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關于争議
比賽結束, 越郁被傳送回隊友身邊。
虛拟的休息室裏, 原本各自落座的六神三人,在看見出現在門口的越郁後, 齊齊站了起來。
今天的主角是冠軍FIVE戰隊,但越郁一路走來積攢的技術粉并不接受這樣的結果,密密麻麻的質問鋪滿了整個直播間屏幕, 不是質問主辦方,也不是質問FIVE戰隊, 而是質問越獄貓……
主辦方也是第一次見對選手要求那麽嚴格的粉絲, 擦了把冷汗, 采取清屏處理。為了避免他們再跳出來生事,還另開了一個直播間提前安排了風花雪月的賽後采訪。
這樣一來,主直播間總算平靜了。
[這些瘋子終于走了……]
[辣雞戰隊戲真多不過是個主播而已!]
[說他辣雞的人才是真的辣雞,有眼睛的都看得見他有多少極限操作,就是心智不太成熟, 好像是跟隊友置氣才故意輸掉了比賽。]
[明顯是four更厲害!貓粉別再這裏哔哔哔了[嘔吐]]
[哈如果那個貓有子彈, 冠軍還真不是FIVE的[挖鼻孔]]
[對, 雖然不是職業賽玩家的水分很大, 但能跟THE戰隊和FIVE職業隊打成這樣已經很強了,當然了,如果整體4V4,他肯定不是FIVE或THE戰隊的對手。]
[不是啊,你們不覺得他粉絲很恐怖嗎?一個草雞隊辛辛苦苦拿了亞軍不誇還罵,簡直跟我媽一樣, 看我考了99分就問我為什麽沒有考100分[冷汗]]
[希望他不是個孩子,不然這些粉絲壓力得壓死他。]
主直播間裏。
兩名解說兼主持人正在采訪four,當問到他和最後關頭跟越獄貓對槍的感受時。
Four回想了下坦言道:“其實有那麽一瞬間挺緊張的,他當時反應太快了,我擡起槍時,他的槍口也已經對準了我。你們也知道他槍法的,加上GROZA的射速本來就很快,我想我可能會和他同歸于盡。但神奇的是,他好像沒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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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笑着調出比賽畫面道:“是的,因為他已經沒有子彈了,而且以他當時的血量,只要被擊中身體兩槍就會被淘汰。”
Four終于明白了,“怪不得我總覺得他想舔包,一般最後這種局面擊倒就行了,不用浪費時間去補。”末了,他點頭認可道:“他單人作戰能裏很強,希望有機會能再次跟他交手。”
FIVE戰隊的隊長ONE也說道:“我收回上次采訪的話,這小夥子除了某些方面冒進,其他都挺不錯的,是個好苗子,職業隊很歡迎他的加入。”
主直播間的采訪氣氛很融洽,但在另一邊,風花雪月的賽後采訪就不是那麽和諧了。
主持人是個很年輕的女性,看起來沒有什麽經驗,但她竟然原模原樣照搬彈幕的問題,問的風花雪月隊很尴尬。
“貓你為什麽在決賽圈吵架?吵什麽?”
“貓哥解釋一下為什麽不用背包裏的子彈!你是小孩子嗎?決賽耍什麽脾氣?”
“貓你覺不覺得你太自我了?希望你以後對比賽的态度能認真點。”
“是不是因為在橋頭你不救隊友的事跟隊友鬧了矛盾,野狐和血色說你什麽了嗎?”
“六神你們被狗郁帶躺是什麽感覺?知道自己菜嗎?”
“貓哥考慮換隊嗎?”
“能拿到冠軍卻不拿,現在後悔了嗎?”
“你是鬧脾氣才不用六神給你的子彈?”
“你真的開挂了嗎?”
……
六神和血色野狐的臉色都不太好,而被這些怨念首當其沖的還是越郁。
她面無表情的看着主持人,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回答,随後站起身沒跟任何人打招呼就下線了。
“貓!”六神沒挽留住,回頭不喜的看着主持人,“希望你能做個合格的主持人!而不是彈幕播報器!”
