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

第 18 章

沉默片刻，祝半雪道：“世子當真？”

“真的不能再真了。”李瑾玉道，“你若不信，我明日給你立個字據。”

“君子重諾，世子想必也不會因這種小事，做出有悖于品行的事，半雪信世子。”祝半雪推了推他，“世子現在可以下來了。”

“不行。”李瑾玉輕笑，“還有一件事沒有證明。”

“你不是不相信我嘛，那便自己來試試，感受感受我到底是不是患有隐疾。”

聽到這話，祝半雪瞪圓了眼睛。李瑾玉當真不是在耍流氓嗎？這要怎麽試，萬一是假的，難不成他還想同她圓房嗎？

祝半雪忙伸手推他，“世子，你冷靜，我信的，不需要你證明！你先從我身上下去。”

“我知道你不信的，還是證明一下的好，免得你往後心生懷疑。”

“我信！我真的信了！！！世子您下去吧，半雪不敢冒犯世子！”

“不用怕。”李瑾玉道，“我允許你冒犯，沒人會責怪你。”

祝半雪：“……”

李瑾玉抓了她一直推拒的手，另一只手撫着她的臉。黑暗中，兩個人都看不到對方什麽神情，只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兩唇相觸，李瑾玉察覺到祝半雪的僵硬和抵觸，他并未離開，維持着姿勢輕聲安撫：“不要怕，悠悠，相信我，我不會強迫你的。”

“悠悠，你可知，男子情動時會有何反應？”

祝半雪不說話，這實在不是一個好回答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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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李瑾玉也并未一定要她回答。

……

“不管你懂或者是不懂，總之不是我這樣的，這下，你總該信了。”

“……半雪信了，世子不必如此的。”祝半雪聲音有些啞。

她原先确實是有些懷疑，可也真的沒想揭人傷疤，這種關乎男人尊嚴的事，他卻輕飄飄告訴了她。

李瑾玉低頭埋在她頸間，低聲道：“此事，我只告訴了你，你得替我保守秘密。”

“那是自然。”祝半雪輕輕拍拍他，“我一定守口如瓶。”

李瑾玉在她頸間蹭了蹭，半晌，輕笑一聲，道：“你臉好燙。”

“……”

“呼吸也好燙。”

“……”

她就不該心軟，他這樣子哪裏需要人安慰了？祝半雪冷聲道：“下去。”

李瑾玉嗓音低沉，在她耳邊笑個不停。祝半雪擡手把人掀了下去，李瑾玉果然沒再硬來，不再死扒着她不放，安靜躺在一旁。

“說真的。”李瑾玉緩緩開口，“你別想着逃了，我守一年之約，你也要守的，時間沒到，便不可以再想着離開，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世子打算如何不放過我？”

李瑾玉偏頭看向背對着她的人，想了想，道：“好像确實不能拿你怎麽樣。”他嘆了口氣，“想跑就跑吧，大不了我再去找你就是了，天涯海角，十年八年，總能找到的。”

說完，他又補充：“你不許挑我話裏的漏洞，要跑也得是一年以後，不然我還得時時擔心你什麽時候就沒了，這一整年怕是都過不安生。”

祝半雪沒有接話，想必是困極了。李瑾玉替她掖好被子，也跟着合眼睡覺。

這天之後，李瑾玉算是徹底撕下表面那層矜貴高雅的皮囊，裝也不裝了，整日賴在她院裏，趕也趕不走。

祝半雪想起自己一開始還被他哄騙着誇他端方有禮，怎麽都不能把他跟眼前人聯系在一起。

眼下李瑾玉正半點不顧及形象，沒骨頭似的倚在榻上翻她放在案上的游記。

祝半雪不禁疑惑，就這麽個人，到底是怎麽傳出矜貴俊逸這樣的名聲來的？

她心中這般想着，嘴上也問了出來。

李瑾玉不以為意，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道：“還不是娘怕我名聲不好聽，沒有好人家的姑娘願意嫁我，找人在外面淨撿些好聽的說，慢慢的一個個誇大其詞就變成這樣了。”

“你定然也是出了力的，否則怎麽可能一直都沒人發現。”祝半雪反駁道，“你一開始在我面前，不也裝的雅正端方嗎？”

聞言，李瑾玉擡頭看她，道：“我以為你喜歡那樣的。”

祝半雪道：“誰告訴你我喜……”

