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

第 15 章

天色漸暗，屋裏已經亮起了燭火。

李瑾玉坐在塌上，支着腦袋看窗外的白玉蘭。

祝半雪還沒回來，雖然她說了自己會晚歸，但是天都暗了，她和青竹兩個姑娘在外面，到底是不安全。

李瑾玉想去找她，卻又擔心她嫌自己看她看的緊。

糾結許久，李瑾玉還是翻牆出了門，想去回香齋接她回來。

“世子妃并未久留，交代完店裏的事便走了。”張掌櫃沒想到世子會找到這裏來，十分惶恐。

李瑾玉皺眉，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他問道：“世子妃可有說要去哪裏？”

“茶樓。”張掌櫃解釋道，“世子妃跟身旁的丫鬟說，想去茶樓聽說書人說書。”

李瑾玉轉身就找到了最近的茶樓，不出意外，他并沒有在這裏找到人。

“那位夫人帶着丫鬟，進了房間之後說是不許我們打擾。約摸兩個半時辰後，小的聽裏面一直沒動靜，叫人也不應，進去才發現那兩位已經走了，桌上只留了茶錢。”

聽茶樓裏的小二說完，李瑾玉擰眉，心中湧上來些不安。

他不知祝半雪還能去哪兒，也怕自己跟人錯開，她回府了但是他沒碰上人，于是打道回府。

門房看見本該禁足的他大搖大擺走進府裏，愣了好久。

李瑾玉回了倚欄院，發現祝半雪不在，他擰眉問絲竹：“世子妃除了回香齋，你可知她平日還會去哪兒？”

“回世子，世子妃之前一直都是在府裏的，也就這兩日才出門去管那些鋪子，奴婢知道的也只有回香齋和布匹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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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瑾玉只好耐着性子等人。

天色愈發暗了，倚欄院比起往日顯得分外孤寂。

李瑾玉臉色越來越難看，絲竹瞧着院門口始終沒有人進來，心中也很是不安。

她想起來昨日祝半雪交代青竹說的話，還有今日的言行舉止，心中驚了一下。

斟酌再三，她不敢再瞞着，将此事告訴李瑾玉。

“世子，昨日世子妃命青竹姐姐将自己賬上的現銀全部支出來，讓她拿給回香齋的掌櫃，說是讓掌櫃将那糕點鋪子整頓整頓。”

絲竹并未多說自己的猜測，可李瑾玉卻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不，應當說李瑾玉自己也是這般想的。他知道祝半雪不喜歡京都，不喜歡候府，也不喜歡他，他也知道祝半雪一直想要離開。

絲竹說她支了銀子出去，他當下想到的便是：她要倆開他了。

李瑾玉猛地從椅子上坐起來，大踏步跨出院門。

顧不得許多，李瑾玉縱馬沖出府門，連翻牆這種面子功夫都不做了。

——

青竹趴在桌上，擡眼瞧着一旁一身男裝面色平靜，正端着茶水喝的自家小姐。

她很是不解，道：“小姐，咱們為什麽要走啊？我看世子對您挺好的，而且你們不是已經……到底為什麽要走啊！”

祝半雪本不想解釋那些彎彎繞繞，但青竹到底是跟在自己身邊許久的人，不僅是個丫環，也是她的朋友。

“我與世子規規矩矩，自始至終未曾有過任何逾越。你當知道，我未曾想過一直留在京都。”

青竹思索半天，嘆了口氣：“好吧，青竹還以為，小姐和世子好好的，往後就不會想離開了。”說着，她又振作起來，“不過，既然小姐都想好要走了，那青竹肯定也是要一起的。小姐比青竹聰明，不管小姐做什麽，青竹都會支持小姐的。”

這般過了兩日，見沒人追上來，祝半雪懸着的心才稍稍落定。

連趕了兩日路，祝半雪和青竹都有些吃不消，在一家茶肆坐着休息。

二人雖扮作男子模樣，但到底還是與正常男子不同，祝半雪怕她們被人看出破綻出什麽事，只敢走官道，不敢抄小路。

稍作休整，二人又上了馬車，命車夫繼續趕路。

傍晚她們能趕到祁縣，可以在那邊好好休息一晚。這兩日祝半雪一直心驚膽戰，怕被人追上來，夜裏怎麽也睡不好。

興許是高估了自己在李瑾玉心中的分量，她很怕李瑾玉追上來。

不過自己做的這般過分，李瑾玉身為世子想必也不能容忍，就這般不屑于理她倒也好，她也不必再為此費心思了。

再過四日就到了莊子，等到了莊子上，她便将秋萍姑姑接出來。

那莊子到底記在祝于明名下，她住着不放心。等把人接出來，她們便一起南下。

她早前聽走生意的說過，揚州那邊也算是富庶之地，很養人，她可以在那邊給秋萍姑姑養老。

這些她早先便盤算過，只不過沒想到會來的這麽快，仿佛趕鴨子上架一般，着急忙慌便開始啓程了。

這時候，馬車猛地颠簸了一下，祝半雪猝不及防撞上了車壁。

“小……公子！”

青竹想起外間的車夫，立刻換了稱呼。

她瞧着祝半雪被撞紅的額頭，對外間喊道：“趕車的，我們公子說了，晚間能到祁縣，不必像前兩日那般着急趕路，你小心點駕馬，我家公子額頭都給你撞傷了。”

車夫沒有說話，不過速度倒是慢了下來，馬車也駕的很穩。

在馬車裏坐久了，興許是緊繃的那根弦稍稍松懈下來，祝半雪困意襲上來，沒忍住在馬車上眯了一會兒。

被青竹晃醒的時候，馬車已經停了。

“公子，我們應當是到祁縣了。”

祝半雪揉了揉額角，醒神後，道：“嗯，那咱們下去吧，找個客棧休息一晚。”

“好的公子。”

青竹起身，掀了簾子要出去。祝半雪正要起身跟在她身後出去，青竹一下子跌坐回來放下了簾子。

祝半雪瞧她面色不大正常，疑惑道：“怎麽了？怎麽不出去？”

“小姐……”青竹面色僵硬，怎麽也沒憋出下半句話。

祝半雪覺得奇怪，掀了車簾往外看。

只一眼，她立刻放下簾子坐了回去，挺直脊背端正杵在位置上。

“小姐，這，現在怎麽辦啊？”

祝半雪想佯裝無事，揮揮手安慰她說：“這有什麽，該怎麽辦怎麽辦呗。”

可這話堵在嗓子眼裏，好半天也沒能說出口。

“你還要在裏面坐多久？”清冷低沉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讓祝半雪恨不能找個老鼠洞即刻鑽進去。

不是，誰能告訴她，她的車夫，什麽時候變成李瑾玉了啊！

這人到底哪裏冒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