血色的憤怒溢于言表,和野狐跟在六神身後一起下了線。
風花雪月隊的賽後采訪崩了。
[你們是不是有病!看了幾場比賽就拿自己當回事上綱上線!狗郁早就說過不是為你們打的比賽,你們沖他哔哔什麽?我哔哔你馬!]
[惡心,這個主持人也是個傻逼。]
[哈搞笑,他打比賽不就是給觀衆看的嗎?看了還不許我們發表意見了?]
[好心指出你的缺點還不樂意聽呢,脾氣挺大的,活該被人噴,就這個心态還想打職業?呵呵。]
房間裏,越郁剛摘下全息頭盔,放在床頭櫃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媽媽。
她接通放到耳邊輕輕喊了聲媽媽。
越媽媽一聽見女兒的聲音心裏就軟成了一片,在電話那頭先是狠狠批評了一頓胡說八道的網友,然後溫聲細語的跟女兒說比賽輸贏這件事,正說着,突然聽見‘哐當’一聲響,她提起心着急問道:“郁郁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媽媽馬上就過去,你別怕別怕!”
越郁看着門口發絲淩亂輕喘着氣的徐臻甄,愣了一下才安撫媽媽道:“媽媽我沒事,是珍珍回來了。”她看着他說:“好像是跑回來的。”
越媽媽倏然松了一口氣,有臻甄在她就放心多了,不過還是打算明天過去看看女兒,她叮囑了越郁幾句,戀戀不舍的挂斷了電話,擡眼看見還在說她女兒的直播間,氣的直接把iPad關機了!
她這個當媽的都沒說什麽,輪得到外人對她女兒指指點點?!
越郁放下手機,徐臻甄走到她床前站定,“是阿姨的電話嗎?”
“是的。珍珍,你不是在上課嗎?怎麽回來了?”越郁擡頭看着他,神情挺平靜的,還帶着一絲疑惑和不解。
徐臻甄這時才松開緊握的雙手,天知道他在課堂上看見岳侖站起來罵主持人傻逼,然後低頭一瞥看見越郁在采訪現場直接下線的時候有多擔心,幸好,她沒出事。
徐臻甄拉起滑下來的被子裹住她,爾後傾身抱着她,手指輕輕拍着她的背。
越郁把臉埋在他的胸膛裏,眨了眨有些濕潤的眼睛,藏的更深一些小聲道:“珍珍,我沒有看不起隊長。”
徐臻甄:“我知道。”
“我也沒有想秀技術。”
“我沒有不認真比賽。”
“我沒有不用隊長給我的子彈。”
“野狐讨厭我,血色也說我不對,他們跟周五的他們不一樣。”
……
“珍珍,我沒有拿到冠軍。”
徐臻甄低頭輕吻了一下她的發絲道,“在很多人心裏你就是冠軍。而在我心裏,你一直是冠軍。一個獎杯而已,沒有多大的意義。”
越郁的精神放松了些,想了想道:“媽媽說我不難過她就不難過,珍珍你不難過?三萬塊沒有了。”
徐臻甄擡頭看了下窗戶,“難道你現在難過是因為三萬塊?”
越郁否認道:“我是生氣不是難過!不過現在又不生氣了,就是可惜,沒有獎杯打越琛的臉,他現在肯定很開心。”
徐臻甄:“……”不,他可能正處于暴躁邊緣。
越郁從被子裏掙紮出來道:“你們不難過就好,我不可能會難過。”又不是打不過那個人才輸的。
可想起野狐對血色的話,她又安靜下來道:“可是,我不知道隊長那邊要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他說你了嗎?”徐臻甄的目光冷了下來。他身為隊長自己做的不稱職還有臉說狗郁?
“不,隊長沒有說我什麽,是野狐讨厭我了,我跟他們吵了一架。而且我也讨厭血色了,他就是一頭豬!我還要跟他們說話嗎?”這是個嚴肅的問題。
徐臻甄嘆氣,野狐他不清楚,但就血色那樣的,你不理他照樣黏上來,到時還不是又一起玩了。
不過……
“你還會跟人吵架了?怎麽吵的?”