話說到一半，祝半雪想起來，李瑾玉見過她同宇文楓在一起，宇文楓表面上，确實是有幾分矜貴公子的模樣。

李瑾玉知道她喜歡過宇文楓，所以自然而然覺得她喜歡像他那樣的文雅公子。

喜歡怎麽可能會有特定條件？喜歡就只是喜歡而已。

她其實并不喜歡文雅公子，比起一言一行都好似經過丈量雕琢的端方雅正，她更喜歡不拘小節能同自己玩到一起的人。

只是命運弄人，她沒想到自己一來京都就遇上了宇文楓，也沒想到在受了幾次幫助之後就會喜歡上宇文楓。

她到底還是在莊子裏被衆人護得太好，沒見過幾個表裏不一的人，所以才輕易被宇文楓那表面樣子騙了去。

祝于明也一樣，宇文楓在對她表現出興趣之後，祝于明就為了攀上丞相府這棵大樹，費盡心思撮合他們二人。

她當真以為祝于明是愛護她的，畢竟有多少人會同意自家女兒同旁的男子私定終生？

祝于明非但不阻攔，反而加以支持。那段時日，不止祝于明對她疼愛，蔣氏對她也是不錯的。

他們所有人聯合起來唱了一出戲，目的只是為了誘她入局，現在想來他們也真是排得一手好戲。

其實他們都知道，祝半雪的身份配不上宇文楓丞相府嫡出二公子的身份，兩人若真要在一起，她只能為妾。

祝半雪同宇文楓說過，自己絕不做人妾室，宇文楓當時應了，可後來在聽雪樓，宇文楓卻不顧她的哀求，強硬地要了當時被下藥的她。

她被下藥，有祝于明和蔣氏一份功勞，祝半雪當時萬分不理解，想不通原本對她好好的父親緣何對她做出這種事？

事後，宇文楓說他爹不同意她為正妻，但自己一定會納她進府。

祝半雪只覺得可笑，跟宇文楓斷了來往。許是見她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祝于明等人也就此露出了真面目，不再遮掩他們那醜惡的面目。

祝半雪終于死心，看透了這群僞善至極，表裏不一的人。

想到種種痛苦過往，即使已經過去許久，祝半雪仍是心緒難平。

“想什麽呢？臉色這麽難看？”李瑾玉道。

祝半雪沒有回答，甩開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轉而換了話題。

“爹還沒讓你解禁嗎？你什麽時候去巡捕司當值？”

“你就盼着我早點去當值，好煩不着你是不是？”李瑾玉坐了起來，一臉幽怨。

祝半雪還真是這麽想的，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應付這個人了，恨不能躲得遠遠的。

李瑾玉從她那無言的眼神中瞧出來了她的意思，伸手把人拽過來轉了一圈，從後面将她抱了個滿懷，下颌懶懶搭在她肩上。

“煩也沒用，我不僅現在纏着你，以後也會一直纏着。”

“世子請自重！”

祝半雪試圖從他懷裏站起來，沒能成功，只能偏頭躲開他靠過來的臉頰。

從那晚兩人把話說清之後，李瑾玉就總這樣，動不動摟摟抱抱親親，跟打通了什麽任督二脈似的，她怎麽說都不管用。

自重這兩個字，祝半雪這幾日都快說倦了。

她想起來剛成婚那幾日，李瑾玉裝的人模狗樣的，兩人之間也一直規規矩矩，幾乎連個手都不曾好好拉過。

那日出逃，她還很是肯定的同青竹說，自己和李瑾玉從未逾矩，這幾日對着青竹打趣的眼神，祝半雪真恨不得将李瑾玉一腳踹出倚欄院。

她就想不明白了，她出逃明明是為了遠離李瑾玉，怎麽反倒把人拉近了？

沒了李瑾玉自己建起來的那層窗戶紙，他現在行事作風越來越随心所欲，半點也不顧及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眼下被禁足了不用去當值，祝半雪一閑下來，他就拉着她厮混。

祝半雪裝忙，整日坐在案前，李瑾玉也不樂意，說是會傷了眼睛，借口讓她休息又把人拉過去。

偏偏她倆是正兒八經成了婚的，李瑾玉想做些什麽都合情合理，祝半雪想生個氣都找不到理由。

祝半雪真想說：世子您消停點吧，把人拱出火了消不下去，到時候更難受。

可這話說出來，她又怕戳到李瑾玉的痛處。

好憋屈。