道:“小溪,幫我把筆記本拿過來。”
楚溪愣住了,她推了推姜秋的胳膊,他只是道:“沒事。”
“姜秋...”楚溪看了他好一會,才去卧室把筆記本遞給他。姜秋翻了翻,把那段經歷撕了下來。
“我祖籍是杭城下屬的一個小山村,叫梁山塘,村裏人大多姓梁,我從村子向西走,路過的山走過的路我知道的都寫了,雖然不記得當時的具體日期,但是時間段是準确的。裏面有一些畫,希望對你們有幫助。”
魏盡忠忙接了過來,道:“這給我們成嗎?”
“我也沒什麽用了。”姜秋揉揉楚溪的手,“反正都過去了。有事可以聯系我。我這裏還有兩個基金會,如果有人需要幫助可以申請資助金。”說完姜秋還把電話號留下來了,楚溪看看他,嘆了口氣。
王麗娟是個感性的人,現在已經開始抹眼淚了,“我們家真是跟你讨債的,這可怎麽還啊?”
“阿姨,您別這樣。”楚溪把熱水遞過去,道,“姜秋這些年一直在做這些事,如果有進展他也會高興些的。”所以別把這些感傷的情緒帶給他了。
姜秋道:“東西我不能要,是我跟魏潇的事,您二位先回家,我把東西寄回去。”
魏盡忠擺擺手,“都是老家新的貨,挑了兩筐山雞蛋,寄回來沒準會破,補身體的也有,給媳婦吃,小夫妻倆太瘦了,留着吧,不收我們良心不安啊。”
兩個人再三堅持,這才把東西留下,也沒讓姜秋送,也不知道是怎麽過來的。
楚溪看看門口兩大袋子的東西,道:“拿你的飯店裏去吧。”
姜秋沒有講話,楚溪回頭看看他,他臉色有些差,她不敢輕舉妄動,怕增加他的壓力,只是拽拽他衣角,小心道:“老公?”
姜秋笑了笑,握着她的手,“沒事。”
“不舒服的話跟我講,好嗎?”
他現在什麽都會主動跟她說的,基本沒有隐瞞。
“我只是有點悶,晚上去散散步吧,一起。”
“好。”楚溪揉揉他的胸口,“你真的很棒。”
即使這麽多年,那些經歷也是他的揮之不去的陰影,但是姜秋想到的還是能幫到更多的人。
姜秋笑着看她,蹲下來,找了些東西,道:“今天給你做我們那邊的菜,換個口味。”
“我給你打下手!”
“等我們有孩子了,做些魚湯,還有鵝蛋,給你補身子。”
楚溪笑道:“你可等着吧,你自己說再等等的,最早也得明年了。”
“不着急。”他挑了兩個山雞蛋,“你又跑不了。”
“除了你身邊,我哪都不去。”她輕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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