越郁把野狐的話重複了一遍,她記性一向不錯,不然怎麽記仇呢。
徐臻甄拉過椅子在床邊坐下,拿過iPad登錄越郁的主播賬號,點開歷史記錄選中決賽局觀看。
系統會自動保存玩家的游戲視頻,但觀看的時候只有玩家的視角。
他把進度拉到橋頭那裏,跟越郁道:“從這裏開始,你們的語音就被導播掐了,直播間的觀衆聽不見你們說什麽。”
越郁納悶了下,但也沒說什麽。
徐臻甄聽着血色讓越郁救六神的話,冷笑道:“感情用事,豬都比他聰明。”
“是吧,他也不看看我的處境,我都被機關槍掃的冒不了頭怎麽救?哎~”越郁嘆了口氣。
徐臻甄點了點頭,擡手揉她的頭發道,“那如果是我,你救嗎?”
越郁:“那得看你要什麽,你要是想贏我就不救你,你要是不在乎輸贏我可以救你,大不了一起成盒。”
徐臻甄唇角上揚,繼續看下去道:“這個戰隊明顯是想淘汰你,結果忘了先殺血色和六神,陰差陽錯的也算是救了你隊長。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了,你一直帶躺的話,無論觀衆還是隊友,他們會潛移默化的認為你無所不能,哪天你沒有站出來,他們就覺得你在裝。”
等進度條跑到S城四房區的時候,徐臻甄聽見了野狐的話,眉頭微微蹙起,問越郁道:“她,是不是喜歡你們隊長?”
“啊!我猜是的!”越郁再聽一遍還是覺得心裏不舒服,“隊長的水平跟對手有差距,他真的打不了,可是野狐不信,說我不尊重隊長,不理解隊長!血色也是,他是豬嗎?他是母豬吧!我白教他那麽多了!”
徐臻甄跟她分析道:“野狐說的有一分道理,你這樣幫六神開路很敗壞他的形象,對他主播身份來說影響不好,因為他的觀衆愛的就是他技術風采。你想想你會喜歡看隊友在前頭冒死開路,自己在後面什麽都不幹的主播嗎?但這不是讓你遷就六神的理由。剩下的九分是她被感情蒙蔽了理智一時沖動,也許這會兒正後悔着,跟你剛才一樣不知道怎麽跟你搭話。”
越郁回憶了下,野狐平時也沒有怎麽樣,就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說她。她退一步道:“她跟我道歉我就原諒他,我也會跟隊長道歉的,我當時沒有想到這些。”
“放到現在你也想不到,這都是人際交往需要用到的東西,你為他考慮,他為你考慮。”徐臻甄指着iPad畫面笑了起來道,“氣到踹牆?看來你是真的生氣了。”
“啊,是真的生氣,可能是我太想贏了,有些暴躁,情緒控制的不好。我确實有一瞬間覺得他們不信我的話有點煩,但沒有怪他們拖我後腿的意思,自己一個勁的在那腦補,說的很像那麽一回事一樣,傻逼血色。”
徐臻甄笑出聲,“對,就是傻逼血色。”
“不過靶場這裏,你這樣看着THE戰隊幹什麽?”
越郁憂傷道:“吉普車,我的吉普被他開走了!”
“那是人家的吉普車。”徐臻甄笑了起來,看到最後,徐臻甄也沒有看懂,問她道:“你既然不是生你隊長的氣,為什麽不用那盒子彈?”
越郁拍了拍徐臻甄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在檢查有什麽毛病,然後問他道:“你沒看見嗎?”
“看見什麽?”我只看見你似乎想起什麽很抵觸的把子彈扔回了背包裏。
“那是盒5.56毫米的子彈,我的GROZA是7.62毫米的子彈,我怎麽用?”越郁不解道:“你們不認子彈的嗎?”
徐臻甄:“子彈盒子都長一樣,而且你沒有完整的拿出來,我這樣看只能看見裏面有盒子彈但你不願意用,寧願挖手/槍裏的那幾發。”
“哼,我的目标是拿冠軍好嗎!有子彈我為什麽不用?我好幾次都想舔包的,但那個four太煩人!他追的那麽緊我根本沒法撿物資,如果再給我兩發子彈,我讓他半血都能殺他!”
“哦,你當時的表情明明在告訴我你很慌。”徐臻甄見她不在意網上的評論,剛才抱她她也沒哭,心裏才真正放松下來。
如果狗郁真的委屈難過了,只要他抱一抱她就會埋起來哭,哭完就舒服了,這個習慣還得從初中說起。
小學升中時,他和伶音被破格錄取去了市中一小讀書和郁郁分開,而郁郁念的是直升的中學。
當時的初中生真的天真又殘忍,自以為沒有動手打人就不算是傷害,先把不善言談的郁郁當成智障人士對待,取笑完見她時常吃藥又謠傳她有什麽傳染病,把她和所有同學隔離開,諸如此類的惡意數不勝數。
狗郁當時的身體不允許她激動,所以她不哭也不跟人說,每天早上跟家人告別去上學,每天放學按時回家,衣服發飾永遠幹幹淨淨的,沒有讓任何人覺得哪裏不對。
直到越阿姨歡歡喜喜去開家長會的時候,聽見不少家長帶着孩子對她女兒指指點點。
越阿姨跟他說起過她當時的心情,她聽見別人議論她孩子的那些話時既憤怒又仿若天榻,她不知道每天親她臉頰跟她說媽媽我去上學了的女兒是帶着什麽心情去的學校,她很自責沒有早點發現,但那時人與人之間的界限在越郁心裏已經被劃分的很開,她不自閉,也不熱情。
家長會後,狗郁就轉到了他學校,只分開一個學期,他和狗郁又成了同班同學。
她換了個環境被動的交了個朋友,平時相處的不錯,但等越郁決定給媽媽買禮物請不了那個朋友吃零食時,那個同學突然四處跟人說狗郁小氣,把狗郁跟她說的話全往外倒了,本來狗郁就因為性格原因人緣不好,這下就更難交到朋友了。
越阿姨心疼又頭疼,開始教越郁如何分辨別人的好意惡意,狗郁從她媽媽那裏學,轉身就拿他來實驗。
然後就成了:朋友=他=溫暖的懷抱=可以哭=不難過。
眨眼過去那麽多年,她好像一直都沒有變。
徐臻甄從越郁臉上收回視線,放下iPad問她道:“六神知道他給你的子彈拿錯了嗎?”
“不知道吧。”
“你不跟他說嗎?”
“不說了,本身也是我自己沒注意到,而且比賽已經結束了。”
“哦,是為了報答他給你擋子彈的事。”
越郁一頓,拿起枕頭打他道:“珍珍你好煩啊!”
“狗郁,我沒給你擋過子彈嗎?你怎麽能這樣區別待遇呢?”
越郁想也不想的說:“你不一樣,你給我擋,我也會給你擋。隊長給我擋的話,我擋不回去,我只會想着幹掉打我的人。”
“你也就給我擋過兩次。”不過比起別人一次都沒有的好,他瞥了眼彈幕道,“那任由這些網友誤會下去?他們說話真難聽。”徐臻甄心裏琢磨,有沒有不犯法又可以集體黑掉那些髒話連天的賬號軟件。
越郁拿出被子裏的外套穿上道:“嗯,別管他們,你不看就好了。有些人生活過的太慘就喜歡在網上煽風點火尋找優越感,如果我說子彈給錯了,他們就會去隊長直播間罵街,我就不說,我看他們能拿我脾氣不好的事自嗨多久,整的好像我認識他們似的,我媽都沒有管我那麽多。”
徐臻甄冷不防被她逗笑,轉念一想,放任不管是不行的,先帶她去吃點東西開心一下吧。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寫了一章更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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